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入场与民主之殇:人工智能时代民主政治的风险与挑战.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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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5 9卷 第4期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V o l.5 9 N o.4 2 0 2 3年7月J o u r n a l o fG u a n g x i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P h i l o s o p h ya n dS o c i a lS c i e n c e sE d i t i o n)J u l y,2 0 2 3d o i:1 0.1 6 0 8 8/j.i s s n.1 0 0 1-6 5 9 7.2 0 2 3.0 4.0 0 2 收稿日期2 0 2 3-0 3-2 0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当代西方国家
2、政治极化的现状与趋势”(2 1&Z D 1 5 9)作者简介 庞金友(1 9 7 5),男,辽宁铁岭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智能入场与民主之殇:人工智能时代民主政治的风险与挑战庞金友,陈梦雪(中国政法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北京1 0 0 0 8 8)摘 要科技进步是历史的必然,随着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人类已悄然迈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以海量数据和超级算法为支撑,突破了诸多人类发展的局限,为民众政治参与、政府科学决策勾画了新图景。但随着其应用范围不断拓宽、影响力逐渐扩大,人工智能不再只是一场技术革命的狂欢,还是一种全新规则的推行,为智能时代的民主政治带来了风险和
3、挑战。人工智能重构了现代国家内部的权力结构,击穿了政治话语权的垄断格局,推动了“专家群体”作为独立政治单位的崛起,催生出资本与技术合谋的“超级权力”,以致精英与大众之间的鸿沟不断加剧,不断滑向“技术利维坦”。与此同时,人工智能先天存在的算法歧视、黑箱操作等技术漏洞冲击着传统政治秩序和价值体系,加速撕裂人类社会具有共识性的正义、自由、平等、理性等基本价值,使人的主体性被慢慢抽离出政治生活。当前人工智能风险与挑战的必然性与紧迫性,使人们不得不审慎对待人工智能的未来发展,合理勘定人工智能的应用禁区,最终达到技术与社会的良性互动,实现“善治”与“善智”的美好目标。关键词人工智能;民主政治;技术利维坦;
4、算法歧视;政治极化 中图分类号D 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0 0 1-6 5 9 7(2 0 2 3)0 4-0 0 0 9-1 2近年来,人工智能蓬勃发展,在人类社会掀起了层层巨浪。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无不受其深刻影响。一方面它革新了生产技术,极大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另一方面为人类固有的价值与平衡带来了一种不安的撕裂感。那么,人工智能究竟是福是祸?人们对此基本形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福音论认为人工智能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技术革新,它能帮助人类解决更多难题,创造更多机遇,因此大力支持人工智能的开发与推广,其代表人物为扎克伯格;威胁论则认为一旦人工智能达到“奇点”,人类将无法左右
5、其行动模式,届时人工智能极有可能反噬人类,因此发展人工智能要慎之又慎,持这一态度的是史蒂芬霍金、比尔盖茨等。从政治学的角度研判,飞速发展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入场”,将勾勒出一幅新的政治图景,但更多地,将在未来动摇甚至颠覆我们对于现代政治的固有认知与既定思维,人类社会的制度框架和关系体系或许也面临调整和重塑。因此,有必要对人工智能保持必要的审慎态度,在寻求有效利用智能技术的基础上,剖析人工智能蕴含的政治风险,寻找化解路径,最终实现“善治”与“善智”秩序。一、人工智能的内涵与实质当阿尔法狗(A l p h a G o)击败人类围棋大师、索菲亚(S o p h i a)取得公民身份,人类关注9的焦点
6、愈 发向 人 工 智 能 技术 的 发 展 与 应用 靠 拢。所 谓 人 工智 能(又称A I,a r t i f i c i a li n t e l l i g e n c e)是知识跨界的产物,它完美融合了计算机科学、脑神经学、心理学等不同学科。1 9 5 6年盛夏,一场关于“用机器来模仿人类学习以及其他方面的智能”的十人研讨会在美国达特茅斯学院召开,并持续了两个月之久。此次会议虽未使与会的科学家达成一致意见,但“人工智能”一词被正式提出,同时也宣告着现代人工智能学科由此诞生。人工智能发展6 0余载,对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了巨大影响,但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对“人工智能”概念的界定仍众说纷
7、纭。基于人 工 智 能 的“跨 界 性”,美 国 斯 坦 福 大 学 人 工 智 能 研 究 中 心 尼 尔 逊(N.J.N i l s s o n)教授将人工智能理解为一种关于表达、获取知识的科学,一种需要数据库、操作、控制三者互动的复杂系统11-2、1 7、3 7 9-3 8 2。与这种整体性视角不同,有学者从动态视角理解人工智能,将其按不同发展阶段划分为“弱人工智能”与“强人工智能”24 1 7-4 5 7。所谓弱人工智能,是那些能够应对和处理各种难题,但并无自觉意识的智能机器,一般只能应用于某些特定场景。与之相对应,强人工智能是指不仅能够解决复杂问题,而且具有自我知觉的智能机器。现阶段
8、弱人工智能已基本成型,人类正在朝着强人工智能阶段迈进。另外,“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的异同也是学者们讨论的焦点。一些学者认为,从“智能”的角度理解,人工智能是对人类智能的学习与适应,进而完成以往由人脑完成相关工作的类人行为31 1 9。人工智能之父麦卡锡就持类似看法。这意味着,作为“类人物”的人工智能不仅能复制人类智识,而且通过不断地学习进化,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能实现对人类的超越。诚然,人工智能的内涵十分广泛,上述学者的观点也分别诠释出人工智能的不同侧面,但究其实质,人工智能就是一种基于现代科技的应用技术49 2-9 3。在技术架构上,数据与算法始终是人工智能的两大基石。前者提供必要的信息
9、支持,后者将海量的、孤立的信息串联起来,二者相辅相成,组成一套完整系统,最终达到“问题求解”的目标。因此,有学者这样界定人工智能:建立在现代算法基础上、以历史数据为支撑而形成的具有感知、推理、学习、决策等思维活动并能够按照一定目标完成相应行为的计算系统54 1。其中,强劲的超级算法是人工智能区别于其他新兴技术的重要指征。人们日常所说的“深度学习(d e e p l e a r n i n g)”“机器学习(m a c h i n e l e a r n i n g)”等炙手可热的专业词汇本质上都是一种算法。有了算法,机器才能拥有描述、解决问题的行动能力和运作机制。从这个角度来讲,算法就是人工智
10、能的“大脑”,正是它的巨大进步才使人工智能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意识和思考能力。人工智能实现了人类大脑功能的延伸,把人类从繁重的劳动当中解放出来,并凭借其技术优势在公共参与、政府决策等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当然,这一创造性的技术革新也使个体在大数据和超级算法面前显得无比渺小、无比无力。而且由于人工智能日新月异,技术的不确定性陡然增加,乌尔里希贝克笔下的“技术风险”逐渐显现。伴随着人工智能与政治生活的关联性越来越强,这种不确定性也在政治领域扩散开来,使传统政治面临风险与挑战。二、智能入场:从“新技术”到“新规则”所谓智能入场,就是指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范畴日益拓宽,逐渐渗入到人类生活各个角落的现象。可
11、以看到,人工智能与制造业实体经济呈现出融合之势,在医疗、交通、金融、政治、法律等社会领域激发出大量全新需求。除此之外,人工智能也大幅增强了数字世界的智能性,为人们日常生活带来全新体验。比如,搜索引擎借助A I可有效优化搜索01结果的质量;应用软件利用A I可有针对性地投放内容,改善用户体验等。这种技术普及的过程被形象地称为“技术扩散”,但技术扩散不是单一性的。正如有学者指出,“任何技术扩散都摆脱不了社会和文化情境,它是政治和文化的工具”63-4,当人工智能技术席卷全球,成为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对人类的影响将不再单单只是技术进步,它还预示着一种新规则的诞生。这便是科学技术的双重性。随着技
12、术与政治的嵌合程度日渐紧密,人工智能以技术进步的方式突破了传统民主政治模式面临的诸多限制,进而勾勒出一幅现代政治生活的新图景。从政治参与角度看,人工智能从三个维度开启了政治参与的新局面。首先,拓展政治参与的形式。“现代政治的发展以公民对政治的普遍参与为显著特征”79。在互联网时代,网络媒介的使用增加了公民政治参与的机会,而到了人工智能时代,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的算法技术能进一步突破空间与时间限制,增强公民政治参与线上和线下的联动性。在深度学习等算法帮助下,人工智能系统可动态采集公民的数据信息,实现公民政治参与的自动化、即时化,并以此重构以往的政治参与方式。其次,增强政治参与的持续性。政治参与是政
13、治合法性的重要基础,维系合法性的重要路径就在于保证政治参与的连续性。以往的政治参与往往是特定场景下的政治参与,而人工智能技术能够突破以往固定场域中有限的民众沟通模式,为公民意愿的集聚搭建整合性的网络互动平台,使政治参与的互动范围、持续时间、紧密程度发生质变。但这样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公民的日常网络痕迹,即使在其政治无意识情况下,都有很大可能会作为数据被智能系统记录并自动传递给决策部门。再次,突破政治参与的限度。所谓“限度”是指以往的政治参与往往集中于特定的有限群体。而智能算法的延伸,突破了政治参与的规模限度,消解了参与限度与价值之间的内在张力,将数字世界中的每一个行动者都纳入民主政治参与
14、的情境中来,而且还能把不同利益诉求分门别类,施以具体分析,之后根据事先设定好的数据处理逻辑推演分析结果,对提炼出的相关政治议题进行价值排序,最终为政府部门提供一套完整的富有针对性、时效性、科学性的政策方案。从政府决策角度看,人工智能技术能够提升决策的科学化水平,推动治理的智慧化发展。近年来,随着各种科学技术的社会效应巨量释放,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意识到技术能填补政府决策漏洞。就人工智能技术而言,它遵循着技术理性的一贯逻辑,能够抽离出人的主观性因素,在政治过程中保持情感中立性,相对全面地挖掘出事件的本质,进而为政治决策过程提供客观的“源信息”基础。此外,基于超强的计算优势和创造能力,人工智能技术能更
15、有效率地在目标层面上直接解决现实问题。政府部门可以通过人工智能为自身提供精准、多维的科学决策方案,以此缩短信息获取与战略决策之间的空间与时间距离82 0。当智能技术不断为决策赋能,它作为一种决策手段的“合理性”不言自明,能够帮助国家适应哈贝马斯所言的“合理的行政管理机构”99 9的新身份。当然,此时国家和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也就转向了如何增强智能学习、使之成为一种新的公共服务这一现代议题之上。人工智能赋能政治参与和政府决策,只是智能入场的冰山一角。鉴于当前人工智能席卷全球的影响力,人们有理由认为,人工智能不仅仅代表一场革命性科技进步的狂欢,还意味着一种新的文化规则的蔓延。早在上世纪9 0年代末,尼
16、尔波兹曼曾指出:“技术变革不是加法、也不是减法,而是生态上的变化。”1 01 5这里的“生态”便指代科技影响的全局性。在他看来,技术并非完全中立的,而是蕴含着这样或那样的倾向,内嵌着强大的观念,运用某项科学技术,就表明承认并且接纳了它所创造的规则。11人工智能技术的“规则”是什么?如上所述,人工智能运作的核心在于“算法”,算法功用在于为计算机提供一套有效解决问题的计算模式,而计算模式集中体现为一系列代码、指令,这些代码、指令背后便隐藏着专属于人工智能的逻辑、规则。这些逻辑与规则不但确定了人工智能的设计标准与使用方式,也影响了人类的生活方式。明显的表现是,人工智能的规则重新划定了人类行动的阈值。
17、换言之,正因人工智能有自己的运行逻辑,人们要想使之发挥作用,必须按照它设置好的内在规则和逻辑行动,否则,一旦超出人工智能规则的作用范围,则人工智能便失去“智能”了。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大部分语音识别系统都要求用较为标准的普通话输入,如果说得不标准或者方言很重,便无法准确识别。再比如,人脸识别系统依靠对人面部结构的定位进行智能识别,一旦面部有遮挡物就很难快速准确识别,即使目前有开发者提供了相关代码,但仍需要满足如被检测人的脸部图像清晰度很高、配合虹膜识别等其他条件,而且识别效率并没有提高多少。人工智能将人类带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人的生活正逐步从“夸克”移向“比特”。随着人工智
18、能技术的普及,这也意味着人工智能的规则会得到社会中越来越多人的接纳,当规则演变为共识,便会将人类带入一个全新的文化场域。其中最主要的,一是对个人数据的共享,二是对智能算法的依赖。各类内容的精确投放就是其集中表现。在这一过程中“用户浏览数据收集算法分析精准投放”组成一个闭环,以达到维系用户注意力的目标。每一次搜索、点击、收藏都是一个偏好数据,可人们并不知道这些数据何时被收集、会做怎样的分析,人们看到的可能就只是人工智能呈现给人们的实在的便利,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一种依赖。由此不难看出,为人类提供便利的人工智能同时也在指向某种新的权力形态,它始于人工智能对人的技术俘获,而由此延伸的新规则与人的自我放
19、逐是其孕育生长的温床。所谓权力,政治学中有多重角度的阐释,比如力量论、关系论、结构论、媒介论等,而就人工智能所意指的权力来说,它更多体现为福柯意义上的微观权力。与马克斯韦伯的宏观权力不同,福柯扩大了权力的界定维度,知识、话语等成为其构建权力概念的关键要素。同时福柯的权力也是一种关系性的存在,只不过由于权力范围的扩展,此时权力不再只是单向控制的关系,而是已经形成一种交错、复杂的关系网络。这张网上没有固定的、唯一的中心点,权力能够实现在不同“节点”之间的流动。权力流动的前提是掌握资源(知识)。换言之,人工智能影响着权力的分配与运行。随着人工智能渗入具体的政治生活领域,它也愈发显现出权力资源的属性,
20、成为各方竞相追逐的对象。曾有学者提到,能够转变为政治权力的资源是各式各样的,其中一种可能存在于接近知识的特权或接近拥有最高权力人物圈子的垄断权1 11 4,这从侧面表明人工智能对政治权力施加的影响:无论是政府、企业还是社会组织,只要掌握了大量智能技术,其权力就会得到强化。当然,正如开篇提到的,人们需要对人工智能保持必要的警惕,在人工智能高歌猛进的时代,人们有必要深入而全面地理解人工智能所蕴含的政治风险,它将如何冲击传统政治结构,又将对民主价值提出何种挑战。历史雄辩地证明,任何一种政治文明的演进轨迹都与其所诉诸的信息技术直接相关,当然,没有人会依据所谓技术决定论的逻辑狂想着借此解决所有政治问题1
21、 23 7 9。换言之,任何文明的演进总是在不断解决着旧问题,释放着新问题。作为一种新技术要素的人工智能嵌入现代民主政治系统后,克服了不少规模和操作难题,自然也带来了一系列“技术副作用”,引发了诸多风险和困境。具体来说,人工智能时代的民主政治主要面临着两大方面的冲击和挑战:一是对现实层面传统权力结构的革新和重塑,二是对价值层面部分21民主价值的松动和消解。三、权力之变:人工智能对权力结构的革新与重塑科学技术投射于政治体系的影响是渗透式的,由点至面,由表及里。作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技术变革,人工智能将“智能”要素逐渐渗透到现实政治生活的各个角落,不仅改变了传统的权力格局,更激发出新的权力趋向。在这
22、种背景下,一系列风险与挑战接踵而至。现代国家是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中的产物,实现这一变革的推动力是工业化1 31 7。而在此之前,1 7世纪中叶订立的 威斯特伐利亚和约 常常被视为现代国际国家体系的起点1 42 3 5。该和约奠定了现代国家一个核心权力逻辑即国家在有限空间内的排他性主权。之后欧洲君主制国家的合法性探索由宗教的共同信仰转为了国家建构,但这仅针对国家整体而言。在主权国家内部,主权高于人权的“绝对主义”仍是普遍特征。随着1 8世纪中后期工业革命的到来,人类的生产生活发生颠覆性变化。资本、贸易的地位逐渐抬高,经济重心由农业转移到工业,资产阶级随之壮大。出于对私人产权的保护与国家监控的忧虑
23、,资产阶级要求实现民主权利与限制国家权力,加上社会动员深化,民主政治日渐普及,“那些民主的宿敌 建立在狭小而排他性参政权之上的中央集权君主制、世袭的贵族制、寡头制 就已在世人的眼中丧失了它们的合法性”1 51。在资本主义、民主政治以及理性思潮的互动中,现代国家内部基本形成“资本政府民众”三方相互制衡的权力结构。不同主体间具有相对清晰的权力边界是这一结构的主要特征。在2 1世纪的今天,这一格局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冲击的动因是人工智能技术。极富创造力与影响力的人工智能技术将“技术权力”的逻辑渲染至全球范围,在传统权力结构中引入强有力的技术变量,进而一点点解构曾经平衡着的政治结构。首先,政治权力日
24、趋离散。这是人工智能时代政治系统面临的第一个风险。其主要表现为弱化纵向的政府权力,使权力主体呈现出多元化趋势。在现代国家建构中,为摆脱中世纪乃至1 7、1 8世纪公职私有化造成的普遍的政治腐败现象,维系中央政府的政治统治,建立一套符合理性且高效运转的行政管理体制已成为迫切需要。在政府推动以及资本主义、理性主义的影响下,非人格化的等级“官僚制”作为一种新的行政技术登上历史舞台,时至今日仍具有深刻影响。官僚制将权力按等级分配,不仅增强中央政府的权威,并且利用功能的专门化,有效完成大规模的繁杂任务1 61 0。但随着世界信息化、网络化程度加深,权力的中心指向正慢慢被瓦解。到了人工智能时代,这一倾向变
25、得更加突出,集中表现为政治话语权向高科技企业分散。正如托夫勒所言:“由于知识在进行重新分配,由此产生的权力也随之发生了转移。”1 79在人工智能时代,“知识”即算法与数据,因此谁掌握更先进的算法以及更多的数据,谁就拥有了话语权。显然,与政府相比,各类科技企业(尤其是巨头科技企业)在算法与数据开发方面更具经验和活力,也就使得权力分布在人工智能时代呈现出更明显的去中心化的特点,弱化了传统国家权力的线性结构和单向治理模式1 83 0。同时,随着政府治理“数字化转型”趋势加强,政府愈发依赖巨头科技企业提供的技术支持。以美国为例,为应对收集、分析海量用户数据的需要,美国许多州已采用“外包”模式把部分公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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