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特征及影响因素实证研究——以某省225份判决书为样本.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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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特征及影响因素实证研究 以某省 225 份判决书为样本李梦遥(杭州师范大学 沈钧儒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0000)摘 要:对某省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225 份判决书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主、从犯未得到区分可能致量刑有失公允;“介绍人”一律认定为主犯与罪刑相适应原则相悖;单处罚金得不到适用或加重刑罚。根据重要作用说,即使尚未实施构成要件规定之行为但对不法的形成有重要作用的是共同正犯,按照主犯处罚;“介绍”已有犯罪故意的成员加入的是教唆犯,仅有牵线搭桥之行为的是从犯;侦查、公诉、审判三机关分工合作,保障单处罚金刑得到有效适用。关键词: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共同犯罪;介
2、绍行为;单处罚金刑中图分类号:D92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153(2023)03-0043-07 参见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收稿日期:2023-04-19 作者简介:李梦遥(1998-),女,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学、比较刑法学、刑事政策学。一、样本筛选与变量设置(一)样本筛选刑法修正案(九)设立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之初其适用率一直较低,分水岭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非法利用信息网络、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司法解释)的施行,此后,全国各地该罪案发数量急剧上升。2023 年 3月,最高人
3、民检察院工作报告指出,2018 年至 2022年共起诉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273 274 人。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以下简称“帮信罪”)为关键词,时间区间为2022 年1 月1 日至 2022 年 10 月 1 日,进行搜索,共获得7 525 份一审刑事判决书。将样本归属地点聚焦于2022 年该罪案发量较多的一个省份,剔除掉重复样本后,获得225 份判决书,涉及299 名被告人。(二)变量设置从当事人信息、犯罪构成、量刑情节、量刑结果四个方面分别设置相关变量。当事人信息包括被告人年龄、文化程度、前科、累犯;犯罪构成包括行为类型、情节严重情形、共同犯罪、共犯认定情况、
4、共犯身份;量刑情节包括被告人结算数额、违法所得数额、退赃退赔、取得被害人谅解、自首、坦白、立功;量刑结果包括主刑刑种及刑期、缓刑考验期、罚金刑数额,共 21 个变量。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犯罪构成及量刑特征考察(一)犯罪主体概况被告人年龄大多集中于 20-30 岁之间,以 30岁为中间值向高低年龄两个阶段逐渐下降,呈现出正态分布(图 1)。被告人文化程度(图 2),其中文盲占比 1.3%,小学学历 12%,初中学历 47.5%,高中、中专学历 28.4%,本科、大专学历 7.4%。342023 年 6 月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June,2023第 36 卷第 3 期 Journal
5、of Hubei Industrial Polytechnic Vol.36 No.3图 1 犯罪人年龄分布图 2 犯罪人受教育程度情况(二)行为方式概况经统计,299 个被告人的行为方式均为“为他人提供支付结算”,其中属于司法解释第 12 条“支 付 结 算 金 额 二 十 万 元 以 上”245 人,占 比81.8%,“违法所得一万元以上”4 人,占比 1.4%,同时具有该两种情形的 49 人,占比 16.6%(图 3)。单独犯罪案件 190 起,占比 84%,共同犯罪案件 36起,占比 16%。36 起案件中判决书明确表示属于共同犯罪的有 13 起,6 起案件区分主、从犯。(三)量刑概况
6、1.自由刑刑期较为集中且轻缓根据刑法第 287 条之二规定,帮信罪的刑罚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并处或单处罚金。299 个分析样本中,279 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20人被判处拘役并处罚金。如图 3 所示,徒刑时长平均数 9.04 个月,众数 6 个月,中位数 8 个月,刑期多集中于 6、7、8 个月,分别占比 73%、44%、40%。其次是 9、10、11、12 个月,分别占比 21%、29%、8%、31%。最低刑期为 1 个月,排除数罪并罚情形最高刑期为 28 个月。拘役和有期徒刑均为自由刑,为了便于有效统计刑期时长将二者合计讨论。图 3 自由刑刑期时长分布图 4 罚金刑数额适用频次
7、2.罚金刑均为并处适用,除个别案件外,罚金数额较为稳定罚金刑适用数额整体差值小,多以千元为增长单位,平均数为7 887.96 元,中位数、众数均为 5 000元。由图4 可知,除个别情况失衡外,审判机关在适用罚金时往往会在 10 000 元以内的数额进行选择,罚金数额在 10 000 元以内的案件占总案件数的91%,超过10 000 元的案件占案件总数9%。三、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影响因素剖析在考察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时,运用皮尔逊相关系数来衡量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程度,在此基础上采用线性回归的方式观察个变量之间的拟合程度,并确定相互依赖关系。(一)前科对刑罚的影响大于累犯是否具有前科是考量
8、再次犯罪可能性的重要因素之一。数据显示,前科与主刑量刑幅度具有一定相关性(r=0.148,P0.05),前科与罚金刑数额、累犯与主刑与罚金量刑幅度之间不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相关性,即具有前科的被告人可能会比构成累犯的被告人受到更加严厉的刑罚。44李梦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特征及影响因素实证研究 以某省 225 份判决书为样本(二)结算金额及违法所得数额分别对刑罚有不同程度影响结算数额、违法所得数额与主刑量刑幅度均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相关性(r=0.467,P0.05,r=0.167,P0.05),即结算数额和违法所得数额在一定程度上对主刑刑罚的轻重产生影响。其中,结算数额对主刑量刑幅度
9、的影响较为明显(图 5)。图 5 结算数额与量刑时长分布图 6 违法所得数额与罚金刑分布结算数额对罚金刑数额几乎不存在影响。然而违法所得对罚金数额有很大影响,远大于结算数额的影响,如图 6 所示与罚金刑数额存在极强相关(r=0.958,P0.001),换言之,违法所得越多罚金刑数额越大。(三)法定、酌定量刑情节得到充分考察与运用通过对各法定、酌定情节与主刑量刑幅度、罚金刑数额之间的相关度进行分析,各情节均能得到依法适用,法定情节中,立功、自首对于主刑刑期具有显著影响的同时,对罚金刑数额也会产生一定影响。酌定情节中,是否积极退赃退赔是影响主刑量刑时长的重要因素之一,而获得被害人谅解则是影响罚金刑
10、数额的重要因素之一。表 1 法定、酌定情节与刑罚的相关性情节频数百分比(N=299)与主刑时长的相关性(r)与罚金刑适用的相关性(r)自首8327.6%0.043-0.023坦白19063.5%-0.1130.022立功82.7%0.0990.087取得被害人谅解144.7%-0.0140.812退赃退赔12341.1%0.087-0.006 注:P0.05四、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症结所在(一)缺乏共犯身份的认定,量刑有失准确帮信罪自诞生之初,围绕其罪名属性定性的理论之争便源源不断,不同学说影响着该罪是否能成为共同犯罪。量刑规则说排除帮信罪共犯的成立,亦即排除了刑法总则有关从犯处罚规定的
11、适用1;帮助行为正犯化说认为帮信罪具有独立罪名及定罪量刑的独立性,即帮助他人犯此罪的仍以此罪定罪量刑并适用从轻、减轻或免除刑罚的规定2;中间说认为应当在不同情况下分别适用共犯从属性原理和帮助行为正犯化原理,当被帮助人犯罪时,依被帮助人实施的罪名之共犯处罚,当被帮助人未犯罪时只有达到情节严重时被定性为帮信罪3。司法解释采取了帮助犯相对正犯化说,原则上成立本罪要以正犯构成犯罪为前提,例外情况下即使正犯的行为不成立犯罪也不影响本罪的成立,但要求帮助行为所造成的侵害达到一定程度,同时不适用刑法第二十七条的规定;教唆为他人犯罪行为提供帮助的行为则构成帮信罪的教唆犯而不是实行行为的帮助犯,对帮信罪的帮助则
12、成立帮助犯,同样适用第二十七条4。司法解释肯定了帮信罪存在共同犯罪的观点。据前文统计,13 起共同犯罪案件的判决书中明确定性为共同犯罪,6 起案件进行主、从犯的区分。实务中难免有些共同犯罪因被告人的作用大小较为模糊,确实存在主、从犯难以区分的状况。因此有学者认为无法区分主从关系时无需强行划分,可根据各共犯人所犯的案件事实,法定、酌定情节和社会危害程度以及个人的具体情况,将各被告人各自的不同作用在量刑中通过刑罚上的区别予以适当体现5。司法实践认为判断“作用的大小”缺乏合理界限客观标准或案情复杂而难以区分主从犯,54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3 年第 3 期第 36 卷第 3 期通过刑罚的不同
13、轻重来体现不同共犯人的罪责差别即可。然而,上述方式会导致仅起次要、辅助作用的犯罪分子不会被认定为从犯,而是按照主犯进行处罚。没有严格划分主犯和从犯,导致复杂共同犯罪等同于简单共同犯罪,即所有实行被告人都是主犯6。“难以区分”本就不存在客观的界定标准,需要法官进行自由裁量,刑事案件数量不断上升,不能排除部分司法工作人员基于提高工作效率、加快结案速度等考虑,以“难以区分”为藉口不区分主犯、从犯,认为根据判决书中被告人的排序即可区分轻重,此举不仅会导致大量“简单共犯”的出现,各被告人均以其参与的全部犯罪处罚,致使从犯不能得到从宽处罚,与罪责刑相适应原则相悖,同时也会导致被告人产生“罪轻刑重”之感,难
14、以服判,影响刑罚效果。(二)将“介绍人”一并认为主犯违反罪责刑相适应原则通过对判决文书的梳理发现,不论是在单独犯罪还是在共同犯罪中均存在“介绍”行为,包括介绍他人或经人介绍。被告人明知为他人办理银行卡可能是为用于违法犯罪,仍介绍其他共同被告人办理多张银行卡给他人使用,其中涉案流水 1 280 000 元,被告人获利 6 000 元。法院认为,被告人为该共同犯罪的犯意提起者指使其他被告人办理银行卡并联系上不是起次要、辅助作用因而不是从犯。被告人自身结算金额 870 000 元,介绍其他共同被告人提供银行卡结算的金额 6 156 400 元,法院认为被告人明知他人利用网络实施犯罪,仍然出借、介绍他
15、人出借银行卡为网络犯罪提供帮助产生流水 7 031 600元,按照其参与、组织的全部犯罪处罚。参见(2022)豫 1403 刑初 55 号刑事判决书。参见(2022)豫 1625 刑初 227 号刑事判决书。上述案件中的被告人(介绍人)存在的区别是在介绍他人提供银行卡结算的同时是否也提供结算服务。然而,该实行行为似乎对介绍人被定性为主犯没有影响,自身未提供结算同样需要为被介绍人之行为负责,是否能够将“介绍人”一律按照主犯进行处罚?立足于介绍行为的性质,当立法尚未将“介绍他人犯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的行为纳入犯罪构成时,将介绍人一律按照主犯进行处理可能会曲解“介绍”的性质并不利于保证量刑的准确
16、性。(三)单处罚金刑未得到有效使用,并处罚金刑加重被告人刑罚在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引领下权利保障观念深得人心,刑罚的人道与文明得到普遍认可,刑罚的轻缓化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法律观念的转变及刑法的众多规定,使得罚金刑作为较为轻缓的刑罚广泛存在并在司法实践中被大量适用7。刑法为帮信罪配置了自由刑及罚金刑,299 个被告人的刑罚均为并处自由刑与罚金刑,没有一个单处罚金刑。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财产刑若干问题的规定(以下简称规定)第 4 条虽然规定了单处罚金的适用情形,但对数额标准、具体执行方式等尚未明确,缺乏统一的可操作性,导致单处罚金刑的适用十分谨慎。为了保证不出纰漏,实践中往往对可判处单处罚金刑的被告
17、人采取“自由刑+罚金”的模式来保证“罪责刑相适应”。司法观念的限制也使得司法工作人员仍秉持“重刑主义”的思想,认为只有对被告人判处自由刑才能达到一般预防和特殊预防的效果,而对被告人仅判处罚金刑还达不到刑罚的目的8。并处罚金刑意味着不论其主刑轻重也不论被告人经济状况如何都必须附加判处罚金,存在加重刑罚的可能,如果只有适用并处刑才能真正实现刑法目的的话,那么单处罚金刑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罚金刑作为附加刑,其目的是科处犯罪人的经济利益,同时有利于犯罪人的再生,对帮信罪这类利欲性犯罪更应突出罚金刑。特别是对犯罪情节较轻,被告人有能力且积极缴纳罚金、退赃退赔、认罪态度较好的,应当鼓励适用单处罚金刑。五、
18、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司法适用对策(一)按照被告人在共犯中的作用明确区分主、从犯予以精准量刑实践中缺乏明确认定各被告人作用的标准规定,难以通过多如牛毛的判决书中总结、精炼出一系列能够统一适用的区分依据,因而需要根据不同64李梦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量刑特征及影响因素实证研究 以某省 225 份判决书为样本案件分别作出分析和判断9。根据德日刑法的规定,实施了刑法分则规定的全部构成要件的即为正犯,而没有实行构成要件仅对正犯进行教唆或者帮助的人是共犯。为解决未实行构成要件但却在共同犯罪中起重要作用行为人的刑罚问题,德日传统刑法突破构成要件的客观标准找寻实质的共犯概念,如罗克辛教授提出的功能性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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