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红”之英译——以霍克斯译本和杨宪益译本为例.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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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39卷第3期2023年9月青岛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Qingdao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Vol.39,No.3Sep.2023红楼梦中“红”之英译一以霍克斯译本和杨宪益译本为例纪启明(青岛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2 6 6 0 6 1)摘要“红”是红楼梦的关键词,自书名至正文,贯穿小说通篇。红楼梦英译本对“红”的翻译策略主要有二:同化与异化。其中霍克斯译本主要采用同化的翻译策略,方便西方英语读者理解原文,进而接受中国文化;杨宪益译本基本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利于向西方英语读者传递
2、中国文化,但会产生某种程度的语言理解困难。两个译本皆有优势与不足。关键词“红”;红楼梦;同化;异化中图分类号 10 46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6 7 1-8 37 2(2 0 2 30 3-0 10 8-0 7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red”in Hongloumengexemplified by the English versions by David Hwakes and Xianyi YangJIQi-ming(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Qingdao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
3、gy,Qingdao 266061,China)Abstract:“Red”is a key motif in Hongloumeng,starting from its title and running throughout the entire novel.The main translation strategy concerning the translation of“red”in the English version of Hongloumeng consists of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the first of which was
4、 mainly adopted by David Hawkes with free translation forthe convenient reading of the original work and accepting of the Chinese culture for the native English readers,whileforeignization being dominantly adopted by Xianyi Yang to deliver the Chinese culture to the native English readers,but with s
5、ome kind of difficulties in understanding the language to some extent.Both translation strategies have their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respectively at the same time.Key words:“red;Hongloumeng;domestication;foreignization一、“红”与红楼梦古今中外,在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中颜色词的使用是不可避免的。作为明清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对颜色词的使用频率之高更加令人惊叹。从书名到正文,
6、正文中从房屋外观结构、居家器皿到人物容貌、衣着打扮,从四季更替到中国各地自然风貌,从大江南北的地域风土人情到各民族饮食文化,甚至于众多的诗词、楹联、娱乐消遣的字谜等,颜色词的使用贯穿整部小说。“红”可以说是红楼梦的一个关键词。作为单字,“红”在全书中出现了6 6 4次之多。但由于中英文化的迥异,在特定语境下无论是从表面字意还是到内涵寓意,“红”难以从英语词汇体系中找到绝对意义上的对等词,大大增加了其翻译难度。据此,“红”于红楼梦的英文翻译具有一定的研究意义。本文通过分析比较红楼梦霍克斯译本(以下简称霍译本)与杨宪益译本(以下简称杨译本)对“红”的翻译实践,探讨两个译本对“红”的翻译策收稿日期
7、2 0 2 3-0 6-0 5作者简介纪启明(196 6-),男,山东青岛人,青岛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第3期略及对“红”所蕴藏的文化寓意的展现。二、英语颜色分类及其词汇构成基于词源,张培基先生将英语颜色词分为两大类:基本颜色词与实物颜色词。基本颜色词即为表达自然界事物本身色彩的词汇,比如赤(red)、橙(o r a n g e)、黄(yellow)、绿(green)、青(cyan)、蓝(b l u e)、紫(purple)等;而实物颜色词则本为某种实物的名称,因此实物本身带有某种突出、耀眼的色彩,从而产生了新的指定意义,不仅表示实物,还表示此实物本身所显现的颜色,例如金色(gold)、银
8、色(silver)、橘黄色(orange)、紫罗兰色(violet)等。violet本是植物紫罗兰的名称,因花开紫色,violet就成为一词双义,不但是花名,还是颜色词。现实交际中,一些较为复杂的颜色词可以由实物颜色词搭配基本颜色词构成,比如violetgreen(紫绿色,绿中带紫)、orangegreen(桔绿色,绿中带红)、silver(y)green(银绿色,绿中带灰)等。正如张培基所言:“犹如画家的调色板,随心所欲、任意配合。”2 同时,世界各地各民族历史发展不同,其生存环境、生活习性、意识形态等千差万别,实物颜色词也就相应地具有了极为鲜明的民族色彩以及社会含义。因此,在独特的文化背景
9、下,实物颜色词就具有了表达作者对于某事物的理解、观点甚至情绪等多重功能。三、同化与异化的翻译策略同化和异化翻译策略最早是由维努蒂(Venuti)在其著作译者的隐形(1995)中提出的。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认为,“要么翻译者尽可能紧靠作者,尽可能让读者向作者靠拢,要么远离作者,尽可能向读者靠拢”3。同化翻译策略是一种以目的语(译人语)文化为导向的翻译策略,它可以使译文中使用的语言适应目的语读者,从而使目的语读者更容易理解源语文本的语言文字及其所蕴藏的文化寓意。异化翻译策略是指一种面向源语文化的策略,能够保持源语文本的外来性及其情调。文学作品翻译实践中,为追求语言文字的对等、
10、文化寓意的传达,同化与异化翻译策略的调和与辩证统一是必要的。正如屠岸在“归化”与“洋化”的统一中所强调的:“鲁迅说得好:凡是翻译,必须兼顾着两个方面,一当然力求其易解,一则保持着原作的丰姿。也就是说,既要有点洋化”,又要一定程度的归化,兼顾着两面,也就是归化和洋化的统一。”4纪启明.红楼梦中“红”之英译的文化精髓通过翻译文本具体体现5。翻译的原则及策略都是为了满足文化传播与交流的需要,因此译人语语言作为文化的载体,对源语的文化传播与两种文化的交流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文学作品翻译尤为如此。四、红楼梦书名中“红”的翻译新华大字典对“红”的定义为:1.像鲜血的颜色;2.象征喜庆的红布等:披红/挂
11、红;3.象征顺利、成功或受人重视、喜欢;4.革命或政治觉悟高的;5.企业分给股东的利润:分红6 。红(“red”)在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中的定义为:n.of the color of blood or of fire(名词:血的颜色或者火红色);adj.having the color of blood(形容词:血色的)7。“红”在东方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中表达喜庆、顺利、成功、美好、愿望、祝福的寓意,是一个褒义词。中国民众喜好红色,如在传统新春佳节悬挂大红灯笼、张贴大红对联、穿着红色汉服等;红事意指婚庆喜事;中国人追求的生活目标是
12、事业、家庭红红火火。因此花红叶绿受到中国古代文人墨客的钟爱。而在西方文化里,“红”的寓意则较为复杂。一则“红”表示“血色”,意味着恐怖、流血、凶杀、死亡,带有一定的贬义。二则“红”带有深厚的宗教色彩,如基督教中红衣主教身着红袍意味着随时准备为基督牺牲生命,异教徒的偶像常被画成红色,因此红色也代表着地狱与魔鬼、愤怒与危险乃至死亡。在西方现代社会中红色亦被赋予一定的政治意义,称中国为“赤色革命,红色中国”即为其例。金融市场中,红色象征欠账、亏损,如财政“赤字”(redfigure),股票一片红意味着大范围股跌(这与中国股市完全相反)。基于“红”所表达的寓意在中西文化中的差异,“红楼”在中西文化中所
13、指迥异。国内红学界普遍达成的共识是,中国古典文学中的“红楼”意指封建社会权贵人家女子的闺阁,其富丽堂皇,彰显权势与奢华。基于西方文化习俗与传承,如将“红楼”(redmansion)直译引人,难免会使西方英语读者产生与暖味、色情相关的联想8 。因此,对于红楼梦书名的翻译,“可能是霍克斯考虑到红楼梦中的红楼”的文化含义很容易引起西方读者的误解,再加上石头记具有神话原型的传奇色彩,他采用了石头记作为主书名,但作为补救措施,以红楼梦为109总之,文化传播与交流为翻译的主要目的,源语110.别名与之同时出现在封面上,于是就呈现为下面的命名模式:The Story of the Stone also kn
14、own as TheDream of the Red Chamber9。霍克斯对红楼梦书名的避而不译,把它还原为石头记(The Storyof the Stone)的做法,随即成为西方比较通行或“约定俗成”的译法10 。而红楼梦英译的中国译者,由于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主要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翻译书名,并突出“红”字。如王良志译本为Dreamof theRed Chamber,王际真译本为TheDreamof RedChamber。而在中国译者译本中最受西方英语读者欢迎、影响最广或者说现代最权威的杨宪益译本将书名翻译为ADreamof Red Mansions。中国译者对书名中“红”的翻译采取异
15、化策略的理据包括如下两个方面:一是,红楼梦通篇充斥着典型的中国传统尚红元素,但学术界对“红”的解读却并无定论。“红”自小说书名开始就是其标志性色彩,同时亦有诸多的象征意义。众多“红”颜女子,她们或出身高贵,或来自平民,她们既美丽动人,又多才多艺,加之她们生活的环境,如“悼红轩”“怡红院”,再加上作者的歌咏诗词之感叹“落红成阵”“红消香断有谁怜”“千红一窟”等,组成了一个强大的中文语义场,让人遐想深思。如何解读这其中的“红”,即便在中国国内的红学界也一直存在争议,而对中国传统文化了解肤浅或根本就一无所知的西方英语读者要正确解读“红”的内涵更是难上加难。结合具体语境,取“红”之本意,直接译为red
16、,是将无限的遐思解读空间直接置于读者面前。二是,红楼梦的尚红元素,亦是中国五千年文明传统风俗的具体体现。自远古始,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对太阳怀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崇拜情节,毕竟太阳滋润了万物的成长,给予人间光明,所发出的红色光芒也一直被国人顶礼膜拜,并且其独特寓意一直延伸影响至近现代。杨译本于197 8 一198 0 年由外文出版社发行,受当时社会和政治环境的影响,尚红的政治因素亦体现在书名的翻译中。杨宪益本人曾经对采访记者表示过,他翻译红楼梦并非自己主观要翻,而是行政安排,工作需要!,翻译红楼梦的主要目的是将中国文学与文化传达给西方文化背景下的英语读者。故而杨译本更加忠实于原著,异化为其主导翻译策略
17、,这亦直接体现在红楼梦书名的英译中。青岛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娘了!2 18 0 4(第五十八回)霍译:Musk could not help laughing at itsincongruousness:“I must say,you don t look muchlike Cui Ying-ying at the moment.Reddie after herbeating.l3uis杨译:Sheyue teased,“Miss Yingying hasturne into Hongniang fter a beating(4s在王实甫的元曲西厢记中,红娘是相国女儿崔莺莺的侍女,其头脑
18、清醒聪明伶俐,凭借伶牙俐齿成功说服相国老夫人克服根深蒂固的封建门第观念,最终促成莺莺与寒门出身的张生的姻缘。红娘这一形象,深为国人所喜爱,其故事经久不衰。不熟悉中国文化的西方英语读者,很难理解红娘的渊源及其寓意。例1中杨译将红娘音译为Hongniang,而在小说第十四回出现的红娘二字杨译为maid。为帮助西方英语读者理解红娘的寓意,杨译加了尾注:“Endnote:Hongniang was the maid and go-between inthe Yuan drama The Western Chamber 1412s。而霍克斯整个译本则将红娘意译为Reddie,尽管意译为Reddie翻译了
19、红娘部分表面意思“红”,但中国的红娘或西方的媒婆(go-between)之功能意义全无,故而鉴于中国文化因素的缺译,会对西方英语读者造成一定的理解困难。(二)地名例2.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12(第一回)霍译:Cao Xue-qin in his Nostalgia Studioworked on it for ten years,in the course of whichhe rewrote it on less than five times,dividing it into杨译:Later Cao Xueqin in his Mourning-th
20、e-Red Studio poured over the book for ten years andrewrote it five times.He divided it into chapters,furnished headings for each.143中文“悼”即为悼念15,恰如英语中的nostalgia(对往事的怀恋,怀旧)1。霍克斯将悼红轩翻译为Nostalgia Studio,可以说是地道且恰如其分,很好地帮助了西方英语读者理解源语文本中作者抚今思昔的寓意。而杨译本译为Mourning-the-Red Studio,翻译出了源语文本本身的表面意思第39卷五、红楼梦正文中“红”
21、的英译(一)人名例1.麝月笑道:“把一个莺莺小姐,反弄成拷打红第3期(mo u r n i n g 有悲痛、悼念之义),但完全的异化手法,对于西方英语读者来说还是无法完全理解源语欲表达的真正内涵。例3.那宝玉一心裁夺盘算,痴痴的回至怡红院中,正值林黛玉和袭人坐着说话儿呢。12 48 2(第三十六回)霍译:It was a reflective,self-critical Bao-yu who made his way back to Green Delights,so bemused that he noticed where he was going.When he arrived,Dai-
22、yu and Aroma were sitting inconversation together,13667杨译:Turning this discovery over in his mind,Baoyu walked back in a daze to Happy Red Courtwhere he found Daiyu siting and talking to Xire 14340怡红院为贾府大观园的主景之一,是男主角贾宝玉的居所。试才题对额时,宝玉题名为“红香绿玉”,取意于蕉棠两植物。元宵省亲时,元春因不喜“香玉”二字(因暗指黛玉),改为“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宝玉因得号“怡
23、红公子”。“怡”,意即“心旷神怡,开心高兴”,“红”即心情舒畅、开心兴奋之体现,故杨译采用异化翻译策略,将怡红院译为Happy Red Court实为精确到位。更让读者耳目一新的是,霍克斯将怡红院译为GreenDelights。因为在西方文化背景下,“红”有血色、暴力的寓意,而green则是大地、树木以及花草的颜色,显现的是一种生机益然、欣欣向荣的场景,故而此处霍克斯用green替代red,可以说是更加恰如其分,采用同化的翻译策略传达了源语的寓意,从而使西方英语读者能够更加深人地领会源语文本的意图。(三)服饰红楼梦中涉及人物众多,涵盖当时整个社会,从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奴仆到坊间平民百姓,甚至
24、佛道教人士。他们的衣着打扮各具特色,或纷繁华丽,或朴素谥楼,其中红色的服饰更是不可或缺。中文里红色是一种非常丰富的颜色,也同样细化异常得出现于曹雪芹的笔端,如大红(出现47 次)、水红(出现4次)、朱红(出现3次)、鲜红(出现2 次)、粉红(出现1次)等。对于服饰“红”的翻译,杨译本在大多数情况下直译为red。而霍译本则结合具体情况,选择了更为丰富细化的英语对应颜色词,力争翻译准确到位,彰显了霍克斯本身为英语母语者的优势。譬如“大红洋缎”与“一个新新的大红猩猩斗”,霍译与杨译分别为dark-red silkdamask,纪启明.红楼梦中“红”之英译red satin 以及a new scarl
25、et felt rain-cape,a new redwoollen cape。(四)景物意象红楼梦中充斥着大量的景物,如街景、院落、树木、花草等,这些景物为故事情节的铺陈、人物行为的展开、人物性格的刻画起到衬托的作用。就景物中红色的翻译,杨译本大多直译为red。而霍译本则基于中西文化差异,更多采用了同化的翻译策略,或主观性表达,或为迎合西方文化传统选择性地有意规避颜色的本色直译。例4.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支荷红玉影。12 112 0(第七十九回)霍译:The pool s pink-petalled lotus crownshave gone,By one night s nipping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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