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大众政治文化启蒙.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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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面临着社会革命和文化革命的双重使命,大众政治文化启蒙是双重使命题中应有之义。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大众政治文化启蒙与民主革命紧密结合,主要措施是创办报刊,宣传马克思主义;发动和组织工人运动,促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深入农村传播马克思主义。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大众政治文化启蒙对中国社会发展和中国政治文化的发展都具有重大的意义,它不仅让马克思主义这一全新的理念根植于社会现实的土壤,犹如在中华大地上点燃了中国革命的火种,而且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政治文化发展的基本走向,为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文化建构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关键词:中国共产党;大众政治文化;启蒙中图分类号:D6文献标识
2、码:A文章编号:1007-905X(2023)07-0033-07收稿日期:2023-06-01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中国政治文化的嬗变研究”(14AKS006)作者简介:罗本琦,男,安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二级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国文化与社会发展研究;方国根,男,人民出版社哲学编辑室主任、二级编审,主要从事中国哲学史和传统文化研究。“大众政治文化”指政治共同体中一般民众对政治体系和政治关系的认知、情感和价值取向,是政治文化系统中相对于“精英政治文化”的基本系统,是政治文化体系中最稳定的子系统。从历史的发展演变看,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体系是伴随着中国
3、近代化历程中“西学东渐”的深入而解体的,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近代中国精英政治文化的诞生标志着传统政治文化体系的崩塌和瓦解。但是,根植于民间大众的传统政治文化并没有受到根本性和实质性的冲击。20世纪初期的时代变革和时代变局,迫使中国传统的大众政治文化面临启蒙、需要启蒙。而实际上中国传统大众政治文化的嬗变是随着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才真正实现的。本文仅对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19211927年)的大众政治文化启蒙的实践及其意义做些思考和探讨。一、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及其文化使命20世纪初是中国历史发展的重大变革时期和转折时期。各种矛盾高度聚集、社会经济文化走向呈现多样多种的可能,也可以说这一时
4、期的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和文化转型的“十字路口”。一方面,虽然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国最后一个专制统治传统王朝,但是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质并未因此而改变,民族解放和国家统一的任务远远没有完成。中国向何处去,应当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这等关乎民族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仍然非常严峻地摆在中国人的面前。另一方面,中国社会经过从维新变法到辛亥革命的冲击,以儒学为核心和本位的传统文化的地位虽然已经开始动摇和削弱,但是儒家思想仍然有着广泛基础和深层影响,特别是在广大的33民间社会,从思想到习惯乃至生产方式、生活方式都与传统帝制时代无本质的区别。换言之,虽然传统专制统治制度被推翻了,专制统治的文化还在发挥作用,在长期专
5、制统治下形成的政治心态仍然左右着中国人的政治生活乃至日常生活。相对于20世纪初的社会转型,同一时期文化转型的问题更加突出,这些问题的集中表现是,根植或滞留于传统体系的大众政治文化与贴上“共和”标签的政治制度极不协调、多有冲突,严重制约了社会的发展。辛亥革命后的中国政坛乱象与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都与文化革命的滞后有着密切的关系,正是以“王权至上”为核心的传统文化遗产为张勋复辟和袁世凯称帝提供了理论支撑,以陈独秀、李大钊等为代表的进步知识分子也正是基于这一认识,从而发起了以反封建反专制、提倡民主和科学为核心的思想解放运动,史称“新文化运动”。面对中华民国建立后的中国政坛乱象,陈独秀曾有过如下的感慨:
6、“我们中国多数国民口里虽然是不反对共和,脑子里实在装满了帝制时代的旧思想,欧美社会国家的文明制度,连影儿也没有,所以口一张,手一伸,不知不觉都带君主专制臭味。不过胆儿小,不敢像筹安会的人,堂堂正正的说将出来。其实心中见解,都是一样。袁世凯要做皇帝,也不是妄想,他实在见得多数民意相信帝制,不相信共和,就是反对帝制的人,大半是反对袁世凯做皇帝,不是真心从根本上反对帝制。数年以来,创造共和再造共和的人物,也算不少。说良心话,真心知道共和是什么,脑子里不装着帝制时代旧思想的,能有几人?”1与陈独秀同时代的高一涵则直接指出,“皇帝虽退位,而人人脑中的皇帝尚未退位”,“入民国以来,总统行为,几无一处不摹仿
7、皇帝。皇帝祀天,总统亦祀天;皇帝尊孔,总统亦尊孔;皇帝出来地下敷黄土,总统出来地下也敷黄土;皇帝正心,总统亦要正心;皇帝 身兼天地、君亲、师之众责,总统也想 身兼天地、君亲、师之众责”2。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特别是在十月革命的影响下,陈独秀、李大钊等人深刻认识到推翻帝制后的中国仍然面临着社会革命和文化革命的双重使命,认识到中国迫切需要一种全新的适合中国国情的理论学说,认识到中国需要一场彻底的全新的大革命,来建构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政治文化。正是基于这一认识,才有了被后世称为“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壮举;正是基于这一认识,中国共产党从诞生之日起就把社会革命与文化革命统一于新民主主义革命。随着中国
8、革命的推进,中国共产党对文化革命的必要性及其内涵的理解也不断深化。1940年1月,毛泽东在 新民主主义论 中明确指出:“文化革命是在观念形态上反映政治革命和经济革命,并为它们服务的。”3699毛泽东还强调:“我们共产党人,多年以来,不但为中国的政治革命和经济革命而奋斗,而且为中国的文化革命而奋斗;一切这些的目的,在于建设一个中华民族的新社会和新国家。在这个新社会和新国家中,不但有新政治、新经济,而且有新文化。这就是说,我们不但要把一个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的中国,变为一个政治上自由和经济上繁荣的中国,而且要把一个被旧文化统治因而愚昧落后的中国,变为一个被新文化统治因而文明先进的中国。一句话
9、,我们要建立一个新中国。建立中华民族的新文化,这就是我们在文化领域中的目的。”3663毫无疑问,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既是一场伟大的政治革命,也是一场伟大的文化革命;是以暴力的形式,通过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在实现彻底的社会政治经济变革的同时实现文化变革;是在结束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同时摧毁封建主义文化和帝国主义文化在中国的统治;是将近代中国的文化启蒙运动由知识分子阶层在学理上论争、说教和宣传扩展到人民群众中间,变成人民群众自觉的革命行动4。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担起大众政治文化启蒙的使命,是由她的性质决定的。中国共产党本质上就是人民的政党,她一经成立就代表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同时也代表
10、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因为中国共产党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所以她敢于发动民众、把民众的政治觉醒作为自己的使命;因为中国共产党代表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所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渊源的大众政治文化能够在中国这个有着几千年专制统治积淀的土地上生根、开花和结果。二、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大众政治文化启蒙的实践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农业国家,长期实行“重农抑商”的国策,造就了金字塔式的人口结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民众生活在最广大的农村、乡镇。这意味着要启蒙、改造中国大众政治文化,就必须下决心启蒙、改造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并且几乎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民大众。基于当时中国特殊的国情民情,中国共产党建立
11、初期大众政治文化的启蒙是34通过大规模的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和士兵运动来实现的,在持续的群众运动中,把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与对民众的教育紧密结合在一起。(一)创办报刊,宣传马克思主义1921年7月召开的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 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以下简称 纲领)和 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以下简称 决议)。纲领 规定:党采用苏维埃的形式“把工农劳动者和士兵组织起来”53,宣传共产主义。决议 明确规定了党对宣传工作的领导与宣传工作的任务和要求:“每个地方组织均有权出版地方的通报、日报、周刊、传单和通告”“一切书籍、日报、标语和传单的出版工作,均应受中央执行委员会或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的监督不论中央
12、或地方出版的一切出版物,其出版工作均应受党员的领导”;“任何出版物,无论是中央的或地方的,均不得刊登违背党的原则、政策和决议的文章”56-7。1921年9月,中国共产党成立了自己的第一个出版机构人民出版社,翻译和出版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开展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工作。仅用1年左右的时间,人民出版社就出版了马克思主义图书36000册。1923年11月,中共中央又成立了上海书店,以出版中共中央宣传刊物和图书为使命。上海书店先后出版图书30多种,包括恽代英的 反对基督运动,瞿秋白的 社会科学讲义 社会科学概论,以及 中国青年社丛书 向导丛书 等。另外,部分地方党组织也相继成立了自己的出版机构,如安庆的“
13、新皖书店”、长沙的“真理书店”、广东的“国光书店”、南昌的“明星书店”等6。报刊是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宣传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渠道。中国共产党早期报刊主要创办于北京、上海、广州、武汉等中心城市,并向全国的其他主要城市和地区辐射,形成了一个全国性的宣传网和宣传效应。这些报刊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党的机关报,如 新青年、共产党 月刊、向导 周刊等。新青年 创刊于1915年9月,原名青年杂志,1920年改组并成为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机关报,1923年6月成为党中央的理论刊物,其主要任务是介绍马克思主义理论、国际无产阶级运动经验,宣传党在民主革命中的纲领和主张。共产党 月刊创办于1920年11月,是
14、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内机关刊物,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党刊,是各地共产主义者学习党的知识的必读刊物之一。向导周刊则是中国共产党创办并公开发行的第一个中共中央政治机关报,以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评论时政为主要内容。第二类是青年学生报刊,主要包括团组织创办的一些青年团的报刊,如天津的劳报、北京的 先驱、广州的 青年周刊、团中央创办的机关报 中国青年 等。这些刊物以青年为对象,积极宣传党的纲领、主张和马克思主义,引导广大青年学生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中去。第三类是工农报刊,主要有 工人周刊 劳动周刊中国工人 等7。(二)发动和组织工人运动,促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根据中共一大的相关精神,中国
15、共产党成立后积极发动工人,成立工会,开展工人运动,促进马克思主义和工人运动结合。为了加强党对工人运动的统一领导,中共中央于1921年8月11日成立党领导工人运动的第一个公开机构,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随后在北京、广州、武汉、长沙、济南等重要城市相继建立了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分部。组织工人阶级参加工人运动,首先要提高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为此,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的党中央一方面创办工人阶级自己的报刊,另一方面创办工人学校,把提高工人阶级的文化水平与宣传马克思主义有机结合在一起。首先,创办工人阶级自己的报刊。1921年,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机关报 劳动周刊 创刊,这是我国第一个全国性的工人刊物。劳动周
16、刊 在发刊词中明确宣布:“我们的周刊不是营业的性质,是专门本着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宗旨为劳动者说话,并鼓吹劳动组合主义。我们希望中国的工人们都拿材料来供给这个惟一的言论机关,都来维护这个惟一的言论机关,扩大解放全人类的声浪,促进解放全人类的事业实现。”8劳动周刊 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工人阶级传播马克思主义,用生动、具体的材料,深刻地揭露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和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残酷剥削,从而达到启发工人阶级觉悟的目的。劳动周刊 还及时报道工人阶级的组织情况与工人运动消息。除了 劳动周刊,中国共产党还创办了 工人周刊、中国工人 月刊等刊物。工人周刊 于1921年7月创办,主要报道各地工人的生活状况
17、、报道工人运动及罢工情况。读者通过 工人周刊 就可以比较全面地了解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第一次工人罢工高潮和当时工人运动发展的状况。工人周刊 还承担了对工人阶级进行马克思主义教育的任务。35中国工人 月刊于1924年在上海创办,其主要使命是揭露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对工人运动的破坏,帮助工人阶级总结经验,不断提高政治觉悟,不断推动工人运动走向高潮9。其次,创办工人学校,宣传马克思主义。工人学校的基本方针是提高工人的觉悟,决议 明确规定:“工人学校是组织产业工会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所以在一切产业部门均应成立这种学校工人学校应逐渐变成工人政党的中心机构。”57在 决议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人在全国建立了一批工人
18、学校,学校的主要类型有三:第一类,工人补习学校。工人补习学校的直接目的是在工人中进行扫盲,提高工人阶级的文化水平,当然也要同步进行阶级教育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这类学校主要在工人阶级比较集中的大城市,如上海、武汉等。第二类,工人图书馆。建党初期创办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图书馆,是 1922 年 1 月由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创办的唐山工人图书馆。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图书馆,是向工人阶级灌输革命道理的阵地,也是对工人阶级进行文化教育的场所。第三类,工友读书会。读书会旨在弥补工人阶级知识的不足,会员每周开一次研究会,轮流讲述读书心得10。在众多的工友读书会中,济南津浦机厂组织成立的工友读书会最具有代表性
19、。1922年1月至1923年2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出现了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其中影响最大的工人罢工有香港海员大罢工、安源路矿大罢工、开滦五大煤矿大罢工、京汉铁路大罢工。工人运动高潮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成果,标志着中国工人阶级政治觉悟的提高,证明了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方向是正确的。(三)重视农民在革命中的作用,深入农村传播马克思主义农民运动是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影响最为深远的工作之一。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一批共产党员先后深入农村开展农民运动,成立农民协会。农民协会(以下简称“农会”)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最具代表性的农民群众组织,具有革命政权的性质。19
20、21年9月,中国共产党在浙江萧山县成立衙前农民协会,同时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第一个农民斗争纲领 衙前农民协会宣言(以下简称 宣言)和 衙前农民协会章程(以下简称 章程)。该 宣言 和该 章程 明确提出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归农民所有,并且对农民协会的性质、机构、入会资格和手续等具体制度都做了初步规定。1922年到1925年期间,以彭湃、毛泽东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在浙江、广东、湖南等地把农民运动推向高潮,进一步提出“一切权力归农会”的口号。在一些农村,农会甚至成为唯一的权力机关。建立农民运动讲习所是这一时期在农民中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形式。“农民运动讲习所”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产物,是大革命时期国共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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