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学书中的朝鲜文“圈点字”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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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学书中的朝鲜文“圈点字”研究邵磊任国俊(北京语言大学国际中文教育实践与研究基地,北京 ;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科学院,北京 )摘要明清交替后,朝鲜官方为与清廷交往,特在司译院设置清学,编译各种满文教材和词典,谓之清学书。这些刊行的满文古籍中不仅附有朝鲜文译文,还有满语发音朝鲜文转写。这些朝鲜文转写成为有体系的、成规模的对音、对译材料,其中一批带有圈点的字形具有区别字音、字形、字义的特殊功能,若再细分又可分为大类、小类。本文在对清学书中的所有圈点字整理和归类、明晰所有圈点字音值的基础上,从文字接触的角度分析其添加的缘由及其背后的文字学逻辑。关键词文字变异;域外汉籍;清学书;朝鲜文转写;圈点字 中图分
2、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本文所称“圈点字”,即指在基础字符周边添加圈、点等辅助标记来改变字符发音的变异字符。圈点字在拼音文字中广泛存在,拉丁文字母中除基础的 个字符外,还会通过添加圈、点等各式各样的符号形成扩展字母,以表达相近但不同的发音。如,上加圆圈即成?,上加圈表示该音比基础字母口型更小,常见于北欧诸语;又如上加两点即成?,上加两点表示该音比基础字母音位靠前,广泛用于德语等语言中。圈点字现象可谓是人类文字发展史上常见的变异形态之一。朝鲜文“圈点字”亦是朝鲜文字研究中的焦点之一,指在朝鲜文“字”的周边添加圈、点或折勾等特殊标记而形成的特殊字符,仅限于转写其他语言时使用。这类文字产生
3、于朝鲜时代()的译学书籍中,用来转写汉语、蒙古语、满语、日语等其他语言中一些朝鲜语语音体系中没有的发音。“圈点字”在朝鲜译学书,尤其是在满朝对音的清学书中广泛存在,但其加注的缘由及其所要表达的发音则各式各样。经笔者所查,流传至今的满朝对译古籍共有十二种,其中包括朝鲜司译院官刊的清学书六种,分别是 同文类解()、清语老乞大()、三译总解()、小儿论()、八岁儿()、汉清文鉴();另有民间刊书六种,分别是 愁州谪录清学音()、五方元音(满朝注音)(约 年后)、方言类释()、三学译语()、千字文(满朝注音)(约 年后)、汉语抄清语抄(约 年后)。因在这十二种古籍中,只有 小儿论 同文类解 汉清文鉴
4、五方元音(满朝注音)出现了圈点字,本文所考察的文本对象即为此四种古籍。一、朝鲜文转写字符的类型在清学书中,转写满文所使用的朝鲜文字符可以分为两类七种,第一类为“固有字符”,是指将朝鲜语语音体系中的基本字母按照朝鲜文拼字规则所拼出的字符;第二类为“特殊字符”,是指除了使用朝鲜语基本字母的字母、符号之外,违背朝鲜文字母组合、拼字规则而创制的字符,其类型包括通过改造拼写、复古字母、双字协音、新制字母、添加标记五种方式创制的特殊字符。(一)固有字符 发音相同或相似如果满朝发音相同或相似,转写时将朝鲜文基本字母按照朝鲜文拼字规则拼出即可对应满语发音。如,用朝鲜文字符“?”()转写满语的 之类皆是。此类字
5、符是朝鲜文转写使用频度最高、数量最大的字符种类,通常占所有转写字符种类的五至七成。发音近似却不同满朝发音相似但有一定不同的时候,朝鲜文无法完全吻合地对应满语发音,因此只能挑选发音最接近的字母或音节来转写。用近似发音对应的好处就是不额外使用特殊字母或标记符号,因此此类转写的最大特征是字符的重复使用,即同一个朝鲜文字符既能对应相同发音的满语,又能用来对应发音相似的满语。如,朝鲜文字符“?”与满语的发音相同,可以用来转写。同时,因为朝鲜文中没有 音,所以清学书中就策略性地用朝鲜文字符“?”()来转写满语的。前者属于相同发音对应,后者则属于近似发音对应。(二)特殊字符 改造拼写朝鲜语基本字母无法按规范
6、的拼写法满足转写需求时,改造朝鲜文拼写格式成为一种常用的变通策略。此处所说的拼写格式,多指几个元音字母的叠加,即复元音的组合方式。元音字母的组合一般有如下几条规则:元音和谐律,如阴性字母“?”()与阳性字母“?”()相合成“?”()即违背此律;相同元音字母不得相合,如两个“?”()组成的“?”()即违背此律;两个横写元音字母不得相合,如横写元音“?”()与横写元音“?”组成的“?”()即违背此律;竖横元音字母不得上下相合,如竖写元音“?”()与横写元音?上下叠成的“?”()即违背此律;三个元音字母不得相拼,如“?”“?”“?”组成的“”()即违背此律。违背这些字母组合规则而形成的字符,即被称为
7、改造拼写的字符。复古字母所谓复古字母,是指朝鲜文字创制初期曾使用过的字母,有些是朝鲜语中曾存在过的发音,有些是专门记录中国汉字音的字母,后来因语音体系或文字功能的变化而消失不再使用。译学书中为了给满语记音,又复活了一批这样的字母。如古字母“?”()、“?”()被复活用来转写满文与,又有记录中国汉字音的专用字母“?”()、“?”()等被用来转写满文 年第期(总第 期)民族翻译 、等。使用复古字母的主要原因仍然是朝鲜语音位的缺乏以及语言间音位的不对应。双字协音一个朝鲜字无法精准对应一个满文音节时,偶有使用两个字转写的情况,这种字例仅局限于民间刊行的 五方元音 方言类释和 千字文三书。如 五方元音中
8、的双字为近似发音,其想表达的满文发音是介于两字之间的发音,朝鲜字“?”()对应满文的 ;方言类释 千字文注音的两个字须一起连读,朝鲜字“?”()对应满文的 ,朝鲜字“?”()对应满文的 。新制字母通过新造字母来转写的字符仅有一例,为 五方元音中用来给汉字音“蛙母”注音的“”。该新造字母始见于 华东正音通释韵考(),本用来给中古汉语唇齿鼻音微母 注音。五方元音中的蛙母代表开合韵零声母,并无实际音价,因此“”只是理论标记而已。添加标记此即本文所要深入讨论的“圈点字”,指在朝鲜字的周边添加特殊标记而形成的字符,目的是区别发音或更精准地仿写满文字形。所添加的标记大体有三种形态,即圈、点或折勾。如,加圈
9、字“”“”之类是用来区别满语 与 发音之别;加点字“”“”之类是为了模仿满文特殊写法 ,以此来区别同音异义词或避讳字;折勾字只有“”,是为了模仿满文辅音的字形而添加,以此来区别的转写。圈点字的功能具体可以分为区别字音、区别字形两种,若再细分又可分为九大类、二十一小类。下文将详细阐述。二、区别字音功能的圈点字(一)类圈点字满语的六个单元音(,)中,是朝鲜语语音体系中所没有的。的基本音值为次闭次后圆唇元音 ,与闭后圆唇元音 非常相似。因朝鲜语中无法辨别与的差别,故时常出现与之相关联的圈点字。常见的满语音节组合有、;等三组,以下将分别讨论。犵、犽、犺 满语中与相拼最多的辅音即是喉塞音、。根据元音和谐
10、律,满语的喉塞音有两组变异音 与阳性元音、拼读时作 、;与阴性元音、或中性元音拼读时作 、。清文启蒙的汉字注音中,、:与、:皆作“孤、枯、呼”,可见汉语中也无法识别 、与 、两组音的差别。清语老乞大等不添加圈点符号的清学书中,这两组发音皆被朝鲜文转写作“?”、“?”、“?”。但在 小儿论 同文类解 汉清文鉴中就有了加圈现象,即把、作为基本发音,用基本字符“?”“?”“?”转写;把、作为变异音,用加圈字符转写之,以别于前者。其中,小儿论中所添符号皆为大圈,作“”“”“”;同文类解与 汉清文鉴中所添符号皆为小圈,作“”“”“”。若遇到相关复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杂元音,仍然加圈,如 小儿论中
11、的 转作“”();同文类解中的 转作“”():等。清文启蒙中,满语的零声母:的汉字注音作“窩”。根据 蒙古字韵中汉字的八思巴文注音,“窩”的同音字“渦”记为影母歌韵“”:。因此可以推测的发言近似于 ,而非的代表音 。亦指出,主变异音在 到 之间,即 ;词首变异音在 到 之间。因此 同文类解等译书用“?”()字转写,一词转作“?”():,即为了与满文 音节的转写相区别,左上角添加了圈,一词转作不带圈的“?”():。狋 满语 的发音并非 ,而有变读。王庆丰指出,、之类的用法是老满文的残留,因此其发音比照老满文的音值。清文启蒙中,与 的汉字都注音作“都”:,可知 音为 。因此 同文类解等译书用“?”
12、字转写,一词即转作“”():,即为了与满文 音节的转写相区别,左上角添加了圈,则转作没有圈点的“?”():。(二)狔类圈点字满文字母表中有被称作“外字”的音节,即 ()、()、等六字,是专门拼写汉语借词 、六音的字。和 是汉语中特有的元音,常被认为是 的变体,满文的西文转写法为。朝鲜语转写中的、;等加圈字与之相关。犼 狔、犮 狔、的音值为 、,其中 被认为是一种卷舌化的 ,因此新满文创制汉语借词专用字母、时以基础字母、右侧加圈的方式展现,从文字的相近可以看出与 两音的关联。朝鲜文转写过程中参照了这样的书写方式,以基础字符“?”和“?”来转写满文的基本字形 与,用加圈的“?”与“?”来转写加圈字
13、形 与 。这种字例常见于 同文类解和 汉清文鉴等译书。犻满语的 并非特殊字形,而是常规辅音与元音的组合。由于音节 在满语口语中已接近于卷舌的 音,因此不必再为汉语另造字母。朝鲜语中的“?”()与满文相对应,因此“?”()可以用来转写满文。同文类解(下)和 汉清文鉴中转写 的字形则是左侧加圈的“?”,而这也是模仿满文字形的结果。因为满文字母相比较于,在左侧多一顿点,朝鲜文亦用加圈的形式进行区分。另外,同文类解(上)把 和 都转写作“?”(),可能是上册译者混淆了两者。满语中的韵尾 虽然表中未列,却存在于实际运用中。清文启蒙满洲外联字中收录了三个 类词汇,汉字以“诗”为其注音,与音节 的注音字完全
14、相同。朝鲜文字体系中有八个辅音韵尾,转写(,)结构的满文时通常可以直接用一 年第期(总第 期)民族翻译个朝鲜文字符来对应,不必像现代汉语普通话那样另用一个单独音节来为注音。如,满文、等音节就可以分别转写作“?”()、“?”()、“?”()、“?”()、“?”()等。但在转写满文 时,则皆使用独立音节。如 一词,汉清文鉴中转作“?”():,同文类解中也转作“?”():,两书所用译字即“?”和“?”皆与 对应。在女真语材料或满语口语材料中,都显示出 的发音更接近于一个有响音的音节。这或许就是满文不把其当作独立字头(即韵尾),且朝鲜文转写将其写作一个完整音节的缘故。狊 狔在满语口语中 大体有两种变异
15、音,一是在实词或非末音节时发较清晰的 或 音;二在虚词、词语末音节或外来词中则发元音较弱的 或 。朝鲜语中分别用“?”()和“?”()来转写前后两种情况。在转写满文 时,译者发现“?”与其音最为接近,但已成为 的译字之一,于是在“?”的右侧加圈,用“?”来转写满语的 以示区分。观察满文字母字形发现,是模仿 在右侧加点的字形,再把点改作拐符“?”而成,因此可以说“?”中右侧的小圈某种程度也是模仿了满文的字形。(三)犼 犻 类圈点字在近代朝鲜语语音体系中,擦音只有“?()、“?”()、“?”()三个齿龈音。但满语中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后齿龈音,拼写汉语借词时按照汉语发音变读作卷舌音 、。但转写朝鲜文
16、时会出现对音字符变形的情况,对于、来说,后齿龈音或卷舌音是其基本发音,但与齐齿、撮口元音组合而形成的颚音化发音是其变异音。所以朝鲜文一般用基本字符转写满文基本音,用加圈的变异字符转写满文变异音。此类圈点字有齐齿音节的 、和撮口音节的 、两组。犼 犻 狔、犮 犻 狔、狊 犻 狔 由于满文中没有齐齿呼 系上升复元音的独立字母,因此拼写该类发音时以 系二合切音 即两个音节相合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如 音在满文中是由 和 两个音节相合而拼成 。朝鲜文在转写此类齐齿元音组合时,以齿音“?”“?”“?”加 系上升二重元音的音节来对应。如 同文类解中,转作有圈的“?”():,而 则转作无圈的“?”():;又如
17、转作有圈的“”():,而 则转作无圈的“”:。犼 犻 狅 狑、犮 犻 狅 狑、狊 犻 狅 狑 由于满文中没有撮口呼 系上升复元音的独立字母,因此拼写该类发音时以 系二合切音 即两个音节相合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如 音在满文中是由 和 两个音节相合而拼成 。朝鲜文在转写此类撮口元音组合时,以齿音“?”“?”“?”加 系上升二重元音的音节来对应。如 汉清文鉴中,转作有圈的“”():,而 则转作无圈的“”:;又如 转作有圈的“”():,而 则转作无圈的“”:。(四)犻 狅类圈点字满文的二合元音 属第十字头,即由主元音与(半)辅音 结合而成,因此其代表音应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作 。不过,在满语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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