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后日本生育政策转型分析及启示.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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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 月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第 期 ()文章编号:()收稿日期:作者简介:李泽西,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社会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政策;黄进,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社会政策。:。二战后日本生育政策转型分析及启示李泽西,黄进(四川省社会科学院 社会学研究所,四川 成都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 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四川 成都 )摘要:日本生育率下降的原因可以拆解为个体婚姻行为的变化(晚婚与不婚)与夫妇生育行为的变化(晚育与不育),个体婚姻行为变化对生育率的下降效应大于夫妇生育行为的变化。二战后,日本先后经历了弱管控、弱激励
2、和强福利三次生育政策转型。自“冲击”以来,日本生育政策的总体效果并不明显,主要面临政策目标与政策实施脱节、政策缺乏可持续性与公平性、政策实施受制于文化因素、政策反馈机制存在延迟性四个困境。基于日本生育政策转型有四点启示:政策制定逻辑以全过程化与整体衔接为起点、政策制定过程以可持续性与公平包容为方向、政策制定内容以性别平等与在地文化为基础、政策实施过程以数据监测与科技赋能为手段。关键词:二战后;日本;生育政策;政策转型;少子化政策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一、问题的提出日本是世界人口动态变化进程中少子化与人口老龄化问题最为严峻的国家之一。截至 年,日本生育率已连续下降 年,加之新冠疫情的负面影响,
3、最近 年很有可能进一步下降。与此同时,日本国家人口与社会保障研究所预测日本 岁及以上人口在 年将达到总人口的 ,年达到 。日本在经历“第二次人口转型”()、“冲击”()等人口与生育结构变化事件后,逐渐初步关注生育政策、家庭政策的补足。从 年便跨进“少子化时代”的日本有着较长的老龄化、少子化历史和较为严重的老龄化、少子化困境。在应对老龄社会与低生育水平社会问题上,日本政府的做法和经验或许是值得参考的。年,位于日本对岸的中国,出现了生育主导型人口负增长,即便二孩、三孩相关生育政策相继实行,但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仍有下落之势,低生育率与生育政策制定紧密相关。对于正处于时代转折点的中国,生育政策转型诚然变
4、为了中国现代化发展体系中更为重要的命题之一。不断修订与完善中国生育政策体系,使中国生育政策兼具刚性与韧性,摆脱生育主导型人口负增长是迫切任务。综上,对日本生育政策转型背景、过程、效果及困境进行探问,并试图从中提取有价值的启示。二、日本低生育水平现状及其原因(一)低生育水平现状截至 年 月 日,日本全国人口数量为 亿,青少年人口(岁)为 万(),劳动年龄人口(岁)为 万(),老年人口(岁及以上)为 万()。年至 年期间,日本共经历了两次婴儿潮,第一次是 年至 年,年均出生人数约 万;第二次是 年至 年,年均出生人数约为 万。年后均出生人数降至 万以下,总和生育率()呈现总体下降趋势,期间偶尔有小
5、幅度的增加。时至 年,日本的出生人数为 ,总和生育率仅为 。与第一个婴儿潮时期高达 的总和生育率比较,足足减少了 。在经历“冲击”前,日本在 年总和生育率为 ,日本政府对这个数据并未予以重视。原因在于日本对中华文化十二干支与阴阳五行的继承,年是日本所谓的“丙午”年,在十二干支纪年法中属“丙”年、阴阳五行属性为“火”,“双火属性”在日本有暴烈、克夫的不吉寓意。所以在 年至 年这三年间出现了不符合现实的断崖式下跌与上涨。继“冲击”日本总和生育率在 年下降到了 ,是日本生育史上的最低点。其后,这个数据在 年回升到了 ,但在 年又降为了 。图 日本 年出生人数和总和生育率年度趋势资料来源:根据“日本内
6、阁府 令和 年版 少子化现状(第 页)”中文版由作者整理而得。在 年到 年期间,日本处于人口更替水平相对稳定的时代。年,日本总和生育率首次跌破更替水平,正式进入少子化时代。如图 所示,横虚线是人口更替水平(或称人口置换水平),黑线是总和生育率(或称合计特殊出生率)。年之后,黑线开始低于虚线,后一直持续低于虚线。图 日本人口替代水平与出生率时代划分资料来源:根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 人口统计资料集(年版)”中文版由作者整理而得。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二)低生育水平的原因据图 显示,日本自 年后总和生育率总体是下滑的势态。岩泽美帆分析了日本 年到 年这段时间日本总和生育率
7、跌落的原因,她将 年至 年总和生育率下降归因于婚内生育率的下降(人们有意压制婚姻内生育率);年至 年的下降归因于婚姻年龄模式的变化(晚婚与不婚);年至 年的下降归因于未婚、晚婚及婚内生育率下降的变化。近年也有相关研究指出,日本总和生育率下降原因几乎可以完全分解为婚姻行为的变化(晚婚与不婚)与夫妇生育行为的变化(晚育与不育),加上婚外生子数量仍是少数,未婚数量增加对日本总和生育率下降效应远大于婚内夫妇生育行为变化。可知,日本年轻人晚婚、不婚,晚育、不育是导致少子化的直接原因。在婚姻行为的变化上,日本有较为严重的未婚、晚婚与不婚趋势。大多数人会在 岁至 岁期间选择第一次婚姻,但日本 年 岁至 岁男
8、性与女性未婚人数分别占年龄段人数 与 。在晚婚与不婚方面,日本 年男女初婚年龄分别是 岁和 岁,岁男女终身不婚率从 年 、增至到 年的 、,男性终身不婚率约为女性的 倍。在不婚史较长的日本中,教育成本、妇女在工作和家庭责任中难以平衡、性别不平等及性别分工不协调是导致晚婚、不婚现象产生的主要因素。日本社会充满了系统性的性别不平等,传统日本要求“女性婚后成为家庭主妇”“女性婚后放弃自己的姓”。因此,越来越多的日本女性已经不再把结婚生子看成是人生的必经历程。日本单身女性认为婚姻和随后的家庭生活是一种负担,在职业与婚姻中,她们更愿意选择职业。日本的性别不平等对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在推迟结婚或不婚行为起着
9、决定性的影响。从日本女性的角度看,婚姻越来越不受欢迎的关键因素是传统婚姻在现代社会的价值是低下的。在夫妇生育行为变化上,晚婚自然会带来晚产化。按图 数据表示,年,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母亲的平均年龄为 岁,第二个孩子出生时母亲的平均年龄为 岁,第三个孩子出生时母亲的平均年龄为 岁,近 年内数据变化不显著。与 年相比,母亲的第一孩增加了 岁,第二孩增加了 岁,第三孩增加了 岁,夫妇结婚后生育第一个孩子之间的时间明显延长。从 世纪以来,日本的婚姻、生育与经济因素、强烈的社会规范相关 ,日本还不接受将未婚同居与未婚生育视为婚姻制度的有效替代品 。或者说,日本的婚姻并没有被“去制度化”,同居关系和婚外生子仍
10、是少数,法律制度与社会规范对同居关系和婚外生子依旧是保守的。可见,日本个人生育情况由婚内生育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婚姻是生育的前提。另外,完成生育的夫妇人数从 年 (人)下降到了 年的 (人),日本婚内践行生育的夫妇人数正在下跌。总的来看,日本晚婚晚育、不婚不育是导致少子化产生的主要缘由。在日本,晚婚或不婚在地位高的女性和地位低的男性中尤为常见,这也形成了“婚姻市场不匹配”的常态。除常见的婚育成本高外,在性别不平等现象比较常见的日本中,部分女性希望妇女家庭地位可以被重新评估,以及男女能在婚姻关系中实现更大的平等。婚前婚后角色差距大是使日本女性不愿结婚、不愿生育的关键因素之一。婚前,女性可以拥有稳定
11、的经济收入、较高的职业地位、较大的个人自由,婚后女性会变成家庭主妇,被定位于服务家庭、相夫教子。李泽西,等:二战后日本生育政策转型分析及启示图 按出生顺序排列的初婚平均年龄和母亲平均年龄的年度趋势资料来源:根据“日本内阁府 令和 年版 少子化现状(第 页)”中文版由作者整理而得。结合数据,日本生育水平与生育模式的变化阐述了一个事实:个人生育行为不仅受制于个人生理条件,还与经济、社会、文化等结构性要素有关。尽管日本政府在短时间内出台了大量生育政策,期望刺激生育率,但晚婚晚育、不婚不育的结果足以快速地使低生育水平国家步入超低生育水平。三、日本生育政策的演变历程从二战后,日本进行了三次生育政策转型,
12、第一次转型是 年前后相继推广了避孕和合法化堕胎,意在削弱人口压力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其政策手段并不强劲;第二次转型是 年开始主张鼓励生育,以一些政府手段介入了家庭生育情况,政策方向逐渐向多子化转变,但政策手段有限且暂未聚类,可称为弱激励阶段;第三次转型是 年至今明确要求脱离低生育困境,解决长期低生育水平的社会负面影响,政策手段集中且贯穿个人未婚时、婚姻中、怀孕与分娩、养育四个历程,可称为强福利阶段。表 日本生育政策演变及转型三个阶段人口弱管控阶段(年)人口弱激励阶段(年)人口强福利阶段(年至今)主要内容推广避孕、合法化堕胎实施 优生保护法成立“为生育和养育子女创造良好环境”部际委员会颁布 育儿假
13、法“为养育健康儿童创造环境”修订 优生保护法出台“天使计划”执行“加一”计划制定 少子化社会对策基本法设立 新儿童育儿支援制度推行性别平等计划资料来源:根据“日本内阁府 令和 年版 少子化现状”中文版由作者整理而得。(一)弱管控阶段(年)年,战后日本亟须恢复国民经济。在政府鼓励人口生育和社会稳定的支持下,日本人口增长经历了“短暂的春天”。从 年开始,日本经历了两次生育率转变。第一次发生在 年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前后,由于已婚夫妇生育率降低,日本生育率从历史高位下降到更替水平。第二次是 世纪 年代中期,与青年婚恋行为有关,从更替水平下降到了更低的生育水平(后被人称为“日本的第二次人
14、口转型期”)。该时期总和生育率的降低主要与避孕普及和堕胎法相联系。在避孕普及方面,因为避孕药物有规避性疾病风险、调理身体的作用,日本女性对避孕药物的使用情况增加。在堕胎法方面,年,日本政府实施 优生保护法,该法将堕胎定为刑事犯罪,但却规定多种例外情况,妇女可以合法堕胎。年,日本政府对 优生保护法 进行了修订,由于承认了因经济理由可以终止妊娠,人工流产在实质上被解禁了。在 年至 年间,日本不孕手术数量与人工流产数量达到了高峰。除此之外,日本政策在 年推出了最早的儿童津贴。当时,经济仍在蓬勃发展,生育率处于更替水平,所以补贴没有支持生育的意图。相反,其目标是向因经济快速增长和社会变革而落在后面的低
15、收入家庭提供援助。在这一阶段,受第二次世界大战影响,日本处于严重的资源短缺与经济状况不佳状态,人口过多可能会对经济恢复与国家稳定产生压力。对此日本政府制定了一些旨在控制人口增长的政策,主要由推广避孕和合法化堕胎组成,日本政府推出的儿童津贴也不是以支持生育为目的的。与日本政府在经济建设的投入对比,日本政府对该阶段生育政策的介入力度不足、介入方向简单,且这一阶段并未出现强制性或福利性的政策手段,可被称为“人口弱管控”阶段。(二)弱激励阶段(年)受到“第二次人口转型(年)”的影响,未婚同居在日本逐渐普遍,日本人的婚姻态度和婚姻观念出现了新的动向。过去,日本人结婚多集中在一定的年龄阶段,女子的结婚适龄
16、期是 岁至 岁,男子是 岁至 岁,但这一阶段人们结婚年龄开始分散在各个年龄层次,平均结婚年龄不断上升。自 世纪 年代中期以来,日本初婚比率持续下降,到 世纪 年代末,日本已不是一个普遍婚姻的社会了。受到未婚同居普及、未婚生育不合规矩、初婚比率下降、初婚年龄上升、婚姻普遍性丧失的影响,日本迎来了总和生育率的新低潮。对于已婚夫妇来说,在社会经济结构变化、避孕药具使用和堕胎影响下,已婚夫妇生育比率下降,直到 世纪末仍继续降低。起初,日本政府并未从政策维度注意总和生育率的降低,直到发生“冲击”,年代左右日本政府才特别关注这一长期现象,并采取了两种方法来提高生育率:一是对生育和育儿进行直接补贴,二是改变
17、制度环境,以促进婚姻、生育和育儿。具体涉及到提供财政支持的政策,如育儿假期间的子女津贴和收入补偿;改善育儿服务的政策;针对公司设置鼓励育儿假制度三个层面。年,日本议会通过了 育儿休假法,为有效干预生育,同年日本政策增加了一项“为养育健康儿童创造环境”的新政策,增加儿童津贴,为父亲或母亲提供无薪育儿假。在堕胎方面,日本卫生福利部于 年对 优生保护法 进行修订,将合法堕胎的期限从 周缩短到 周,并增加了关于残疾或胎儿畸形是允许堕胎的理由措辞。自 年代以来,日本政策制定者以改善育儿假条件平衡女性工作与生活,进而适度提高生育率。事实上,日本生育政策真正的起步规范期是在 年至 年之间,有着起步晚、反应迟
18、的特征。年以前,日本经济迅速增长,日本女性社会地位整体提高,就业机会增加,强烈的性别平衡问题显现。诸多女性日趋选择不婚不育,日本生育形势急剧下降,表现不良。在此阶段,日本政府意识到持续低生育率对社会与经济产生负面影响的可能性,实施了一些激励式的生育政策,意在补救社会生育困境与停滞。相比日本政府在后来的举措,这一阶段以提高生育率为目的的生育政策才起步,其介入力度较弱与介入方向单一,可谓“人口弱激励”阶段。(三)强福利阶段(年至今)截至 年,日本总和生育率为 。生育率的显著下降和日本政府采取行动解决低生育李泽西,等:二战后日本生育政策转型分析及启示率问题之间有一个时间差,直至 年日本政府才真正认识
19、到新生育率困境已经到来。为应对生育率下降的问题,从养育孩子角度,日本卫生和福利部于 年 月启动了一项紧急五年计划,以改善日托服务,年将该计划扩大为一项与日本劳动部、建设部和教育部一起实施的十年计划,并命名为“天使计划”,意在 年之前扩大现有的育儿中心和服务,为更小的儿童提供更长照料时间、更多活动空间。同年,儿童保育和家庭休假法 取代了 年的 育儿假法,保障员工可以享受休假,照顾 岁以下孩子,但该法律仅针对全职员工(实际上日本已婚兼职妇女居多)。年 月末,日本接着推出 少子化对策推进基本方针 应重点推进的少化对策具体实施案(“新天使计划”)并优先实施,主要针对“天使计划”项目的效果审查和拓展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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