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农教授的民艺教学观——兼谈我的民艺理论学习.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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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艺术设计教育|Design Education赵农教授的民艺教学观兼谈我的民艺理论学习张西昌摘要:赵农教授是我国知名的艺术设计史论家,其所著的设计概论和中国艺术设计史为学界所广知。在以古代工艺美术为主体研究对象的学术框架下,赵农教授结合日本柳宗悦的民艺思想,对陕西地区的民间工艺美术进行了经年累月的调查与研究,并以课题项目为依托,构建了西安美术学院的民艺研究团队,在教学和科研的过程中,锤炼出了自己的为学立场和教学主张。关键词:赵农 民艺 非物质文化遗产 高等教育 艺术学理论2005年9月,我考入西安美术学院美术史论系,在赵农教授指导的中国艺术设计史论方向就读硕士研究生,也自此进入了民间工
2、艺美术的研究领域。之后的 2010 年至 2013 年间,我的博士研究生阶段仍然以此作为研究方向。赵农教授于 1987 年 7 月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首届工艺美术史论专业,翌年进入西安美术学院艺术史论教研室工作,经过多年的专注性探索,他在 21 世纪初突破性地提出了传统艺术设计与工艺美术学科的根本性区别。在其学术架构中,民间工艺美术不仅只是作为视觉审美而存在,而是在传统的知识资源体系中,强调民间工艺美术的设计思维与造物的环节,凸显其更加广泛而深刻的文化价值。也就是说,艺术设计史论不仅仅只着眼于对物的直接研究,而是对该物如何产生及使用的诸多要素进行多维探究,体现了由物及人的研究思路。这种学术观
3、念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理念在一定程度上相暗合。因此,将传统手工艺纳入艺术设计史论的学科框架中,借用民艺学的观点和方法,是进行民间工艺美术研究的新思路。同时,他还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照应关联,将英国工艺美术运动、日本民艺学和中国的民间手工艺生态相连接,提出了“城市工业化、乡村手工艺化”的呼吁和立场。他主张学生怀有学以致用的为学思想,选择有助于当下民生的话题进行研究,而不只囿于纯理论的学究式探讨。2003 年 1 月,我与赵农教授相识,直至他2022 年 2 月去世,将近 20 年间,我与赵农教授的大多数时光几乎近于朝夕相处。在学习、工作和生活的诸多方面,深受其影响。本文兹就赵农教授在民艺理论教学方
4、面的观念和方法试做陈述和分析。一、艺术学与社会学交融的基本思路自 20 世纪初叶始,国际史学界出现了从研究政治事件和精英人物向研究下层社会和小人物转型的趋势,于是便促成了历史学、社会学和人类学之间的联姻,于是,在相关研究的理论方法上就有了与民俗学的相通之处。这种转型,使得历史研究取向为艺术学研究提供了更为直接有效的学术思路,从而极大影响了美术史论的研究走向和学术方法。具体来说,就是社会学和人类学所秉持的田野调查法,促使了调研工作与文献工作的结合,从而越来越成为传统史学及艺术学研究的新突破。民间工艺美术作为民俗文化的物态载体和传播介质,以活态化方式与历史传统和民众生活保持着紧密关联。因此,对其所
5、展开的研究必然要求文本资料与社会调研紧密互证。不仅如此,将民间工艺美术放置在其生境中去观察、体味和认知,才能更加真切地了知生活文化的精髓,同时蒙养和体悟学以致用的究竟。这也是赵农教授十分强调民艺研究“以民为怀”的核心思想。123图 1 赵农教授为学生讲授民艺知识,2007 年图 2 赵农教授在西安美院为学生讲解拴马桩艺术,2008 年图 3 笔者与赵农教授在陕西千阳县采访秦绣传承人李爱姐,2007 年039Design Education|艺术设计教育|我涉足民艺学研究有两方面因素:一是自2003 年起,中国加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社会又重新掀起了关注民间文化艺术的热潮
6、,诸多领域的学人逐渐加入了该话题的研究当中,为民间艺术的研究工作拓展了更多的空间和可能;二是由于成长经历,我对于草根的艺术形态更感兴趣,而且,在后来的学习中我也发现,由其所折射和揭示出来的审美情感及文化心理,可能更接近艺术的最初积层,也更能反映民众物质与精神的生活场景和结构。所以,当导师赵农教授将我的研究方向定为民间工艺美术时,我是欣然接受的,因为他对学生学术成长和期望的理解,更倾向于同其人生经验及思维模式相应合。民间艺术被纳入现代学术的研究范畴有百年之久,遂将其大致划分为五个形态,即民俗学、工艺美术、民间美术、民艺学、非遗学,这些学科之间相互传递、重叠也彼此区别,共同构筑了我国不同阶段的民间
7、艺术研究生态。中国民俗学将民间造型艺术视为生活场域和民俗活动的一部分,为其学术研究勾勒出基本的形象定位和方向导引。早期的工艺美术学则试图从实践角度对传统工艺进行导引,使其进入现代社会的实用空间和审美文脉。20 世纪八九十年代间,脱胎于民俗学母体的民间美术研究,将民俗学和美术学研究相结合,成为民间造型艺术研究独立和成熟的重要时期;同时,日本民艺学的介入,使得民间艺术研究的思路和方法更加多元,而并不局限于图像式的文化解读。在赵农教授的影响下,我的硕士毕业论文题为千阳布艺的调查与研究,所选择的研究对象是陕西省宝鸡市千阳山区的一个刺绣产业集群,主要思路是运用社会学及人类学的认知方式,对该手工艺产业的技
8、术内因做个案式的剖析研究。“千阳布艺”的产业集群是 20 世纪 80 年代,在陕西省文化厅、陕西省群众艺术馆等专业机构和政府的扶持下发展起来的比较零散的绣工集群,其产业发展的前提是该地具有较为厚重的民间手工艺资源,在当地工业基础薄弱的情况下,手工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社会就业,改善区域经济,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传承手工文化。这种方式应是受到日本“一村一品”思路的启发。千阳布艺的生产群落具有典型的家庭手工艺形态,是一种零散的、自由的、隐性的加工方式,它是对传统女红惯性方式、妇女角色及农业生活的一种顺应。当然,妇女的这种生活方式决定了布艺生产的组织形式,它要极大地受制于妇女的生活习惯,这种非职
9、业化、非作坊化的个人制作方式是布艺生产的最大特点,也是该布艺生产集群在面临市场经济时的负面特征。在导师的推荐书目中,费孝通先生的江村经济作为首选,其理念是,通过对富于学术价值的某一生活单元的微观体察,从而展现其文化空间内人的生活样态。手工艺作为传统社会中人类生活的内嵌要素,具有技术和人文的双重价值,其生态变迁与时代的整体演进息息相关,并通过人的生活方式直接体现出来。简单来说,即属于手工技艺的传播生态研究。硕士论文写作期间,我在陕西宝鸡、铜川、韩城、渭南、西安,山东淄博、潍坊,甘肃天水,河南洛阳、郑州,山西绛县、临汾等地进行了多种手工艺的调研,以加深对手工艺形态及其产业集群的多元认知。通过阅读、
10、调研和写作,我对手工艺文化的历史流脉、技艺特征、集群组织、知识传播、传承保护及其现实问题有了初步的理解。基于大量的调研工作,我越来越体会到:田野调研是社会学和人类学的基础方法,与此题相关的文献及研究成果以文字居多,图片资料大量不存,而且,对于美术图像生成的史学研究也比较缺乏。因此,需要在研究过程中侧重田野调研,一是对于资料的重新打捞和整理,同时也借此搜寻美术图像背后的历史,这种历史更多倾向于民间文化的生成和变迁史,并由此和文献形成互证。一个好的田野工作者不会只是把田野工作当作一种技术手段,其目的还是利用田野工作而获得的材料得出某个较大的结论,体现自己的某种观点,甚至构建在一定范围内适用的或一定
11、层次上的体系。我的少年时期,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前后,此间诸多的乡村生活体验和文化记忆,为我进行民艺学探究提供了直接且鲜活的情感导引,它是文本知识活化的重要质素。通过逐渐学习,我体悟到:文化不是书卷里的假想与推测,而是溶解于生活体验之中的深刻认同,其中更贯彻着不易觉察且深沉的情感。由柴米油盐的物质和悲欢离合的精神所构筑起来的生活,是庸常而琐碎的。当我在导师的善导下,义无反顾地将目光投向乡民生活的场域时,逐尔抽丝剥茧,发现了曾被自己忽略掉的乡俗文化系统,而且,这种心理体验不仅只和自己的职业行为相关联,而是越来越与价值的情感判断相契合。但是,这种经历和体验毕竟是被动、感性和浅疏的,作为一种理性的学业探
12、究,需要我在史观和方法论上予以不断修正和补充。二、艺术学与法学交叉研究的学术敏感硕士毕业后,我进入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工作。苏州地区物丰民阜,人文荟萃,工艺美术产业的发展相对成熟。因工作之便,我在扬州、南通、杭州、上海、南京、无锡、宜兴、常熟等地进行了相关调研,尤其对苏州镇湖的刺绣产业集群留意较多。由于对他者美术品图像的依赖传统,使得苏绣私营化的产业单元在新的知识经济中屡屡遭受知识产权的尴尬,出于对工艺美术产业发展的现实思考,我在 2010 年初执笔撰写了一份关于进一步加强工艺美术品知识产权保护的建议的提案,由同事魏本雄以苏州市政协委员的身份提交给了苏州市知识产权局,不久后,苏州市知识产权
13、局还到单位予以答复。围绕该话题,我曾与魏本雄老师在镇湖及苏州工艺美术学会进行了相关调研,加深了我对于工艺美术知识权益的理解,也直接成了我在博士阶段的研究议题。2010 年秋,我重新考入西安美院,跟随赵农教授攻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依然是传统手工艺。入学之初,我的博士论文研究选题很快确定,以知识权益的角度对传统手工艺知识资源予以审视,属于跨学科研究,国内的研究成果极少,尤其是艺术领域的学人涉足者寥寥。早在 2003 年,赵农教授就以其高度的学术敏感,撰写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背景中民间艺术的权益与保护一文,以当时颇受争议的白秀娥剪纸权益纠纷案为个例进行探讨,提出了知识产权语境中民间艺人的权益和身份问题,
14、以及知识产权立法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系问题,该文是国内最早的艺术学者以法学角度对民间艺术予以关注的文论,对我启发颇多。他说,他对历史及法律的兴趣与其曾祖“晚清四大律学家”之一的赵舒翘有关。选题确定后,由于自身在知识产权法方面的诸多盲点,我进入西北政法大学,插班旁听有关“知识产权法”的课程。经过一年半的学习,自己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从知识权益的角度切入,使我找到了理解民间艺术资源及民间艺人权益保护机制的一把钥匙,并对之前的知识储备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视角,也使我对于民间艺术研究充满了更大的兴040|艺术设计教育|Design Education趣与希望。导师还为我介绍了他的两位朋友,一位是西北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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