后果最大化与道德苛求难题.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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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 月第 卷第 期阴 山 学 刊 后果最大化与道德苛求难题郑 绍 珉(湖南师范大学 道德文化研究院,湖南 长沙 )摘要:传统行为功利主义为了追求行为后果上善的最大化而要求他人在生活中总是优先考虑尽可能多的行善,但是其被认为是一种道德上过于严苛的要求,功利主义也因此遭到批评。为了回应这种批评,功利主义者提出了诸种后果主义理论,但是几种主要的在行为后果主义框架内发展起来的后果主义解决方案均存在难以解决的理论困境。而一种由胡克发展起来的基于规则考量的间接后果主义方案则能较为连贯的回应道德苛求难题,不过这种规则后果主义的解决方案仍然存在最优化规则界限不清的局限性,而加入个人完整性与根本计划概念的考虑
2、能弥补这一解决方案的不足。关键词:道德苛求;行为后果主义;规则后果主义;个人完整性;根本计划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功利主义作为一种重要的规范伦理学理论通常认为行为的道德属性完全由其后果来决定,基于此该理论认定能最大化善的后果的行为才是道德上正确的行为。但是这种要求的实施可能产生严重违反人们道德直觉的结果,其中争议较大的是由于追求后果上的更大善而要求人们无限制地援助他人,这一要求被称为道德上的苛求。其不仅由于违反道德直觉而使人们难以接受,也遭到了伯纳德威廉斯、罗尔斯等伦理学家的严厉批评。为了回应这一难题,许多功利主义支持者发展出了多种不同类型的后果主义理论,并试图以这些理论回应道
3、德苛求难题。由于这些后果主义理论之间存在分歧且对道德苛求问题的回应不尽相同,故本文旨在通过对几种应对道德苛求问题而提出的主流后果主义方案进行考察从而寻找出一种较为合理的方案,并在此基础上继续推进,以求在功利主义的框架内应对道德苛求难题。一、功利主义理论下道德苛求问题的产生功利主义是规范伦理学中后果论的一种,其核心观点认为行为的道德属性完全由行为的后果决定,而促进更多的善显然要比促进更少的善要好,故正确的行为就是那些能在后果上促进最大多数人最大善的行为。于是传统功利主义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行动的时候,相较于向践行者开放的备选方案,那种能在后果上最大化善总量的行为就是正确的行为 。由此该理论认为如果在
4、行为 与行为 之间进行选择,当考虑到所有道德上相关的因素后认为 好于 ,那么我们做 才是道德上正确的行为,做 是一种道德上的失败。功利主义在证明其时往往会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即假设张三是一个游泳高手,此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中国传统动物伦理思想研究”()。作者简介:郑绍珉(),男,江西上饶人,湖南师范大学道德文化研究院硕士生,主要从事伦理学研究。本文探讨的是基于功利主义思想发展起来的后果主义理论,不包括伦理利己主义等其他后果论观点。时他正经过一片湖,此时湖的一边有两个人溺水,而湖的另一边只有一个人溺水,由于考虑到湖的大小他无法将湖中溺水的三人都救起,因此在决定到底去哪边救
5、人时他应该选择去两个人的那边,因为这种救更多人使善更大化的行为才是正确的行为,而若他在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了另一种较之更小善的后果的行为显然不符合道德审慎的合理性。该例子往往符合人们的道德直觉,使人们认为善的最大化是理性上难以反驳的结论。但是许多批评者意识到在该层面上按照这种原则行动可能导向另一种相反的违反人们道德直觉的结果,比如我们可以考虑这样一些情况:假如某人想要用自己辛苦攒下的工资去参加一次音乐节,或者给自己报一些兴趣班以培养自己的业余爱好,但是在他的备选方案中他也可以将本用于参加音乐节或报兴趣班的费用用于捐助慈善机构,显然从最大化的总体善的要求来看后者会促进更多的善,因此后者才是理性的、正
6、确的,是我们应该践行的行为。这种道德要求显然对很多人来说是荒谬的。体现该要求的当代最典型的功利主义版本是由斯玛特提出的行为功利主义,其通常也被称为行为后果主义。斯玛特在理论中提出行动上的普遍仁爱标准,明确指出正确的行为应该是那种对所有人类或对所有有感觉的存在者好的后果的行为 。这意味着行为后果主义要求人们总是优先考虑帮助他人。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功利主义者往往并不要求毫无限度的援助,他们往往要求这种援助达到一种边际效益点,如辛格就提出了当世界上有很坏的事情发生而我们若进行援助不牺牲道德上同样重要的事情我们就应该援助他人的道德原则 。可是这种道德原则似乎还是一种道德上过高的要求,难道我们在日常生活
7、中事事都应该优先考虑并行使援助义务吗?这在人们看来显然是一种反直觉的道德上过于严苛的要求,这种道德上的苛求遭到伯纳德威廉斯、罗尔斯等伦理学家的激烈批评。其中伯纳德威廉斯指出,功利主义为道德义务设置了过高的门槛,致使其成为一种令人厌恶的泛道德化理论,这种泛道德化理论使人们的生活被道德规范所宰制,它要求人们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帮助有需要的人,使本属于道德上的超义务行为成为一种义务行为,而若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事事都考虑这一要求,生活计划会被完全打乱,更严重的是,这种任何行为要求善最大化的道德上的严苛要求极可能破坏人的完整性,甚至使得一些规定人类重要生活的企划变得不道德了 。而罗尔斯指出,这种功利主义理
8、论之所以造成如此反直觉的道德苛求的结果是由于他将个人善的最大化推广到社会,故而只是将每一个人当做被动的容器来看待,其忽视了个人之间的分立性 。由于遭受了大量的批评,这种道德上的苛求成为功利主义者需要面对的核心问题之一。而在这些面对道德苛求难题的功利主义者中,其中一类极端者坚持认为正确的行为要求优先帮助世界上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们,他们坚持传统行为功利主义的正确性,并批评人们的道德直觉是靠不住的。但更多的后果主义者则在推动功利主义的发展中对传统的行为功利主义进行了改善,发展出种种对行为要求更为合理的后果主义理论,以求解决道德苛求难题。二、改进行为后果主义的解决方案可以看到行为后果主义注重的是行为本身
9、与行为后果的直接联系,而我们可以如此看待传统行为后果主义的行为评价标准,即当一个行为是正确的,当且仅当它促成了更多的善。但这种功利主义似乎总是难以回避道德苛求难题,所以行为后果主义立场的支持者发展出诸种更为温和的行为后果主义以求解答道德苛求的诘难。接下来将考察其中主要的两种解决方案。(一)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在那些行为后果主义框架内的解决方案中,最有影响力的是一种被称为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这种后果主义认为正确的行为是那些能促成足够善的行为。在其看来,善是有阈值的,如果行为达到了善的阈值,那么这个行为就是正确的。迈克尔斯洛特赞成这种观点,他指出要求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之所以高度反直觉是因为对仁爱提出
10、了过高的要求,其没有为生活中的超义务行为留下空间 ,而对于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来说只要行为达到善的阈值就是正确的,这就给行为者留下了更为宽松与自由的行动空间,以避免道德上的苛求。不过斯洛特也意识到那种要求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在审慎领域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的,为了辩护满足需要理论的合理性,他举了一个选酒的例子:假定某人认为仙粉黛和西拉子都是非常令人满意的葡萄酒,但由于该人喜欢仙粉黛超过西拉子,所以若在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看来,该人只有选择仙粉黛才是正确的行为,选择西拉子是完全不理性的 ,而斯洛特则认为只要西拉子也足够好,那么选择西拉子实际上也是理性的行为,这是符合审慎的合理性的。因此他得出结论:有些道德
11、选择即便没有带来善的最大化,但只要达到足够多的善,也应该是正确的行为。除斯洛特之外,一些非哲学家也秉持着一种满足需要的立场,如歌德吉仁泽就认为由于我们事实上并不可能总是做到符合最大化善所需的复杂计算,所以最大化善在现实世界是遥不可及的,因此我们应该选择一种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选择足够善的后果主义的进路 。显然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者试图要求后果上足够的善而摒弃最大化善的要求以带给行动者更大的选择空间,从而试图在后果主义的理论基础上解决道德苛求难题,这种解决方案由于温和的论调符合了人们的日常道德直觉获得了许多支持。但实际上其理论与辩护存在着较大的缺陷,这些缺陷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斯洛特所举
12、的反驳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的例子忽视了与选择相关的许多其他成本。让我们重新考虑前面那个游泳高手救溺水者的例子,如果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从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来看这个恰巧经过的游泳高手显然应该救有两个人溺水的那一边,这样才能达到最大化善,故该行为才是合理的。但是考虑另一种情况,即在两个人溺水的那一边湖中有非常多的水草,游泳高手经过那片水域救人将非常危险,因此考虑到效率、成功的可能性等因素,去湖的另一边救那一个人实际上才有最好的后果。类比选酒的例子,之所以这个例子中选西拉子的行为让人在审慎领域觉得合理有很大的可能是由于考虑到虽然我更喜欢仙粉黛,但是我可以出于别的理由去选择西拉子,比如我已经喝腻了仙
13、粉黛,想换个新口味品尝一下西拉子,但这种新奇的偏好实际上也应该被考虑进后果最大化善的计算之中。而若如此看来,选择西拉子的合理性的原因实际上也可以归为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因此斯洛特的辩护并不能完美的驳斥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第二,当只是要求达到足够善而非最大化善的后果时,其很多情况下不仅违背人们的道德直觉,且也违背后果主义的理论本身。后果主义在后果上的行为评价标准通常可以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是否防止了善的损失;()是否促进了善的增加;()是否抑制了恶的增加;()是否消除了恶。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总是要求增加善的净值的最大化,而满足后果主义似乎只关注到了()的要求,而忽视了其他几种要求。在斯洛特选
14、酒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无论选择仙粉黛还是西拉子都没有善的损失和与恶相关的情况,而选择两者任意其一都只有比本身更好的后果。但若考虑其他的一些情况,比如上文中游泳高手选择救一边的两个人还是另一边的一个人的例子。在该情况中不仅仅涉及善的增加,也涉及恶的增加,而在满足需要的理论看来即使游泳高手选择去救那一个溺水者也是合理的,因为它达到了善的阈值,是满足足够善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中恶的增加明显大于善的增加,在理性审慎看来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做法,因此这里的道德苛责似乎成为合理的了,满足需要看起来并不比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更具有合理性。第三,有些研究者由于认为后果最大化善的要求因为极为复杂的计算导致现实中指导
15、行为决策的遥不可及而选择满足需要的进路,但这并不意味着最大化善的进路没有适用的情况。确实在有些行为决策中要求善的最大化需要考虑诸多因素与复杂的计算,但是实际上在很多境遇下在我们的备选方案中都可以清晰预计和比较后果的好坏。就如道德苛求难题中经常提到的例子,我们需要在将自己的开支用于日常娱乐或者向慈善机构捐款之间做出选择,而人们通常认为向慈善机构捐款由于能拯救很多贫困者确实会比用于娱乐带来大得多的善,这种后果是明显不需要大量计算的。因此满足需要的后果主义在此对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的批评也是难以成立的,甚至相反的,满足需要理论本身似乎无法说清为什么只要在行为时满足善的需要就足够了。因此,可以说这种理论
16、对道德苛求的解决并不成功。(二)梯级后果主义的解决方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研究者发展出一种梯级的后果主义,这一进路以两种方式得到发展,其中一种进路被称为非取消主义的梯级后果主义,其保留了正确的行为与错误的行为这类行为评价,但认为行为评价中的正确的和错误的评价术语实际上是分级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做等级较低的正确的行为,也可以做等级较高的正确的行为,但两者都是正确的,这似乎能避免道德苛求问题。但是这一进路遭到了大量的批评,其中最为致命的是批评者指出正确的本身并不是一个梯级术语,因为梯级术语可以重叠使用于强调相关梯级上其他阶段的差别。比如当我们考虑香这一评价性术语,我们可以说某种花是香的,也可以说另
17、一种花是更香的或是特香的,甚至当我们考虑错误的这一评价性术语时,它似乎也是可以分级的,比如当一个人上班迟到时,我们可以说他犯了一点小错,但若某个人因为分歧动手将他人打成重伤时,我们会觉得这个人犯了大错。但是考虑正确的这一评价术语时情况完全不同,我们无法说一个人做了一点儿正确的事,也无法说一个人做了特正确的事,这种用法是不对的。茱莉亚德莱夫指出,这里的症结就在于我们总是在日常用语中将“正确的”与“好的”混为一谈,其引诱了非取消主义进路的产生 。除了非取消主义进路之外,梯级后果主义还有一种更为流行的取消主义进路。这种取消主义进路认为不需要在道德话语中建构正确的或错误的,而只需要好的和坏的这样具有程
18、度性的分级判断。其代表人物是阿拉斯代尔诺克罗斯,他指出我们应该重构一种后果主义,这种后果主义对行为的评价只有简单的“更好的”或者“更坏的”,而不是“正确的”或者“错误的”。诺克罗斯显然意识到最大化善的后果主义与满足需要后果主义在道德苛求问题上各自的缺陷,其看到前者由于追求行为后果的善的最大化而导致的一种道德上过于严苛的要求,这种行善的限度是过高的,而后者也要面对如何确定合理的善的阈值的诘难,在这里他们都需要设置一种善的阈值,阈值之上的行为是正确的义务行为,而阈值之下的行为是错误的,但这是十分困难的。而梯级后果主义者认为善的阈值实际上是不必要的,其并不具有道德属性也并不代表深层道德事实,只用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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