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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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4 辑第 100 117 页SSAP,2023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张彦彦 赵英男 周佳悦*摘 要:艾滋病公众污名是指人们对艾滋病确诊或是疑似患者群体所持有的刻板印象,以及在此基础上表现出的敌对行为。本研究通过两个实验探讨了艾滋病公众污名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研究1 采用单类内隐联想测验检验了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同时使用问卷测量了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并探究了两者间的关系。研究 2 检验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及无偏见动机的中介效应。研究结果表明,大学生群体中同时存在着对于艾滋病的内隐公众污名和外显公众污名,但二者并不相关。道德提
2、升感可以减少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更容易受道德提升感的影响。“正义”取向和“关怀”取向两种道德提升感类型在减少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效果方面不存在差异;在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的作用方面,性别与道德提升感类型之间存在着交互作用。具体而言,启动“正义”取向的道德提升感可以显著降低男性被试的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启动“关怀”取向的道德提升感可以显著地降低女性被试的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无偏见动机在道德提升感与内隐、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中的中介作用均显著。关键词:艾滋病公众污名 道德提升感 无偏见动机 中介效应*本研究得到了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2ASH016)的资助。张彦彦,吉林大学哲学社
3、会学院心理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赵英男,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系社会心理学方向博士研究生;周佳悦,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心理学系硕士研究生。一 引言污名(stigma)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负面态度。污名使人丢脸、声誉败坏,它使被污名者具有污点、被社会贴上标签、身份降低(Goffman,1963),本质上是一种消极的刻板印象(Major&OBrien,2005)。公众污名(public stigma)是污名的一种表现形式,是指大多数社会群体对于被污名群体持有刻板印象并表现出敌意行为的现象(Corrigan,2005)。艾滋病公众污名(public stigma of AIDS)就是大多数社会群体往
4、往会对艾滋病确诊或疑似患者群体产生刻板印象,并给其贴上社会“标签”、降低其身份(Wight et al.,2006;Mak,2006)。根据能否由意识干预,刻板印象可分为内隐和外显两种。其中外显刻板印象是人们对某个群体的成员所持有的共同信念,激活需要意识的参与;而内隐刻板印象的激活则是一种无意识的过程,只需要特定线索的刺激就会激活群体关联的刻板印象(Devine,2001;徐霄扬等,2019;张凤娟等,2022)。艾滋病公众污名作为一种刻板印象,也存在外显和内隐两种水平。近期研究发现,人们对艾滋病患者的内隐和外显态度的相关程度较低甚至不显著(陈光华、张治星,2012)。Amodio(2014)
5、基于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结果,提出刻板认知存在表征与控制两个神经网络,二者分别对应了“自下而上”的内隐加工过程和“自上而下”的外显模式(贾磊等,2016;徐霄扬等,2019)。根据双重态度模型(Wilson et al.,2000),人们的刻板印象可能存在着外显与内隐两种形式,且两者间相互分离。本研究尝试从内隐和外显两个层面分别对其进行研究。道德提升感(moral elevation)从属于积极道德情绪。当个体听说或看到他人的道德行为时,会产生欣赏他人美德的感受,并感觉自己的道德情操提升了,此时个体就产生了道德提升感(Haidt,2000、2003;Haidt&Keltner,2004)。道德提
6、升感可以提升个体的亲社会倾向,并改善个体对外群体的态度(Oliver et al.,2015;Krmer,2017;Lai et al.,2014;Free-man,Aquino,&McFerran,2009;吴玮,2011)。激活道德提升感可以提高个体感知到的与外群体之间的联系,并表现出对外群体更友好的态度,还能提高与刻板印象化的外群体进行交往的意愿(Oliver et al.,2015;Krmer et al.,2017)。例如,启动异性恋者的道德提升感可以降低其对同性恋者的外显和内隐偏见(Lai et al.,2014);道德提升感还可以改善白人向101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
7、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 黑人慈善团体捐款的态度(Freeman,Aquino,&McFerran,2009)。道德提升感还能促使人们奖励他人的美德行为(廖珂,2015)。因此,基于道德提升感的亲社会影响,本研究假设道德提升感会减少个体对于艾滋病的恐惧,进而消减对艾滋病患者群体的负面态度。同时,根据 Gilligan(1982)的道德取向理论,女性具有不同于男性的道德原则,她们道德的核心关注是“关怀”,其后大量的道德心理学研究都围绕着“关怀”和“公正”两个原则进行讨论。因此,本研究使用基于“关怀”和“公正”两种取向的材料分别诱发被试的道德提升感,预期二者都能缓解对艾滋病的公众污名。无偏见动机(no
8、n-prejudiced motivation)是一种个人信念,这种信念可以促进个体进行自我调控,进而规避偏见行为的产生(Plant&Devine,1998;Dunton&Fazio,1997;Legault et al.,2007)。早期共同的社会化过程使人们形成了相同的刻板印象,而在社会化后期人们形成了不同的个人信念,这些信念会对已经形成的刻板印象进行修正或调整。Devine(1989)认为,有的个体能够形成独立于刻板印象的个人信念,因此他们就能够调整和抑制那些自动激活的刻板印象,从而避免产生偏见。现有研究表明,无偏见动机能够显著预测内隐和外显偏见(Devine et al.,2002;温
9、芳芳、佐斌,2013)。此外,道德提升感能增加个体感知到的、自我与人类的共享性和一致性,从而增加人们对外群体的友善态度(Oliver et al.,2015);并且道德提升感能促进人们产生“普世主义”态度,从而削弱刻板印象并提高其与外群体交往的意愿(Krmer et al.,2017)。基于以上研究,本研究假设道德提升感能提高个体的无偏见动机,且个体的无偏见动机在此过程中可能发挥中介作用。此外,由于特质道德提升感与共情存在正相关(Diessner et al.,2013),本研究检验中介效应时还将共情作为控制变量。综上所述,为了探讨艾滋病公众污名的现状及影响因素,本研究设计了两个子研究。其中研
10、究 1 分别采用单类内隐联想测验检验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使用问卷测量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并考察二者之间的关系。研究 2 通过给被试呈现视频材料来启动道德提升感,检验这一变量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以及无偏见动机在道德提升感预测艾滋病公众污名过程中的中介效应。研究提出以下假设。假设 1:大学生群体中同时存在艾滋病内隐公众污名和外显公众污名,但二者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假设 2:道德提升感可以有效抑制个体对于艾滋病患者群体的污名,启动道德提升感可以降低内隐和外显的艾滋病公众污名。201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4 辑假设 3:道德提升感的两种类型(“正义”和“关怀”取向的道德提升感)均能够显著
11、降低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水平。假设 4:无偏见动机在道德提升感影响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过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图 1 研究的理论假设模型二 研究 1:大学生的外显和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一)研究方法1.被试在某大学随机招募 110 名全日制大学生为被试,其中 47.3%(n=52)为男性,平均年龄为 M=23.19 岁(SD=3.16)。被试均能熟练使用电脑,双眼视力或者矫正视力正常。2.研究工具本研究采用中文修订版的大学生艾滋病污名问卷测量个体的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杨金花等,2010)。该量表包含 15 个条目,包括了“道德评判”、“法律和社会福利”以及“接近恐惧”三个维度。采用 5
12、点记分(1=“不符合”,5=“符合”)。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 0.89。对于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测量,本研究采用单类内隐联想测验(Single Category 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SC-IAT)范式,被试的反应时体现了对样例刺激进行反应的容易程度,即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的程度。作为内隐联想测验的一种变体,SC-IAT 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Karpinski&Steinman,2006),在与污名相关的研究中被广泛使用(王晓刚等,2014)。例如,在对“艾滋病患者+积极属性词”样例的反应中,反应时越长代表被试越难做出反应,其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水平越高。正
13、式测量前筛选了概念词和属性词,并对词汇效价、特异性进行了评估,最终确定了 4 个概念词、9 个积极属性词和 9 个消极属性词用于 SC-IAT 程序,属性词分为认知、情感、行为倾向三个维度(见表 1)。301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 表 1 SC-IAT 词汇示例类别项目概念词艾滋病、艾滋病患者、HIV 感染者、HIV积极属性词认知自信、乐观、坚强情感愉快、平和、喜悦行为倾向亲近、尊重、关爱消极属性词认知厌世、悲观、脆弱情感讨厌、害怕、可悲行为倾向贬低、排斥、冷漠SC-IAT 程序由 E-Prime 2.0 编制。为预防反应偏差,在前测与后测中的相容任务中,概念词
14、、消极属性词和积极属性词分别以1 1 2 的频次出现,这样被试有 50%的机会左、右按键。每个试次结束后屏幕会出现对于被试反应是正确或错误的反馈。具体的测验程序如表 2 所示。表 2 SC-IAT 的测验程序示例步骤次数任务反应键F 键J 键124相容任务的练习阶段艾滋病人+消极词积极词272相容任务的正式测验艾滋病人+消极词积极词324不相容任务的练习阶段消极词艾滋病人+积极词472不相容任务的正式测验消极词艾滋病人+积极词3.研究程序被试来到实验室后,首先获取被试的知情同意,随后要求被试完成SC-IAT 的反应任务,然后填写 大学生艾滋病污名问卷(包括人口学信息),最后由主试发放报酬并为其
15、解释实验原理。(二)研究结果首先进行数据筛选,剔除 SC-IAT 任务中反应的错误率高于 20%的被试 6 个,同时剔除了反应时低于 350 毫秒以及高于 10000 毫秒的数据。将错误反应时数据替换为其所在组块的正确反应时平均时(加上 400 毫秒)。然后,用不相容任务中的平均反应时减去相容任务中的平均反应时,将其401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4 辑差值除以相容任务中的平均反应时的标准差计算出 D 分数(艾传国、佐斌,2011)。所有数据录入 SPSS 23.0 进行统计分析。1.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整体状况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测量值(D 分数)的平均值为 M=0.21(SD=0.33)。对所
16、有被试的 D 分数进行单样本 t 检验,结果表明被试 D 分数和0值间存在显著差异,这表明大学生群体确实存在着内隐艾滋病污名的倾向(t(109)=6.78,p 0.01),结果如表 3 所示。表 3 艾滋病公众污名整体得分情况最大值最小值MSDt内隐污名1.170.330.210.336.78*外显污名70152.260.78-9.96道德评判1741.970.81-13.36接近恐惧4082.470.91-6.09法律与社会福利1532.11.02-9.26 *p 0.05,*p 0.01,*p 0.001。艾滋病外显公众污名的测量值 M=33.94(SD=11.29)。以理论中值(45)为
17、参照标准进行单样本 t 检验,结果显著低于理论中值(t(109)=-9.96,p 0.001)。其中,道德评判维度被试得分均值(M=7.87,SD=3.14)显著低于理论中值(t(109)=-13.36,p 0.001)。接近恐惧维度的均值(M=19.77,SD=7.28)显著低于理论中值(t(109)=-6.09,p 0.001)。法律与社会福利维度的均值(M=6.29,SD=3.07),显著低于理论中值(t(109)=-9.26,p 0.05);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总分的性别差异边缘显著(t总分=1.81,p=0.073),男性(M=2.40,SD=0.80)略高于女性(M=2.14,SD=
18、0.74)。“接近恐惧”和“法律与社会福利”两个维度的得分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t接近恐惧=1.29,p 0.05;t法律与社会福利=1.56,p 0.05);但男性比女性在“道德评判”的维度上的得分更高(t=2.13,p 0.05)。2.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间的相关性检验通过皮尔逊积差相关来检验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测量值 D 分数与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总分(及各维度得分)的相关程度。结果显示,与假设 1 一501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 致,除了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法律和社会福利”子维度与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之间存在显著相关但程度较低(r=-0.24,p 0.
19、05),外显污名的总分及其他子维度与内隐污名之间均不存在显著相关(见表4)。表 4 内隐、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相关123451 内隐污名12 外显污名-0.0413 道德评判0.070.8*14 接近恐惧0.060.94*0.21*15 法律与社会福利-0.24*0.71*0.45*0.52*1 *p 0.05,*p 0.01,*p 0.001。(三)讨论研究 1 发现,大学生群体中的确同时存在着内隐和外显的艾滋病公众污名,但二者间相互独立,验证了假设 1。通过 D 分数和 0 值间的单样本 t检验发现,大学生群体中存在着针对艾滋病的内隐污名。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平均分显著低于理论中值。从 D
20、 分数和外显污名总分的描述统计值(包括最小值、最大值和标准差)来看,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个体差异程度较高。人们在对于艾滋病的知识水平、生活环境中是否能够接触到相关群体以及人格特质等方面均存在个体差异,因此在对于艾滋病的污名化程度上也会存在一定的变异性。此外,在外显公众艾滋病污名的“道德评判”子维度上,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得分存在着显著的差异(男性比女性更严苛)。以往研究也发现了女性对艾滋病的态度更加宽容,并会表现出更强的社会支持意愿(黄金、王红红、Williams,2003)。在污名化的语境中,艾滋病很有可能被定义为道德问题。鉴于在道德判断时,女性比男性更注重维护和发展人际间的积极关系,并认
21、为道德问题的解决更多地依赖于自身的爱、真理和关系(岑国祯,1992),女性或许比男性更容易接受艾滋病患者,较少对其进行“道德化”和“标签化”的评价。值得强调的是,内隐艾滋病公众污名总分与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总分间不存在相关关系。除外显污名中的“法律与社会福利”维度与内隐污名之间存在着较弱的负相关外,其他维度之间不存在相关。这就验证了双重态度模型,说明了个体在内隐层面上对艾滋病患者存在着排斥,但外显水601 中国社会心理学评论 第 24 辑平上或出于社会赞许倾向而有意识地对外显态度进行了“纠正”。三 研究 2: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研究 2 试图检验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
22、即道德提升感和无偏见动机的作用。为了保证实验操纵的有效性,首先通过预实验筛选出了正式实验中需要用到的道德提升感的视频启动材料。根据传统道德领域理论,将道德提升感分为了“关怀”取向和“正义”取向两种类型作为两个实验组。其中实验组 1(“关怀”取向的道德提升感)的两段视频分别介绍了(A1)长期在山区小学支教的夫妻和(A2)用生命守护学生的英勇教师的事迹;实验组 2(“正义”取向的道德提升感)的两段视频分别介绍了(B1)英勇打击暴恐分子的新疆民警和(B2)执法无私、恪尽职守的“焦裕禄”式的好干部的事迹;控制组的两段视频分别是(C1)音乐背景轻快的美食制作视频和(C2)娱乐风格的英语单词讲解视频。视频
23、材料的时长均为 7 10 分钟,实验组的材料均被证实能有效启动被试的道德提升感。(一)研究方法1.研究工具道德提升感的测量使用 中文版道德提升感量表(丁菀等,2014),量表含有对自我的认知、对他人的认知、情感及其流露、行为倾向四个维度,共21 个项目,采用5 点记分(1=“不符合”,5=“符合”)。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 0.92。无偏见动机的测量使用张陆(2010)编制的 无偏见动机量表,该量表包括外部调节、自主调节和投射调节三个维度。采用 5 点记分(1=“不符合”,5=“符合”)。在本实验中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 0.86。共情的测量使用 中文版人际反应指针量表(张凤凤等,2010),共2
24、1 个题目,采用 5 点记分(1=“不符合”,5=“符合”),包括观点采择、想象力、共情性关心、个人痛苦四个维度。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 0.76。内隐与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测量分别采用与研究 1 相同的单类内隐联想测验任务(SC-IAT)和大学生艾滋病污名问卷。2.被试在某大学随机招募 112 名全日制大学生为被试,其中 50.5%(n=50)701道德提升感对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影响:无偏见动机的中介作用 为男性,平均年龄为 22.65 岁(SD=2.77)。被试均能熟练使用电脑,双眼视力或者矫正视力正常。3.实验程序被试首先在实验室的电脑上完成 SC-IAT 任务并填写 大学生艾滋病污名问卷
25、,以此获得内隐和外显艾滋病公众污名的基线数据;随后被随机分配到实验组或控制组观看相应的视频材料,并完成 道德提升感量表;最后被试再次完成 SC-IAT 任务,之后填写 大学生艾滋病污名问卷、无偏见动机量表 和 中文版人际反应指针量表,并填写人口学信息。(二)研究结果对没有正确作答的被试进行筛选,剔除8 个在 SC-IAT 任务中错误率大于 20%的被试的数据,最终有 97 名被试的数据计入分析。此外,还剔除了单次实验中反应时低于 350 毫秒和高于 10000 毫秒的数据,并将被试错误反应的反应时替换成其所在组块的正确反应时平均值(加 400 毫秒)。1.操作检验首先检验研究中用于道德提升感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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