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儿童观下的儿童文学改写--以1940年《孤儿历险记》为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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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64以以 19401940 年孤儿历险记为例年孤儿历险记为例刘明轩(广西大学,南宁,530004)【摘要】吉莲拉西指出了面向儿童写作和译介中成年人对童年范围拥有的决定权,而儿童文学又被视作面向儿童的具有说教作用的重要工具。根据改写理论,“意识形态”占据制约改写四个层面的最高地位,而在儿童文学的改写动因中“儿童观”占据重要地位。本文将借助改写理论对 1940 年版 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 中译本的改写展开分析,研究该时期复杂多变的儿童观对儿童文学造成了怎样的改写,以及其中各种儿童观的相互作用。【关键词】儿童观;儿童文学;孤儿历险记;说教意
2、识;儿童保护意识一、引言一、引言儿童文学作为以读者群体为特点的文学类型,由于说教主义(Didacticism)等意识形态或诗学层面的动因,容易被译者等成人主体所改写。吉莲拉西(Gillian Lathey)就儿童与成人的不平等关系指出“控制面向儿童的写作和翻译过程中存在一个不可避免的要素,即成人作者或译者与儿童观众间的不平等关系。正是成人译者决定了童年的尺度和边界”(Lathey,G,2006:45),她还指出“自从为儿童专设的文学类型登场以来,针对年青一代的阅读就被当作为教育、宗教和道德的指导以及读写教育服务的一种手段”(Lathey,G,2006:45),而“儿童文学及其翻译则会告诉我们在
3、特定的时期和地点上儿童被视作是有罪还是纯洁,他们有着怎样的权力和义务,以及他们接受怎样的社会教育和智力教育”(笔者译)(Lathey,G,2006:6)。作为马克吐温的代表作,汤姆索亚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从 1932 年至2007 年至少有 23 个中译本(姜琴,刘畅,2016),至今在 2018 和 2021 年仍有新译本出版,其经典性可见一斑。原作虽然是针对成年读者所写,但随后被视作儿童文学的经典(Akbarpour,R,2013),进而得到译介。目前虽然有许多针对其中译本的研究,但几乎没有研究涉及民国时期的中译本,现有相关研究也只是涉及数十个
4、版本中宗教词汇的历时性翻译策略对比(姜琴、刘畅,2016),并不涉及具体的改写研究,尤其是儿童观视角下的研究。本文借助安德鲁勒菲弗尔(Andr Lefevere)的改写理论(Rewriting Theory),以章铎声译的1940 年版译本为例,从民国时期的儿童观这一意识形态层面,研究该时期复杂多变的儿童观对儿童文学造成了怎样的改写,以及其中各种儿童观的相互作用。二、改写理论与民国时期儿童观二、改写理论与民国时期儿童观(一)改写理论概述(一)改写理论概述根据改写理论,文学系统主要受制于两个因素:其一是“居住于文学系统内部的专业人士,这些人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主流诗学”,其二是“存在于文学系统外部的
5、赞助行为(patronage),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意识形态”,其中前者包括了“评论家、批评家、译者和学者”,后者涉及“一定时期有权势的个人”、“团体”(出版社等)和“规范文学和文学思想传播的机构”(芒迪,2014:184)。至于制约改写的四个层面,按照其重要性排序则是“意识形态(Ideology)”“诗学(Poetics)”“语域全篇(Universe of Discourse)”和“语言(Language)”,其中第一个层面对后续三个层面具有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65统筹的影响地位(Lefevere,A,2006:87)。其中,“意识形态”和“诗学”又可分为社会主流的和个人的这两个
6、层次。“意识形态”这一概念在勒菲弗尔的理论中不仅限于政治上的范畴,而是被他更广泛地定义为“规范我们行动的形式、习俗和信仰的统称”(芒迪,2014:184),在本文中则是以儿童观作为切入点展开研究。“诗学”形态包含了两个方面:一个是“各种文学手法、体裁、中心思想、人物原型和场景,以及象征等”,另一个则是“文学在整个社会体制中的作用”。“语域”有时也被译作“文化万象”,其“涉及作品篇章的全部内容”(Lefevere,A,2010:6,8)。而“语言”这一层面译者应该注意的是“言外言语行为(illocutionary)”,也即“借助语言手段制造言外效果的语言运用问题”,譬如各种修辞手段(Lefeve
7、re,A,2006:9)。(二)民国时期的复杂儿童观(二)民国时期的复杂儿童观“儿童观”是一个复杂的范畴,一个国家在特定时期的儿童观是多元甚至于多变的。就民国时期而言,从时间上来看,五四运动和抗战爆发成为了儿童观转折的分界线。丁亚平和梁玛丽(2022)指出五四运动后被我国传统宗法遮蔽已久的儿童主体性得到了重视,但在近代民族危机刺激下受到重视的“儿童本位”也呈现了向“国家本位”的逐步让位。这种观念变化也体现在民国时期童工制度的变化上(陈梦媛,2022)。而进入抗战时期,儿童形象与民族国家形象又更加紧密地相连。从社会主体的分类来看,以 1927 年至 1937 年的大公报等报纸的分析为例,彼时不同
8、社会主体间对儿童的定位和期待存在明显差异:当局和报人、知识分子、儿童自身、普通民众等群体的观点就各有不同(刘硕,2019)。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民国时期我国儿童观呈现多变复杂的特色,而我国儿童文学译介“发端于晚晴,盛行于五四期间,20 世纪 3050 年代又以俄苏为师”(马福华,2022:120),其不免会呈现出类似的复杂性,相关的改写也是值得关注和研究的。三、儿童观下的改写三、儿童观下的改写原作设定背景是南北战争前的密西西比河沿岸,这一时期在文化、宗教、教育、法律等方面不论是与现代还是与民国时期的中国都有很大差异,而原作者马克 吐温以其现实主义的风格而闻名,其作品兼具社会性和文学性,其作品和社
9、会政治评论能在五四期间被当时的中国读者和作家所欢迎,正是因为他完美的符合了“美国现实主义作家”(Lai-Handerson,S,2015:88)这一身份。原作中主角汤姆索亚一方面追求着自由生活,厌恶彼时宗教、教育等领域的世俗规则,他的行为又作为作者的引子,不时穿插作者对上述事物的批判和讽刺,但另一方面,他和其他角色又体现着彼时的一些价值观,但它们从今天的视角来看不一定值得赞许。因此,译者对于上述这些成分是否有所改写,以及其背后的意识形态动因是很值得探讨的。至于原作的读者问题,结合中美等国对这本书的定位,其儿童读者群大致被定位在 12 至 16 岁(Al-Fouzan,N.S,2019;Girs
10、ang,M,et al,2022),同时该版译本的代序中也明确把原作看作“儿童小说”(马克吐温、章铎声,1940)。下文将以译者在改写中体现出的儿童观的两种意识为切入点,展开相关例文分析。(一)儿童保护意识(一)儿童保护意识“儿童禁忌”源自西方神学领域,主张儿童纯真无邪,刘硕(2019)指出持有该立场的成年人会自然摒弃他们认为不纯洁的东西,以构建一个绝对纯洁又充满禁忌的世界,虽然相较“儿童有罪论”已有了进步性,但其对成人文化的过分阉割还是存在对儿童的过度保护之嫌,因此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儿童管制的另一个极端。至于章铎声版译本的情况,确实一定程度上存在这种倾向,但其在深度和广度上还未达到“儿童禁忌”
11、的程度,所以相较于“儿童禁忌”,笔者认为称其为“儿童保护意识”更为贴切。下文将分析两种成分的相关改写: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661.儿童歧视相关儿童歧视相关原著中赫克的父亲是常年在外流浪的酒鬼,使得赫克成为事实孤儿,他因衣着脏乱、不去学校并且过着流浪的生活而受到全镇父母和教师的一致排斥,汤姆只因与其交流过就受到体罚(Twain,M,2016)。考虑到相关情节对儿童读者潜在的负面影响,译者是否改写成为了值得关注的问题。例文 1原文:“I reckon so,”said Huckberry;“anyways Im suited.I dont want nothing bettern this.I
12、 dontever get enough to eat,gen allyand here they cant come and pick at a feller and bullyrag him so.”(Twain,M,2016:87)译文:我也這末想赫克說;無論如何,我是快活的。我覺得這是最快活的。我從來沒有喫過一頓飽的他們是管不了我的,因為我在這裏。(马克吐温、章铎声,1940:141)原作中赫克与另外两个孩子一同离家出走,在无人岛上生存数天,这段对话中另外两个孩子在询问赫克对于无人岛生活的感受。此处译者将最后半句予以改写,删去涉及社会歧视的成分,将“他们无法来这里欺负我”改写为“他們是
13、管不了我的,因為我在這裏”,将问题的性质从“不会被欺负”改成“不受规矩的约束”。例文 2原文:“Huckleberry Finn,indeed!It aint a name to open many doors,I judge!But let him in,lads,and lets see whats the trouble.”(Twain,M,2016:165)译文:真是赫克!讓他進來吧,孩子們,看看有什麼事發生了。(马克吐温、章铎声,1940:284)本例为老人对赫克敲门求救的回复,原文的“Huckleberry Finn,indeed!It aint a name to openman
14、y doors,I judge!”以感叹的肯定句从侧面描绘了赫克在镇上被广泛排挤的社会地位。虽然原作中老人不仅未有过对赫克的歧视行为,反而很友善慈爱,但译者仍然选择删去这一成分并将整句话改写为主动欢迎的语气。2.种族问题相关种族问题相关原作中涉及两个少数民族群体,即印第安人和黑人群体(当时黑奴制度尚未废除)。虽然原作并未像续作哈克贝利历险记那样深刻涉及种族问题,但原作中混血印第安人英吉乔(Injun Joe)和印第安人的相关语域成分仍然贯穿全文,是原作重要的文化成分。关于英吉乔的形象构建,邹惠玲(2006)曾指出他的结局其实体现了马克吐温的反印第安立场,而民国中学历史教材中对印第安人相关问题又
15、普遍采取轻描淡写的处理方针(董欣欣,2021)。译者对此的处理便我们值得关注。例文 3原文:“Its all plain enough,now.When you talked about notching ears and slitting noses I judgedthat that was your own embellishment,because white men dont take that sort of revenge.But an Injun!Thats a different matter altogether.”(Twain,M,2016:169170)译文:現在,我完
16、全明白了。當你含糊地說的時候,我早就知道你說的是假話,因為白種人絕不會想到復仇的。只有一個英吉喬!他是例外的。(马克吐温、章铎声,1940:291)原作中英吉乔为报复寡妇道格拉斯,企图通过对她割鼻刮耳的方式致其流血过多而死。本例为老人知晓杀人未遂的嫌疑人是在逃的英吉乔之后发出的感叹。在译文中老人所说的印第安人与白人在复仇方式上的差异被改写为白种人中个体思想上的差异,英吉乔却被定位成一个会去复仇的异类“白人”而非一个印第安人,译者借此迴避了其中蕴含的民族问题。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67例文 4原文:“They were prouder and happier in their new acqu
17、irement than they would have been in thescalping and skinning of the Six Nations.”(Twain,M,2016:106)译文:他們高興地慶祝他們的新的勝利。比較打勝六個國家更加光榮和快活。(马克吐温、章铎声,1940:174)本例描绘了三个孩子在假扮印第安人进行战争游戏后的感受。原文后半句涉及了两个语域成分,其一是印第安人的战争习俗“剥头皮”,该行为既被白人殖民者施加于印第安人,也常被白人视作印第安人野蛮性的象征,其二是“the Six Nations”,指代印第安人的六个部落。对此,译者选择分别通过删减和替换的方
18、式来改写这两个成分,使得其背后蕴含的殖民史和暴力行径被掩盖。由上述分析可以看出,译者对于涉及歧视、殖民、战争、民族矛盾等明显对儿童教育有负面影响嫌疑的成分均有做一定的改写,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运用了包括删减和替代等手段,以“净化”译本的内容来保护儿童不完善的精神世界。至于其动机,对于儿童歧视的部分,应该是出于对“平等”观念的保护,正如夏燕勤(2016)指出的,新文化运动再次唤起知识界以及普通大众“平等”意识和追求,这一点不论是民国初期(19121918)还是新学制时期(19191927)的小学国文教科书中都有所体现。而关于民族问题,英吉乔属于 19 世纪美国文学中的模式化印第安形象,是服务于白人
19、殖民行为的合法化进程的虚假形象(邹惠玲,2006),再结合彼时教材对此的态度,就不难理解译者是顺应主流意识形态进行的相关改写,但这一路线已经是比较接近“儿童禁忌”的范畴了。(二)(二)说教意识说教意识作为教育儿童的一环,儿童文学蕴含的说教意识使其区别于其他文学类型,原作中汤姆等儿童多次参与冒险,暂时脱离家庭与社会,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但另一方面,在社会关系上他们也不缺乏与其他人物的互动,譬如家人和恋人。这些情节的翻译与说教意识联系紧密,也容易成为改写的着力点。根据剧情的重要性,原作中主要涉及四个孩子及其家庭(汤姆、赫克、哈海毕和石卿尔),而相关改写便集中在与其相关的剧情。本节将对说教意识下两种
20、成分的改写进行分析:1.家庭观念家庭观念虽然家庭并非原作的重点,但以汤姆为代表的孩子们的冒险和叛逆正是在与家庭长辈和世俗观念的互动中推动了情节的变化和主题的揭示。作为中国思想的核心组成部分,家庭观念在民国时期虽逐步走向现代化,但仍然是说教意识的重要阵地,因而相关改写是具有研究价值的。例文 5原文:“Ah,how would she feel then?And he pictured himself brought home from the river,dead,with his curls all wet,and his sore heart at rest.How she would 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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