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凝视视角下反思性记忆场域怀旧意象研究——以北京旧物仓为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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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OI:10.13931/ki.bjfuss.2022068游客凝视视角下反思性记忆场域怀旧意象研究以北京旧物仓为例张先悦1,王文辉2,张 茵1(1.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2.南昌大学旅游学院)摘要:基于游客凝视视角,以北京旧物仓为例,采用游客受雇摄影法、图片内容分析法与深度访谈法,探讨旧物仓怀旧意象,总结反思性记忆场域怀旧关键元素以及空间生产特点。研究表明:旧物仓的怀旧意象元素类型包括场景性怀旧元素、器物性怀旧元素和符号性怀旧元素,这 3 种意象元素融合影响并寄寓着游客的认知与情感;反思性记忆场域经由对场域空间的设计和主体具身体验的塑造来实现地方记忆再生产。对构建反思性记忆场域、强化怀旧凝视
2、提出建议,以期为建构具有深刻认知意象和美好情感体验的怀旧场所提供借鉴。关键词:游客凝视;怀旧意象;具身体验;反思性记忆场域;北京旧物仓中图分类号:F59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6116(2023)-02-0077-08A Study on the Nostalgic Image of Reflective Sites of Memory from the TouristGaze Perspective:A Case Study of Old Goods Warehouses in BeijingZhang Xianyue1,Wang Wenhui2,Zhang Yin1(1.S
3、chool of Landscape and Architecture,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100083,P.R.China;2.School of Tourism,Nanchang University,330013,P.R.China)Abstract:Drawing inspir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ourists gaze and taking the old goods warehousesin Beijing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examines the nostalgic
4、image of these old goods warehouses by usingVEP,picture content analysis,and in-depth interview method,and explores the key elements and thespatial production characteristics of nostalgia in the reflective sites of memory.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types of nostalgic image elements of the old goods
5、warehouses include scene nostalgic elements,instrumental nostalgic elements and symbolic nostalgic elements;the reflective sites of memory realize thereproduction of local memory through the design of space and the shaping of subjects specific experience.The paper then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6、on building a reflective site of memory and strengtheningnostalgic gaze,in order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 nostalgic place.Key words:tourist gaze;nostalgic image;embodied experience;reflective sites of memory;Beijing oldgoods warehouses 在我国国庆 70 周年群众游行的第一个情境式行进中,上百名少男少女骑着自行车从广场通
7、过,这个主题为“青春万岁”的场景唤醒了很多人对20 世纪 80 年代的时代记忆1。当今我国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相比于 20 世纪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代化的加速发展使得众多事物的出现、改变、消失几乎都在一瞬间。正因此,许多关联过去的事物闪现出独特的吸引力,承载了人们对“来处”的追忆和对“过往”的留恋。随着怀旧文化逐渐盛行,旅游中的怀旧现象也收稿日期:2022-04-06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基于景观生态系统的我国世界文化景观遗产适应性管理研究”(17BGL115)。第一作者:张先悦,硕士生。主要研究方向:遗产旅游、旅游体验。Email:地址:100083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
8、责任作者:张茵,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遗产旅游、旅游社区、旅游价值评估、户外游憩。Email:blue_地址:100083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第 22 卷 第 2 期北 京 林 业 大 学 学 报(社 会 科 学 版)Vol.22 No.22023 年 6 月Journal of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Jun.2023日益凸显2。伴随客体记忆环境在全球化、城市化的态势下分崩离析,建立保留人们集体记忆的“记忆场域”迫在眉睫3。受怀旧情绪的影响,一批以怀旧为主题的修复性场所和反思性场所日渐兴起,形成特定的记忆场域。与受限
9、于特定原真场所的修复性怀旧相比,反思性怀旧更关注个人和文化的记忆4。这些依赖于特定城市记忆与市井文化的反思性记忆场域,成为独具特色的新城市地标,吸引了大量游客。例如,北京王府井“和平菓局”,空间上还原了 20 世纪老北京街景风物,迅速成为北京游玩新地标;根植于老长沙市井文化的创新怀旧空间“超级文和友”,成为长沙全新文旅地标;南京博物院“民国馆”真实再现民国时期老南京街景,亦成为炙手可热的南京打卡地。在游客目光凝视与镜头记录之下,一切与怀旧相关的元素都变得“有形化”和“符号化”,不仅可以保存旅游体验的非寻常记忆,更能反映游客心中最真实的感受和偏好,因而照片成为研究游客意象的重要媒介。为了深入了解
10、游客对怀旧场所的感知,本研究以北京旧物仓为案例地,采用实地调研和游客受雇拍摄法收集资料;基于扎根理论范式,对游客照片进行内容分析,以挖掘唤起游客怀旧感知的典型意象元素和场域空间特征;结合深度访谈分析游客具身体验,以全视角揭示地方记忆的再生产过程,为丰富怀旧旅游内涵、建设有“温度”的城市记忆场域提供借鉴。一、文献回顾(一)游客凝视、具身体验与旅游意象1990 年,英国社会学教授厄里首次提出“游客凝视”(tourist gaze)这一概念。厄里认为,人们不定期地离开惯常生活地和工作地前往异地旅行,是为了通过“凝视”那些与自己惯常环境不同的人或物来获得愉悦、怀旧、刺激等体验5。游客凝视各种景观、人物
11、和事物,选择、收集、组合和重建不同的符号,进而形成符号记忆,沉淀出主体感知和意象。摄影作为游客凝视的物化形式,是凝视的符号化产物,照片便是旅游意象最直观的表达方式,是游客对场所意象的个人诠释。国内已有若干学者基于视觉表征来分析不同空间尺度的目的地旅游意象,如孔令怡等6运用 ZMET(zaltman metaphor elicitationtechnique,隐喻抽取技术)分析凤凰古城游客照片以探知古城典型意象元素;徐畅7运用 VEP(visitor-employed photography,游客受雇摄影法)收集游客照片,并以此分析上海枫泾古镇认知意象感知体系;曹兴平等8通过游客照片分析从景观元
12、素及元素组合两个层面解读游客对安徽宏村的意象感知;孙瑞等9结合模拟拍摄法、图片分析法和深度访谈法,从认知形象、情感形象、整体形象 3 个层面研究游客对扬州东关历史文化街区的意象感知等。笔者梳理文献发现,尽管“意象”研究已成为旅游领域研究热点,然而以小见大、深入挖掘怀旧意象的相关研究却寥寥可数。尚丹蕊10从消费者空间体验角度出发,通过文本分析得出消费者多从“家/童年的空间”的视角描述深圳、广州旧物仓怀旧意象;蔡晓梅等11以中山大学为案例地,采取深度访谈分析和绘制校园意象地图方法,提出大学是修复性怀旧空间和反思性怀旧空间的矛盾统一体。文本数据分析是上述研究的主要方法。美国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12提出
13、,“当代文化正在变成一种视觉文化,而不是一种印刷文化”,这标志着“读图和观像时代”的到来。赵静蓉13也强调视觉形式化是现代怀旧形式化的主要表现之一。因此本文采用图片内容分析法探究游客凝视和凝视背后的怀旧意象,将更为直接、真实。更进一步,虽然厄里指出“游客凝视是旅游体验中最根本的视觉特性”5,然而凝视中的视觉只是旅游者感知的渠道之一。李拉扬14强调旅游体验由视觉凝视差异开始,进而通过旅游者的具身性行为(embodied behavior),以及包含味觉、触觉、听觉、嗅觉在内的多感官(multisensory)实践不断充 实,继 而 形 成 整 体 性 的 具 身 体 验(embodiedexpe
14、rience)。对旅游者而言,凝视不止于“视”,而是旅游主体在客体环境中对符号传递信息的整体解读,是一个以视觉为核心,将“物像”转化为“多感官像”,进而依据认知差异与情感偏好形成“心像”的过程6。本研究在分析图片内容的基础上,结合深度访谈法,深入探讨具身体验在游客凝视和怀旧意象形成中的作用。(二)现代性背景下的反思性怀旧怀旧(nostalgia)源自于希腊语,意为向往回家(nostos)的痛苦感(algia),是一种渴望返回故乡之情。现代语境下的怀旧逐渐脱离病理特征,淡化心理学内涵,赋予现代性社会意义。现代化是涉及到人类文明各方面不断变革的系统过程15,就像奔涌的洪流,永不停息。现代化的加速发
15、展,世界瞬息万变,进一步导致人类生存方式的不确定性16,让人们对动荡不安的现在和虚无缥缈的未来充斥着怀疑和恐惧,过去的一切就变得异常珍贵。正如 Dann所说17,现代的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探索过去。怀旧便是对过去的生活、情境或情感的回忆和追念,是对从前或渐离现在的事物或场景的渴 78北京林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22 卷望。这些逝去的人、事、物或场所可能曾在人们过往的生活中举足轻重,甚至成为精神寄托。因此当其消逝时,人们受心理依恋的推动,在看到相关符号时会有所联想,激发怀旧情绪。在缓解现代性冲击的怀旧过程中,也出现多种怀旧呈现形式。Davis18将怀旧分为 3 个递增层次:简单性怀旧
16、,一种渴望回到优于当下的过去的情感;反思性怀旧,包含更深层次的人类精神,主体并不想返回过去的时光,而是带着批判性思维回观过去;解释性怀旧,即对怀旧进行现象学分析。赵静蓉19在此基础上也提出了怀旧的 3 种表现形态:回归式怀旧、反思式怀旧和认同式怀旧,并强调反思式怀旧是现代怀旧最频繁发生的形态。反思性作为现代社会的突出特征20-21,此背景下的怀旧也必然具有反思性,不再囿于对过去的盲目追求和向往,而是更深层次、更复杂的社会情感。Boym4指出怀旧具有空间性,并将怀旧情感分为 2 类:修复性怀旧(restorative nostalgia)维护绝对的真实,以重建失去的家园为目标;反思性怀旧(ref
17、lectivenostalgia)不是重建失去的家园,而是以失去的家园为基础,培育、构建一个创造性的自我。近年来不同载体所表达的反思性怀旧受到国内外学界关注。Nicole22发现前南斯拉夫电影音乐等多媒体所映射的怀旧类型包括对过去结构性渴望的修复性怀旧和对自我的批评、与国家未来作斗争的反思性怀旧。Fanny23强调 England,England 这本小说内核是批判地解构国家历史,面向民族未来进行反思性怀旧。刘于思24指出技术是当代怀旧的重要手段,反思性技术怀旧并不是重构家园和弥补记忆残缺,而是注重以往技术特征的延续与回忆。Lei25指出香港电影通过质疑民族主义历史来引发反思性怀旧,进而为后殖
18、民地城市建构“矛盾”的记忆。然而承载了历史沉浮与时代更迭的空间场域作为现代怀旧的重要场所,其所映射的反思性怀旧激活过程需要进一步探讨。现代性本身所具有的反思属性使得怀旧体验朝着反思性发展,并且成为批判与反思现代社会的一个契机。因而对反思性怀旧及其空间进行研究,具有时代性和典型性。(三)怀旧空间与记忆场域与修复性怀旧和反思性怀旧相对应,分别存在修复性怀旧空间和反思性怀旧空间26。修复性怀旧空间强调怀旧中的“旧”,即通过修复或重建历史遗迹来重塑地方;反思性怀旧空间则注重怀旧中的“怀”,即怀想的过程,而不需刻意在旧址上重建。对于这两种怀旧空间,Bilous27采用“记忆环境(environments
19、 of memory)”和“记忆场域(sites ofmemory)”来加以区分,认为前者是人们经历真实存在的环境,而后者已超越具体的地点,不受历史和事件的约束,融入人的情感与思考。在城市的沉浮变迁中,纪念地、街巷、房舍、墓地、碑等在集体或个体的“回忆制造”中发挥作用。然而全球化、城市化浪潮加剧了“记忆环境”的瓦解,所以现代社会迫切需要重新构建“记忆场域”来替代“记忆环境”3,作为保存集体记忆的介质。于是,以所在城市历史和文化为主要载体的反思性记忆场域,开始在现代城市中大量出现。反思性怀旧更关注个人和文化的记忆,记忆常常带有情感的意义。因此,构建反思性记忆场域是基于对城市、历史、文化的记忆,唤
20、起人们的怀旧情感,是存留在现代人心中的记忆与情感空间。在该场域中,民间习俗、旧时物品等集体记忆碎片以符号的方式一一闪现,唤起深刻的集体记忆共鸣。近年来,从社会文化地理学视角研究怀旧空间成为一种趋势,如邹丹丹28以上海新天地为例探讨现代性怀旧和记忆的空间生产;蔡晓梅等11以中山大学为例探究大学的怀旧意象及其空间性建构;李凡等3以佛山通济桥为例探究城市怀旧空间的演变过程与多元主体建构。总体而言,虽然修复性与反思性怀旧空间的概念已被提出,但国内外关于怀旧空间的研究成果还相对较少,尤其缺乏对于反思性记忆场域特征、建构特点及其所激发的怀旧意象的探讨。从反思性记忆场域这一新视角对怀旧空间进行深入研究,具有
21、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二、研究方法(一)案例地概况北京旧物仓坐落于北京市大兴区世界之花商业综合体二层,是集实体旧物展示、体验复古生活方式、再现复古产品零售于一体,将时代博物馆、时代生活体验店、时代记忆贩卖商店合而为一的复合型文创空间。自 2012 年以来,旧物仓一直致力于收集旧物来保护城市记忆,仓内拥有上万件生活旧物,涵盖食器、电器、花器、家具、工具、建材等方方面面29。2015 年旧物仓诞生“生活美学院”板块,开设涵盖 20 多个手工艺领域的课程,举办展览活动,来实现美学教育的知识付费30。旧物仓是为了迎合现代都市人怀旧意向与情感需求而营造的、融“老文化”“老物”“老情感”为一体的典型怀旧空间
22、。它承载着人们的记忆和情感,是人们对身份、过往和文化产生认同感的重要场所,具有较高的怀旧旅游吸引力。探究旧物仓的游客怀旧意象、怀旧意象元素的空间再现和地方记忆的再生产过程,对研究反思 第 2 期张先悦等:游客凝视视角下反思性记忆场域怀旧意象研究以北京旧物仓为例79性记忆场域具有典型意义。(二)数据收集游客受雇摄影法(visitor-employed photography,简称 VEP)是一种需要游客或其他研究对象参与的定性研究方法,要求游客按照特定主题针对特定研究对象进行拍摄,并回交指定数量的照片。该方法充分利用参与者进行主观观察、体验与感知,使得获取的游客心理图像更加直接、真实。笔者于 2
23、019年 3 月 15 日进行实地考察,并观察游客拍照角度与凝视重点。继而于同年 3 月 29 日、4 月 13 日、4 月24 日、5 月 1 日、5 月 2 日共 5 天进行正式调查。考虑到 45 月是北京旅游旺季,邀请游客在旧物仓游览过程中,用相机或手机进行拍照,并挑选 3 5 张游客认为最能反映旧物仓怀旧意象的照片,游览结束后在出口处提交给笔者。照片回收同时对游客开展访谈,了解游客为什么拍摄这几张照片,以及照片显示了怎样的意象。在 5 天正式调研中,以自愿加微信群或加微信好友的方式,采集旧物仓微信分享照片共 250 张,作为图片内容分析的基础数据,其中 200 张用于扎根理论编码,其余
24、 50 张用于饱和度检验。(三)数据分析图片内容分析法是对有意义表征的图片进行客观系统分析的方法,通常按照一定规则确定图片主题和内容,进而体会图片背后游客表达的感受与想法 31。本文采用 NVivo12.0 软件对回收的 200 张照片的意象内容进行三级编码,即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式编码,通过概念化和理论化提炼,最终构建由凝视元素单体(自由节点)、意象感知要素(树状节点)、意象感知元素(主范畴)组成的旧物仓感知意象维度。共划分出 71 个自由节点作为旅游意象的元素单体;在此基础上对其属性、维度、关系进行归类,揣摩及建立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而形成 11 个树状节点(见表 1);参考前人关
25、于怀旧元素的研究14,32-33以及主轴编码提示,进一步归纳出3 个主范畴,即器物性、场景性、符号性 3 个核心怀旧意象元素(见表 2)。凝视元素单体、意象要素、意象元素层层递进,揭示怀旧意象的内核。用剩余50 张照片进行饱和度检验并未发现新的节点,说明本研究构建的核心怀旧意象元素模型达到理论饱和。表 1 开放性编码示例 树状节点(意象感知要素)自由节点(凝视元素单体)照片焦点说明怀旧情景再现客厅场景、教室场景、书房场景、餐厅场景典型旧时人居情境,呈现旧时生活状态基于怀旧主题的重构新景观花砖隧道全景、电视机录音机墙景、载着旧皮箱和干花的复古三轮车、插着干花的老暖壶等利用风物遗存进行重构的、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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