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老人生活秩序重构的行动研究.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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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一、研究源起失独家庭是中国特殊人口政策的产物,尽管二孩甚至三孩政策的全面放开从长远来看会降低失独家庭的数量,但短期内失独家庭的数量依然会不断攀升。中国社会的传统与现实使得子女成为家庭、父母的重大乃至唯一希望,因此,当唯一的子女不幸离世后,父母所遭受的打击往往是巨大的甚至是致命的,这种巨大、致命的打击直接击垮了失独父母先前的生活秩序,使他们成了“生无所依、老无所养、病无所医、心无所系、死无人葬”的边缘群体。近年来不断出现的失独家庭集体上访、抱团取暖、利用各种媒介表达诉求等现象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问题的严重性。对此,各地政府与社会相继出台政策、措施,尽力救助、帮扶失独家庭,但目前已有的扶助主要是
2、在经济层面,以政府购买服务形式提供的服务还比较有限、亦不够系统,因而后续政策仍有完善空间。学术界近年来也对失独家庭进行了较多研究,但已有研究主要聚焦于失独老人的生活现状1-3,而对于如何帮助失独老人走出困境、恢复正常生活秩序则研究甚少。本研究以政府购买失独家庭的服务项目为切入点,以行动研究的方式,探讨如何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帮助失独老人重构其生活秩序,研究因而有其理论与现实意义。二、研究方法本文运用的是行动研究法。所谓行动研究是指“在实务工作中试验想法,作为改善现状及增进知识的手段”4,即行动研究要“做一些事”去改善状况,同时进行知识的生产。行动研究是一种新兴的研究范式,它在本体论、认识论
3、等方面有别于传统实证主义研究。以认识论为例,在 19 世纪早期经验主义时期,科学研究以“求真”为最高旨趣,研究者往往站在“知识的发现者”角度,研究“他人的行动”。由于期望获得“客观的”、超然于个别之上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一般知识”,研究者都有意识地与实践者及其实践活动保持一定的距离或“保持相对独立”5。而建立在反思科技理性基础上的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J o u r n a l o f C h a n g s h u I n s t i t u t e o f T e c h n o l o g y(P h i l o s o p h y&S o c i a l S c i e n
4、c e s)2 0 2 3 年 5 月第 3 期M a y,2 0 2 3N o.3收稿日期:2021-07-06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指导项目“社会工作介入失独家庭的机制研究”(2016SJD840016)作者简介:陈建兰(1973),女,江苏盐城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老年人福利、社会工作。失独老人生活秩序重构的行动研究陈建兰(苏州科技大学 社会发展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苏州 2 1 5 0 0 9)摘要:唯一子女的不幸离世直接击垮了失独父母的生活秩序,失独老人的生存状况亟待关注。本文以行动研究的方法,协助失独老人重构其生活秩序。行动研究的历程分为问题发现与界定、行
5、动规划、行动规划执行、行动结果检验、行动总结等五个阶段。行动研究介入后,研究对象的改变和研究团队的成长证明行动研究有效。研究中的反思则包括:与失独老人建立关系和收集资料需假以时日;失独老人服务中生命意义重建亟待强化;失独老人有自助与助人的可能;社会组织与落地方是相互促进的协作关系等。关键词:失独老人;生活秩序重构;行动研究中图分类号:C 9 1 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 0 0 8-2 7 9 4(2 0 2 3)0 3-0 0 9 6-0 697行动研究认识论,则强调复杂的实际问题需要特定的解决办法、这些解决办法只能在特定的情境中发展出来、这些解决办法不能任意地使用到其他情况中等基本
6、假设6。因此,行动研究要寻求的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而是关于特定情境的知识。行动研究同时还是一种新的研究方法。行动研究强调“在行动中获知”,而不是“在思考中获知”7。所谓“在行动中获知”,系指研究者倾向于解决自己行动实践中的问题,是一种为自己的专业实践而服务的研究,而不是为了研究而投身于观察其他行动者的社会实践。更进一步,行动研究相信每个人都是行动者,在不断行动的过程中,行动者累积了许多自己的行动原则和经验,加上社会文化传承的价值与集体选择,形成了自己也未必清楚的行动理论8,因而需要将这种“行动理论”或“行动逻辑”辨识和书写出来。在此基础上,与现有理论对话,积累经验,丰富现有理论或建立新的
7、理论。三、行动研究历程本研究借鉴Gerald Susman提出的行动研究步骤,将研究历程分为五个阶段。本部分主要涉及前四个阶段。(一)问题的发现与界定2007 年 8 月,中国正式出台独生子女伤残死亡家庭扶助制度。此为经济层面的扶助,其他层面的扶助则未有全国性的制度规定,因而相对少且具有弹性。因此,自2013年8月起,苏州科技大学社会工作系教师、苏州市久久社工服务中心先后与苏州市民政局、苏州市姑苏区民政局等合作,进行一个关于失独老人的行动研究。其时,正值政府职能转变落实、公益创投盛行,因而,本项研究得以苏州市公益创投、苏州市姑苏区微公益创投等项目方式展开。项目所在地为苏州市 G 区的 X、L
8、和 P 三个街道,研究对象为户籍在上述三个街道的全部 77 户 124 位失独老人。在问题的发现与界定阶段,最关键的任务是获得研究对象的信任,建立信任关系,进而挖掘与厘清研究对象的问题与需求。由前期的文献阅读与预调查得知,失独老人相对封闭,不愿与外界沟通和交流,因而研究团队在与研究对象建立关系过程中,颇费思量,努力达成预期目标。由于社区计生工作人员是基层服务失独老人的主要力量,他们与失独老人的联系相对紧密,因此,前期主要借由社区计生工作人员的座谈会,了解失独老人的基本信息及与他们打交道的一些技巧;同时,由社区计生工作人员带领进行部分失独家庭的走访工作,开始关系建立的破冰之旅。后期则主要由社会工
9、作者与志愿者面向所有失独家庭进行持续的走访活动,也与大部分失独家庭建立了较为良好的关系。在一次次的执着沟通与走访中,研究团队完成了对 62 位研究对象的基线问卷“失独家庭生存现状与服务需求”的调查,也完成了对研究对象问题与需求的研判工作。经过评估,失独老人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与需求:一是近半数的失独老人不能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常常陷入沮丧、失望等消极情绪状态中甚至罹患心理疾病,同时还伴有心理压力的躯体化表现。二是近半数的失独老人缺乏支持力量,尤其缺乏正式支持,社会支持网络萎缩。三是年老体弱时无人照料、就医困难、进入养老院困难等养老问题是失独老人目前最为担忧的事情。(二)行动规划本研究团队主要
10、由社会工作者、街道社区计生工作人员、心理老师和志愿者组成。经过多次沟通与磨合,研究团队接受与认同社会工作助人自助的原则,认为对失独老人的服务与研究,应从助人自助助人三个层面展开。第一个“助人”,意指研究团队协助失独老人解决或缓解当下存在的问题。“自助”意指“授之渔”,即协助研究对象挖掘自己的潜能、肯定自己的能力,学习解决问题的方法,学会自我解决问题。第二个“助人”,意指社工“将 助人自助 的精神扩展至鼓励、启发及发动服务使用者去帮助别人,为社会作出贡献”,使服务对象成为“施受者”,从而发挥“助人治疗”的功效9。因此,经过文献查阅及共同讨论,研究团队将本研究的目标设定为:帮助失独老人接受失独现状
11、,并从失独的悲痛中走出来;改善失独老人生存现状,打破自我封闭的交往格局,重建社会支持网络;协助失独老人规划未来养老问题;培养失独老人自助与互助的能力。98依据上述订立的目标,同时在参考失独家庭服务、哀伤辅导等文献的基础上,研究团队设计了一系列活动,如“关爱失独家庭”社区宣传活动、“与你同行”小组活动、危机个案辅导、秋日远足行、养老机构探访、古寺庙祈福、“失独不孤独,社会是一家”座谈会,还组建了兴趣小组、互助小组等五个小组并开展活动。(三)行动规划执行当行动目标和行动计划确定后,研究团队进入行动规划的执行阶段。1.心理疗愈心理疗愈主要涉及对失独老人的哀伤辅导工作。参考 William Worde
12、n 的四个哀伤疗愈任务10,研究团队经由人生意义探索讲座、团体心理辅导、古寺庙祈福、危机个案辅导等方式,为失独老人展开哀伤辅导工作。对失独老人而言,接受子女离世的现实并不容易,同时,失独老人的意义重建也很艰难,对此,研究团队主要从宗教(佛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帮助失独老人理解丧失事件、接受丧失事件,并进而进行自己的意义重建工作。比如,通过专家的人生意义讲座、通过高僧的讲解,让失独老人明白,父母与子女之间就是一种缘分、一场修行,生命是一种轮回、死亡并不是终点,积德行善者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等等。由此,宗教与传统文化中关于死亡归因、死亡本质、死后来生等理念,给了失独老人精神上的抚慰与希望,从而
13、使他们能够慢慢接受子女过世这一不合常理的行为,并建构自己新的意义世界。2.社会支持网络重建社会支持理论认为,一个人拥有的社会支持网络越强大,就能够越好地应对来自环境的各种挑战。本研究中,研究团队通过“与你同行”小组活动、秋日远足行、社区宣传活动、“失独不孤独,社会是一家”座谈会等多种方式,帮助失独老人重建与扩大正式、非正式社会支持网络,从而获得更多支持以应对生活的突变。在失独老人的社会支持网络中,“同命人”(即其他失独老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来源,国外不少研究也已经证明了同质群体互助在丧亲关怀中的作用11。因此,本研究亦着力推动失独老人相识、相知乃至最终的相互帮助与支持。这其中,“与你同行”
14、小组活动以“相聚是缘”“魅力生活秀”“健康生活我做主”“身边有你”“直面新未来”“心与心的交流”等为主题,分别将三个街道的失独老人聚在一起,开展支持性小组活动。研究对象从最初感慨“没想到我们街道有这么多失独家庭”到后续倾听、关注他人的故事,再到后来开始探讨一些大家比较关注的话题(如健康问题、养老问题)、共同去做一些事情,进而感觉自己不再那么孤单,不少研究对象亦通过小组活动找到了自己的知心朋友、知心姐妹,自发性的共同活动也开始出现。3.养老问题规划在失独老人的养老问题方面,考虑到经济层面的供养或扶助主要由政府的养老保险制度、特扶金制度保障,因而本研究主要探讨失独老人对家庭养老、机构养老、社区养老
15、等养老方式的思考、规划与选择。本研究主要通过养老机构探访、养老政策解读、养老规划与交流等方式,协助失独老人规划未来的养老问题。鉴于失独老人有回避养老问题的倾向,并且对机构养老、社区养老等新型社会化养老方式不太了解,研究团队带领失独老人参观苏州市社会福利总院、苏州市姑苏区居家乐养老服务中心、苏州市金阊街道金阳光日间照料中心,让失独老人对机构养老、社区养老、日间照料这三种当下最主要的社会化养老方式有较为直观的认识和了解,从而激发他们对养老问题的思考并为后续的讨论与规划奠定基础。在参观苏州市社会福利总院时,有不少研究对象觉得环境很好,而且有专人照顾,以后能来这种地方养老也很好;也有研究对象觉得居家上
16、门照顾的方式很好,未来年纪大一点的时候就可以用上。4.自助与互助能力培养本研究中,除在上述三个方面协助研究对象解决面临的问题、满足其需求外,还同时致力于培养研究对象自助与互助的能力。比如,在养老规划的交流与分享中,研究团队并没有告诉研究对象未来该如何养老,而是在实地参观和专家讲座的基础上,鼓励研究对象自己进行思考并大胆说出自己的规划,从而促使失独老人为未来的养老做好认知和行动上的准备。此外,在第一个项目结束后,研究团队借由后续的另外一个项目,专门做失独老人自助与互助能力培养的工作。这方面研究团队首先在研究对象中挖掘小组骨干并对小组骨干进行服务理念、组织能力等方面的培训,接着组建康健小组、兴趣小
17、组、互助小组、资源链接小组、99志愿服务小组等五个小组,最后由小组骨干负责小组的运行。小组运作中,在研究团队的帮助和协助下,研究对象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们不仅是服务的客体、服务的享受者,同时还是服务的主体、服务的提供者,他们参与活动的策划、组织、执行,链接资源,自己服务自己,满足自身在康健、娱乐等方面的需求。不仅如此,他们还按照互助小组和志愿服务小组的要求,以搭帮养老、搭对辅导、陪同就医看护等方式在群体内部进行互助,同时,以社区志愿服务及其他志愿服务形式对群体外成员进行帮助。如此,在服务自身、同命人及社会的实践中,失独老人的自助与互助意识、能力得以养成与提升。(四)行动结果检验以下从研究对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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