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居延漢簡看西大灣城的形成與功能.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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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從居延漢簡看西大灣城的形成與功能*馬楚婕摘要:今甘肅省酒泉市金塔縣境内的肩水障塞是漢代河西地區防禦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東大灣城與西大灣城隔弱水相對,互爲屏障,呈現出獨特的雙城景觀。目前學界基本公認東大灣城是漢代肩水都尉府所在地,但西大灣城一直以來並未得到應有的關注和研究。本文通過目前已出版的居延漢簡、傳世史料和實地考察所見,探討漢代肩水地區的相關問題,認爲西大灣城爲漢代初建,並推測其與肩水縣有關。關鍵詞:肩水障塞西大灣城居延漢簡漢武帝太初三年(前 年),爲抵禦匈奴進攻,朝廷下令沿弱水兩岸修築障塞體系,弱水中游爲肩水障塞,下游爲居延障塞。其中,肩水障塞既是河西走廊進入居延地區的門户,也是張掖
2、郡與酒泉郡的北部屏障,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肩水障塞主要由肩水金關、地灣城(肩水候官治所)、東大灣城(肩水都尉府)和西大灣城組成,簡稱爲“三城一關”。隨着居延漢簡甲乙編 居延漢簡釋文合校 居延新簡釋粹 居延漢簡補編 居延漢簡 肩水金關漢簡 地灣漢簡等相繼出版,學界對於漢代肩水邊防體系的研究有了更大的拓展空間。本文便試圖針對肩水障塞相關問題,尤其是西大灣城的形成和功能進行初步探索。不當之處,懇請方家批評指正。*本文受到科技部基礎資源調查專項“中國沙漠變遷的地質記録和人類活動址調查”()的資助。一、築城背景與城址概况河西地區自古爲兵家必争之地,清人顧祖禹曾在讀史方輿紀要中點明原因:“蓋其地跨
3、越邊塞,保險阻,定畜牧,自古稱凉州之畜,爲天下饒也。天下多事,群雄恒睥睨於此。”回顧歷史,漢文帝前元四年(前 年),匈奴右賢王打敗月氏,河西地區被匈奴控製:“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爲匈奴。”實力大增的匈奴對漢朝構成了嚴重威脅,和親、厚賂等方式也不能换來邊境地區的安寧。因此,漢武帝即位後,决定着手解决這一心腹大患。元朔二年(前 年),衛青率四萬大軍收復河南地,置朔方郡。元狩二年(前 年),霍去病出兵隴西,戰敗駐於此地的休屠王和渾邪王。渾邪王殺休屠王,率部投降,河西正式納入漢朝版圖,“金城、河西西並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由於投降的匈奴河西勢力被遷居五屬國,河西地區出現了地廣人稀的
4、現象,因此“稍發徙民充實之”。此時,漢武帝並未準備向河西地區大規模移民屯墾,而是接受了張騫的建議,希望以相當數量的金幣和牛馬招徠游牧於伊犁河流域的烏孫返回河西定居,但烏孫王昆莫由於顧慮匈奴而拒絶。元狩四年(前 年),衛青、霍去病率兵深入漠北,直捣匈奴腹地。匈奴戰敗後,左賢王北逃,漢朝無力乘勝追擊,匈奴亦元氣大傷,兩方開始處於相持態勢。居延一帶作爲距離匈奴腹地最近的地區,軍事戰略地位更顯重要,爲保障西北邊境的安定和發展東西交通,漢廷於太初三年(前 年)使强弩都尉路博德“築居延澤上”,隨即遷數萬士卒於此開渠屯田。漢書地理志“張掖郡”條下記載:“居延,居延澤在東北,古文以爲流沙。都尉治。莽曰居成。”
5、漢代早期的文獻中,居延並非指居延縣,而是以居延爲水名,因此,“築居延”和“置居延”應該解釋爲築居延塞於弱水岸邊。此後,匈奴與羌被隔絶開來,無法結盟互通,如劉歆所言:“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隔婼羌,裂匈奴之右臂。”如此,漢朝通過擊敗匈奴,築塞戍邊,移民屯墾,一步步發展河西,建設起穩固的西北防 簡帛(第二十五輯)(清)顧祖禹撰:讀史方輿紀要卷六十三陝西十二甘肅鎮,中華書局 年,第 頁。(漢)司馬遷撰:史記卷一百十匈奴列傳第五十,中華書局 年,第 頁。(漢)司馬遷撰:史記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傳第六十三,第 頁。(漢)班固撰:漢書卷九十六上西域傳第六十六上,中華書局 年,第 頁。(漢)班固撰:漢書
6、卷九十四上匈奴傳第六十四上,第 頁。(漢)班固撰:漢書卷二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第 頁。陳夢家:漢簡綴述,中華書局 年,第頁。(清)顧祖禹撰:讀史方輿紀要卷六十三陝西十二甘肅鎮,第 頁。綫,增强了對該地區的控制能力。但是,邊塞地區不似内地穩定祥和,需時刻防衛警覺。小至衝突,大至戰争,是常見之事。居延漢簡中可見漢宣帝和漢成帝時期的兩次漢匈衝突:()本始二年閏月乙亥虜可五六騎入卅井辟非()()永始元年九月庚子虜可九十騎入甲渠止北隧略得卒一人盗取官三石弩一槁矢十二牛一衣物去城司馬宜昌將騎百八十二人從都尉追()西漢末年,中原動蕩,匈奴趁機屢屢來犯。兵戎之事已被當地居民所習慣,在這樣的環境中,城的作用就尤
7、爲突出,居住於此的人們既可以生産生活,又有了防禦依憑。東大灣城()位於今甘肅省酒泉市金塔縣天倉鄉東北約 公里的黑河東岸,城址呈矩形,南北長 米,東西寛 米。分内城、外城和障城三部分,城東北有殘高米的烽燧。外城損毁嚴重,僅東牆、北牆斷斷續續,南牆、西牆已消失。内城位於外城東北部,東西長 米,南北寛 米。障城東西長 米,寛南北 米,平均殘高米,牆寛米左右,内有宋元時期的土坯房三間,應該是戍卒的住所。東大灣城牆體爲夯土版築,與西大灣城築法相同。城外有廢棄牆體、窯址、耕地和水渠迹。年,中瑞西北科考團在此發掘漢簡 餘枚,木器、竹器、葫蘆器、蘆葦器、陶器、石器、皮革、織物等 餘件,另有西夏文印板文書和西夏
8、文絲綢各一件。年,甘肅省居延考古工作隊又發掘出漢簡百餘枚。東大灣城出土的漢簡,時代集中於公元前 年至公元年,最晚爲公元 年,屬於漢昭帝至王莽時期。西大灣城()位於今甘肅省酒泉市金塔縣天倉鄉東北約 公里的黑河西岸,與東大灣城隔河相望,直綫距離僅公里。城牆爲夯土版築,東西長 米,南北寛 米。城門在北牆,已毁。牆體寛至米,高 至米,夯土層 釐米,上有女牆,但已不明顯。由於緊鄰黑河,東側南部及南側東部牆體被嚴重冲毁,牆外有一段近 米長的防洪大堤,是 世紀末國家文物局爲保護西大灣城而批准修築。西側牆體有修補痕迹,爲 年至 年間搶險修復的。城内地表有少量灰陶片和黑釉粗瓷片,另有 世紀修建的土坯房痕迹。從居
9、延漢簡看西大灣城的形成與功能李並成:河西走廊歷史地理,甘肅人民出版社 年,第 頁。圖肩水都尉“三城一關”示意圖二、肩水地區的考古發掘與研究 年月 年月,瑞典考古學家弗克貝格曼()及中瑞西北科學考察團成員來到額濟納河流域進行調查,並在破城子(甲渠候官治所)、地灣城(肩水候官治所)、肩水金關等址内發掘出漢簡一萬餘枚,數量之多,内容之豐富,轟動世界。此次考察的成果見内蒙古額濟納河流域考古報告,貝格曼首次用考古學的方法對流域沿綫保存下來的重要城址、烽燧等迹進行了詳細地編號和描述,其中“額濟納河中游地區:小方城”“毛目地區:塞門、地灣、大灣”“額濟納河上游兩岸:毛目、鎮夷間的塞與臺、北大河塞”三篇記録了
10、肩水障塞的相關内容。年,甘肅省文化局文物處、甘肅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等單位組織成立居延考古隊,對黑河中下游沿綫進行了全面的實地調查和挖掘工作,在破城子(甲渠候官治所)、甲渠塞第四隧、肩水金關三處址内出土漢簡兩萬餘枚。經過整理後,簡帛(第二十五輯)本圖以中國文物地圖集甘肅分册金塔縣文物圖爲基礎改繪,國家文物局主編:中國文物地圖集甘肅分册(上),測繪出版社 年,第 頁。瑞典弗克貝格曼,索瑪斯特勒姆整理,黄曉宏、張德芳、張存良、馬智全翻譯:内蒙古額濟納河流域考古報告,學苑出版社 年。世紀 年代,破城子和甲渠塞出土簡牘以“居延新簡”爲名陸續對外公布,肩水金關出土簡牘則從 年開始陸續出版。除了上述這兩次大
11、規模的調查發掘外,金塔縣、額濟納旗的考古隊和相關工作者們也曾對肩水一帶址進行過挖掘、測繪和記録工作,並獲取了一定數量的文物,但憾的是,這些工作至今未以正式的考古報告呈現於世,僅見零星的簡單介紹。關於西大灣城的考察發掘,最早見於斯坦因的記録:西大灣城蒙古語爲阿倫托克海杜如勒金(-h -),相應的漢語名稱爲天倉大灣(-w )。並且他判斷西大灣城的年代較晚,是座後來建築的堡壘。貝格曼來到此地時,將西大灣城編號爲 ,並記録了其蒙古語爲 -h -,與斯坦因的轉寫基本一致。貝格曼在城址附近没有見到漢代陶器,便認爲西大灣城應晚於漢代,可能是西夏或更晚的時代。世紀末,臺北簡牘學會對肩水地區進行實地考察,羅仕傑
12、依據城址平面圖和位置比對,判定西大灣城即爲貝格曼内蒙古額濟納河流域考古報告中的 城。對於西大灣城的年代,羅仕傑認爲,由於 城從未正式進行過發掘,且長期被額濟納河水所冲蝕,因此不能如斯坦因和貝格曼一般,以現有出土文物判定該城的年代較晚。漢簡的陸續公布引發了學界的研究熱潮,回顧 世紀以來的學術成果,關於肩水地區的研究有一定深度。但在論及漢代肩水地區相關問題時,均不見西大灣城的蹤迹。紀安諾、永田英正、野口優、邁克爾魯惟一等海外學者可能由於條件限制並未親自來過金塔考察,只能基於現有簡牘進行研究,暫且不論。可是如李並成、吴礽驤這些在河西地區進行了多年實地調研的學者也皆對西大灣城非常默契地避而不談,就值得
13、思考了。推測 從居延漢簡看西大灣城的形成與功能甘肅省文物考古所等編著:居延新簡 甲渠候官與第四隧,文物出版社 年;甘肅省文物考古所等編著:居延新簡 甲渠候官,中華書局 年;甘肅省簡牘博物館等編:肩水金關漢簡(),中西書局 年。英奥雷爾斯坦因,巫新華、秦立彦等譯:亞洲腹地考古圖記第一卷,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年,第 頁。瑞典弗克貝格曼,索瑪斯特勒姆整理,黄曉宏、張德芳、張存良、馬智全翻譯:内蒙古額濟納河流域考古報告第 頁。羅仕傑:漢代居延址調查與衛星遥測研究,臺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 年,第 頁。上述提及的學者論文著作大致如下:日永田英正:從簡牘看漢代邊郡的統治制度,簡牘研究譯叢第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
14、社 年;日野口優:前漢邊郡都尉府的職掌與邊郡統治制度,東洋史研究 年第 卷第號;英邁克爾魯惟一,于振波、車今花譯:漢代行政記録,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年;李並成:河西走廊歷史地理,甘肅人民出版社 年;吴礽驤:河西漢塞調查與研究,文物出版社 年。其原因,他們應該是與斯坦因和貝格曼一樣,認爲該城並非漢朝所建,即與東大灣城、地灣城、肩水金關不是同一時期。吴礽驤認爲西大灣城似爲元代的建築,但並未列出證據。中國文物地圖集甘肅分册將西大灣城的年代標爲明代,亦未加以説明。筆者實地考察發現,金塔縣當地政府將西大灣城列爲漢代址,究其原因,據金塔縣文旅局工作人員劉玉林講述,世紀末,金塔縣考古工作隊曾在西大灣城挖出簡
15、牘和灰陶片,經與東大灣城、地灣城和肩水金關出土的漢簡和陶片比對,風格一致,内容契合,故而當地人認定西大灣城建於西漢。在金塔縣當地編纂的文物志中,有着這樣的描述:西大灣城乃漢代建成,是東大灣城的附屬城,受駐在東大灣城的都尉管轄,同時又管理着弱水西岸的北綫長城。但這一説法現在還未在學界得到承認,甚至知曉者寥寥。目前,西大灣城考古報告並未公開,出土的簡牘内容更無從獲取,傳世文獻中也没有相關記載,難以判定西大灣城的年代和性質。筆者根據居延漢簡、傳世文獻和實地考察所見做出推論:西大灣城爲漢代初建,且與肩水縣有關。倘若推論成立,那麽下文的論述或可爲尚處空白的西大灣城相關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如若推論不成立,也
16、至少可以説明漢代已有居民在與東大灣城相對的弱水西岸固定活動。就如黑城一般,雖然此地最早建城是在西夏(即黑水城),但並不一定意味着這一片區域在漢代無人耕種和居住。三、西大灣城的形成與功能從西北科考團到陳夢家,再到後續李並成、吴礽驤、郭偉濤等學者的研究,基本已經公認今東大灣城是肩水都尉府所在地。但中外學界亦有反對之聲存在,例如張俊民認爲東大灣城出土的簡牘没有可佐證其爲肩水都尉府的如封檢類的直接證據,而東大灣城出土的簡牘大多與屯田相關,所以此處應該是騂馬田官所在地。此外,邁克爾魯惟一通過第號簡、第號簡和第號簡推出肩水都尉府在 簡帛(第二十五輯)吴礽驤:河西漢塞調查與研究第 頁。國家文物局主編:中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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