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的出席与潜在话语——阅读《牡丹亭》的另一种方式_罗欣.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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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人文研究领域将目光投向物,文学叙事中物的存在就有了更多解读的可能,将物叙事引入戏曲文本,可以实现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对话。物叙事的机理与意象生成逻辑具有相似性,牡丹亭 中“花”“月”“酒”等客观物象也存在“一物多意”与“一意多物”的意义指归。同时,牡丹亭 之物是戏曲文本的另一套符号系统,物的显现与缺席、诱惑与幻灭、物的授受是参与戏曲叙事进程的方式,显示出作者的情思,反映出文化积淀的赋义。物在叙事过程中可以脱离脚色的掌控,在语言中作为施事主体出现,比如“酒”反映物的权威,“花”与“月”作句子的主语等,显示出在戏曲文本中物虽然不能脱离脚色语言,但依旧有影响叙事的主动功能。关键词:牡丹亭;物叙
2、事;花、月、酒;叙事功能;自主性中图分类号:I207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3512(2023)01-0023-09罗欣 物的出席与潜在话语 阅读 牡丹亭 的另一种方式 J 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42(1):23-31Luo Xin The attendance of objects and potential discourse:another way of reading The Peony Pavilion J Journalof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23,42(1):
3、23-31牡丹亭 是我国戏曲艺术的奇葩,是解放思想,充满人文关怀的佳作。学界对 牡丹亭 的叙事艺术及意象解读偏重时间、空间、园林等,对其中出现次数甚多的客观之物(花、酒、月)少有本体性、客观性的专精研究,在未明显参与叙事进程或寄寓深意的“物”上面,还有挖掘的空间。通过统计分析,牡丹亭 中“花”“月”“酒”三物,既有物象本身的描写,又有情感的投射,还有文化的赋义,是揭示戏曲叙事进程的另一套符号系统。同时,“物”是一种审美符号,物叙事分析有助于突破意象表层,进一步掌握戏曲的深层含义,并从更深处掌握其审美风貌和审美意义。在前人研究基础上,笔者尝试透过物叙事,从本体上“去人类中心主义”,恢复对物的好奇
4、,解构、重构 牡丹亭“花”“月”“酒”意象,辨析三者在叙事进程中的存在方式、呈现方式和内在意涵,以此观察创作主体如何以物创造语言文字之外的另一套话语系统。1意象的生成与物叙事的机理说文解字 云:“物,万物也。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1 30从中国文化的跟脚处望去,天地起源于“物”,“物”包纳了人物、事物、事件、行为等,是一切存在的总合。文学立于现实,亦是物的言说系统的延伸。无论中国传统的“意象”,还是西方索绪尔的“符号”,皆是由物象出发。近年来,学术研究的“物转向”就更加强调关注实在的“物”。意象是中国美学中最基本的概念,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中。明代胡应麟在诗薮 中以“古诗之妙,
5、专求意象”2 1概括古典诗歌美学的特点。冯国荣亦指出:“艺术思维 包括古今中外所有艺术思维在实际上都只能是一种在指物性词语 组织下的有意想象表象 活动,即意象活动。”3 195诗人余光中则说:“意象是构成诗的艺术之基本条件之一,我们似乎很难想象一首没有意象的诗,正如我们很难想象一首没有节奏的诗。”4 17沈达人在 戏曲意象论 中同样揭示了意象对于艺术创造的重要性:“元杂剧作品所塑造的舞台形象,大部分是意象交融的。”5 31戏曲意象上承以唐诗、宋词为代表的诗歌意象。“立象尽意”可称为戏曲艺术方法的美学源头之一,它要求艺术创作将客体物象与主体情志融为一体,形成独特的艺术意象。因此,艺术意象不以对客
6、体物象的传真为满足,还需要融入创作者的主体情志6。翁偶虹先生剖析梅兰芳表演艺术的美学意识时提到:“这当然是他通过艺术手段而达到美的意境,但是意境的获得,主要还是以意象立纲,总挈全局。”7 146可见,意象对于戏曲意义和作用也十分突出,因为“戏曲意象不仅作为 按照美的规律而建造 的产品,存在于剧场的有机统一体中,维系着戏曲艺术的三度创造,而且作为人们欣赏接受的对象,还显示出戏曲审美的特殊方式和效能”8。一般而言,意象是一种包含了“象”与“意”的双重性结构,其中的“意”是主观情思,指向意义或内涵,“象”是客观物象,指向符号或形式。但意象不能仅作二元拆分,意象的生成要复杂得多。刘勰认为,文学创作需“
7、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 方 通,则 物 无 隐 貌;关 键 将 塞,则 神 有 遁心”9 493。包括知万物、入辞令、达神思等多个阶段,要“感物”再“立象”而“尽意”。意象之“象”不止器物的本体,更包括文字、图像、声音等符号,“意”的内涵亦比“意义”的范围要广得多,涵盖了对事物的“感觉”“认知”“理解”“情义”“内涵”等。整体而言,意象是作家的审美情感与外在物象紧密融合的产物,是“意”与“象”的有机融合,物叙事也能将“心中之物”与“心外之物”融于一体。与意象不同的是,一般意象关注“意”的层面而忽视“象”的层面,物叙事则关注“物”的层面,进而
8、关注“意”的层面。对文学作品中物的观看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是“以我观物”,从意义层面去观照物,呈现语境中的意指(往往是私人性的象征),或者用典用事,延续约定俗成的文化品格;二是“以物观物”,从物质层面去看待文本中的物,回到物本身(实在性)或关注物的能动性。意象生成与物叙事的机理之关联性,如图 1 所示。图 1意象生成与物叙事的机理此外,物的意指和物的本身没有必然的联系,文本中的物并非一定是携带意义的符号,可能就是实在的、客观的物品。物与人的关系不一定就是对立的、紧张的,物可能自主自在,有时能反客为主。物的意指生成是偶然的、随机的、私人化的,不同创作主体及语境赋予物的意指不同,在历史积淀中也会
9、赋予物不同的文化性含义。这让物在文本当中具备了多重意义指归,承担了多种叙事功能。2牡丹亭“花”“月”“酒”的意义指归基于意象生产与物叙事机理的内在相似性,站在意象的解读传统之上,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牡丹亭 的叙事机理,故本研究借助意象之“象”“意”关联方式,尝试挖掘“花”“月”“酒”的多重意义指归。对 牡丹亭 中的“花”“月”“酒”意象进行统计研究,结果显示,牡丹亭10 五十五出中,“花”出现了 460 处,分布于 92 8%(51/55)章节;“月”123 处,分布于 61 8%(34/55)的章节;“酒”102处,分布于 45 5%(25/55)的章节,显见“花”“月”“酒”是牡丹亭 中贯
10、穿全剧,不可或缺的物。在牡丹亭 的叙事过程中,“花”“月”“酒”皆作为纯粹的物质客体出现,是表现主观情思的意象符号及文化性象征。作为意象符号的“花”“月”“酒”在42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牡丹亭 中承担的叙事功能,如表 1 所示。表 1 牡丹亭 “花”“月”“酒”意指总表物(象)言(符号)意(意义指归)花红杏深花,菖蒲浅芽草木百卉丝儿翠、笼定个百花魁美人之喻花鸟绣双双男女欢情弄虚花扯闲帐纷乱繁茂葬梅花道院凄凉孤独失意心似百花开未得浪漫风流千愁万恨过花时离愁相思淫邪展污了花台殿忠贞不渝十年窗下,遇梅花冻九才开坚韧不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文学典故月待映月,耀蟾蜍眼花月亮春三二月月
11、令时间诏从日月威光远日月崇拜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美人之喻许你傍月依星将天地拜男女欢情似空花水月,影儿相照孤独失意醉扬州寻杜牧,梦三生花月楼浪漫风流移灯就月端详遍,可是当年人面离愁相思他海天秋月云端挂高洁脱俗放着四婵娟人月在团聚圆满月中捣药要蟾酥文学典故酒进美酒一家天禄美酒酒潮微晕笑生涡男女欢情咳嗽病多疏酒盏孤独失意花酒藏风雅浪漫风流这酒便是状元红科场功名我陪先生酒去逢遇礼仪临风酾酒旌旆扬杯酒壮怀酒滴青娥墓上回祭慰魂灵翦裁寸方,烧灰酒娘治病医疾可胜饮尽江南酒文学典故从表 1 中可以看出,牡丹亭 中“花”“月”“酒”的显现形态从自然物开始,到主观象征为止,由于物自体的存在与意义的所指处于不同的层次,
12、二者之间的不对称性,构成了物品丰富的意义指归的可能性,一个物品可能指向多种意义,一个意义也可能由多个物象承载。基于上述特性,以下将根据物意的特点,逐层透视“花”“月”“酒”的实在性、自主性,语境中产生的私人性象征,约定俗成的文化性象征或典故使用,阐释“花”“月”“酒”三种物品的意指特性。2 1一物多意叙事文本中的物具有自然存在的实在性,不一定非要携带深意。在 牡丹亭 中,作为草木花卉的“花”、作为天体的“月”及作为饮品的“酒”随处可见,如第八出 劝农 中的“插花赏酒”“月明无犬吠黄花”皆是自然的“花”“月”“酒”而已。为作区分,我们将物的文化象征确定为物在文本中直接使用典故(集唐诗)、曲牌(如
13、【月儿高】),将余者作为语境中的私人化象征(部分可能也有文化积淀),如有较为明显区别于语境的原始象征(如“酒”用作医疾祭祀之用)或语义引申(如“眼花”之“花”),也单列出来。在“花”意象方面,作为客体的花是所有隐含意蕴的来源。牡丹亭 中出现了梅花、牡丹花、金钱花、芍药花、栀子花等百卉名花(第二十三出冥判)。自然之物“花”,因其美貌可以衍生至“闭月羞花”的美人之喻,或因其绽放的姿态引申至纷乱繁茂状的人、事、物、行动,因此花开花谢则让人感到“离愁别恨”“孤独失意”;开花之后就是结果,所以“花”可以意指男女交欢;不同的“花”有不同的精神象征,比如梅花象征坚韧,牡丹象征高贵,金钱花象征富贵,芍药花象征
14、和谐,栀子花象征着乖巧等。由此可见,“花”的所指,多集中在百花之喻上,如图 2 所示。在“月”意象方面,中国古代依月相变化而计算时间,故有“月历”“月份”之称,这是月的另一种物质存在形式。此外,“月”意象的所指还包括原始崇拜、情感象征、文学典故等三类。其中,情感象征又可用作指“西子湖眉月双高”的美人仪态,亦可以指“云月知情”的男女之欢,还有表达洒脱、失意、高洁、相思、团圆等情思者。“月”的固定用法出现在【秋夜月】【月上海棠】等几只曲子,及吴融“偷去须从月下移”等唐诗中。若将“月”的多重意指关联性图示化,如图 3 所示。在“酒”意象方面,美酒本身是人造之物,在不同的场合担任不同的功能。才子饮酒为
15、风流,夫妻饮酒为欢情,科考之后饮酒为庆贺,欢聚时可以以酒逢迎,临行点兵时可以以酒来壮怀,孤独失意时可以用来浇愁。牡丹亭 三十四出诇药 尤其写到了“烧裆散,用热酒调服下”的药用功效,以及“酒滴青娥墓上回”的祭祀功能,涉及古代对酒客观功效的理解。“酒”与多重意指的关联性,如图 4所示。2 2一意多物澳洲汉学家李克曼(Pierre Ryckmans)认为永恒之物存在于中国人的心中,并在中国文化对于“过去”的态度 一文中写道:“中国文化中的永恒52第 1 期罗欣:物的出席与潜在话语 阅读 牡丹亭 的另一种方式图 2“花”的叙事功能关联图图 3“月”的叙事功能关联图图 4“酒”的叙事功能关联图并不依附在
16、建筑文物上,而是存于人心。”11 申言之,物的意义是被人赋予甚至是被“设计”出来的,同一个物可能被赋予不同的意义,同一种情感也可能使用不同的物来指代。由图 5 亦可看出,除了不同物所对应的意义具有殊相外,亦存在对应的共相。此共相系笔者以其自身的美感经验,将一种情思投射在不同的物象上,以此产生“异质同构”的现象。牡丹亭 常用的“花”“月”“酒”三个叙事物象,意指男女欢情、孤独失意、浪漫风流三种情思,由此亦可看出戏曲表情达意的核心 从物象到心境。2 2 1“美人之喻”与“男女欢情”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10 43。秀才,且和俺点勘春风这第一花10 143。风月舟中,新婚佳趣,其
17、乐何如10 176!有酒在此。你二人拜告天地10 176。物叙事在中国文学中尤显突出,以物见人是中国文学一个重要的叙事传统。句中以“花”“月”喻美人,是故事中杜丽娘人美情浓使然,虽然“花”“月”为两个截然不同、毫无关联之物,但在语境中可以共指美人。句中“点勘春风这第一花”,将杜丽娘的完璧之身喻为“春风第一花”,将二人幽媾喻为“点勘此花”。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相会之后,再次人魂相遇,趁此良宵,男女欢情正好施展,女性的娇柔与交欢的特点,都在“花”这一物象的意指当62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图 5男女欢情、孤独失意、浪漫风流一意多物图中。句直言“风月舟中,新婚佳趣”,“风月”本指清风
18、明月,此处更指男女风情。柳郎和杜娘已然成婚,新婚之后共宿舟中,清风徐来,明月相照,一个有意,一个有情,“月”是男女欢娱的见证者,也是象征物。句将“酒”与“拜天地”相组合,“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成婚遇酒,其功能有二,其一,酒是男女成婚的仪礼要求;其二,酒有催情效果,是男女之欢的契机,脸红微醺的状态也与男女之欢的状态暗合。由此看来,此种喻指合情合理。2 2 2“浪漫风流”与“孤独失意”拖带春香遣闷,后花园里游芳10 52。似雾蒙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10 63。春娘爱上酒家子楼,不怕归迟总弗子愁10 77。怕似水中捞月,空里拈花10 161。俺柳梦梅是个真秀才,要杯冷酒不能够10 233
19、!句共同指称“浪漫风流”,杜丽娘游花园消遣,是她的自得其乐,“如云漏月”也是“幽情”的体现,“春娘爱上酒家子楼”则以“酒家”凸显春娘之风流、才子之风流。句以“花”“月”“酒”指向孤独、落寞、惆怅、失意等情绪。“水中捞月,空里拈花”有徒劳之感,源于寄寓希望之后失望的可能性。放在柳梦梅身上,得知其妻已不是人间之人,二人山盟海誓,只恐为阴阳所隔,“花”“月”之喻恰好能作此种惆怅的代言。至柳梦梅离乱之时,流寓淮扬,身旁无妻,又被丈人拒之门外,秀才落魄,果腹尚难得,此时的凄惶失意唯有“冷酒”这一物能够显现。2 3物的组合意象符号具有广阔的表意空间,读者可以在阅读过程中,借由联想和想象,获得更多的美感体验
20、,并进行意义的再创造。物与物的组合会衍生出不同的意义,与文本的其他部分相互影响,并起着交互作用。以第八出 劝农 为例:净插花赏酒,笑介 好老爷,好酒。合 官里醉流霞,风前笑插花,把农夫们俊煞。丑插花饮酒介 合 官里醉流霞,风前笑插花,村童们俊煞。二旦背插花,饮酒介 合 官里醉流霞,风前笑插花,采桑人俊煞。老旦、丑插花,饮酒介 合 官里醉流霞,风前笑插花,采茶人俊煞。黄堂春游韵潇洒,身骑五花马。村务里有光华,花酒藏风雅。男女们请了,你德政碑随路打10 33-34。此出向来不为评论者及改编者赏识,王思任点评:“不为游花过峡,则此出庸板可删。”12 139冯梦龙改本及青春版牡丹亭 皆删去了这出。但劝
21、农 的意趣在于藏风雅、兴教化,有天下随时的深意,并丰富了表演形式13。“花”自先秦时便被反复咏唱,诗经 中有“桃之夭夭”“苕之华”“颜如舜华”,在 楚辞 中则作为高洁品性与美德的象征被反复吟咏,“花”还被认为具有祭祀功能,与巫文化密切相关。酒以樽饮,以酒成礼,寓礼于器。“酒”常与德相联系,表现的是宾主同乐、君臣同乐,宗族和乐的场景。汤显祖反复描写杜宝赏花赐酒,民众插花饮酒,曲词宾白重复,定有深意。“花”“酒”反复出现,步步升华,由场景描写渐成歌咏民生民情,表现“与时偕行”的自然之乐。劝农 是牡丹亭 中具有文人风雅、社会关怀的一出戏,跳出了男女之情,扩展了戏曲的表意形态,展现出的“雅”趣14 反
22、让此戏增色不少。第三十出 欢挠:【绣带儿】旦 镇消停,不是俺闲情忒慢俄。那些儿忘却俺欢哥。夜香残,回避了尊亲。绣床偎收拾起生活,停脱。顺风儿斜将金佩拖,紧摘离百忙的淡妆明抹。生 费你高72第 1 期罗欣:物的出席与潜在话语 阅读 牡丹亭 的另一种方式情,则良夜无酒奈何?旦 都忘了。俺携酒一壶,花果二色,在盾栏之上,取来消遣。旦取酒、果、花上 生 生受了。是甚果?旦 青梅数粒。生 这花?旦 美人蕉。生 梅子酸似俺秀才,蕉花红似俺姐姐。串饮一杯。共杯饮介【白练序】旦 活泼、死腾那,这是第一所人间风月窝。昨宵个微芒暗影轻罗,把势儿忒显豁。为什么人到幽期话转多?生 好睡也。旦 好月也。消停坐,不妒色嫦
23、娥,和俺人三个10 150。欢挠 一出写柳梦梅与杜丽娘人鬼相会,凸显了杜丽娘“酒潮微晕笑生涡”的眼波流转,至情至美,也将幽会之境借“美酒”“蕉花”“明月”写得有声有色,情趣盎然。酒是传情之物,柳梦梅一问,杜丽娘一答,取酒取花处自有情,情到浓处则以月相衬。柳梦梅一句“好睡也”,杜丽娘感慨“好月也”,此间风韵,虽意犹未尽,但情意绵绵,无需多言。“花”“月”“酒”三个物象配合极佳,“花”喻美人,“酒”为媒人,月满有情人的不同意指十分清晰,更让这出戏蒙上了旖旎的诗意。由此可见,物象在使用过程中,单一的物象本身,可以蕴含多重含意,以扩大物象的表现层次;物象亦会随着组合符号的不同,表达不同的情思,进而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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