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得之《莊子通義》儒道思想之會通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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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得之莊子通義儒道思想之會通研究蔣麗梅 莊子通義十卷於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終蠟祭之時付梓,是朱得之三子通義中印刷時間最早的一部,該書曾見録於明史藝文志傳是樓書目續通志續文獻通考雲自在龕隨筆中,四庫館臣曾爲此書寫作了提要。該書是明代最早的一部系統性解莊著述,它不僅是陽明後學的重要著作,也是明代莊子學發展的代表成果。朱得之,字本思,號近齋,直隸靖江(今江蘇省靖江市)人。他少負大志,後從學於陽明先生,成爲南中王門的代表人物,三子通義中列子通義自序作於嘉靖四十三年(1564),老子通義序作於嘉靖四十四年孟夏(1565),但有嘉靖四十二年(1563)陳爍刻本。明儒學案卷二十五南中王門學案一曰:“
2、南中之名王氏學者,陽明在時,王心齊、黄五嶽、朱得之、戚南玄、周道通、馮江南,其著也。”(北京:中華書局,2008 年,578 頁)。此外根據稽山承語的兩條記録“此乙酉十月,與宗範、正之、惟中聞于侍坐時者,丁亥七月追念而記之,已屬渺茫,不若當時之釋然,不見師友之形骸、堂宇之限隔也”,“嘉靖丁亥,得之將告歸,請教”,可推知朱得之最遲當於嘉靖四年(1525)十月就從學於陽明,於嘉靖六年(1527)七月歸家。陽明曾稱其“入道最勇,可與任重道遠”。傳習録明儒學案都有關於其親炙于陽明的記載。朱得之曾彙編稽山承語,記述其從學陽明時所聞之陽明語録。靖江縣誌之人物志儒學評價説“大抵得之之學,體虚静,宗自然,最得
3、力處在立志之真。自起居食息一言一動,皆以真心檢點,其間雖幽獨,無少懈,教人亦以立志爲先”。朱得之愛好虚静、自然之學,自號“參玄子”“虚生子”,曾批注老子莊子列子,黄宗羲也曾評價他“其學頗近於老氏,蓋學焉而得其性之所近者也”。隨着陽明後學研究的深入,學界除了關注朱得之所記稽山承語外,也開始重視他的其他著作。莊子通義中得之會通儒道、溝通孔老、以儒解莊的立場,正可補正明儒學案中朱得之“元是統成一間”的觀點,也與陽明三教看法相輔正。朱得之以陽明心學的視角疏解莊學思想,以良知説明莊子自然率直之真心,附莊於孔,使其莊注成爲明代莊學的重要代表。本文將分析朱得之如何於莊子通義中勘破學派偏見,在會通三教的基礎上
4、發揚心學,成就心學視野下的新莊子之學。一一、儒儒道道不不異異,南南華華尊尊孔孔朱得之對莊子一書評價極高,認爲其可與詩書相媲美、與孔孟相發明,不應被摒黜於儒門之外。他非常注重對莊書的真實感受,以爲莊子是一位樂天憫世之人,惻怛603 道家文化研究第三十四輯慷慨,因而他“特惜此老一段精神”,並引老莊列爲立命之方,用以經世致用。朱得之對莊子價值的肯定根源于陽明,在宵練匣和稽山承語中朱得之都記載了一段陽明先生關於三教的論述:或問三教同異,陽明老師曰:“道大無外,若曰各道其道,是小其道矣。心學純明之時,天下同風,各求自盡。就如此廳事,元是統成一間。其後子孫分居,便有中有傍。又傳,漸設藩籬,猶能往來相助。再
5、久來,漸有相較相争,甚而至於相敵。其初只是一家,去其藩籬,仍舊是一家。三教之分亦只似此。其初各以資質相近處,學成片段,再傳至四五,則失其本之同,而從之者亦各以資質之近者而往,是以遂不相通。名利所在,至於相争相敵,亦其勢然也。故曰: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纔有所見,便有所偏。”這段記述也見録於明儒學案,他以“元是統成一間”爲喻説明三教本無分别,這與陽明回應張元沖問題時的答語(“譬之廳堂三間共爲一廳”)相呼應。陽明反對門户藩籬之見,他曾遍求百家、出入佛老,構建了融儒釋道於一體的心學體系,拉近了儒學與佛、道之間的距離,開啓了明代後期三教合流的風氣。後來很多陽明703朱得之莊子通義儒道思想之會
6、通研究見讀莊評,朱得之也於天運之通義中指出“莊子挽世還淳之志不得慰,又惜古德之不作,故書此以寄無窮之心。”明王陽明:傳習録拾遺,王陽明全集卷三十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年,第 1180 頁。後學都繼承了這一思想,以心學融攝道家、道教和佛教。作爲弟子的朱得之也延續了陽明的思想,於讀莊評中指出:“竊惟道在天地間,一而已矣,初無三教之異,猶夫方言異而意不殊,鍼砭異而還元同也。”在刻莊子通義引中也提出莊子與儒學“異者辭也,不異者道也”,以方言做比發明陽明三間之喻,指出道家與儒學並無本質的分别,二者在道的層面上是一致的,只是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語言論述道的作用。在老子通義中他更進一步提出:“
7、道者無方之仁,仁者有象之道,仁而不道者有矣,未有道而不仁者也。”將儒家之仁視作道家之道的具體内容,並將玄虚之道處理爲仁的形而上之表述,從而消除二者之間的衝突。爲了更好地説明莊儒之間的聯繫,朱得之辨析了莊書中與儒學相抵牾的文字,他從文句、史實、例旨、詞氣、義理、聲氣、體裁等方面判斷書中“非莊子之文”,特别是對於莊書中孔老、莊孔相衝突的段落,朱得之點明其中可能存在的後世攛入附會之處,立意要掃除莊子之跡以振其淳樸。他肯定歷史上孔老之間的授受關係,指出孔老之間相聞甚久,其中必定有相規相正之言,但也不乏相同相許之處,由此可見“一聖之心,二聖者自803 道家文化研究第三十四輯朱得之:莊子通義讀莊評,明嘉靖
8、四十四年浩然齋刊本(以下徵引均以此書爲本,將僅列書名及篇名)。朱得之:莊子通義刻莊子通義引。朱得之:老子通義通義凡例,明嘉靖四十四年浩然齋刊本。朱得之也以佛説莊,如引金剛經、解脱、應生無所住心、黍米、終日背負死屍等加以分説,見齊物論養生主大宗師在宥天地篇通義。見朱得之於莊子通義之天道天運達生等篇中所指出的“孔之許老”“老之許孔”處。知之。”朱得之進而指出莊子篤信儒學、尊孔之至,他於大宗師“坐忘”説中指出這是“莊子篤信孔顔處”,田子方“莊子見魯哀公”一段朱得之贊同褚伯秀“尊孔子者莫若南華”的觀點,直言“此見當時信莊孔爲真儒”,寓言莊子與惠子言孔子一段“以見其尊信孔子者”。根據他直接閲讀莊書的體會
9、,莊子思想是可與孔孟相發明的,故而在通義時他就常常使用孔孟之論來説明莊子的觀點,並常引周易經傳、大學中庸與莊子相詮釋,並兼及理學的代表文獻。莊子通義儒學用典舉例莊子原文通義用典所在章節道惡乎在論語惟無固必揀擇之心知北遊孰肯以物爲事天府正處、正味、正色養生主題旨意命化守宗安之若命然而不中者,命也孟子伊尹大小皆不動心萬物皆備於我乃若其情,可以爲善養性過化存神命也,有性焉逍遥遊齊物論齊物論養生主德充符903朱得之莊子通義儒道思想之會通研究莊子通義天運。“間嘗閲之,而有覺其與孔孟相發之處”(莊子通義讀莊評)。朱得之於讀老評中摘録儒家典籍用以與老子可相通,相關論述見楊雅婷朱得之老子通義之詮釋特色,人文社
10、會科學研究,2001 年 3 月,142143 頁。續表莊子原文通義用典所在章節此所遊已“是故駢於明者”一段無爲而尊者,天道也,有爲而累人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禮者,世俗之所爲;真者,所以受於天也孟子囂囂告子杞柳桮棬之喻勞心,勞力非禮之禮大宗師駢拇在宥説劍經式義度“天其運乎”一段深根寧極而待然則有鬼乎周易經傳百官以正,萬民以察,悲非結繩之淳龐也應帝王複其見天地之心天運君子思不出其位繕性載鬼一車達生莫若以明性修反德退而自責大學明德齊物論慎獨天地責己而不求諸人則陽處人間世之法天人之旨王德“今吾告子以人之情”一段中庸安分人間世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道也大宗師素其位而行天地小人之中庸盜
11、跖官天地,府萬物,直寓六骸,象耳目,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嘗死者正蒙由象識心知象者心德充符013 道家文化研究第三十四輯續表莊子原文通義用典所在章節道與之貌,天與之形,無以好惡内傷其身同則無好,化則無常定性書聖人情順萬事而無情德充符大宗師處乎材與不材之間朱子語類 工夫間斷山木二二、尚尚無無之之旨旨,良良知知之之學學但是與褚伯秀以儒釋莊的做法相比,朱得之的注釋帶有强烈的心學特點。在郭象“跡”與“所以跡”觀點的基礎上,朱得之提出以“掃跡”的方法來理解莊子,認爲閲讀莊子不能僅僅爲其詞句所惑,還應從莊子之言中體貼其未盡之意,這種詮釋的方法使他在彌合莊子與儒學之間差别的同時,也能借用心學的理論結構和框架來重
12、新理解莊子。朱得之以“尚無”概括莊學的主旨,並以體用結構來詮釋有無的問題,用以會通陽明的本體工夫之學。在老子通義讀老評中他説:莊子書曰:“老聃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謙下爲表,以空虚不毀萬物爲實”。余惟無者道之體,有者113朱得之莊子通義儒道思想之會通研究莊子通義中朱得之以褚伯秀南華真經義海纂微爲底本,該本乃朱氏好友王潼於雲南抄録,朱“刻從其情”,“俱仍其舊”(讀莊評),盡可能保存了褚本的原貌,並以己之“通義”附於其間。道之用。有無皆常,則體不離用,用不離體矣。立此志以自淑,立此學以淑人,而又主之以太一,則超乎體用之外,而不離乎體用矣。一者常也,一而加曰太,無常可執也。濡弱謙下之德,人
13、所共見,人所共沾被者,故曰爲表。其心空如太虚,而不棄萬物,不著萬物以爲實功,非善繼者不能爲此言。陽明先生曰:本體要虚,工夫要實。意正如此。陽明常引伊川“體用一源”,朱得之也繼承了這一觀念,他以爲“體用一元,性情不二”(莊子通義齊物論),認爲道有“有”“無”兩個層面,其中“無”爲本體,而“有”爲道的具體體現,但是體用二者不能截然分割。在這一框架下,朱得之嘗試解決莊子以有言無可能導致的内在邏輯矛盾,認爲“莊子意本尚無”,但其所著之數萬言正是通過對“有”的説明去闡明“無”的作用,因此他將莊子之學闡述爲言其無言、知其無知、爲其無爲的工夫之學。此外,他還從體用説切入論述陽明“本體要虚,工夫要實”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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