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规民约嵌入新时代乡村治理的有效性——基于J省的个案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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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6(政治文明与构建和谐社会)SOCIALSCIENTISTNo.6.CalNo.314第6 期,总第31 4 期Jun.,20232023年6 月社会科学家村规民约嵌人新时代乡村治理的有效性基于J省的个案研究向颖(贵州民族大学社会学院,贵州贵阳550025)摘要:从社会学制度主义看,村规民约是一种遵循乡土社会内生逻辑而形成的,用以调整人际关系、规范个体行为、维护社会稳定的非正式制度。新时代乡村治理背景下如何发挥村规民约的治理效用,具有学理拓深及实践探索的双重意义。通过J省的个案研究发现,村规民约通过嵌入乡村社会治理体系的自治、法治、德治三维度,发挥有效治理的重要作用:在村规民约的制定、执行
2、和实施效果过程中打造“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机制,激发乡村自治主体性;通过与国家法治的互促互生来调整、监督乡村社会关系,体现乡村法治的时代性和工具性;通过构建由个人品德到家庭美德并推及社会公德的乡村道德价值谱系,发挥乡村德治功能。但仍需坚持“四个注重”,进一步增进“三治结合 的治理效能:注重引导村规民约的价值导向;注重创新村规民约的内容体系;注重强化村规民约的践行能力;注重健全村规民约的运行机制,以提升乡村社会治理绩效、促进乡村全面振兴。关键词:村规民约;乡村治理;嵌入;治理体系;治理效能中图分类号:D422.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2-32 4 0(2 0 2
3、 3)0 6-0 1 36-0 6“治理有效”是村规民约参与新时代乡村治理的重要目标。2 0 1 8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明确指出,要构建新时代乡村治理新体系,就必须“发挥自治章程、村规民约的积极作用”。同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下发关于做好村规民约和居民公约工作的指导意见,号召全国村社普遍形成“务实管用的村规民约、居民公约”,推动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现代基层社会治理机制。2 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提出完善“三治”社会治理体系,进而提升治理绩效的要求。3可见,村规民约在现代乡村治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村规民约在现代乡村治理实践中,却遭遇了“名而不实”“行难有效”等“权
4、威性弱化”困境。因而针对上述现实问题,讨论现代乡村治理下如何发挥村规民约的有效性,亦成为政策、学术热点。然而,多数研究呈“政策先行”的学术模式,阝而以国家政策文件为推力的研究趋势反映出政策需求不足而非理论演化所需,缺乏有力的学理支撑。或有研究侧重从村规民约中政治、经济等单向维度分析其治理效应,而对于村规民约如何嵌人新时代乡村治理体系的“三治”维度发挥效应的过程,缺乏系统性的实践探索研究。因此,探讨村规民约如何嵌人乡村社会治理实践的有效性,仍是一个具有拓深价值的重要议题一、村规民约:一个概念的社会学意义传统中国历来奉行“政不下县”的治理逻辑,乡村社会大多凭借宗法族规等村规民约实行管束。新中国成收
5、稿日期:2 0 2 3-0 4-1 5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农村社区治理创新问题研究”(项目编号:2 2 AZD142)作者简介:向颖(1 9 7 9-),女,湖南郴州人,贵州民族大学社会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基层社会治理137颖村规民约嵌入新时代乡村治理的有效性向立初期,为了维护乡村社会的稳定和推进乡村社会的社会主义建设,国家政权全方位介人乡村社会行政末梢,村规民约“日渐式微”。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家权力“悬浮”,村规民约又重新焕发活力,逐步成为乡村社会治理的一种重要形式。关于村规民约的内涵及性质,当代学者各有论述。有学者从习惯法角度,认为村规民约是依据基层社会权威形成的、具
6、有强制性的行为规范,体现了地方法理性和权威性,本质上兼有法的特征;或强调村规民约的社会组织亲和性,指出村规民约是处理地方性事务,民间自设的社会组织体系。9 另有研究则从合法性维度提炼村规民约的规范性、规制性和文化认知性三要素,认为村规民约具有不可替代的权威性和社会控制力。1 0 虽然学界对村规民约的本质属性未有明确厘清,但普遍认可其在乡村社会治理中体现的公共权威性。治理权威有不同的合法性基础,德国社会学家韦伯将其区分为传统型、魅力型和法理型三种理想类型,为我们提供了规范性的分析框架,但无法简单套用。中国乡村治理基础不完全与“传统型权威 相对应,实际遵循的应是一种公共权威性规范。正如科尔曼所指,
7、规范所涉既非法定权利,也不是魅力性强加,而是具有社会共识的公共权威。换言之,规范涉及的权利是公共认可的,村规民约的本质特征就在于这种社会公认的非正式规范性。因此,从社会学制度主义来看,村规民约本质是一种遵循乡土社会内生逻辑生成的,用以调整人际关系、规范个体行为、维护社会稳定的非正式制度。那么,作为一种内生性、传统有之的非正式制度,村规民约是如何嵌人新时代乡村治理体系中并发挥有效治理作用的呢?二、研究方法与分析框架基于上述问题意识,本文通过J省的个案比较研究,探讨村规民约通过怎样的机制嵌人新时代乡村治理体系的“三治”维度以发挥治理效能。由此,村规民约与新时代乡村治理之间存在多重维度的对应关系,而
8、非简单因果关系。因而采用个案研究有助于深入理解村规民约嵌人乡村基层社会治理的机理过程。本文根据“三治”体系的不同维度,分别选取J省A村、B村以及C村作为个案,因为三村中的村规民约在不同功能维度上各具典型意义。同时,这三村又具有共性,即具有深厚的乡土意识,更体现了当代村规民约的时代元素在乡村治理能力现代化进程中发挥的实际治理效能。当前多数研究针对“三治”体系的实践困境,论证“自治”“法治”“德治”三者的内部逻辑关系,而较少结合富有乡土特点的村规民约进行具体“三治维度的经验分析。因而,本研究基于J省三个村的个案研究,沿循乡村治理体系“自治”“法治”“德治”的三重维度框架,分析村规民约如何嵌人新时代
9、乡村治理体系中发挥治理的有效性,并最终提炼相关理论命题。三、案例分析(一)村规民约与新时代乡村自治有效性:以A村为个案自治是新时代乡村治理之根本。自治精神关键在于主体意识的培养、激发基层主体自治的内驱力,这个基层主体即社会治理共同体。A村村规民约的自治功能体现在村规民约的制定、实施、实施结果整个过程中以“自治 为根基,“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1“人人有责”式村规民约的制定:乡村自治的行动基础“人人有责”式村规民约的制定,意指各行动主体“共建”村规民约。一方面,在基层和源头上保障公平公正,充分吸纳村民意见,发动村民参与村规民约制定;
10、另一方面,保证制定程序科学民主,确保符合民意。实地调研发现,A村村规民约严格遵守所谓“三上三下”制定程序。“三上”即村规民约初稿提呈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班子会议、村党员代表会议、村民代表会议,接受三会审议。“三下”即将“三上”修正的村规民约复稿再下发给村党员、村组干部、村民代表审核,讨论通过签字。再由村党支部组织村干部以村民小组为单位进行人户宣讲,经半数以上户代表签字同意最后定稿,并上报乡镇党委存档备案。在具体操作中广泛征集村民1382023年第0 6 期社会科学家意见,共同讨论和制定与社情民意结合的村规民约,把孝道礼仪、禁赌禁毒、纠纷处理等内容写人村规民约,在新农村建设的拆建、施工中发挥了积
11、极的促进作用。该村刘家组共拆建违章烂屋1 36 0 7 平方米,新建文化长廊30 0 米,还按村规民约成立了“红白喜事”理事会、禁赌毒村协会等。人尽责”式村规民约的实践:乡村自治的行动过程“人人尽责”式村规民约的实践,即实现村民在执行过程中的全程参与,引导村民自我管理、自我监督、自我服务,做到“人人尽责”,各司其职,职责显性。A村在村规民约实践方面非常注重“人人”层面的落实与创新。在推广宣传上,由退休党员、村镇干部、本地专家、致富能手等组建一支农民讲师团,通过展演、走访等方式走村入户,进行科学宣讲、推广普及,共举行宣传活动达30 余次,受众人数覆盖全村;在实施落地上成立“村规民约”执行工作小组
12、,由村支书担任组长,副支书、村务委员会主任担任执行副组长,组织全组成员有力推动村规民约的执行。做到人尽其责、分工合作,降低了新时代乡村治理成本,提高了治理效能。3.“人人享有”式村规民约的成效:乡村自治的行动结果村规民约的实施结果是打造“人人享有”的“共享”格局,让村民在村规民约的共同执行、共同遵守中“人人”感同身受“共享”自治成果。A村对违反村规民约者实施“罚-返双轨制”,违约金缴纳由村委会和执行小组从公益服务金中抵扣,扔拒交的,执行小组暂停对其提供公共服务。同时,违约金还用于公益服务集体事业,资金收支定期在村务公开栏公示,接受全体村民的监督。这样的公益服务包括2 0 2 0 年社区养老服务
13、中心开办的“社区服务食堂”,为村里留守老人和残疾村民提供送餐服务,助推村民共享村规民约为新时代乡村治理带来的效益。(二)村规民约与新时代乡村法治的有效性:以B村为个案村规民约是地地道道、因地制宜的乡村法治名片,是全体村民权益出让的“最大公约数”,具有“软法之治”的法治功能,突出表现为一方面具有解决社会问题、化解社会矛盾的工具性;另一方面与现代法治协同契合,进而彰显乡村法治的时代性。1.乡村法治的工具性:村规民约作为乡村社会关系的规则调整器“法治社会的本位预设在于社会的自我主治”。1 2 村规民约是村民进行“自我主治”的重要依据,具有解决社会问题和化解社会矛盾的工具性。B村村规民约中对矛盾纠纷的
14、调解规定就相当细化,涉及包括邻里纠纷、赡养纠纷、山林土地纠纷、生态保护、意外事故等规定,还通过村矛盾纠纷调解委员会(调委会)设置矛盾纠纷受理点来发挥村规民约的有效作用。2 0 2 2 年5月,B村突发一起路灯安装事故,导致一名女性村民意外身亡。死者家属情绪激动提出4 0 余万赔偿要求,而施工方则认为纯属意外,只愿支付相关丧葬费和人道主义经济补偿。B村调委会获悉后立即赶赴现场,向死者家属宣讲并耐心解释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及民法通则相关规定,并通过村规民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敦促施工方施予同理心真诚致。最终双方达成2 0 万赔偿意见,把社会问题和需求化解在基层2
15、.乡村法治的时代性:村规民约与国家法治的互生互促随着社会变迁和转轨,乡村社会结构关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村规民约的生成基础也随之变化,开始向现代性转型,逐步演变为衔接国家法律法规和村风民俗的一种基层治理规范。国家法与村规民约之间并非此消彼长,前者要为后者的合法性建构提供基础,铺就具有底线共识性的“底层代码”,后者在因地制宜时才能作出因应强化,故传统礼俗与现代法治应当协同契合。B村每年都对村规民约进行详细审议修订,其细则规定:“违反国家法律法规政策的不能要,与村民合法权益不符的要摒弃,内容不具体、执行力不强的要改进。”该村把村规民约的修订过程当作向基层干部和村民宣传普法的契机,引导村民拓展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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