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地区养老金长寿风险度量与应对机制_赵明.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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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融论坛72农村金融研究February 2023 Financial Forum一、引言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医疗水平的提高,人口寿命延长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由此引发的长寿风险将对养老保险制度的财务可持续性造成较大冲击,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不利影响(郑伟等,2014)。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和部署的重大国家战略,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对构建新发展格局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坚持问题导向,就需要深刻掌握京津冀协同发展中面临的“卡点”和“瓶颈”。其中,京津冀养老保险制度呈现割裂状态,人口在区域间流动时养老保险账户转移接续存在一定程度的壁垒,阻碍了经济资源的循环畅通。上述问题的原因
2、为京津冀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差异较大,由此导致京津冀协同发展中将会遭受不同程度的长寿风险冲击(郑功成,2017)。为应对不断作者简介:赵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基金项目:本文为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京津冀协同发展中的长寿风险度量与应对机制研究”(编号:19YJC042)、全国统计科学研究重点项目“新时代 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编号:2022LZ36)和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北京市属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大数据背景下 健康老龄化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与精算测度研究”(编号:QNTD20220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积累的长寿风险与区
3、域间人口死亡率非均衡变动的不利后果,本文建立符合人口寿命特征的人口死亡率预测模型与长寿风险度量模型,并构建应对长寿风险冲击的偿付能力评估机制,为推动京津冀养老保险制度一体化发展提供科学依据(郑秉文,2015;何文炯,2019)。当前针对长寿风险度量理论及中国应用实践的研究已形成了丰富的成果。首先,从长寿风险度量理论的研究来看,长寿风险被定义为个人或总体人群未来实际寿命高于预期寿命的风险(Borger,2010)。Olivieri(2001)将养老金看作生存年金保险,通过计算其精算现值随死亡率变动,度量了由死亡率降低的不确定性对养老保险基金充足性的影响。Olivieri&Pitacco(2003
4、)通过计算长寿风险的偿付能力资本要求(SCR),度量了美国第二支柱养老金的长寿风险,并发现未来30年美国企业年金制度所面临的长寿风摘要京津冀养老保险制度一体化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重要内容,然而当前存在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差异较大的问题,协同发展中将会受到不同程度长寿风险的冲击,阻碍养老保险制度的对接与融合。论文借鉴欧盟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理论,构建养老金长寿风险度量指标,利用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人口普查与1%抽样调查数据,对京津冀地区所面临的长寿风险进行度量。结果显示,京津冀地区人口死亡风险存在较大的异质性,所面临的长寿风险冲击不平等,其中北京市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最高、其次是天津市、
5、河北省最低,而人口寿命最低的河北省养老金体系面临较高的长寿风险;延迟退休是应对京津冀地区养老金长寿风险的重要机制,但实践中会受到社会因素的制约,建议采用渐进性或弹性退休政策;利率机制在降低养老金长寿风险中也能发挥重要作用,但前提是有一个健康稳定的资本市场。关键词京津冀地区;养老保险;长寿风险中图分类号F84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812(2023)02-0072-09京津冀地区养老金长寿风险度量与应对机制赵明 DOI:10.16127/ki.issn1003-1812.2023.02.003金融论坛农村金融研究 73 February 2023Financial Forum险
6、冲击不容小觑。Plat(2009)的研究显示,使用偿付能力资本要求指标度量养老金的长寿风险是科学的。Richard(2011)提出了基于在险价值法(VaR)和偿付能力资本要求的长寿风险度量统一框架,测度了欧盟委员会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体系下的养老金长寿风险。从我国养老保险制度长寿风险度量的实践来看,马骏等(2012)从养老金支付缺口的视角,度量了20132050年我国基本养老保险统筹账户的支付压力。王晓军、米海杰(2013)基于精算和会计原理,测算了养老金支付缺口,并分解出了长寿风险的影响程度。祝伟、陈秉正(2012)度量了长寿风险对保险公司个人年金产品的影响,并进一步对社会养老保险中的长寿风险
7、进行了度量。王志刚等(2018)采用Bootstrap方法将研究拓展到死亡率的分布上,并以此为基础计算年金保单组现值的分布,度量年金保单组长寿风险的VaR值及偿付能力资本要求。赵明等(2019)建立了年龄轮转的随机死亡率模型,对我国养老金长寿风险进行度量,结果显示传统度量方法低估了长寿风险对养老金体系的冲击。综上可见,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受到长寿风险的冲击存在异质性。我国当前的养老金以省级或市级统筹为主,单独度量省市之间的养老金长寿风险十分必要。鉴于此,本文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背景下,借鉴欧盟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理论,构建养老金长寿风险度量指标,利用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人口普查与1%抽样调查数据,对
8、京津冀地区所面临的长寿风险进行评估,并从延迟退休、利率和生命表极限年龄等方面给出了长寿风险的应对机制。二、京津冀地区长寿风险度量方法借鉴欧盟第二代偿付能力框架的基本理论,根据长寿风险来源不同,将京津冀养老金体系的长寿风险划分为两种类型:第一是死亡率降低的不确定导致养老金体系偿付能力不足的长寿风险;第二是由于人口死亡率被低估导致养老金体系偿付能力不足的长寿风险。Richard(2011)给出了用于测度长寿风险的连续型终身年金精算现值。我国现有制度下的养老金(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和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等制度),均是从退休时开始领取,一直领取到死亡为止,因此是一个连续型
9、终身年金,其精算现值表达式为ax=ax:-x-+t=1-x-1tPxVt+-xPxV-x (1)2211其中,x为个体的年龄,为生命表的极限年龄,(-x)为x岁人的剩余寿命,tpx为x岁的人活过t年的概率,i为折现率,v为折现因子,其表达式为:v=1/(1+i)。第一类长寿风险即人口死亡率降低导致的长寿风险可以通过式(2)进行度量。LCRI=1 100%(2)ax:-xMax:-xB其中,ax:-xB为根据基期死亡率计算得到的生存年金精算现值,ax:-xM为根据预测期最优估计死亡率计算得到的生存年金的精算现值。公式(2)可以用来度量养老金体系的第一类长寿风险。对于人口死亡率改善程度被低估而导致
10、的第二类长寿风险,本文选取标准公式法进行度量。在预测模型均值回归(Z=0)得到的死亡率的基础上,标准公式法通过降低一个固定比例f,从而有效应对死亡率改善程度被低估的风险。调整后的死亡率为qx,t=qx,t(1-f)(3)其中,qx,t为预测期最优估计死亡率,qx,t是在qx,t基础上降低了固定比例f后得到的死亡率,qx,t必然小于qx,t。根据欧盟委员会在第二代偿付能力(Solvency II)第五次测试(QIS5)的标准,本文选取f=20%。金融论坛74农村金融研究February 2023 Financial Forum基于上述两个死亡率,可以得到标准公式法下养老金体系第二类长寿风险的度量
11、指标:LCR=1 100%(4)ax:-xfax:-x其中,ax:-xf为利用调整后的死亡率计算得到的生存年金的精算现值,ax:-x为未经调整的死亡率计算得到的生存年金的精算现值。此外,未来京津冀地区人口死亡率的预测,采用有限数据Lee-Carter模型方法,其公式为lnmx(t)=x+xkt+xt (5)其中,mxt为x岁的人在第t年的死亡率;x表示不同年龄(或年龄组)的死亡率与年份t无关的部分;x表示不同年龄(或年龄组)的死亡率与年份t的交互效应部分;kt衡量了死亡率随时间t的变化趋势;xt表示误差项。针对有限数据Lee-Carter模型的参数估计方法,请参考王晓军、任文东(2012)的研
12、究,本文不再赘述。三、数据来源与精算假设(一)数据来源本文选取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分年龄分性别人口死亡数据,包括第四次、第五次和第六次人口普查及1995年和2005年的1%人口抽样调查数据。本文针对北京和天津两市利用1990年、1995年、2000年、2010年死亡率数据对模型进行参数估计及死亡率预测;对于河北省利用2000年、2005年、2010年死亡率数据对模型进行参数估计及死亡率预测。(二)研究设计与假设本文从个体视角度量养老金体系面临的长寿风险,将研究对象限定为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中的一个60岁男性个体1,假设其已达到法定退休年龄,并且具有养老金领取资格,每年
13、领取的养老金为1单位,进而度量该个体由于寿命延长(死亡率降低)对养老金体系所产生的长寿风险。由于我国当前并行的养老金制度包括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和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等制度,这些制度的领取标准和相关政策均存在较大差异,而本文度量的是一个标准个体未来死亡率降低对制度带来的长寿风险冲击,实质上与制度类别没有关系。但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涉及面最广、当前存在的问题也最为严重,因此本文将研究对象限定为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下的个体,后文的结论与政策建议也限定在该制度下。进一步,结合京津冀地区死亡率数据较少的现实情况和实证分析的需要,本文做出如下假设和参数设定:第一,
14、本文选取国民生命表测算京津冀地区养老金精算现值及长寿风险。假设使用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京津冀地区全省(市)的分性别分年龄人口死亡率数据是度量长寿风险的较好选择。根据终极生命表的编制的基本思想可知,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一般是35年),任何保险计划的参保个体的死亡率都会接近国民生命表中的人口死亡率,对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也不例外,这是本文使用统计局公布的人口死亡率的理论依据。第二,假设京津冀地区死亡人口在一年内服从均匀分布。本文利用的初始死亡率数据是基于年中人口计算得到的中心死亡率,在年内死亡人数均匀分布的假设下有:qx,y=mx,y/(1+0.5mx,y)(6)第三,参考现有的国债收益水平及银行
15、利率水平,假设折现率为2.5%。第四,以2010年为本文研究的基期,长寿风险的度量值均是基于2010年的死亡率水平测算出的结果。金融论坛农村金融研究 75 February 2023Financial Forum第五,根据我国现有的生命表的基本设置,假设京津冀地区人口极限年龄均为104岁。四、实证分析(一)京津冀地区第一类长寿风险度量结果根据式(1)计算得到20102050年京津冀地区60岁男性人口生存年金精算现值,结果展示于图1中。由图1可见,河北省养老金体系生存年金精算现值最低,其次是北京市,最高的为天津市,且天津市与北京市的数值较为接近。从时间维度来看,由于未来京津冀地区人口死亡率水平不
16、断降低,三地区生存年金精算现值不断增大,养老金支付压力不断上升。2020年北京和天津养老金精算现值几乎相等,但由于两地区死亡率变动趋势存在差异,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津市养老金精算现值逐渐大于北京市。同时,由于河北省死亡率水平相对较高,因此具有最低的养老金精算现值,但随着时间推移,河北省养老年金精算现值与北京市、天津市的差距在不断缩小。进一步,以京津冀地区2010年60岁男性人口计算的养老金精算现值为基数,根据式(2)得到京津冀地区未来年份的第一类长寿风险,如图2所示。由图2可见,由于死亡率的降低,京津冀地区未来年份生存年金精算现值不断增大,导致养老金给付水平不断上升。其中,河北省养老金所面临的第
17、一类长寿风险最高,其次为天津市,北京市最低。此外,天津市和北京市两地区养老金所面临的第二类长寿风险处于同幅度变动,且两者数值差距较小。具体来看,2020年京津冀三地区第一类长寿风险差异较小,京津冀三地区长寿风险度量值分别为2.05%、2.23%、2.44%。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河北省死亡率初始水平较高,未来下降的空间较大,因此对未来养老金体系冲击的风险也较大,由2020年的2.44%增长至2050年的7.78%,增幅超过五个百分点;而20202050年北京市和天津市第一类长寿风险的增长幅度分别为3.8%和4.1%。尽管河北省的养老金精算现值在三地区中最低,但其面临最高的第一类长寿风险,也
18、就是说未来长寿风险对京津冀三地区的冲击是不平等的。(二)京津冀地区第二类长寿风险度量结果参照欧盟委员会(2010)在第二代偿付能力第五次测试的标准,本文将公式(3)中的f设定为20%,并据公式(4)计算京津冀地区养老金第二类长寿风险度量值,结果展示于图3中。由图3可见,京津冀三金融论坛76农村金融研究February 2023 Financial Forum地区第二类长寿风险度量值从高到底依次为河北省、北京市和天津市,历年度量值的均值依次为2.87%、2.22%、2.17%。随着时间的推移,京津冀三地区第二类长寿风险度量值呈递减的变动趋势,意味着人口死亡率变动是一个长期趋势,任何预测方法在短期
19、内都有可能产生较大的模型风险,但长期中第二类长寿风险会不断减小。如果将两类长寿风险进行加总,得到长寿风险总和,最终结果仍为河北省最高,其次为天津市,北京市最低。(三)应对机制研究1.延迟退休的影响机制延迟退休机制是通过推迟个体领取养老金的年龄,降低了总的养老金支付周期,进而降低了生存年金精算现值2,减轻了养老保险制度的负债。本文在假定其他条件不变的前提下,设定三种退休年龄组合方案:方案1为男性60岁、女性55岁(与当前我国法定退休年龄保持一致),方案2为男性60岁、女性60岁(仅考虑延后女性5年退休,男性不变),方案3为男性65岁、女性60岁(同时延后男性女性人口退休年龄5年),以分析不同方法
20、下人口死亡率下降对养老金偿付能力的影响。假设折现率为2.5%,极限年龄为104岁,可以计算得到三种方案下的养老年金所面临的两类长寿风险度量值之和,结果如表1所示。在方案1中,与当前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退休年龄保持一致,京津冀地区两类长寿风险合计值随时间推移不断提高。其中,北京市由2020年的9.37%,提高到2030年的11.68%,再到2040年的13.60%,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5.85%;天津市由2020年的9.83%,提高到2030年的12.37%,再到2040年的14.42%,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6.87%;河北省由2020年的11.77%,提高到2030年的15.09%,再
21、到2040年的17.84%,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25.33%。可见,河北省所面临的长寿风险最高,其次是天津市,最低的为北京市。在方案2中,仅考虑延后女性退休年龄5年、男性不变,京津冀地区两类长寿风险合计值较方案1有所降低。其中,北京市由2020年的8.39%,提高到2030年的10.15%,再到2040年的11.63%,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3.24%;天津市由2020年的8.86%,提高到2030年的10.88%,再到2040年的13.35%,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4.34%;河 北 省 由2020年 的10.74%,提 高 到2030年 的13.63%,再到2040年的15.91%,
22、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8.68%。上述结果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延迟退休机制对降低京津冀地区长寿风险的效果愈发显著。在方案3中,同时延后退休年龄5年,京津冀地区两类长寿风险合计值较方案2再次显著降低。其中,北京市由2020年的8.09%,提高到2030年的8.80%,再到2040年的11.06%,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2.18%;天津市由2020年的8.52%,提高到2030年的10.48%,再到2040年的12.76%,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3.61%;河北省由2020年的10.42%,提高到2030年的13.22%,再到2040年的15.29%,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7.71%。
23、上述结果再次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延迟退休机制对降低京津冀地区长寿风险的效果愈发显著。综上,采用渐进式、弹性退休年龄政策,可以金融论坛农村金融研究 77 February 2023Financial Forum作为京津冀协同发展中应对长寿风险的有效机制。延迟退休对养老金支付压力的缓解幅度随时间推移呈现递增趋势,即延迟退休对缓解人口寿命延长导致的养老金支付压力的效果会随时间推移显著增加。这种效果在不同的性别之间有所差异,在未来的任意年份,延迟退休对女性养老金支付压力的改善程度均要大于男性,导致这一结果最主要的原因是女性人口预期寿命延长的程度大于男性。此外,针对我国分性别的延迟退休问题,也要考虑到
24、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之间的权衡问题。借鉴国际经验,可以采用混合生命表来测度未来养老金支付压力,并以此来作决策。由于我国现行的退休政策中的男性退休年龄要高于女性,可同时缓慢地提高男女退休年龄,当男性达到一定的极限退休年龄后,再单独提高女性退休年龄,直到二者一致为止。因此,在关于退休年龄的建议上,一方面需要从财务的可持续角度,采用精算的方法来体现延迟退休所带来的经济效率,另一方面也需要从性别的视角,根据社会学的宗旨来考虑公平,通过牺牲社会公平来实现精算上的效率在政策上也是无法令人满意的。2.极限年龄变动的影响机制由于人口寿命延长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养老金制度是否需要随着人口寿命的延长上调经验生命
25、表的极限年龄?表2给出了京津冀地区养老年金所面临的两类长寿风险的度量值之和。由表2可见,当极限年龄为105岁时,京津冀地区两类长寿风险合计值随时间推移不断提高。其中,北京市由2020年的9.37%,提高到2030年的11.68%,再到2040年的13.60%,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5.85%;天津市由2020年的9.83%,提高到2030年的12.37%,再到2040年的14.42%,最后提高到2050年的16.87%;河北省由2020年的11.77%,提高到2030年的15.09%,再表 1 京津冀地区三种退休年龄方案的养老年金长寿风险度量值 单位:%退休年龄2020 年2030 年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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