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存在过的“两属”问题萨摩入侵:日本吞并琉球的开端.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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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未曾存在过的“两属”问题萨摩入侵:日本吞并琉球的开端文I李思达明宣德四年(1 42 9),尚巴志统一琉球,严格意义上的琉球王国就此出现在东亚政治版图中。这个崭新的王国生而好运,很快就进入一个黄金时代,据洪熙元年和宣德二年(1 42 7)两度使琉的册封使柴山回忆,当时的琉球可谓一处儒家海外桃源,百姓“知尊君亲上之道,笃仁义礼乐之本”。而朝堂之治则远追三代,君臣拱垂而治。“其王钦已于上,王相布政于下,其俗皆循礼法,熙熙如也。”柴山所言乃是镌刻于琉球大安禅寺千佛灵阁碑的碑文,考虑到作者的客人身份,内容可能对主人家有所溢美,不过从诸方记载来看,琉球王国至少在1 5 世纪做到了仓虞丰足。天顺二年(1 4
2、5 8),第一尚氏王朝第六任国王尚泰久在位时铸的“万国津梁钟”,在铭文中就得意扬扬地宣称琉球王国“异产至宝,充满十方刹”,在此基础上文化大兴,“地灵人物,远扇和夏之仁风”。即便到第二尚氏时代,琉球王国依然以富裕见称,第三任国王尚真王大兴土木,修建寺庙殿阁,铸造洪钟,据说还从中国干里运来大青石,将其作为首里城中正殿基石,并且雕刻华丽的石栏、龙柱,以小小的琉球国而言,的确可谓豪奢。琉球发家的缘由就如他们在万国津梁钟铭文所总结的那般,乃是“琉球国者,南海胜地,而钟三韩之秀,以大明为辅车,以日域为唇齿以舟为万国之津梁”。换言之,便是琉球依靠自己扼守中、朝、日海上交通的地理便利,在基于中华朝贡规则的东亚
3、国际秩序下依靠朝贡及转口贸易轻松地积揽了大量财琉球往事202567萨藩旧记杂录编纂者伊地知季安言之凿凿地说,岛津家世代珍藏有足利义教颁下的有关赐予琉球封册,为“嘉吉附庸”铁证,直到宽永十八年(1 6 41)还有人亲见过此封册。不过,到1 7 世纪岛津家就拿不出封册了,因为曾有老臣将此宝物借给一名笔吏私自带回家,结果毁于延宝八年(1 6 8 0)大火。总之,外人若是问附庸一事有无,那萨摩藩敢以自家清誉作保,可若非要萨摩藩拿出文书证车据,那就只能发扬日本国技,诚愿地向大家说一声“本当抱歉”了。其实人们只要稍对琉、萨交往历史略加考究,就自会明晓“嘉吉附庸”说的荒谬。自为“万国津梁”的琉球以海上贸易立
4、国,同周边诸国很早就展开交往。据琉球汉文资料中山世谱记载,琉球与萨摩藩的官方来往肇始于第二尚氏的尚清王在位期/首里那霸鸟瞰图,现藏那霸市历史博物馆。正当性,萨摩藩在征伐琉球后很快推15世纪,琉球依靠自己守中、朝、日海上交通的地理便利,依靠朝贡及转口贸易轻松积揽大量财富,据说还从中国干里诏运来大青石,将其作为首里城中正殿基石,以小小的琉球国而言,的确可谓豪奢富。只可惜福兮祸所伏,对于国力弱小的琉球来说,富裕反而引来强盗的靓舰。进人1 7 世纪后,琉球王国遭到日本萨摩藩步步为营的侵略,给后世留下一部从独立变为附庸,再从附庸到被吞并的亡国痛史。嘉吉附庸:暗流涌动的琉萨关系万历三十七年(1 6 0 9
5、),日本庆长十四年。三月,地处日本九州岛南部,距离琉球王国最近的萨摩藩(今日本鹿儿岛县)岛津氏悍然出兵,一举征服琉球国,洗劫了首里城。为替自己的无端侵略行为寻找间:“嘉靖年间(1 5 2 2 一1 5 6 6),为纹出一种被称为“嘉吉附庸说”的理论,船使事,遣天界寺月泉长老、世名城大意为室町幕府第六代将军足利义主良仲到萨州。”其中提到的萨州即教因独断专行引发权臣不满,拥立其萨摩,纹船是一种船头绘有青雀黄龙弟义昭起兵反抗,但很快遭到镇压,的正规贸易船。日方资料岛津国史权臣纷纷被杀,足利义昭则逃到九则言早在日本文明十三年(1 48 1)有州,于日向(今日本宫崎县)被奉义纹船往来琉球和萨摩其间。对照
6、双方教命令的萨摩豪强岛津忠国擒杀。足资料,后人大致能拼凑出早期琉萨交利义教得知此消息大喜,不仅赐给岛往的过程:先是民间自发的贸易往津忠国宝刀、名马和盔甲等珍品,还来,当贸易扩大到一定程度后,自然将琉球作为封地赐给岛津家。此事发而然地促成官方交往。生于日本嘉吉元年(1 441,明正统六在建立官方联系渠道后,琉、萨年),因而被称为“嘉吉(元年琉球)双方互动频繁,给后世留下大量往附庸”说,按此理论,萨摩人侵琉球来文书。永正五年(1 5 0 8,明正德三便不是侵略,而是对不修臣道的附庸年),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治写信给琉琉球进行惩罚。球国王,信中称:“抑我国以贵国(琉明眼人一望即知,此说乃萨摩人球)为善邻
7、焉,实非他国可比量者。”为掩盖自已悍然人侵他国行为而编天文三年(1 5 3 4,明嘉靖十三年)岛造出来的谎言,最明显的破绽甚至津忠治又致书琉球称“本藩以与贵国都不是史实材料,而是萨摩人对关键同盟之故”。永禄十二年(1 5 6 9,明隆证据存留的说辞:萨摩藩记录奉行、庆三年),琉球三司官在致鹿儿岛奉68封面故事COVERSTORY行所的信也视两方为敌体,为“往古之坚盟,有连续者也”。次年,当时藩主岛津贵久让位给儿子义久,在通告琉球的国书中称两国“自他和好,共全唇齿之邦者也。而他儿子在致琉球国王尚元的信中更是谦称“贵国与陋邦从往昔有昆弟之约”,希望能够“修领好之交义。(以上均出自琉球萨摩往复文书案
8、)大量两地来往文书清楚表明,在1609年之前,就连萨摩藩藩主都不知道有人将琉球赐给他们为附庸,在正式官方文书中严格地将琉球王国看作对等外国,看不出一丝一毫从属关系。不仅如此,萨摩还极力维护同琉球的友好关系,努力营造出两者世代交好、和谐共处的氛围。据说天文三年(1 5 3 4,明嘉靖十三年)备中(今日本冈山县)连岛土豪三宅国秀计划统率水军征讨琉球,结果岛津氏抢着给琉球通报:“此辈(三宅国秀)借得命于(室町)幕府,不得假道于散邑,其无如贵国何。”三宅国秀最终被岛津氏剿灭,因而后世有人认为此乃岛津氏虚构,不过若说全是空穴来风倒也未必,毕竟谁等闲都没胆量编出此种涉及国际关系的大新闻。推想起来,大约是三
9、宅国秀曾有所表示,其风声被岛津氏打探到,在灭掉三宅的同时趁机添加私货向琉球邀功卖好而已,而后世日本学者更一针见血地指出萨摩藩心中的私货,无非就是他们欲借机独揽与琉球的贸易。此说不为臆想,日本琉球学开派宗师东恩纳宽停就指出,1 4世纪中期室町幕府建立之后,同明朝展开勘合贸易,琉球商船也往来其中,其目的地恰多为九州萨摩及濑户内海的备中、播磨(今日本兵库县南部),包括岛津氏在内的沿线各地领主豪强首里城奉神门,通向正殿的大门,也是新王即位后,祝女们请示神谕的地方。1 6 0 9 年,距离琉球王国最近的萨摩藩岛津氏悍然出兵,一举征服琉球国,洗劫了首里城都借此获得了大量财富。1 5 世纪初室町幕府内乱频频
10、,勘合贸易逐渐陷人停顿,濑户内海的山名、今川、大内诸西国大名相继灭亡,与琉球贸易的主导权自然而然地转人岛津氏手中。放在此大背景之下,萨摩藩同琉球交往过程中种种现象和说法都能得到解释:所谓“嘉吉附庸”,并不是室町幕府将琉球治权交给岛津,而很可能是将与琉球贸易权交给萨摩藩独家专营。此事后来给萨摩官方带来灵感,演化出日本幕府将军将外国琉球赐给自已的欺世怪谈。实际上此时萨摩藩不仅没有让琉球臣服,反而出于利益考虑一直对琉球采取睦邻友好的态度。至于后来他们阻碍三宅征伐,极有可能是为垄断对琉球贸易权而对濑户内海势力斩尽杀绝的举措而已。不过,尽管此时萨摩对琉球友好,但敏感的人们还是能够感受到其下的暗流涌动:濑
11、户内海一个小豪族都听说过琉球之富,意欲跨海来琉球往事JUL202369征,那么若是近在爬尺的萨摩藩生了异心,又该当如何?况且,随着岛津氏势力成功扩张整个九州岛,其对琉球态度也逐渐产生变化。日天正七年(1 5 7 9,明万历七年),萨摩藩遣使向琉球王报聘,告之“九州大半已被置于岛津伞下”云云,但当时正在琉球的中国册封使谢杰就注意到,在琉球的日本人“出入者携带刀剑,琉人畏之”,昔日平等的贸易活动已显现出倚强凌弱的气氛。此种优虑在1 7 世纪初逐步变为现实,而促成日琉关系走向不良变化的契机,却又是当时东亚最为重大的国际事件一万历朝鲜战争。入侵琉球:万历朝鲜战争的余波日本文禄元年(1 5 9 2,明万
12、历二十年)三月,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动员全国,以日本西部诸侯军队为主力,编成九个军团渡海人侵朝鲜作战,拉开万历朝鲜战争的序幕。战争从1 5 9 2 年蔓延至1 5 9 8 年方才结束,后果延绵不绝,给东亚诸国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其中也包括小小的琉球王国。后世学者有认为丰臣秀吉之所以要冒大不妄图颠覆基于中华朝贡规则的东亚国际秩序,挑起万历朝鲜战争,其中一个重大因素就在于日本1 6 世纪统一过程中产生极大的内部压力,迫切需要将其通过对外战争的方式转嫁出去。从种种征兆来看,丰臣秀吉恐怕未必没有此企图。早在他统一全国之前,就曾不断向手下暗示以后将会侵略朝鲜进而入侵中国,而他手下的大名诸侯出于对日本国土外新
13、封地的渴望,对此也不无推波助澜,上下都以高调主张对外扩张为能事:战争爆发前,丰臣手下大将加绘画,反映1 5 9 2 年日军在釜山登陆的情形。该年三月,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动员全国,以日本西部诸侯军队为主力,编成九个军团渡海入侵朝鲜作战,拉开万历朝鲜战争的序幕,受丰臣政权对外扩张的影响,萨摩藻对琉球的态度也陡然变脸藤清正就对秀吉提出,对明战争胜利后要在唐地(中国)封给他2 0 国(县)。另一名诸侯锅岛直茂则请求将自己的封地转封到中国。而秀吉的养子丰臣秀次则被许诺为将会成为中国的关白丰臣政权君臣的狂妄言论是当时日本国内躁狂扩张心态的最鲜明反映,人们自然也能想到,在此种氛围下遭殃的绝不仅是中朝两国,但凡
14、和日本邻近的诸国都难逃其毒牙,琉球自然也不例外。据说,因幡(今日本鸟取县)鹿野藩大名龟井兹矩为讨得丰臣秀吉欢心,故意向其要求赐予70封面故事 COVERSTORY琉球,丰臣秀吉对手下刻意迎合扩张计划深感欣慰,当即取下腰扇,在上面写下“龟井琉球守”赐给他。由此可见,琉球此时已经成为日本扩张的目标之一,若是丰臣政权征朝获胜,龟井琉球守大约就会成为现实。正是受丰臣政权对外扩张的影响,萨摩藩对琉球的态度也陡然变脸。天正十五年(1 5 8 7,明万历十五年),昔日的“昆弟”岛津义弘派遣僧人龙雪持国书赴琉,告之丰臣秀吉欲伐朝鲜、中国,要求琉球站队,否则“且屠汝国(琉球),及今之时,宜其遣使谢罪,输贡修职,
15、则国永宁矣”。等到天正十九年(1 5 9 1,明万历十九年)丰臣秀吉正式启动侵朝计划时,又派岛津氏转告琉球,要求其出兵参与征朝。岛津义久在给琉球国王尚宁的信中称,丰臣秀吉要求“两国(琉球、萨摩)合计出兵一万五千人”,不过萨摩藩慷慨地替他们承担出兵义务,他们只需要提供7 0 0 0 人1 2 个月的军粮,并且为正在修筑的征朝大本营名护屋提供建造资金即可。丰臣秀吉也让岛津氏转交给琉球国王一封国书,在其中大言不惭地称:“吾告诸汝,明年春季吾将先伐朝鲜,汝当带兵来会。若不奉命,则先灭汝国,玉石俱焚。汝当好自为之。”后人可以想象得到琉球国君臣见到国书时的惊。三司官在震惊之余,立即托明商船向明廷转告日本即
16、将人寇的消息,只是迫于日强琉弱、和近夏远的现实,遭受直接武力威胁的琉球王国不得不同日本虚与委蛇,于文禄二年(1 5 9 3,万历二十一年)战争爆发后向萨摩藩转交所要求的半数军粮。只是嗣后岛津义久再要,琉球便以“国穷岛疲,民无计偿出”加以拒绝,一直拖到庆长三年(1 5 9 8,万历二十六年)战争结束时都再未提供物资。丰臣秀吉像(局部),1 5 9 8,狩野光信,绢本设色。据说鹿野藩大名龟井兹矩为讨得丰臣秀刻意迎合扩张计划深感欣慰,当即取下腰扇,在上吉欢心,故意向其要求赐予琉球,丰臣秀吉对手下面写下“龟井琉球守”赐给他,可见琉球此时已经成为日本扩张的目标岛津义久像,现藏东京艺术大学美术馆日军从朝鲜
17、撤军后,国内变乱再起,琉球王国也获得短暂的和平时光。然而出乎人们意料的是,琉球王国在出出逼人的丰臣政权时代侥幸逃过一劫,反而在收缩的德川幕府时代遭到了萨摩的人侵,此种讽刺性局面恰恰是由于征朝后果给日本国内带来一系列不利因素,最终导致幕府默许萨摩藩人侵琉球事件的发生。朝鲜之役后,明廷禁止日本商船往来,而新成立的德川幕府却迫切希望能够重开中日贸易。为重新同明廷接上联系,幕府方曾寄希望于琉球从中斡旋。在岛津氏奉幕府之意给琉球国王尚宁的信中,就明确告知琉球“我将军(德川幕府)优虑之余,欲使家久(岛津义久之子,原名岛津忠恒)与贵国协商,让大明商船年年到琉火镜/日本火绳枪,全长1 3 5 厘米,口径1.4
18、厘米。发生于1 6 0 9 年的庆长琉球之役中,萨摩军使用火绳枪向琉球军队猛烈射击,琉球承平已久,武备荒废,此战萨摩藩赢得很轻松琉球往事1202571球,且与日本商贾互通财货之有无”。另一方面他又写信给中国册封使夏子阳,要求派船前往萨摩,但夏子阳不仅拒绝派船,还严禁册封随行人员同日方接触。琉球也对翰旋一事兴趣缺乏,使得幕府的算计落空。在此形势下,德川氏很可能采纳岛津氏的密谋,通过入侵掌控琉球,“借壳上市”,而这也正是德川幕府嗣后默许琉球“两属的意图。幕府意图人侵琉球、曲线重开中日贸易,而对萨摩藩来说则有着更为直接的动机。岛津氏不仅全程参加侵朝战争,还参与后来德川取代丰臣政权的关原之战,并且不幸
19、加人败者组,虽然领地得以保存,但巨大的军费支出已然拖垮财政。在人侵琉球前三年的庆长十一年(1 6 0 6,明万历三十四年),为“解救慢性的财政穷困”,岛津氏内部就谋划入侵琉球北部的“大岛”(今庵美大岛),还通过幕府内部关系获得了将军的认可,只是由于准备不足而未在当年动手,但通过人侵、劫掠琉球挽救自己的财政危机,成了当时萨摩藩的共识。在人侵琉球一事上,有着同样动机的德川幕府与萨摩藩一拍即合,唱了一出双簧。明面上岛津氏出面再三致信琉球,提出琉球国王亲自人聘的无理要求,争取师出有名;背地里幕府萨摩双方反复沟通协商,早下定决心人侵琉球。为让萨摩藩能够专心侵琉,德川氏豁免了萨摩应承担的幕府骏府筑城方面的
20、义务,还两次给岛津家久下达指示,要其在完成出兵准备后还应对琉球进行交涉一一一如后世军部偷袭珍珠港时还要假地指令在攻击前半小时递交宣战最后通。庆长十四年(1 6 0 9,明万历三十七年)二月,岛津氏按幕府指示,/绘有萨摩武士的萨摩烧,约1 9 世纪。对国小军弱的琉球来说,萨摩军的入侵无疑是一场空前浩劫,他们登陆后一边四处放火一边南下,逼得沿途百姓不得不弃家逃亡,进入首里城后更是大肆劫掠,简直全军皆为禽兽行以岛津义久的名义向琉球国王尚宁发出最后通膜。在吹嘘一通自己阻止龟井兹矩等伐琉的功劳后,便指责琉球忘记恩情,在朝鲜之役中未能按命令提供军粮,后来又不助日本与大明恢复通商,“实属非理”,威胁说“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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