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1918年大流感对国际...和会上的威尔逊为中心的考察_王雁.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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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5 第 33 卷 第 2 期 邯郸学院学报 2023 年 6 月 Vol.33 No.2 Journal of Handan University June 2023 历史研究 试论 1918 年大流感对国际格局的影响 以巴黎和会上的威尔逊为中心的考察 王 雁1,孙 斐2(1.山东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淄博 255000;2.济南职业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002)摘 要:巴黎和会召开之时,正值 1918 年大流感第三波爆发之际。作为和会关键人物的美国总统威尔逊,在和会决策的关键时刻,患上了严重的流感。这一偶然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很可能微妙地影响了巴黎和会的决
2、策过程和决策结果,进而微妙地影响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国际格局和历史走向。关键词:1918 年大流感;威尔逊;巴黎和会;国际格局 中图分类号:K1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030(2023)02-0055-09 收稿日期:2023-02-18 作者简介:王雁(1970),女,山东淄博人,山东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孙斐(1988),女,山东淄博人,济南职业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1918 年大流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全球性传染病,它始发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并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共同影响了世界格局和人类命运。100 余年来,人们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研究不可胜数,但对 19
3、18 年大流感的影响研究却寥寥无几。为此,笔者选取时任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与 1918 年大流感的关系这一微观视角进行探析,并试图从中管窥 1918 年大流感对世界历史进程的影响。一 多数研究者认为,1918 年大流感于 1918 年春天发源于美国堪萨斯州,首先在该州福斯顿军营中爆发,并随着行军作战及人员往来而逐渐蔓延至美洲、欧洲、亚洲、非洲、大洋洲,横扫了整个世界。因为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各参战国为防止负面影响,对疫情严密封锁。而西班牙属于中立国,对疫情进行了较为及时客观的披露,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这一疫情又被称为“西班牙流感”。它先后经历了三波
4、高潮,第一波大约从 1918 年 3 月到 7 月,相对比较缓和。第二 在这方面有一定影响的专著有:Alfred W Crosby,Americans Forgotten Pandemic:The Influenza of 1918,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9;Howard Phillips and David Killingray ed.,The Spanish Influenza Pandemic of 1918-1919:New Perspectives,London:Routledge,2003;John M.Barry,The G
5、reat Influenza:the Story of the Deadliest Pandemic in History,Penguin Books,USA,2005;Carol R.Byerly,Fever of War:The Influenza Epidemic in the U.S.Army during World War,New York and London: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2005;Niall P.A.S.Johnson,Britain and the 1918-19 Influenza Pandemic:a dark Epilogue,L
6、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6.56 波大约从 1918 年 8 月到 11 月,死亡率显著升高。第三波大约从 1919 年 1 月到 5 月,杀伤力逐渐减弱。受统计资料的限制,人们对 1918 年大流感导致的死亡人数说法不一。但如今比较一致的判断是,它至少夺去了 5000 万人的生命,远远高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导致 1500 万人死亡的水平。自 1919 年 1 月 18 日开始,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媾和会议在巴黎召开。此时,正处于大流感第三波。根据英国卫生部公共健康和医学学科报告公布的数据,1919 年 1 月、2 月和 3 月,巴黎死于流感和肺炎的人数分别为
7、 1488 人、2676 人和 1517 人1181,远高于平常年份。巴黎和会召开期间,先后有许多与会人员患上流感,其中最有影响的当属和会的核心人物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作为战后国际新秩序的倡导者,威尔逊无疑对巴黎和会寄予了极高的期望。早在 1918 年 1 月 8日,威尔逊在对美国国会两院的演说中,就提出了著名的“十四点”计划。2534-537“十四点”计划包括四大原则,即没有胜利的和平、民主的胜利、民族自决和领土完整以及建立国际维和机构。3113“十四点”计划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体现了威尔逊对战后国际秩序的全新构想,同时也是他在巴黎和会上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1918 年 12 月 4
8、日,威尔逊怀揣他的“十四点”计划,在威尔逊夫人、国务卿罗伯特 蓝辛(Robert Lansing)、前美国驻法大使亨利怀特(Henry White)和一批专家的陪同下,信心满满地乘坐“乔治华盛顿号”离开美国前往欧洲。一同前往的还有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全权代表、时任中国驻美公使顾维钧。他是在威尔逊总统非常友善的建议下,同美国代表团搭乘同一条船去参加和会的。4407在此前不久的 1918 年 10 月,顾维钧的夫人唐梅因在美国染上流感刚刚去世。威尔逊参加巴黎和会的主要目标是以他提出的“十四点”计划为蓝本,建立战后国际新秩序及其维和机构国际联盟。为实现这一目标,美国组成了约 1300 人的庞大的和平使
9、团。早在 1918年 10 月 16 日,使团的大队人马就在威尔逊的密友、外交事务首席顾问爱德华 豪斯(Edward House)上校的带领下,乘坐“北太平洋号”轮船率先前往巴黎。大约在 1918 年 11 月 18 日,豪斯团队中负责为美国和平使团起草和落实临时章程的 3 名成员因流感病倒了。他们分别是约瑟夫格雷(Joseph Grew)、瓦尔特李普曼(Walter Lippmann)和威勒德司戴德(Willard Straight)。几天之后,格雷和李普曼逐渐好转,但司戴德却于 12 月 1 日死于肺炎。纽约时报 在重要栏目中对这位具有辉煌前景的政治明星的突然离世表示了哀悼。1176-17
10、7 在这波流感的高峰期,美国和平使团的医生曾一天接到 125 个患病报告。威尔逊的一位助手在1919 年 1 月下旬写道:“许多外交官同时失去了声音。这个旧世界致命地被病毒统治了。”工作人员不断地生病乃至离世,使美国和平使团在和会期间的工作机制自始至终存在着技术缺陷,这种情况让蓝辛感到美国在与欧洲各国使团的对比中处于劣势。1177-182 对美国和平使团的另一个重要影响是,大约在 1918 年 12 月 21 日,60 岁的豪斯也被流感击倒。豪斯是美国代表团 5 名全权代表中最受威尔逊信赖和倚重的人,他在巴黎和会上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国务卿蓝辛。豪斯在他的卧室整整躺了 10 天,生活由医生和护士
11、24 小时照料,工作只能交给助手处理。刚好转不久他又罹患重感,身体康复极为缓慢。豪斯的生病降低了他在巴黎和会上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能力,并削弱了他对威尔逊的影响力。加之他的多位团队成员也相继生病乃至离世,豪斯对美国和平使团的工作进展忧心忡忡。在 1919 年 1月的最后一天,他在日记中抱怨美国和平使团缺乏组织、没有具体的计划。他说:“我担心会议会期将无休无止。我最感遗憾的事情是在这个过程中生病了。”几个月后他又在日记中写道:“当我在 1 月生病的时候,我失去了判断事情的思路,而且我不确定是否曾经完全康复。”英国泰晤士报著名编辑亨利斯蒂德(Henry Steed)认为,疾病在关键时刻剥夺了豪斯在和会
12、上的主导作用,57“而当他身体恢复的时候,情况已走得太远,以至于他已无法补救。”1180-181 二 1919 年 1 月 18 日,巴黎和会正式开幕。与会者共 27 国,其中包括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中国。但在和会上具有实质性影响的国家是美、英、法、意、日五大国。五大国首脑(日本国为元老、前首相西园寺公望)和外长一起,组成了巴黎和会初期的最高决策机构十人会议。十人会议中起主导作用的是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Lloyd George)、法国总理乔治克里孟梭(George Clemenceau)和意大利总理维托利奥奥兰多(Vittorio Orlando),被称为“四巨头”。“四巨
13、头”中的核心人物威尔逊踌躇满志,怀抱构建战后国际新秩序的远大理想,并把成立国际联盟作为和会的首要目标。劳合乔治不久前刚以绝对优势赢得英国大选,并在大选中承诺实现对德国“苛刻的和平”。大会主席克里孟梭坚持维护以“均势”为原则的国际旧秩序,并取得了法国议员们的绝对信任票。5218奥兰多是“四巨头”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他秉持现实主义的态度,对意大利之外的事情漠不关心。巴黎和会上,除美国外,其他大国均有明确的领土或物质要求:英国希望和会确保其海上霸权地位,法国希望和会满足它在欧洲大陆的军事安全及高额战争赔款,意大利希望占有地中海战略要地阜姆港,日本希望直接继承德国在山东的一切权益。645-46至于中国,
14、虽然实力弱小,在和会上没有多少话语权和影响力,但在威尔逊“十四点”原则的鼓舞下,也满怀希望地期待和会能伸张正义,帮助其收回在 1898 年被德国占据、在 1914 年又被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巴黎和会自召开之始,就充满了矛盾和斗争。威尔逊面对克里孟梭、劳合乔治等强硬而又圆滑的对手,并没有多少筹码可以运用。他因倡导“十四点”原则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然而“他的实力根基并不深厚”。1173但在和会前期,威尔逊还是较为坚决地维护了自己的理想。在他的坚持下,十人会议决定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起草国际联盟盟约。与此同时,和会开始讨论如何处理德国殖民地等更为现实的问题。英、法、日等国代表主张瓜分
15、德国在海外的全部殖民地和财产,威尔逊则把这些主张看作是“自私的帝国主义的表现”5229,坚持对德国的海外殖民地进行托管,并最终迫使其他大国一致同意。关于山东问题,威尔逊在和会前期根据“民族自决和领土完整”原则,也给予中国道义和实际的支持。1919 年 1 月 27 日上午,十人会议在讨论处置德国海外殖民地时,首次提及山东问题。日本代表牧野伸显试图把山东问题限定为德日双边关系,不希望中国代表出席会议,英、法、意三国代表也不持异议。但威尔逊反驳说,他不理解为什么日本认为胶州的处理与中国无关。7735-737在威尔逊和蓝辛的坚持下,十人会议最终同意让中国代表出席有关山东问题的会议。1 月 28 日,
16、中国代表顾维钧在十人会议上陈述意见。他从历史、种族、语言、宗教、地理、文化、经济等各个方面,无可辩驳地论证了山东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要求和会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直接交还中国。会议结束后,威尔逊等人纷纷与顾维钧握手表示祝贺,称赞“这一发言是对中国观点的卓越论述”。81862 月 7 日,在得知日本因山东问题向中国政府施压后,威尔逊指示国务卿蓝辛:通知美国驻华公使转告中国政府站稳立场,建议顾维钧以他认为正确的方针行事。9255 由此可见,在和会前期,威尔逊对中国的支持是明确的,并且采取实际行动,使日本代表团的企图受挫。2 月 14 日威尔逊从巴黎暂时返回美国之后,十人会议暂停了对山东问题的讨论,但
17、中美代表团之间对于如何解决山东问题始终保持着沟通。威尔逊从美国返回巴黎后,顾维钧又于 3 月 24日同梁启超、张君劢一起拜访了他。威尔逊明确表示,胶州租借地与德国的属地不同,自当先求解决,可将解决办法写入和约内,但未必再邀请中国出席。10289 58 三 在完成了国际联盟盟约起草工作并将其提交巴黎和会大会之后,威尔逊于 2 月 14 日离开巴黎短暂返回美国。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赶在国会休会之前签署法案,并安抚共和党人占多数的参议院。早在 1918 年 11 月的美国中期选举中,威尔逊所在的民主党输给了共和党,从而失去了在国会中的多数派地位。为了争取国会对其国联计划的支持,他只好不辞辛苦
18、,回国修补与参议院日益恶化的关系。美国 1918 年中期选举之时,正值大流感爆发之际。其间,大量美国人患上了流感。为了防止传染,许多集会被迫取消,民众的政治热情大打折扣,雄辩的演说家没有了用武之地。正如洛杉矶时报所说:“大流感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处就是它阻断了原本抑制不住的公众狂热情绪的喷涌。”1174 大流感使参与投票的人数显著降低,并微妙地影响了投票结果。由于民主党的支持者大多在城市,共和党的优势在乡村,而城市的疫情比乡村更为严重,因此城市选民比乡村选民更不愿上街投票,这就可能使民主党的得票率下降。结果共和党以微弱优势获胜,民主党在参众两院双双落败,威尔逊的国内国际声望因此而遭到削弱。在国内,
19、前总统、共和党人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在选举后宣称:“我们的盟邦和我们的敌国,以及威尔逊先生本人,都应当了解威尔逊先生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权力代表美国人民说话了。他的领导地位已被美国人民明显地否定了。”11170欧洲的领袖们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劳合乔治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当威尔逊在和会上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时,他就威胁说美国民众会声援他。其实这起不到真正的威胁作用。“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的国家会在任何有关国联的问题上支持他。”1296-97 所有这些动向,都意味着威尔逊在巴黎和会上做出的决定有可能不被美国国会通过。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结果,威尔逊只好赶在国会休会前返回美国,煞
20、费苦心地劝说共和党人接受他的国联方案。但结果并不理想,他的方案遭到以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亨利洛奇(Henry Lodge)为首的反对派的强烈批评。3 月 4 日,洛奇向参议院宣读了一份由 39 位共和党参议员(超过参议员总数的 1/3)签名的联合声明,表示国际联盟盟约目前的形式是不可接受的。5243这预示着威尔逊的国联计划有可能因达不到批准条约所需的 2/3 以上参议员的同意而流产。在威尔逊离开巴黎和会期间,大会主席克里孟梭先是遇刺,而后又患上流感。当威尔逊于 3 月 14 日返回巴黎的时候,发现克里孟梭因身体原因而更加顽固。美国代表团的另一名全权代表亨利怀特则发现,1919 年 4 月和
21、 5 月的克里孟梭已经与和会开幕时的克里孟梭几乎不是一个人了。他会在枯燥的听证会上打瞌睡,受法国极端沙文主义者影响越来越严重,他那敏捷而开放的思维也消失了。1184 在这种情况下,威尔逊和欧洲大国领袖们之间的矛盾越发不可调和,有时甚至争执得会议无法进行下去。为了提高议事效率并防止发生泄密,和会的游戏规则也发生了变化。参加讨论的人数减少了,话语权集中到极少数人手中。由威尔逊、克里孟梭、劳合乔治、奥兰多“四巨头”组成的四人会议取代了十人会议,第一次四人会议即召开于威尔逊返回巴黎的当天下午。四人会议中的奥兰多对于和意大利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兴趣甚少,因此四人会议多数时候实际上是三人会议。这个小型会议夜
22、以继日地在秘密状态下进行,有时在克里孟梭位于作战部的办公室,有时在劳合乔治的公寓,更多的时候在威尔逊住所的书房。1185和会决策人数的减少,进一步削弱了决策过程的客观性和公平性,也降低了威尔逊在和会中的影响力。但在 4 月 3 日之前,威尔逊还是基本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他站稳立场,坚决反对修改国际联盟盟约,坚决反对法国占领莱茵地区、兼并萨尔、让德国承担巨额赔款等要求。3 月 28 日,当克里孟梭再次索要萨尔地区时引发了一场冲突。威尔逊指出,把萨尔给法国和“十四点”和平原则相抵触,59 并威胁要乘坐“乔治华盛顿号”回美国。克里孟梭则指责威尔逊亲德,表示自己宁可辞职也不会签约。4256此后,威尔逊虽
23、然对克里孟梭有所让步,但“在每一个节骨眼上都不顾一切,尽力把让步限定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5259在 4 月 2 日结束当天所有谈判之后,威尔逊的态度还是坚决的。他告诉他的新闻发言人雷贝克(Ray Baker):“我们必须在既定和公认的原则上进行休战谈判,否则没什么好谈的。”13445 四 4 月 3 日,星期四,这一天列强之间的矛盾达到了高潮。威尔逊和克里孟梭在德国赔款和边界问题上争执不下,直至恶言相向。奥兰多则因在巴尔干问题上与劳合乔治的矛盾威胁要罢会,和会一度陷入僵局。下午 3 点的时候,威尔逊看上去十分劳累但还算健康,但很快他的嗓音变得非常沙哑,克里孟梭和劳合乔治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到晚
24、上 6 点时他开始咳嗽,而且咳嗽得极为剧烈,以至于严重影响了正常呼吸。很快,他几乎不能行走了,他的体温上升到 103 华氏度,接着又因严重腹泻而致腹部绞痛。威尔逊的疾病发作得如此突然,症状又如此剧烈,以致于他的私人医生、心腹顾问卡里格雷森(Cary Grayson)博士一开始认为他是中了毒。最后格雷森断定,威尔逊患了流感。1189-190 第二天,格雷森给在华盛顿的威尔逊心腹参谋长约瑟夫图马尔蒂(Joseph Tumulty)发电报说:“总统昨晚染上重感冒,卧床。”接着,他又写了密信派人送达,信上说:“总统从上周四起病得非常厉害。发烧达 39.4C 以上,严重腹泻(这是)流感侵染的开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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