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词英译的诗情传达——以...作《虞美人·枕上》英译为例_代正利.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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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4月第23卷第2期Apr.2023Vol.23,No.2湖南学院学报Journal of 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论诗词英译的诗情传达*以毛泽东词作 虞美人 枕上 英译为例代正利,陈圣白,马欣雨(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摘要:诗以情胜。诗词英译,不仅译义,更要译情。译文诗情的有效传达能让译诗具有趋同原作的文学审美力和感染力。采用比较分析法,通过对毛泽东词作 虞美人 枕上 及其具有代表性的两个英译本在韵律、意象和诗格于诗情传达上的对比研究,分析两译本在诗情营构上之得失,阐明诗词英译中诗情传达的路径和方法,即由音韵传情与格
2、律传情,释象存象与结合语境,修辞问句与巧用辞格等表征趋同原作诗情的形意张力和艺术审美,来达到诗情美的有效传达。关键词:诗词英译;诗情传达;韵律;意象;诗格中图分类号:A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831X(2023)02-0085-07诗言志,诗缘情。诗词是一种高度凝练的文学体裁,其用丰富的想象,富有节奏感、韵律美的语言及分行排列的形式来抒发情感。诗大序 有言,“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16,可见诗词初始即受情感触动而外化的语言艺术,用来言志抒情;文心雕龙 也提及,“情以物迁,辞以情发”2693,情感在诗形成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白居易在 与元九书 中说
3、,“根情、苗言、华声、实义”3337,阐释了情是诗的根本,诗有情才有语言、声律之美;宋代严羽在 沧浪诗话诗辨 亦有言,“诗者,吟咏情性也”423。诗词是抒情的艺术,是情感语言的浓缩形式526,通过诗情表达思想和情感,具有独特的审美特征。诗情体现诗人的感情,寄寓了诗人在现实生活中的体验和情怀,通过诗词符号及其排列组合把诗情诗意蕴隐于文本之中,从而形成诗词的结构张力、修辞张力和情感张力等诗的功能和审美特质。诗词有了诗情,才会有诗味,有了诗味,才可渐入上乘之作693,可见诗情是诗词的生命气息,寄托着诗人的精神追求。戴慧、陈桉慧从理想的不懈求索、信仰的执着坚守等方面展现了食指诗歌中的诗情美,认为食指诗
4、歌既绽放诗情,也肯定和维护了自尊与价值,诗情的真实性源于诗歌精神的纯净性7221-225;李小贝提出诗情概念,认为诗情是诗词情感表达的内涵、特质、方式等问题的系列诗学主张,体现了“风情”与“雅情”两种不同的诗情意识和诗情文化的基石与底色,并探讨了远古诗歌与 诗经 在诗情表达上的呈现与追求895;代正利通过阐释毛泽东词作 沁园春雪 英译中的诗语表征诗情和诗格蕴藉诗情,揭示诗情是诗人借助诗词符号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或情感,在诗词文字中体现着诗人的经历、修养和信念972。诗词最珍贵之物属情韵,那么诗词英译该如何呈现情韵,表达诗情呢?本文试图以此为切入点,特选取毛泽东收稿日期:2022-08-31基金项目
5、: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毛泽东诗词英译的诗性重构研究”(21YBA241);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基于课程思政的毛泽东诗译融入大学英语的混合式教学研究与实践”(HNJG-2022-1222);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多模态语料库驱动的湖湘文化生态翻译创新研究”(21YBA240)作者简介:代正利(1981),女,湖南常德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陈圣白(1976),女,湖南衡阳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马欣雨(2003),女,黑龙江绥化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本科生,主要从事毛泽东诗词故事
6、创作与传播研究。85第2期2023年湖南学院学报词作 虞美人枕上 的两个英译本,从韵律、意象和诗格三方面探究其英译的诗情传达。一、毛泽东 虞美人 枕上 的创作背景与英译毛泽东词作 虞美人枕上 写于 1921年春夏间。当时,毛泽东多次与新婚妻子杨开慧短暂别离,赴岳阳、常德、湘阴等地开展社会调查,了解当地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的生活状况。离别多伤感,毛泽东对妻眷恋至深,愁绪满怀,浓情难化,唯有挥笔写下 虞美人 枕上(见表1)这首表达痴情苦恋的抒情词,以慰藉别离中的相思之情。表1 虞美人枕上 原文及其英译虞美人枕上毛泽东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
7、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Tune:The Beautiful Lady YuWritten on My PillowLike what would sorrow look,piled on my pillows?A sea of surging billows,As night is long and dawn is slow to come from afar,Lonely I rise in nightgown to count star on star.When morning comes,all thoughts fade from my mind.How can I
8、 leave you far behind?A hooklike waning moon floats in the western spheres.At sight of this,can I refrain from shedding tears?许渊冲译Yu Mei Ren On the PillowWhat is piled sorrow like on the pillow?It s roaring seas of woe.Why should the night be so dark and long?Lonely,I sat up,counted cold stars,with
9、my coat on.Dawn found all my night thoughts gone,Save the image of the parted one.The waning moon is westward moving,How can my tears hold back my feeling?李正栓译二、韵律传诗情诗词异于其他文体之处即在于其内容与韵律的有机统一。韵律包含音韵和格律,诗情在相当程度上体现在韵律之中,通过押韵和平仄格律实现表情达意1086,具体表现为押韵合辙、韵律和谐、抑扬顿挫,读起来朗朗上口。韵律是诗词的基本要求和文学性体现,舍之,诗词就会失去感情色彩和悦耳美感
10、,如白开水一杯,品之无味。韵律是诗词富有音乐性的标记,译者应努力保持体现原诗音乐性的节奏和格律1184。因此,韵体诗词当以韵体译之12100,呈现与原诗作相对应的、具有欣赏价值的音韵之美和格律之美。原诗作韵律美的类比传译,能有助于原作诗情在译诗中的生成。(一)音韵传情诗的语言要做到音韵谐美,否则就难以成为诗134。音韵可助于读者比较全面、细致地了解诗人的情思意趣,把握诗人及诗作的风格,更好地理解诗化的艺术形象。音韵之于诗词并非虚设,而是表现主题情感的重要手段。音韵体现了诗人用韵的交际意图,是文本的衔接手段,对于诗情的传达是不可或缺的。诗词英译中,译者虽不能将原作的音韵植入译语,但可将原作的韵式
11、迁入译文,在尽量保持原文句式和篇章结构的同时,在译语中找到相应的言语手段,通过类比手法表征出的相似性可让读者明显感受到原文音韵之美所蕴含的特殊意义。虞美人枕上 共八行,分上下两阕,各为平仄相间的 AABB 韵式。全词言语深切,音韵谐美,画面简洁明朗,尽显婉约之风。许渊冲英译文(以下简称许译)、李正栓英译文(以下简称李译)都讲究用韵,二者紧跟原作,均采用 AABB 韵式。许译韵脚皆为双元音和长元音,似表达惆怅之情。一二行 韵 脚 用 了 低 沉 的 表 愁 之 韵/u/,且 pillows 与billows对仗工整,构成一对阴韵,传递了诗人极度悲伤和痛苦的感情;三四五六行韵脚用了开口度较大的长元
12、音/a:/,分别融入 afar 和 star,mind 和behind 之中,给人一种长夜漫漫,时空尽显寂寞、愁苦之感,和黎明来临的欣慰之情;最后两行采用轻柔的韵脚/i/,spheres 与 tears 构成一对阳韵,触86第2期2023年景生情、倍添愁绪。纵看李译尾韵音节,都是低沉的,恰好暗示了诗人情绪的低落,展示了全诗的基调。一二行韵脚也选用了低沉韵/u/,融入pillow和woe中,生动地展示了诗人的愁苦画面与情感,后面六行韵脚用的单元音,long/on,gone/one,moving/feeling,看似与前者韵脚长短不统一,但其都用了鼻音/n/作为补偿,因此整体音韵乐感不减;其中五六
13、行的gone和one虽是近韵,但看上去押韵,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押韵法,称作视觉韵,增添了视觉上的美感;尤其最后两行用了具有动感的 moving 和 feeling 词,给人以情味悠长的美感,易引起读者在听觉与视觉上的共鸣,在功能上实现与原作婉约风格的趋近。(二)格律传情格律是诗词的原型特征,是构成诗情极其重要的条件。格律表现为诗词的音乐性和节奏感,是诗词中音的高低、轻重和长短的组合,讲究字词的搭配及音调的和谐。诗词情感的最直接的表现是音响节奏,其次才是文字的意义;而诗咏叹传情,单靠文字意义是不够的,必须借助声音和节奏,用诗词的音乐性来补偿文字意义的不足14178-179。若节奏在诗词英译中没能再
14、现出来,诗词的乐感与诗意都会遭到结构性损坏,也有损诗作形意之间的张力,表现为文字声音与其所蕴含情感的不协调15118,从而影响其诗情的传达。为了更好地表达“诗情”,译者应该努力用抑扬顿挫的节奏来表现感情的起伏变化,如扬扬格、扬抑格都能格外传情。通过语言结合的自然音节来使译诗达到音乐效果,使译诗既趋于自由化,又具有内在的节奏感。诗词的格律在诗情的程度上,表现为诗的情绪的抑扬顿挫,不止于字词的抑扬顿挫16117。因此,诗词格律的英译,不能仅限于其韵式,而应该根据声音的高低轻重辨识其背后的情感,以传达声音与情感之间的张力,再现原作的诗情和气势。许译的诗情格律体现在标点符号和意群分隔中,整体为抑扬格,
15、李译的韵律主要为抑扬格和扬扬、扬抑格的结合,扬扬格或扬抑格感情更加强烈,将诗人那种忧愁之情压得低且长,如 seas of woe,dark and long,waning moon,piled sorrow,pillow,moving,feeling,lonely,sat up,coat on 等,这些情绪皆为高低音,淋漓尽致地再现了原文的节奏及情感。欲使译诗再现原诗的格律和节奏,就需要考虑在拉长的译诗诗行中添加诗韵,可有助于韵律和谐。许译为了补偿原诗的韵律,就在诗行中多处添加了诗韵,如首行就有三对头韵:like 和 look,what和would,piled和pillows;第二行虽简短,s
16、ea和surging也呈现头韵之美;第四行star on star反复之韵,给人跌宕起伏之美;第五行头韵较密集,如morning,my 和 mind,fade 和 from;第七行中的头韵waning和western让诗文读来特别顺畅。总之,许译头韵的使用极大地增强了整首诗词的节奏感。李译中诗韵也较明显,如首行的 pillow,既与 piled构成头韵,又与 sorrow 构成行内韵,第四行中的counted,cold 和 coat 构成一组头韵;第七行中的moon 与 moving 构成头韵,waning 与 moving 构成行内韵,同时 waning 又与 westward 构成头韵。另
17、外,鉴于英译诗行之长,李译为了挽救英译在韵律节奏上相对于原诗变得缓慢这一损失,除了用韵之外,还力求诗行简短,李译将其最长诗行第四行,分成四个意群,读来节奏分明,一如原诗。诗词英译首先要受到押韵、节奏这一因素的制约,满足韵律的刚性要求1721。韵律是诗情的表现形式,是语言艺术的高度呈现。音韵和韵律为诗情之美而设,诗情传达关键是通过对语言的组织,以韵传情,利用音调之高低,旋律之跌宕,节奏之缓急来实现的。许、李两位译家以韵译韵,以诗行中的意群为分隔单位,追求诗情节奏上的抑扬顿挫,从而达到韵律与诗情的契合,形成诗情节奏,充满诗情乐韵。三、意象表诗情诗词表达诗情,往往以寄情于物的方式,把复杂深刻的内心情
18、感投射到具体生动的客观物象上,作者之“意”与客观之“象”互相融合,互相浸透,互相统一,从而构成意象。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1853,是客观物象通过作者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作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19110。胡应麟在 诗薮 中有言,“古诗之妙,专求意象”。意象是诗情的物化,是诗词之灵魂。诗词借象来写意,代正利,陈圣白,马欣雨:论诗词英译的诗情传达87第2期2023年湖南学院学报诗人将自己的情思和意念倾注于意象之中,通过鲜明生动、可知可感的意象或意象群生成意境,力图产生“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之境。英译时应保留“意”与“象”之间的对应关系,做到释象存象,立象尽意,并结合语境,译其内涵,平衡其语义
19、和语用生成的意境。(一)释象存象,立象尽意诗词辞文尚简,常借助可观物象符号传达意旨,以最精练的语言呈现出艺术之“象”,展示“象”之意蕴。象生于意而存于意中,要求诗词意象的英译趋同原作之意象,通过释象存象,追求立象尽意,呈现出艺术形象的神态和韵味。词的上阕写惜别之愁,古人写愁,常以水作比,水意象因水的作用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情感意义。本词喻愁为江海上汹涌的波涛,写尽了诗人枕上那倒海翻江般的情思,表达了诗人不能平静的心境。许译用的surging billows修饰海面,李译用的roaring,二者都展现出一幅巨浪滔天、可视可感的画面,与诗人内心的忧愁相互衬托,真切地表达了诗人对爱妻那深沉似海的情,刻骨
20、铭心的爱。这种离情别绪,一浪高过一浪,动人肺腑,仿佛触之可及,令诗人夜不能寐。象透着意,意含于象,象与意充分交融。“夜长天色总难明”道出诗人失眠的意象情态,无奈夜是这样的长,天色是这样的暗。许译将这一意象直译为As night is long and dawn is slow tocome from afar,语言平铺清淡,情感深度不够;李译深谙诗情传达的意旨,采用疑问的形式,whyshould the night be so dark and long?思念之情尽显,且表达简洁,语义对等,语用等效,诗情尽出。诗人无奈只能披衣、起坐、数寒星,足见其寂寞、孤独的处境和情怀。诗人对星星情有独钟,并
21、将其应用到文学创作和现实生活工作中,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即是消除党内悲观情绪、鼓舞人心、提升革命斗志的意象表达。这里的“寒星”,正是深夜那寒气袭人的星星,表征诗人寂寞惆怅的思念之情在向着茫茫宇宙倾泻。许译“寒星”为star on star,“依象译象,象无尽意”,只译“星象”,却没有留“星意”;李译为 cold stars,“释象存象,立象尽意”,较好地传达了源语意象。(二)结合语境,意义趋同象介于形意之间,是诗学中的主观性与艺术性的结合。意象是语用构思的成果2036,其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传递一定的意义内容。象所产生的意来于语境,要求诗词意象之英译,务必结合原作之语境,做到意义趋同,既
22、要求言语义趋同,还要力求语用义趋同12100。词的下阕写伤别之情,诗人辗转反侧,整夜难眠,直到破晓,万念俱灭,只剩离人影。“离人影”指离别之人的身影仍在眼前闪现晃动,是该词画龙点睛之笔,带有虚幻之意和语义模糊性。诗词英译就是用译语模糊之美表现源语模糊之美。许译将之具化为leave you far behind,辅以反问句,表达思恋之深切,但语义有误且模糊性缺损;李译将这一意象译为save the image of the parted one,模糊以模糊译之,扩大了点睛之笔的诗意空间,给人以无限想象。意象模糊是指文学作品中作者用抽象的语言来描述意象,让读者透过自己的“期待视野”品味意象,产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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