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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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汪 彦 魏雨捷 张书维【摘要】要确保公共卫生政策的科学性与精准化,就必须重视民众的政策遵从行为。本研究通过一项 2(描述性规范:积极规范 vs 消极规范)2(参照群体:近端群体 vs 远端群体)的被试间调查实验(n=232)探讨描述性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并引入风险感知和参照群体进一步分析作用机制和适用条件。研究发现:积极规范和消极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无显著差异;相较于受积极规范影响的居民,受消极规范影响的居民的风险感知水平更高,进而展现出更明显的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相较于远端群体条件,近端群体条件下消极规范对
2、居民风险感知的作用更强,进而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更显著。本研究提示应谨慎看待积极规范在流感疫苗接种情境中的作用,强调消极规范激发的风险感知能有效助推居民接种流感疫苗的意愿,同时指出近端群体是影响描述性规范作用的重要环境因素。【关键词】积极规范;消极规范;风险感知;参照群体;政策遵从一、引言在传染性疾病席卷全球的背景下,公共卫生事件防不胜防,公共卫生政策的科本文受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行为公共管理学视角下群体性事件的输入-输出机制研究”(项目批准号:18CGL043)资助。汪彦,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行为公共政策;魏雨捷,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辅导员,研究方向
3、为行为公共政策;张书维(通讯作者),中山大学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行为公共管理、行为公共政策,zhshuw2 。引文格式:汪彦,魏雨捷,张书维.2023.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J.公共管理评论,5(2):138-161.Cite this article:Wang Y,Wei Y J,Zhang S W.2023.Descriptive norms and willingness to be vaccinated:The mediating role of risk perceptions and t
4、he moderating effect of reference groupsJ.China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5(2):138-161.(in Chinese)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139 学性与精准化备受关注。显而易见,政府制定的政策只有得到受众的(自愿)遵守和(主动)服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居民应对传染性疾病的公共卫生遵从行为主要包括洗手、戴口罩、保持物理距离、通风、接种疫苗等(Anand et al.,2023),其中疫苗接种被认为是预防疾病及继发性感染最有效的手段(Ghebrehewet et al.
5、,2016)。流行性感冒是一种常见的传染性疾病。数据显示,流感疫苗有效率可达 60%左右(Domnguez et al.,2016),并能有效减少并发病症(Marano et al.,2021)。然而现实中,我国居民流感疫苗接种率不足 3%,居民面对流感疫苗的接种常犹豫不决,这成为疾病感染率上升的重要原因(MacDonald,2015;Lu,2023)。因此,推动居民遵从流感疫苗接种政策迫在眉睫。传统的流感疫苗接种政策工具以宣传动员和科普为主,结合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平台宣传流感疫苗接种政策,往往带有很强的说教性而缺乏策略性,难以引起居民共鸣,导致效果不佳(彭质斌等,2018;苏锦锋等,2022)
6、。随着政府逐渐走向引导式治理体系,基于“行为人”展开的行为公共政策研究为政策遵从提供了新的见解 公共政策的有效执行需准确把握政策受众的认知特征和规律,理解和预测居民的决策偏好对于提高其政策遵从性至关重要(吕小康等,2018)。由于认知能力、情绪动机、环境条件等限制,居民往往通过经验法则或直觉启发做出快速判断,此时居民的决策过程易出现系统性偏差,引发次优甚至有害行为(Soofi et al.,2020;刘永芳,2022)。因此,本研究认为,流感疫苗接种的犹豫现象可能并非由于居民对政策本身的抵制,而是居民在决策过程中的认知偏差所引发。通过对居民决策心理的洞察,了解居民接种流感疫苗时的决策偏好,设计
7、符合其决策规律的行为干预策略,或许能另辟蹊径,与传统政策工具形成互补之势,更有效地促进居民对疫苗接种政策的遵从。目前流感疫苗接种的相关研究多以组织保障、资源整合、社会环境等中观层面因素为切入口,涉及微观个体的研究也多是关注个体的受教育程度、经济负担、健康素养等人口学特征(苏锦锋等,2022;张恩铭等,2022),而从个体决策心理视角探索流感疫苗接种影响因素的研究尚显不足。居民的疫苗接种决策容易受到群体成员行为的影响,而描述性规范作为一种重要的行为干预策略,为居民提供了有关所在群体中其他人如何行为的社会信息。在本研究中,描述性规范是指接种流感疫苗在群体成员中的普遍性程度。通过与他人接种行为进行横
8、向比较,描述性规范使居民感知到一种群体压力,由此实现对居民接种行为决策的引导(高恩新和汪昕炜,2021)。因此,本研究关注能否利用描述性规范助推居民流感疫苗接种的意愿。居民对公共卫生政策的遵从性可能受到自身对外界风险认知的影响(Adunlin et al.,2020),风险感知涉及居民对外界流感病毒威胁程度的判断,可能是描述性规范影响参见:多地启动流感疫苗接种,今年的流感疫情形势有何特殊?。140 公共管理评论 2023 年第 2 期居民疫苗接种意愿的关键所在(Sitkin and Pablo,1992;Lindell and Perry,2012)。另外,在流感情境下,描述性规范信息的参照群
9、体与居民之间的物理距离可能会制约描述性规范的有效性(Mertens and Schultz,2021)。因此本研究聚焦于描述性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并进一步探讨其机制 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以及参照群体的调节作用,深入分析描述性规范的作用过程与适用条件。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一)描述性规范与流感疫苗接种意愿 社会规范通常包含两种类型:描述性规范(descriptive norm)和指令性规范(injunctive norm);前者涉及行为的普遍性,为个体衡量其行为是否恰当提供参考;后者涉及行为的认同度,为个体判断其行为是否受到认可提供信号(Cialdini et al.,1990)。
10、对于流感疫苗接种意愿,公共卫生政策本身可被视为指令性规范;但从现实效果来看,指令性规范的作用可能不如预期,描述性规范可能比指令性规范更加有效(Jaffe et al.,2022;龙思贵等,2022)。一般而言,个体对“应做行为”的判断比较清楚,而对“常见行为”的知觉相对模糊(Rimal et al.,2005),故相比于指令性规范,描述性规范具有更大的研究空间和价值(张书维等,2022)。因此,本研究聚焦于描述性规范,主要关注居民的流感疫苗接种意愿如何受到大多数人行为的影响。描述性规范为个体提供了特定情境下哪些行为是最流行和最容易预期的社会信息(Cialdini et al.,1991),通常
11、可以分为积极规范和消极规范两种类型:前者是指个体对多数人有行为的感知,后者则是指个体对多数人没有行为的感知。根据规范焦点理论(The Focus Theory of Normative Conduct),个体倾向于寻找他人的行为以指导自己的决策,使注意力集中于描述性规范信息(Nolan et al.,2008;韦庆旺和孙健敏,2013)。此时,一方面,他人行为提供了如何决策的优势和捷径,个体将这种普遍性行为视为正确行为的线索从而采取相同的行动;另一方面,在从众压力的影响下,个体为了被社会群体中的其他人接受而选择顺应这种普遍行为,由此积极规范的作用更加凸显(Neville et al.,2021
12、)。积极规范已被指出能更有效地促进环保决策(郑昱,2020)、健康饮食(Stok et al.,2012)、安全行为(Jeffrey et al.,2016)、捐赠行为(Lay et al.,2020)等。在公共卫生事件中,既有研究也指出积极规范信息有助于促进公众做出于健康有利的决策,例如洗手、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避免前往封闭和拥挤场所等,同时也能有效促进公众的疫苗接种行为(Belle and Cantarelli,2021;Jaffe et al.,2022;Ryoo and Kim,2023)。然而,关于描述性规范的元分析结果证实,积极规范影响个体行为的总体效果量偏小(Rhodes et
13、 al.,2020)。具体而言,当居民是出于外部动机(如规避从众压力、获得他人认可等)而实施迎合群体成员的行为时,规范信息的影响力可能会受到限制;但若是受到内部动机的推动,此时规范信息对居民行为的作用可能会更加有效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141(Ejelv et al.,2022)。当发现周围大多数人都未主动参与政治行动时,公民产生的愤怒感和责任感会更有效地激发其参与意愿(Hassell and Wyler,2019)。一项关于体育运动行为的研究也指出,受到消极规范信息影响的个体,会出于说服他人和满足自我认同的内在需求,表现出更显著、更积极的行为(va
14、n Bavel et al.,2017)。就本研究所关注的情境而言,由于流感疫苗接种与预防疾病、维持身体健康状态息息相关,因此当居民受到消极规范信息的影响,感知到周围大部分人都没有接种疫苗时,可能会出于保护自身健康的内在动机而产生更强烈的接种意愿(Kraaijeveld,2020)。此时,积极规范和消极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都能产生有效作用。因此,对于描述性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主效应,本研究提出以下竞争性假设:假设 1a:相较于消极规范,积极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更有效。假设 1b:积极规范和消极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无显著差异。鉴于积极规范对个体行为的有效影响
15、及其机制在环境保护、健康安全、公共卫生等诸多领域都得到了较充分的关注(Stok et al.,2012;韦庆旺和孙健敏,2013;Jeffrey et al.,2016;Neville et al.,2021),本研究更希望通过比较两种规范的影响大小来探讨消极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在知其然的基础上释其所以然。(二)描述性规范与流感疫苗接种意愿: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风险感知是指在风险环境下,个体对外部风险事件威胁自身的判断(Qian and Li,2020;Abdelrahman,2022),它能有效影响个体的风险应对行为。根据行为形成的过程,Rogers(1975)提出保护动机理论(
16、The Protection Motivation Theory),认为信息源传递的风险信息会触发个体的风险感知,启动个体的威胁评估(对风险严重性、易感性及内外部获益性的评判)和应对评估(对自身应对能力和应对成本的判断),两种评估过程结合形成个体的保护性动机,继而引发后续的行为改变(祝哲等,2022)。尽管有学者认为保护动机理论忽略了内外部奖励因素可能对个体应对行为产生的影响(钱湘云等,2012),但在公共卫生事件中,风险感知对个体行为的影响至关重要(黄河等,2022),因此保护动机理论已被广泛应用于预测居民的疫苗接种(Tong et al.,2021)、保持物理距离(Adunlin et a
17、l.,2021)、手部清洁(Fisher et al.,2018)、戴口罩(Yeh et al.,2021)等公共卫生政策遵从行为。本研究关注居民对流感环境威胁性判断如何影响个体采取自我保护行为,适用于保护动机理论,将风险感知纳入研究分析。风险感知对个体在风险情境中的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其他社会因素可能会通过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间接影响个体的保护行为(Sitkin and Pablo,1992)。公众在风险时期接收的描述性规范信息可能影响其对于风险的感知和判断(Knowles et al.,2007)。在传染病流行期,如果居民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积极遵从公共卫生政策,可能为其风险决策环境覆盖上“保护罩
18、”,此时居民的风险感知处于较低水平。然而,如果居民观察到大部分人忽视或抵触公共卫生政策所倡导的健康行为,居民对于风险142 公共管理评论 2023 年第 2 期环境的严重性及暴露威胁的可能性或许会感知得比较强烈,产生较高的风险感知(Carter et al.,2014),此时受保护动机的主导,居民可能会通过更主动、更积极、更严格的防护措施来降低自己的感染风险,以保护自身健康。因此,本研究提出关于风险感知中介作用的假设:假设2:风险感知是描述性规范影响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机制,即消极规范通过提高居民的风险感知水平进而更有效地增强其流感疫苗接种意愿。(三)描述性规范通过风险感知影响流感疫苗接
19、种意愿:参照群体的调节作用参照群体是个体用于比较自身行为的锚点,是描述性规范信息的来源群体(Borsari and Carey,2003;Mertens and Schultz,2021)。鉴于不同的参照群体与个体的物理距离、心理距离、重要性等存在差异,故以不同参照群体的行为作为标准的规范信息可能发挥不同的作用(Leal et al.,2014)。尽管描述性规范发挥作用的前提之一是精准定位信息的参照群体(Mertens and Schultz,2021),但鲜有研究在探讨描述性规范的作用时将不同的参照群体进行区分。在讨论公共卫生政策议题时,人与人之间的物理和空间距离被格外重视,这在很大程度上决
20、定了疾病的传播范围和严重性。因此本研究根据个体与参照群体之间的实际物理距离,区分近端群体和远端群体:近端群体与个体具有更近的物理距离,包括家庭、朋友、同事、邻居等群体;而远端群体是指与个体具有更远物理距离的普通市民。当描述性规范信息来自近端群体时,居民可能不自觉地加大对信息的关注,因为近端群体的信息与自身更加相关。根据规范焦点理论,当信息受到充分关注时,描述性规范的影响会更加凸显(Cialdini et al.,1991)。因此,当发现与自己共享生活空间、具有更近物理距离的周围大部分人都还未接种流感疫苗时,居民对于流感环境的严重性评估和自身暴露于流感中的风险性判断可能会达到更高水平,从而更愿意
21、采取自我保护的风险应对方式,积极主动接种流感疫苗(Wise et al.,2020)。反之,若描述性规范信息的参照群体来自与自身物理距离更远的普通市民时,居民对于风险和威胁的判断可能存在乐观偏见而处于较低水平,难以激活自我保护动机以采取有效的应对行为(Cho et al.,2013)。综上,本研究提出关于参照群体调节作用的假设:假设 3:描述性规范通过风险感知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间接作用取决于参照群体。具体而言,相较于远端群体条件,在近端群体条件下描述性规范对风险感知的作用更强,因此能够更有效地增强居民的流感疫苗接种意愿。(四)研究假设本研究重点关注描述性规范对居民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
22、并探讨风险感知在其中的中介作用,此外研究引入参照群体作为调节变量,将研究扩展为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见图 1)。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风险感知的中介和参照群体的调节143 图 1 本研究的理论模型注:a、b、c 为表 3 中的回归系数。其中,a 表示描述性规范对风险感知的作用,b 表示风险感知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c 表示描述性规范对流感疫苗接种意愿的作用。三、方法(一)实验设计、实验程序与实验材料 采用“2(描述性规范:积极规范 vs 消极规范)2(参照群体:近端群体 vs 远端群体)”的被试间调查实验设计。遵循调查实验方法中常用的场景实验(Martini and Olma
23、stroni,2021),通过创设“A 市暴发春季流感,A 市市政府敦促市民尽快接种流感疫苗”的政策情境来启动被试,并根据实验条件的需要设计新闻报道以实现对研究变量的操纵。研究者在被试进入实验后,首先呈现一段实验背景描述,并搭配图片(如图 2 所示)激活被试的焦点注意:进入春季以来气温变化频繁,您所在的 A 市近日迎来“流感冲击”。据报道,上周本市医院、社康中心等医疗机构报告本次春季流感病患数量创新高,医院提醒各位市民做好流感防控。流感患者和隐性感染者是季节性流感的主要传染源,据了解,本次大多数聚集性感染都发生在办公场所、亲友聚会和社区活动中,市政府对流感病情较严重的社区采取限制聚集和出行的措
24、施,据统计已有 30 余个社区的正常生活与出行受到此次流感影响。疫苗接种是结束流行病的关键组成部分。据此,市政府敦促全市市民尽快接种流感疫苗,另外,此次春季流感与新冠病毒同时出现,为避免在就医的过程中交叉感染,现阶段市政府提倡进行春季流感疫苗的接种,并为 A 市市民提供免费接种。市政府办公室:“本市迎来春季流感高峰,患病人数居高不下,为了您和您周边人士的身体健康,请及时接种流感疫苗。”随后被试被随机分配到 4 种实验条件(积极规范近端群体、消极规范近端群体、积极规范远端群体、消极规范远端群体)中的一种,阅读其所处实验条件对应144 公共管理评论 2023 年第 2 期图 2 实验背景图片的实验
25、材料。其中,积极规范近端群体的文本主要强调邻居、亲友、同事等积极参与本次流感疫苗接种;消极规范近端群体的文本展示了邻居、亲友、同事等在本次流感疫苗接种中的参与度不高;积极规范远端群体的文本主要强调 A 市普通市民积极参与本次流感疫苗接种;消极规范远端群体的文本展示了 A 市普通市民在本次流感疫苗接种中的参与度不高。材料示例如下:积极规范近端群体:一项面向您所在社区人群的调查指出,全社区有 75%以上的疫苗适用人群已接种本次流感疫苗;您的大多数亲友已接种本次流感疫苗;您的同事中约有 80%的人已接种本次春季流感疫苗。消极规范近端群体:一项面向您所在社区人群的调查指出,全社区有 75%以上的疫苗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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