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剩义四则.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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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4古文字研究古文字研究(34):174179,2022金文剩义四则陶曲勇一2012年6月陕西省宝鸡市渭滨区石鼓镇石嘴头村石鼓山西周墓(M3.81)出土有一件西周早期的中臣鼎(铭图续(1)93),上有铭文2行6字,挖掘者释读为:“中臣登鼎辛司。”并做了相应的考释(2):“登”通“烝”。陈侯因敦有:“以登以尝。”诗经小雅楚茨:“絜尔牛羊,以往烝尝。”“登”、“尝”本是两种祭祀的专名,礼记祭统:“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春秋繁露:“四祭:冬曰烝,烝者,以十月进初稻也。”铭文“登”,并非特指冬祭,乃泛指祭祀。如 诗经小雅信南山:“是烝是享。”也泛指祭祀。此鼎铭文可以解
2、释为:中臣作了专门祭祀用的鼎,用来祭祀辛。李学勤则释中臣鼎最后两字为“帝”,并考释曰(3):“”字从“后”声,在此即读为“后”。“帝后”一词曾见于1976年陕西扶风庄白出土的庚姬尊、卣(集成 5997、5404),其铭中有“帝后赏庚姬贝卅朋,用作文辟日丁宝尊彝”等语。按商周礼制,已亡故的王称“帝”,如 礼记曲礼下 云“君天下曰天子,措之庙、立之主曰帝”,大戴礼记诰志也有类似记载。“帝后”即已故王的配偶,是女性,因而庚姬受其赏赐而为其亡夫作器。说文 说:“中,内也。”“中臣”当即 周礼 书里的“内小臣”。内小臣有管理王后祭祀等活动的职责。鼎铭“中臣尊鼎,帝后”,是讲这件鼎系内小臣所司,供帝后祭事
3、之用。按,李先生所提到的庚姬尊和庚姬卣,马承源主编的商周青铜器铭文选有注释,该书于“帝司”下断句,并括注为“禘祠”,注曰:“禘祠,亦即禘祀。古祠、祀通。”(4)而早期司、后二字反正无别,故王文耀简明金文词典从唐兰说释为“帝后”,举礼记曲礼“天子之妃曰后”为证,释“帝后”一词为“天子、帝王之妃”(5)。裘锡圭曾据甲骨卜辞指出:“从卜辞看,商王只把死去的父王称为帝,旁系先王从不称为帝。所以 诰志 和 曲礼下 的说法并不完全可信。”(6)而且,商周金文中称呼时王的王后一般多用“天君”,如下举各例(为排印方便,除了需要讨论的字,其他铭文皆以通行字表示):(1)并鼎:内史令并事,赐金一钧、绯。曰:内史龏
4、朕天君。其万年用为考宝尊。铭图 2291175金文剩义四则(2)公姞鬲:唯十又二月既生霸,子仲渔池。天君蔑公姞历,使赐公姞鱼三百,拜稽首,对扬天君休,用作鼎。铭图 3035(3)尹姞鬲:穆公作尹姞宗室于繇林,唯六月既生霸乙卯,休天君弗忘穆公圣粦明事先王,格于尹姞宗室繇林,君蔑尹姞历,赐玉五品,马四匹,拜稽首,对扬天君休,用作宝。铭图 3040(4)逋盂:唯正月初吉,君在潦既宫,命逋使于遂土,其各姒司寮女寮:奚、微、华,天君使逋使沬,敢对扬,用作文祖己公尊盂,其宝用。铭图 6228金文中迄今未见确定的以“帝后”称呼王后的例子。朱凤瀚曾经讨论卜辞和商周金文中的“司/后”字的内涵(7),裘锡圭在此基
5、础上指出,“/姒”在商代甲骨、金文中是用作一种女性称谓的,“姒”本有“姊”义,为女子年长者之称,尔雅释亲:“女子同出,谓先生为姒,后生为娣。”在母系社会中,年长妇女地位最尊,“/姒”在上古当为女子之尊称,犹宗法社会中以“宗子”之“子”为男子之尊称。商王之配偶中,其尊者当可称“/姒”,卜辞中之“/姒”可能多为此种人,但其他贵族配偶之尊者应亦可称“/姒”(8)。此外,裘锡圭亦曾论证卜辞、金文中的“帝”字可以读为“嫡”,是强调直系继承的宗族长地位之崇高的一种尊称(9)。古文字中,人、女两旁常有义近通用之例,高明曾举毓、执、嬴等字加以论证(10),故“”或可直接释为“”,“帝后/”当读为“嫡”,是指作
6、器者直系继承的宗族长配偶之尊者。金文中不乏宗族的女性尊长赏赐下属之例,如琱生器中有“妇氏”,林沄以为即“宗妇的变称”,是召族的宗妇幽姜(11)。故石鼓山西周墓(M3.81)出土的这件中臣鼎或应理解为内小臣所司,供宗族女性尊长祭事之用。二钟(2式)甲有铭文作:“用追孝享祀昭各乐大神,大神其陟降严祜,业绥厚多福。”(铭图15593)“严”字本义当为“多言、夸譀”,对于“严祜”一词,陈英杰引读书杂志史记第六日者列传夸譀“夫卜者多言夸严以得人情”王念孙按:“严亦与譀同。”认为:“多、大义通,严祜 即大福也。”(12)按,严字从,本义是强调其多言,从“多言”引申到“大”,似乎并不妥帖。仔细考察钟的上下文
7、,前文言“用追孝享祀昭各乐大神”,后文紧接着是“陟降严祜,业绥厚多福”,这与逨钟“用追孝卲各喜侃前文人,前文人严在上,降余多福”(铭图 15634)、晋侯苏钟“用昭各前文人,前文人其严在上,翼在下,降余多福”(铭图 1530915311)比较,句意近似,“陟降严祜”与“严在上”“严在上,翼在下”相对(13)。对于金文习见的“严在上,翼在下”一语,学者们倾向于认为“严”字当理解为“敬”(14);而对于“陟降”一词,王国维曾考证曰:“犹今人言往来,不必兼陟与降二义。周颂 念兹皇祖,陟降庭止、陟降厥士,日监在兹,意以降为176古文字研究主,而兼言陟也。”(15)可见“陟降”实是一个偏义复词。诗商颂殷
8、武:“天命降监,下民有严。”毛传:“严,敬也。”诗大雅下武:“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郑笺:“祜,福也。”颇疑钟的“严”字还是应该理解为敬,“祜”字则训为福,钟此句是说神灵降下需恭敬接受的福祐。三金文中屡见“畯保”一词,如:(1)钟:胡其万年,畯保四国。铭图 15633(2)南宫乎钟:先祖南公、亚祖公仲、必父之家,天子其万年眉寿,畯永保四方,配皇天。铭图 15495(3)晋姜鼎:用享用德,畯保其孙子,三寿是利。铭图 2491孙诒让古籀拾遗曰:“凡金刻之言畯者,并当读为骏。尔雅释诂:骏,长也。盄咊钟 畯惠在位,言长顺在位也;剌公敦 畯在位,言长在位也;宗周钟 畯保三国,言长保三
9、国也;颂鼎、追敦 畯臣天子,言长臣于天子也。”(16)按,诗小雅雨无正:“浩浩昊天,不骏其德。”毛传:“骏,长也。”郑笺:“此言王不能继长昊天之德。”2009年湖北随州市曾都区文峰塔曾国墓地(M1.5)新出的曾侯与钟(铭图续1034)B3有:“余永用畯长,难老黄耈,弥终无疆。”畯、长同义连用;南宫乎钟(铭图 15495)也有“畯永保四方”的语句,畯、永连用,均证明孙诒让之说可从。金文中又有“保”一词,如:簋:用康惠朕皇文烈祖考,其格前文人,其频在帝廷陟降,申固皇帝大鲁命,用保我家、朕位、身。铭图 5372张亚初释曰:“()假为 令,训善,保 即善保。”(17)按,令字古音在来母耕部,畯字古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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