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语动词“在、是”研究_包阿如那.pdf

契丹语动词“在、是”研究包阿如那1，2（1.吉林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2.内蒙古民族大学 蒙古学学院，内蒙古 通辽 028043）摘要 随着契丹文字原始资料不断被发现、相关研究成果逐渐被积累，契丹文字研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被辨别的契丹语各类动词对契丹词语的解读、句子成分的辨析、语法形态变化的研究均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契丹大、小字碑铭出现了语法作用和词语意义相近的三组动词，分别是表示“在时”的助动词母（）和（）、表示“在的”的形动词母（）和（）、表示“在、是”的普通动词（）和（）。对这三组动词的辨析以及与亲属语言的对比研究，不仅可以提升契丹大、小字文献的释读进程，而且可以进一步推进北方民族古文字比较研究。关键词 契丹语；契丹文字；助动词；形动词；普通动词中图分类号H211.5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671-0215（2022）06-0007-06引言契丹语动词形态变化比较复杂，本文涉及的三组动词在形、音、义方面均有某种关联，用法或与中古蒙古语-/-b 为首的不完全动词相近。助动词母（）和（）辅助名词、动词等中心词，附加语法意义；形动词母（）和（）在句中修饰、限定形动词后面出现的被修饰的语词（静词或代词）的性质和特征；普通动词（）和（）在支配直接或间接宾语以及时间、地点状语的同时，在句子或者词组中充当谓语。一、助动词母和据笔者观察，契丹文碑铭出现了语法作用和词语意义相近的一组助动词，即母（）和（）。（一）大字母和小字例1正 武 母 来突 第9行清宁初 武安州之 观察 在时薨例2及 州住 母 五 南 至 昌 第14行至第15行兴 中府之 在时 南院 林牙之 事知基金项目 本研究获内蒙古自治区蒙古语言文字科研项目“蒙古语与契丹语基数词比较研究”（项目编号：MY-YB-2021023）；内蒙古自治区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项目“契丹文字文献整理与西辽河流域契丹文化研究”（项目编号：2021NDC160）；内蒙古民族大学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契丹语与蒙古语语法比较研究”（项目编号：BS573）的资助。作者简介 包阿如那，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后，内蒙古民族大学蒙古学学院讲师，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博士，主要从事北方民族古文字研究、契丹大小字研究、辽史研究。内 蒙 古 民 族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Inner Mongolia Minzu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48 No.6Nov.2022第48卷 第6期2022年11月 7DOI:10.14045/ki.nmsx.2022.06.006例3捋 母 五 弄 袍 第11行至第12行详稳 在时 事以岁 六十九于 北 府之 宰相 授例1的内容比较容易理解，即“志主在清宁元年任武安州观察使时去世”；由于个别词语的表意尚不明确，例2、例3的句意无法完全贯通，只能通过前后文的表述猜测大概意思，二者表示“在任什么职务时授知什么官职”。句意显示，母可表示“在时”；契丹小字文献中，表示了相同的意义。例4丙 十 y 乙 三 蒲 第6行大康二 年于 南 西 招 讨 在时岁 五十 七于 薨例5 乂 丙 弘 第4行至第5行咸雍八年岁 六十 四于上京之留守在时薨例6主 小 亦 乙 图 第16行黄龙府之 府 尹 在时岁 五十 一于病以薨例4、例5、例6均记述了志主先祖或志主本人辞世时的相关信息。小字的出现环境、词语含义、语法作用均与大字母相同，据此，笔者认为母与对应。小字读 s、读 、读 i，从而可对母拟音 s-i。依笔者观察，大字和小字有对应关系。即母与读音相近，可拟音母为 s。大字母和小字是相互对应的契丹语助动词，在句中与前面的内容一同表示动作行为发生的时间、地点、状态等。（二）大字与小字契丹大、小字文献中，出现了一组作用和表意分别与母和基本相同的和，例如：例7午巳 O 十卅 日 扞孝 第7行至第8行诸号以 在时大康 三年 正月 十四 日于故例8 夭 仁 太 习 第5行奥聒只宁 贤适 枢密使 入仕 太保 在时 枢密使 授例9 弟 太扨 冬 未 乣宁 第9行额都盌 娘子 兄弟之 挞不也里 太尉于嫁？成为 在时 于夭例10 出 亦 及玦 第5行诸郎君诸子中 在时 云 精兵马成为例11 丙 乂 迪 第20行大康诸年以汉儿宮统在时 六十九于故例12 伏 小 迪 6行至第7行惕隐 侍中之 号以去岁 八十于 在时薨例7至例12中，和的词语意义和语法作用皆同于母和，均能体现扞（故）、（授）、乣（夭）和及（成为）、（故）、（薨）等动作行为发生时的状态。除例9之外，其他例句的表意均已明确，故不做解释。例9是永宁郡公主与萧兴言招讨之女额都盌娘子的相关记载。据汉字 兴可知，志主（兴言）之女“为女”娘子（额都斡娘子）适于涅鲁姑林牙和腊夫人子挞不也里详稳，未嫁之时就去世了。此记载为例9的解读提供了证据，其中大字亦同其他例句中的和，表示“在时”。因此，大字母和、小字和的含意和句中起到的语法作用均相同。据笔者进一步观察，契丹语助动词母（）和（）的用法均与 蒙古秘史 中出现的旁译为“住间”的“阿塔剌”大致相同。例13帖堆 阿塔剌 朵奔篾儿干 兀该 孛勒罢1 21那般 住间（人名）无做了 8例14巴撒中豁舌鲁木惕阿塔剌 巴撒 你刊 古温 阿亦速1 655再少顷住间再一人来有例15帖堆 阿塔剌 都娃鎻中豁儿阿中合 亦讷 兀该 孛鲁罢1 1415那般 住间（人名）兄他的兀做了例13和例15的“兀该 孛勒罢”和“兀该 孛鲁罢”均表示“薨、故”。例13表示“在那时朵奔篾儿干去世了”，例15表示“在那时兄都娃鎻中豁儿兒去世了”，例14表示“再过一会又来一人”。从例句语境可知“阿塔剌”也表明了动作行为发生时的状态和时间，没有独立的词语意义，不单独充当句子成分。可见，契丹语母（）s-i 和（）-i 以及中古蒙古语“阿塔剌”的句法作用和词语表意基本相同。二、形动词母和据笔者观察，契丹文字文献中除了助动词母（）和（）之外，还有兼具形容词和动词主要特征的一组词母（）和（）。（一）大字母和小字例16 未 母 弟赡 第21行子 好山 郎君 又 在的 亲属之 兄弟例17出 几 迪 第22行诸子 乌鲁姑 郎君浑不鲁郎君又在的从？兄弟例16和例17均为记述参加志主葬礼人员信息时出现的内容，叙述格式相近，表意比较明了，我们不难发现母和二词的词语意义和语法作用相同，母和（）相互对应，和（）相互对应。据前人研究，和均为过去时形动词附加成分，通常附加于动词主干，表示该事物的性质和特征，例如 （嗣子）、（生父）；从词语结构来看，母和（）均不能成为动词词干，因此可以推测母和为表示“在的”的单体式形动词。（二）大字和小字例18O巳祺 第20行三年于 枢密 在的 乙辛例19口 小 胡 第11行至第12行该 时于 枢密 在的 乙辛我们已知和（）对应，且例18和例19记载的内容一致，其中“乙辛”为人名，在辽道宗时期前后任南、北院枢密使，例句的表述符合历史记载，相关契丹大、小字的解读无误。据此可见，限定“乙辛”的大字和小字均表示“在的”之意，与前面词语一同以短语的形式说明被限定词“乙辛”的官职。显然，二者不仅可以充当形动词附加成分，而且可以单独体现被限定的人或者事务的性质和特征，即大字和小字也是单体式形动词。从碑文叙述格式来看，大字和小字的表意和用法与前文所述完全对应。例20 及 许 第56行于越 在的三 诸父之人例20虽然有残缺的字，但是不影响我们辨析句子结构。支配前面的“于越”一同修饰限定了后面的“三诸父（表示房系）之人”。由此可见，和的区别只限于词首原字，词语意义差异有待进一步考证。据本文观察，母（）和（）的用法均与 蒙古秘史 中出现的旁译为“住的、有来的、住来的”的“阿黑三”大致相近。例21贴舌列 阿黑三 嫩秃中合察 你刊 兀都舌儿 耨兀耶 客额勒都周 耨兀舌仑1 340那住的营盘 行一日起咱共说着起 时 9例22中罕 额赤格因赤讷 勺般额堆中忽舌里牙周 阿黑三 兀鲁昔赤讷 马纳兀 篾迭兀勒古1 608皇帝父的你的 生受这些收拾着住来的 百姓行你的 俺行呵教管 么例23兀舌里荅 篾颠 阿黑三 阿勒赤歹中晃中豁舌儿塔中孩中豁牙舌儿 额耶秃勒都周1 1430在前管 有来的人名人名两个商量着例21、例22、例23中，中古蒙古语“阿黑三”均与前面词语一同修饰后面的“营盘”“百姓”和人名等，表示了该人或者事务的特征和性质，至于“阿黑三”与契丹语形动词母（）和（）是否存在渊源关系，有待学界进一步深入研究。三、普通动词和据笔者观察，契丹小字在句中不仅能辅助其他成分附加语法意义，而且能够单独充当结束式谓语。例24出 及 公 伏 孩子四 大冯家奴相公子一 唐古 太 师 是次乃 亦 丙 伏 公 楚木古？将军子嗣 无 唐古 太 师之 子王 家奴承祧在 亦 伏 丙第三 塔塔儿 将军子（名）太 师 是第四（名）郎君子嗣无（高 第10行至第12行）例24由5个分句组成，其中分别对四人的子嗣和任职状态进行陈述。据例句内容可知，前三句末尾与前文所述形动词不同，在句子中充当结束式谓语，表示“是”或者“在”。类似表述也见于 弘 的第14行至第17行。例25 及 乙 诸兄弟六 大讹里本郎君岁 五十一周？在次挞不也驸 小 亦 丸月马 齐国公 主（属）尚第三讹都斡将军 今 及 在第四义信郎君 字之事于 在第五特末郎君岁三十五 周？在 第六 智不固 郎君章？字于在以上句子叙述了兄弟六人的生平事迹，其中也对前文提及的内容进行了陈述或者说明，即简单介绍了志主兄弟六人之长、第三、第五的状态；第四和第六兄弟事迹记述中出现的，据例句陈述可见，语法作用和词语意义均与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前面出现了与位格附加成分。从其他志文记载来看，这一区别并不明显。已知，与对应，读 pt2，与对应，即小字与大字对应，在大字文献中出现的形式为：例26 太 仁 伕伕 午巳 乃 余 习 第18行兄 不迭里 太师 入仕 诸号以授 现云内州之 度使 是据汉字 习“兄讳辟离剌小字不迭里见任云内州节度使”3可知，大字可以表示“是”之意。之前没有出现与位格附加成分，用法与第一例句中表示“是”的相互对应。即小字、与大字在句中均可作结束式谓语且表意相近。限于大字文献的稀缺和解读水平的滞后，学界尚未从大字文献中找出单独充当谓语动词的明确例子。表示相同意义和语法作用的契丹大字和小字的对应关系是比较明显的，充当结束式谓语时均与 蒙古秘史 中出现的旁译为“有、有来”的“阿主兀、阿只埃、不列额”等相同。10例27成吉思中合罕 讷 忽扎兀儿 迭额舌列 腾格舌理 额扯 扎牙阿秃 脱舌列克先 孛儿帖名皇帝 的根源上天处命有的生了的苍色赤那 阿主兀。格儿该 亦讷中豁埃 马舌阑勒阿只埃1 1。狼有妻他的 惨白色 鹿有来例28中忽阑把阿秃舌仑 可温 也客扯舌连 不列额 把歹 乞失黎黑中豁牙儿 荅儿中罕敦 那颜名的子名有来名名两个自在 的官人贴舌列 不列额中合荅安 脱朵延中豁牙儿 兀舌鲁黑 兀格温 不列额1 74那个有来名名两个子嗣兀有来例27和例28出现的“阿主兀、阿只埃、不列额”均为表示相同意义的结束式谓语，其中“阿主兀”和“阿只埃”的区别在于表示的“性”范畴差异。类似的记载常见于中古蒙古语的文献，因此本文只列举表述相近的例26和例27。我们通过上述契丹文和中古蒙古语例句的对比不难发现，契丹语、（）以及蒙古语谓语动词“阿主兀（阿只埃）”、“不列额”的语法作用和词语意义均相同。结语综上所述，首先，契丹语助动词母（）s-i 和（）-i 的用法与中古蒙古语“阿塔剌”基本相同；形动词母（）s-r 和（）-r 的用法亦可与中古蒙古语“阿黑三”对应；谓语动词（）p-i 和-i 的用法与中古蒙古语“阿主兀（阿只埃）、不列额”相同。母（）和（）、母（）和（），二者不同字形的运用现象以及词首 s 音的脱落问题，限于文献种类和解读水平，本文未能得出确切的结论，初步认为或与词汇感情色彩有关，即母（）、母（）是表示尊重的褒义词，（）、（）是带有中性色彩的普通用词，此属笔者推测，需进一步深入探讨。其次，谓语动词、（）用法或与中古蒙古语-b 为首的不完全动词相近，其间有无渊源关系，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附录（一）契丹大字文献简称赡：维南赡部洲大辽国铭，昌：耶律昌允墓志，突：耶律突里不郎君墓志碑，孝：萧孝忠墓志铭，袍：故北宰相萧公墓志铭，宁：永宁郡公主墓志铭，祺：耶律祺墓志铭，习：大横帐节度副使墓志铭。（二）契丹小字文献简称许：辽国许王墓志，弘：耶律弘用将军墓志铭，高：耶律（韩）高十令公墓志，迪：耶律（韩）迪烈太保墓志铭，图：萧图古辞尚书墓志铭，胡：萧胡睹堇太师墓志铭，蒲：耶律蒲速里太傅墓志碑铭，玦：耶律玦敞稳墓志铭。注释本文列举的契丹大字例句均引自刘凤翥：契丹文字研究类编，中华书局2014年版，下文不再一一标注出处。本文列举的契丹小字例句均引自清格尔泰、吴英喆、吉如何：契丹小字再研究，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下文不再一一标注出处。宁 志主永宁郡公主，辽大安八年（1093年）去世，兴 志主萧兴言，辽大安三年（1087年去世），准女婿挞不也里在此期间的官职可能从详稳升至太尉。见清格尔泰：契丹语动词附加成分的研究，载 清格尔泰文集 第5卷，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675页至69211页；包阿如那：若干契丹大字的解读 载韩国刊物 蒙古学 2018年第3期，第107页至108页。参考文献1 蒙古秘史 M.巴雅尔标音.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2 赵哈申高娃.新发现契丹小字“耶律贴不太师墓志碑”研究 D.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2019：9192.3 刘凤翥.契丹文字研究类编 M.上海：中华书局，2014：580.Study of the Verb“be，is”in Khitan LanguageBAO Aruna1，2（1.School of Humanities，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130012，China；2.School of Mongolian Studies，Inner Mongolia Minzu University，Tongliao 028043，China）Abstract：With the continuous discovery of the original materials of Khitan scripts and the gradual accumulation of relevant research results，the study of Khitan scripts has made some progress.Identification of variousverbs in Khitan language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interpretation of vocabulary，the discrimination ofsentence components and the study of grammatical morphology are all important to promote.According to the author s observation，there are three groups of verbs with similar grammatical functions and lexical meanings inthe inscriptions of the Khitan script.They are the auxiliary verbs（）and（），for“in tense”；A formverbs（）and月（），meaning“be in”；The common verbs（）and（），for“is”.The discrimination of these three groups of verbs and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ir relativeslanguages can not only improvethe interpretation process of Khitan original materials of large and small scripts，but also further promote thecomparative study of northern ethnic ancient characters.Key words：Khitan language；Khitan script；Auxiliary verbs；Form verbs；Common verbs责任编辑高宇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