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际传播到海外民族志:中国武术走向世界的路径探索_侯胜川.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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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46 卷 第 4 期2023 年 4 月北 京 体 育 大 学 学 报Journal of Beijing Sport UniversityVol.46 No.4Apr.2023从国际传播到海外民族志:中国武术走向世界的路径探索侯胜川(郑州大学体育学院武术与民族传统体育系,河南 郑州 450044)摘要:以文献资料法、访谈法为主要信息获取手段,运用人类学的“他者”视角分析了当前中国武术文化国际传播的现状、问题。研究表明:1)当前武术学界关于武术文化国际化传播研究包含了由内而外和由外而外的2种视角,前者以书斋式的田野为主,后者以旅行式观察为主。2)书斋里的田野及蜻蜓点水的观光调查难以深入问题
2、本质,资料真实性不足,其问题诊断难以得出有效的对策,反思的结果通常与反思目的相左;少数海外武术文化民族志通过12年的田野调查,其微观的文化研究较为深入地了解域外文化以及当地武术文化传播的实际情况,突破了以往单纯的国际化传播调查,但是,寥寥无几的海外武术文化民族志不足以产生大面积的学术反思。3)新世纪以来,“到民间去”的武术文化研究蓬勃发展,与之相对应的“到海外去”成果严重不足;在方法论上,需要“到海外去”从事特定的文化生产来确立中国武术文化在海外所面对的世界和位置。4)中国武术文化的国际传播需要在方法论上从关注知识传播转变为新的知识生产,需要将走马观花式的“浪漫的看”转变为人类学“凝视之看”,
3、需要以文化自觉为条件构建作为表述主体的学术共同体。关键词:海外民族志;武术文化;田野调查;文化自觉;国际传播From International Spreading to Overseas Ethnography:An Exploration of the Path of Chinese Wushu to the WorldHOU Shengchuan(Department of Wushu and Chinese Traditional Sportology,Physical Education College of Zhengzhou University,Zhengzhou 450044
4、,Henan China)Abstract:Using literature review and interview methods as the main means of obtaining information,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problem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Wushu cul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other”in anthropology.The research shows that:
5、1)The current research on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and communication of Wushu culture in the Wushu academic community includes two perspectives:from the inside out and from the outside out.The former is mainly based on a study room style field,while the latter is mainly based on a travel style obser
6、vation;2)It is difficult to delve deeper into the essence of the problems through the field in the study room and superficial sightseeing surveys,and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data is insufficient.It is difficult to diagnose the problems and come up with effective countermeasures,and the results of re
7、flection are often contrary to the purpose of reflection;a small number of overseas ethnography of Wushu culture has conducted 1-2 years of field research,and its micro cultural research is more of an in-depth understanding of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the spreading of foreign 体育文史哲侯胜川.从国际传播到海外民族志:中国武
8、术走向世界的路径探索 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23,46(4):145-156.doi:10.19582/ki.11-3785/g8.2023.04.013投稿日期:2022-10-25 修稿日期:2023-04-07基金项目:河南省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河南省武术史略”(项目编号:2022XWH155);河南省科技厅软科学项目“河南省武术文化科普知识的搜集、整理与研究”(项目编号:232400410099);郑州大学体育学院科研创新团队项目“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承与传播”(项目编号:2023A1001)。作者简介:侯胜川,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民族传统体育、体育口述史。1
9、45北京体育大学学报第 46 卷第 4 期culture and local Wushu culture,breaking through the past simpl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survey;however,few overseas ethnography of Wushu culture is not enough to produce a large scale of academic reflection;3)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the research on Wushu cult
10、ure of“going to the people”has flourished,and the corresponding achievements of“going overseas”are seriously insufficient;in terms of methodology,it is necessary to“go overseas”to engage in specific cultural production to establish the world and position that Chinese Wushu culture faces overseas;4)T
11、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of Chinese Wushu culture needs to shift from a focus on knowledge spreading to a new approach to knowledge production in terms of methodology.It is necessary to transform the“romantic view”of giving a hurried and cursory glance into an anthropological“gaze view”,and to
12、 construct an academic community as the subject of expression based on cultural consciousness.Keywords:overseas ethnography;Wushu culture;field study;cultural consciousness;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20132021年连续 9年的 中国国家形象全球调查报告 显示,海外受访者认为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的项目中,中国武术一直名列前茅,同样,国内民众也普遍认为中国武术是中国文化的杰出代表,在国际上得到广泛的传
13、播,是“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和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战略的排头兵”1。但是,这一笼统性的结论遮蔽了很多细节问题。一方面,我们坚持中国文化的“道不远人”与西方文化的“远人之道”之间的迥然异趣2,另一方面我们又从近代“睁眼看世界”到当下“走向世界舞台”过程中追寻中国民族传统体育的世界位置3;实际上,海外受众对于中国传统体育文化的媒介接触还处于相对“低频”的状态4,武术申奥接连受挫等问题折射的是中国武术在海外的普及广度与深度仍差强人意。深层次来看,国内武术文化学者对海外武术文化学者关注极度稀缺,实际的情况是海外学者的武术文化研究已经相当深刻,国外部分高校甚至成立了武术学科,因此,国内学者一贯热衷的武术国际
14、化传播问题需要进一步深化为深入海外田野现场,进行武术文化民族志的研究,以海外学者的武术文化研究作为他者,形成学术共同体进行对等的学术交流,提升武术文化国际传播话语权,从中国武术文化的特殊性中提炼普遍性才是国际传播的应有之义。本研究主要采用文献资料法和访谈法,以海外民族志、汉学、中国学、人类学、武术文化、国际传播、太极拳以及部分作者为关键词,通过中国知网、郑州大学图书馆等相关数据库进行图书与论文的搜索与查阅,查阅年限为19902021年,通过筛选分析,选择重要博士论文、图书和学术论文30余篇(本),其中对人类学者高丙中、王铭铭,民族传统体育学者卢安、马秀杰、韩青松、孟涛、龚茂富的系列学术论文、专
15、著进行重点分析,了解当前武术文化的海外传播现状;同时对部分在非洲、美国、欧洲进行较长时间的援教、表演和竞赛的竞技武术运动员进行访谈,分析他们所了解的中国武术文化海外传播现状和存在的问题,然后运用人类学方法进行分析。1国内学者的武术国际化传播述评1.1国内武术学者的海外武术文化传播研究21世纪以来,中国武术的国际化传播在一段时间里成为研究热点,相继产出一批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多数研究基于现状及问题的调查进行反思。从人类学视角来看,对海外武术文化传播研究期翼的是能够脱离自身,立足远方,反观自身,实现以中国武术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体育文化对世界的贡献。从国内学者的文献信息来看,包含了由内而外的书斋式文
16、献研究和由外而外的实地田野研究2个方面。1.1.1由内而外视角的武术文化国际传播研究随着 2000年奥运会北京申奥的失利及对经验的总结与反思,借着新一轮申奥的蛰伏与蓄力,武术申奥也进入攻坚阶段,于是,这一阶段关于武术的国际传播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季建成5分析了武术走向世界的不同模式,邱丕相6较早地分析了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历史、现状与展望,王开文7梳理了中国武术在美146第 46 卷侯胜川:从国际传播到海外民族志:中国武术走向世界的路径探索第 4 期国传播的历程和内容,郭玉成8更是系统地从新闻传播学视角提出“一部中国武术发展史就是一部中国武术的传播史”的论断,在 武术传播引论 中,郭玉成对武术传
17、播的发生、过程、功能、类型、原则、模式和武术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途径、传播过程中的阐释、传播对象、传播效果、传播环境进行了系统地研究。随后,搭乘“一带一路”的东风,武术的国际传播又成为新一轮研究的重点。同时,借助孔子学院的全球推进,武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虞定海等从路径的角度提出了融合性段位制、依托型培训、松散型普及3种模式推广武术文化。但是,也有学者指出,当前的中国武术传播内容包含了国家层面的竞技武术套路培训,民间层面的传统武术培训,夹杂着气功、舞龙舞狮等传统体育,表现出武术技术内容过于庞大9,内容体系关联不足等武术国际传播的常规性问题。林小美10对太极拳国际传播的成就和经验的研究中认
18、为:由传授技术向传递理念的跨越,传播效果实现了由树立形象到提升话语权的深化,并认为太极拳的国际化传播树立了良好国家形象。以上学者作为武术国际传播的开拓者引领了学界风潮,带动了大批学者跟风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比较而言,多数学者采用文献资料、问卷调查、访谈以及短期的国外培训、比赛表演契机获得海外武术传播的“地方性知识”的感性认识,表现为调查时间短、对当地文化了解浅。显而易见,由内而外的主观视角,在书斋里的田野及蜻蜓点水的观光调查难以深入问题本质,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隔着不明的环节,资料真实性不足,甚至断章取义,从而得出“重技术轻文化”“精通外国语言的武术师资不足”的平面性问题诊断,提出相
19、应对策也显得无的放矢。1.1.2由外而外视角的武术文化国际传播研究另一部分国内学者则借助通晓外文的优势,通过访学、博士后进站的机会在欧美等发达国家进行13年甚至更久的实地考察,较为深入的了解域外文化以及当地武术文化传播的实际情况,采用了人类学更为深入的海外民族志方法,突破了以往单纯的国际化传播调查。卢安11的研究中,多数公派或者民间传播者语言文字能力不足,海外民间武术传播存在各自为政、自立门户,甚至相互攻讦的弊端。孟涛12的研究发现中国武术在美国的传播依然停留在比较低的层次,当地武术馆校无序竞争;在她看来,文化及学理层面上,中国武术作为一种“他者”文化,要想被与自己源文化相异的其他文化体和其他
20、文化圈层的人群所接受,还需要做出更多的适应性调整。龚茂富13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的调研发现,当地民众更热衷于道教太极、气功和功夫哲学,国内流行的竞技武术套路被他们划归舞蹈类,并不受重视,传播范围也极其有限。韩青松14通过一年的欧洲田野考察也证实了龚茂富在美国的武术文化民族志,同时,他通过深度访谈等方法考察了西方受众关于Kung Fu、Chinese martial arts、Wushu 认知,西方人通过功夫电影“多元之打”形成了关于中国武术的文化想象:想象、实用、传统,既有东方文化的意蕴,又有攻防技击的身体展现,并据此创造了欧洲本土的文化符号:Chinese martial arts;令人尴尬的是
21、,作为国际武术联合会(IWUF)的官方用语,也是国内学界常用的英语翻译Wushu,无论是在海外武术从业者还是西方受众的视野中,被赋予了“官方、操舞、竞技”的符号意向,迥异于西方受众所期待和想象的关于中国武术“文化与技击相融”的符号意义。所以,他认为需要回到中西方关于Wushu分歧的缘起之地,思考如何向作为他者的海外受众言说“什么是武术”。相较而言,卢安、龚茂富、孟涛、韩青松、马秀杰等国内优秀青年武术文化学者通过海外13年的田野实践,深入调查了欧洲、美国当地的武术文化传播现状,能够直面问题本质。马秀杰15认为当前孔子学院推广太极拳的传播研究,缺乏对太极拳在该国或地区的传播历程、跨文化传播动力以及
22、传播现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的研究。孟涛16则进一步提出了武术文化传播更核心的话语意识。总体来看,相对书斋田野的国际武术传播研究,卢安、马秀杰、孟涛等学者对武术海外传播的现状透视、关于武术话147北京体育大学学报第 46 卷第 4 期语的问题反映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武术国际化传播短板缺乏对话思维:一是对西方体育文化的强行趋同;二是缺乏对海外学者、民众的反馈进行深入的田野调查。1.2国内外交、医学、译介学者的海外武术文化研究不同于国内民族传统体育学者对海外武术文化传播的研究,国内以外交、译介、医学为主的学者有驻留海外时间长、精通所在国文化、海外文献搜集全面、对武术的医学促进作用了解深刻的优势,他们开
23、始关注武术专用术语译介、太极拳海外传播、太极拳健康促进、李小龙功夫现象、海外武术组织运行等问题,这类研究虽非直面中国武术文化的国际传播问题,但是其视角独特、内容具体微观,为当前我国武术学者的海外武术文化传播提供了间接支持。杨素香 17 通过对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以tai chi为检索词探讨太极拳在美国大众媒体中的传播内容分类,如美国报纸主要为太极拳培训广告,杂志主要用于较详细介绍和报道太极拳的锻炼、健身保健、减缓衰老、医疗等多方面的作用,各类广播公司的口语主要报道和评价传统太极拳对老年人、病人的身心保健方面的积极性,因此作者判断这是太极拳在美国比较普遍练习的原因,学术期刊则是针对太极
24、拳医疗、保健、养生等具体疗效所进行的科学研究。周庆杰18在长期的对外武术教学中梳理了国内外的太极拳图书译介中存在的Taiji,Tai Ji,Taijiquan,TAIJIQUAN,taijiquan,Tai ji quan,Shadow Boxing 等词语的发生语境与存在的问题,继而提出我国对外太极拳图书出版需要考量的问题:面对的何种层次的海外受众,传递了何种中国文化信息,翻译风格和体例是否符合当地民众阅读习惯,图书的排版设计是否能够引起读者兴趣等等问题。针对周庆杰在海外教学过程中遇到到图书译介问题,李涛、马秀杰19等学者也相继考察了“太极”和“太极拳”的译介问题,更是通过对比 The Ch
25、en-style Taijiquan for life enhancement(陈氏太极拳养生功)、Tai Chi Illustrated:For greater balance,relaxation,and health(图解太极拳:平衡、放松与健康、The Harvard medical school guide to Tai Chi:12 weeks to a healthy body,strong heart&sharp mind(哈佛医学院太极指南:12周达成健康体魄、强健心脏及敏锐头脑)3本较有代表性的太极拳图书分析了它们文化传播的现状与问题。国内医学、中医学者的关注点基本都在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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