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美德、伦理观浅议.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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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 2 3年8月第3 9卷第4期皖西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 W e s t A n h u i U n i v e r s i t yA u g.,2 0 2 3V o l.3 9 N o.4淮南子美德、伦理观浅议罗毓平(百色学院 人文与公共管理学院,广西 百色 5 3 3 0 0 0)摘 要:从本质上讲,美德的主体是个人,伦理的主体是社会。淮南子 的“向善”思想可看作其美德观最基本的思想,所“向”的“善”是虚静之人性的表现,不同于儒家。淮南子 的美德思想出自人性而见之于人事。淮南子 的伦理观,从总体上说,是以爱国主义为指向的。处事之“和”是伦理实现之基本途径。教化之“
2、因”是伦理构建之基本方法。层级结构的公序良俗是伦理观的基本内容。时代的需要是伦理建设的现实原则。重视人情,或者说,面向社会现实,是 淮南子 美德、伦理观构建之主要方向,也是最大优点。关键词:淮南子;美德观;伦理观;特征中图分类号:B 2 3 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0 0 9-9 7 3 5(2 0 2 3)0 4-0 0 1 6-0 5*收稿日期:2 0 2 3-0 5-0 2作者简介:罗毓平(1 9 6 8-),男,陕西咸阳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的形而上学和本体论、中国哲学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哲学史上的“道德”,指“道”与“德”的关系,从广义上说,就是中国古代哲学
3、本身,其中道家之道德论就是道家哲学本身。古籍 淮南子 是道家著作,其哲学思想广义上当然是道家的道德论,不过本文仅就其狭义的道德论即人文道德方面的美德观和伦理观抒发拙见,抛砖引玉。本文以“美德”“伦理”并举,出于这样的考虑:从本质上讲,美德的主体是个人,伦理的主体是社会。美德指个人在社会中以善恶评价的方式来判断和调节自我主客关系以及人际关系时所具的或应具的、高尚的道德品格;因人而异的道德观这种道德相对性环境是美德据以形成和建立的一个重要条件。伦理指人伦之理,是社会在人际关系层面所表现的或需要的道德规范。美德、伦理都属于人文道德范围,都基于价值判断而成;但美德凸显的是社会中的个人之一种价值选择,而
4、伦理彰著的是个人组成的社会之一种价值认同。一般而论,美德与伦理之间具有和谐互动的关系。一、淮南子 的美德观任何人文道德体系的实质内容都是教人从善弃恶,美德观作为人文道德观的顶层内容,必然以“善”为最基本的范畴。淮南子 的“向善”思想可看作其美德观最基本的思想。淮南子 说:“苟乡善,虽过无怨;苟不乡善,虽忠来患。故怨人不如自怨,求诸人不如求诸己得也。”1(P 7 2 6)(淮南子缪称训。下引此书只注篇名)美德在人心的出发点是“向善”(“乡善”)之动机,人心向善与否是美德判断的主观标准。然而并不可就此说,近代西方康德开创的著名的“唯动机论”道德学系统之基本思想可见于2 1 0 0多年前的中国名著
5、淮南子。康德的道德学可用他的 道德形上学探本 一书为代表,认为道德动机是道德行为的判断标准,道德行为的是非不必以经验效果来衡量2(P 3 3)。而“苟不乡善,虽忠来患”表明,淮南子 的美德观虽偏重道德动机的纯洁性,但同时借助经验效果来劝导人们向善。淮南子 这一美德思想既不同于康德之说,也相异于现代西方穆勒著名的“唯效果论”道德学的观点。穆勒的道德学可用他的 功利主义 一书为代表,认为道德行为之是非必须根据经验效果的好坏来判断3(P 8)。那么,淮南子 所“向”的“善”是怎样的“善”呢?淮南子 认为,“所谓为善者,静而无为也”1(P 9 7 6)(氾论训),“善”是人分有于万物本原、本体“道”之
6、虚静本性的表现,人顺“道”而行(“无为”)即是“善”行,也就是说,人所合于“道”的就是“善”的;人分有于万物本原、本体“道”之虚静本性称为人性,则“善”便是虚静之人性的表现。在 淮南子 看来,这样的“善”才是真正的“善”,是建立在事实判断即“真”或“是”判断、亦即“合规律性”判断基础上的“善”,也才是自己所“向”的“善”;古希腊苏格拉底就把关于真正的“善”的概念的知识称为美德。如此看来,在 淮南子 的视域里,人心向善与否这一美德判断的主观标准事实上也是客观标准。所以,淮南子 强调“人之所以生者,行善是也”1(P 7 0 2)(主术训),把向善的美德看作人之所以为人而不同于禽兽的根本原因。淮南子
7、 对“善”的这种哲学界定就是对人的“应当”或“合目的性”的生活的哲学寻求和把握,使得其美德观最基本的思想“向善”成为美德观最高尚的思想,从而使得其美德观成为人文道德观的顶层设计。淮南子 的“善”是道家的“善”,不同于儒家。儒家的“善”,其最具代表性的是孟子首创的“性善”论,他论证说,人性具有善的发端,可以为善,因而也可说人性是善的。可见,淮南子 的道家“善”说认为虚静之人性表现为人的道德行为就是“善”,人性与善是体用关系,人性是体,善是用;而儒家“善”说往往是把善看作人性本身。两者尽管有此区别,值得注意的是,它们都依据“人性”而言“善”。人性乃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属性,它与善的体用关系必然导致个
8、人悟性而行不仅是个人的美德,也是社会的美德。这是 淮南子 美德观的一条重要的逻辑线索。淮南子 曰:“达至道者则不然:理情性,治心术,养以和,持以适,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性有不欲,无欲而不得,心有不乐,无乐而不为,无益于情者,不以累德,不便于性者(无益于情者,不便于性者,两句据王念孙说),不以滑和,故纵体肆意,而度制可以为天下仪。”1(P 5 4 8-5 4 9)(精神训)“达至道者”就是“性合于道”的“真人”1(P 5 2 1)(精神训),就是彻悟人性的人。彻悟人性的人,其智慧本于人性,行事以“和”“适”为度,适性辞余,这样,他也就能够实现“纵体肆意”的意志自由;而这种表现人性的个人意志自
9、由也必然可以成为天下人的实践法则。也就是说,如此行事便是行善。淮南子 把向善的美德看作个人以及社会理想生活追求之实质内容,向善的美德之主体不但是个人,而且以彻悟人性的人之实际引导作用而转化成了社会,使得美德观与伦理观相统一。淮南子 的美德思想虽然出自人性,但并不是纯粹抽象的,而是见之于人事。淮南子 谓:“是故圣人举事也,岂能拂道理之数,诡自然之性,以曲为直,以屈为伸哉?未尝不因其资而用之也。是以积力之所举,无不胜也,而众智之所为,无不成也。聋者可令嗺筋,而不可使有闻也;喑者可使守圉,而不可使言也:形有所不周而能有所不容也。是故有一形者处一位,有一能者服一事。力胜其任,则举之者不重也;能称其事,
10、则为之者不难也。毋小大修短,各得其宜,则天下一齐,无以相过也。圣人兼而用之,故无弃才。”1(P 6 3 9-6 4 0)(主术训)淮南子 中的圣人像儒家的一样,是德性高尚的人,具有教化或治理民众之职能;圣人的德性便是民众的表率以及人们美德实现的典范;不同的是,淮南子 中的圣人是道家的,他遵“道”的“自然”(虚静)本性行事而对事物“因其资而用”。所以 淮南子认为,圣人治世能使民众“各得其宜”,这“宜”之含义即适宜民众由人性而来的道德行为状况;从而可达到以众力众智从事、事无不成的功效。圣人在社会治理活动中使自己的潜在美德实现为众人的现实美德,这足见 淮南子 美德思想的人事性;人事关怀正是 淮南子
11、所关注的:“言道而不言事,则无以与世浮沉;言事而不言道,则无以与化游息。”1(P 1 4 3 9)(要略)淮南子 云:“故高不可及者,不可以为人量;行不可逮者,不可以为国俗。”1(P 8 1 2)(齐俗训)其意思是,佼佼者的德行、才干是常人难以达到的,不可作为常人的行事标准,也就不能作为国家的风俗。淮南子 虽以帝王之术为旨归,但认为“为治之本,务在宁民”1(P 1 4 1 3)(泰族训),因为“民者国之本也”1(P 6 8 5)(主术训)。这就把统治者“得民之与失民”1(P 1 4 1 8)(泰族训)看作国家治乱的决定因素。所以在人文道德建设方面,淮南子 强调以民众的德才为标准而不是以高洁者的
12、德才为标准。因此可以说,淮南子以国家治理的视角来观照美德,认为美德建设的实际内容是实现一般民众的德才。这一看法在今天看来也是切合实际的;因为只有这样,百姓才不至于拥有所谓“美德”并饥寒而死,国家才会长治久安。这与 淮南子 的“真人”理想并不冲突。淮南子 的理想人格有三种,依其层级由高到低分别是“真人”“圣人”“君子”。如,淮南子 言:“圣人之所以骇天下者,真人未尝过焉;贤人之所以矫世俗者,圣人未尝观焉。”1(P 1 3 1)(俶真训)这里的“贤人”即“君子”。真人的美德在于确立天下人的实践法则,圣人的美德在于教化或治理众人,而君子的美德在于矫正风俗。淮南子 美德教育的对象是百姓,理想人格及其中
13、的“真人”理想不过是百姓的实践目标罢了。美德的成就方法,淮南子 主张,应当是人们在社会交往中自然地体现出人性,而不是故作姿态地去为善。如 淮南子 称:“欲尸名者必为善,欲为善者必生事,事生则释公而就私,背数而任己。欲见誉于为善,而立名于为质,则治不修故,而事不须时。治不修故则多责,事不须时则无功。责多功鲜,无以塞之,则妄发而邀当,妄为而邀中。功之成也,不足以更责;事之败也,不足以敝身。故重为善若重为非,而几于道71第4期罗毓平:淮南子 美德、伦理观浅议矣。”1(P 1 0 0 7-1 0 0 8)(诠言训)刻意追求功名的人必会故意为善,这种善举往往就私废公、求名悖性、以欲背道,以之治国或行事,
14、必然招致很多责难或事情无功,接着常常转向不择手段地攫取功名。不论成功与否,都得不偿失。因此,故意为善像故意作恶一样,殊途同归。可见,淮南子 的成德之道要求人们将人性见之于人事,不以人事违背人性;是要求人们在人事中面对物欲而主动“回归”人性,这样才不至受制于物欲而茫然。淮南子 这一主要的美德修养方法既注重人性的形上性,又遵循人事的形下性,把理性之人性与经验性之人事相贯通,认为人们只要据此方法处事,就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最优化地整合自己的思想、行为,从而享有成就美德的精神超越之最佳人生。这也就是 淮南子 所主张的人之所以为人之道。二、淮南子 的伦理观 淮南子 的伦理观,从总体上说,是以爱国主义为指向的
15、。正由于 淮南子 以国家治理的视角来观照美德,认为美德建设的实际内容是实现一般民众的德才,淮南子 的伦理观指向了爱国主义。淮南子指出:“且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圣人践位者,非以逸乐其身也。为天下强掩弱,众暴寡,诈欺愚,勇侵怯,怀知而不以相教,积财而不以相分,故立天子以齐一之。为一人聪明而不足以遍照海内,故立三公九卿以辅翼之。绝国殊俗,僻远幽闲之处,不能被德承泽,故立诸侯以教诲之。”1(P 1 3 1 8-1 3 1 9)(修务训)国家的建立源于社会公平、正义之需要,同时是对“强掩弱”“众暴寡”等恶的道德的否定。淮南子 隐约表露出这样的思想:国家这种社会权力的组织形式是人类进入奴隶社会以
16、来,亦即进入文明状态以来,所必需的、一个带根本性的、生活前提,而伦理则是维系国家以至整个文明存在的社会道德基础。这就从个人的道德之域进入社会的伦理范围,把美德建设的终极的社会目标确定为美好国家的建立,凸显了国家的公共权力性之必然。淮南子 总抨击“乱世之法”,明确反对暴政,并不是反对国家的存在;事实上认可了国家文明,或多或少地意识到国家会长期是社会权力必要的组织形式。又如它讲,“逮至当今之时,天子在上位,持以道德,辅以仁义”1(P 4 9 7)(览冥训),“刘氏持政,独夫收孤”1(P 8 2 6)(齐俗训),歌颂了汉武帝的治国方略,进而赞美了汉朝立国以来的政治。淮南子 中常有“亡国”之语,其所指
17、并不是国家自身的消亡,而是一种“国家政权”崩溃,同时被另一种“国家政权”取代。淮南子 所“爱”的“国”是伦理化的国家。处事之“和”是伦理实现之基本途径。淮南子有言:“天地之气,莫大于和。和者,阴阳调,日夜分,而生物。春分而生,秋分而成,生之与成,必得和之精。故圣人之道,宽而栗,严而温,柔而直,猛而仁。太刚则折,太柔则卷,圣人正在刚柔之间,乃得道之本。积 阴 则 沉,积 阳 则 飞,阴 阳 相 接,乃 能 成和。”1(P 9 3 4)(氾论训)淮南子 认为,“和”指“道”中阴、阳两种基本力量的相交汇而相协调,是“道之本”。既然“道始于虚霩,虚霩生宇宙,宇宙生气”1(P 1 6 5-1 6 6)(
18、天文训),“阴阳之陶化万物,皆乘一(一 据何宁说)气者也”1(P 5 6 5)(本经 训),那 么“通 天 下 一气”4(P 7 3 0)(庄子知北游)的“天地之气”之运行只能本于“道”之“和”。人是“道”所化育的万物之一物,人事当然也只能本于“道”之“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就在于他能够体悟这种“和”,从而在处事时能够将“宽、栗(坚决),严、温,柔、直,猛、仁”等内在于自身的阴阳两种基本力量有机统一为为人之道。这一“圣人之道”便是社会应当遵循的伦理规范。教化之“因”是伦理构建之基本方法。如 淮南子 认为:“故先王之教也,因其所喜以劝善,因其所恶以禁奸,故刑罚不用而威行如流,政令约省而化耀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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