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内外想象---论巴什拉美学思想中的城市问题.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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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城市内外想象 论巴什拉美学思想中的城市问题刘阳鹤 摘 要 在加斯东巴什拉的美学思想中,“城市”概念并不是一个十分突出的空间“问题域”,然而他却通过一种诗学辩证的美学方案走向了一种批判现代化城市的想象哲学。本文将围绕在城市内外的辩证想象展开讨论,试图以“物质想象”理论中的城市形象为出发点;再经由科学史中的城市想象切入巴什拉关于“技术”与“流行病”的讨论,并将其引入“人类世”的当代语境;最后,本文将会重返“空间诗学”的经典命题,从而延伸到一种面向“加速社会”城市境遇下的“新空间诗学”。关键词 巴什拉美学 城市 想象 新空间诗学:,“”“”,“”,“”“”文化研究(第 辑)(年夏)刘阳鹤,同济大学
2、人文学院哲学系在读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法国理论、艺术哲学、当代诗学。,“”,“”,“”“”:;在加斯东巴什拉的美学思想中,“城市”()概念并不是一个十分突出的空间“问题域”(列斐伏尔意义上的),因为他的确更愿意通过诗性的想象去追忆自己的童年时期,那座位于小城市里曾经居住、生活过的家宅()及其与内部、外部空间的想象性关系。实际上,我们不能太过一般化地认为巴什拉的 空间的诗学()仅仅是在表达或诉诸一种怀乡式的人文主义情感,而是应该更进一步认识到他是如何通过将“宇宙性”()视角引入一种诗学辩证的美学方案,成功地走向了一种批判现代化城市的想象哲学。当然,巴什拉立足于乡村的城市批判问题也常被人论及,并且
3、在更积极的美学意义上影响了建筑学、室内设计等领域。不过,我们应该借其(诗化)空间哲学所凸显出来的美学倾向着重强调一点:在城市内外空间的辩证想象,或许才是巴什拉美学思想中直面而非逃避城市问题的关键所在。基于此,本文将主要围绕巴什拉对城市的美学想象展开论述。首先,我们会以巴什拉的“物质想象”理论为起点,简要考察他通过关于火、水、气、土四大元素的文学书写,分别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副怎样的城市形象;其次,在科学精神形成的演化过程中,前科学著作的文学性一面造成了认识论上的障碍,而当城市空间遭遇、世纪的“技术”环境与“流行病”境况时,它与科学史书写中的文学性想象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再次,在 世纪初以来的“人
4、类世”语境下,我们应当如何推进与此相关的 在城市内外想象自 世纪 年代末起,除了“城市”这个相对零散的概念之外,巴什拉还同时有理论自觉地确立了“城”()这一与科学认识论更密切相关的概念,例如“博学城”()、“科学城”()等类似于“科学共同体”(库恩意义上的)的概念,尽管他也偶尔提到过非科学认识论上的“美学城”()、“文学城”(),但所有这些概念其实并不真正具备构成本文所要研究的内容指向,故限于篇幅,只在下文中对此概念略做提及,而无法再做必要的展开。法 加斯东巴什拉:科学精神的形成,钱培鑫译,江苏教育出版社,第 页。讨论;最后,我们将重返“空间诗学”的经典命题,从“人类世”的生态危机语境转到“加
5、速社会”的新技术境遇中,并试图回应更具现实针对性的问题:我们依凭于城市内外空间的辩证想象,终将会引领我们走向一种新空间诗学吗?它能否对数字化生存模式下的城市个体起到一定积极的疗愈作用,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还在持续造成隔离效应的现实情形下?一 物质想象中的城市形象“物质想象”无疑是巴什拉美学思想的核心概念之一,最早出现在 水与梦 论物质的想象()一书的引言 想象与物质 之中,他认为“想象的哲学学说首先应当研究物质因同形式因的关系”,而通过对元素学说中火、水、气、土四种形式进行物质化的内在想象,我们将透过文学书写中这些具有本原性的物质形象,从而如巴什拉所认为的那样寻找到我们自身想象的根源。那么
6、,“城市”在其文学性想象的内部,究竟会呈现出一副怎样的形象?首先,我们需要分别从火、水、气、土四大元素出发来做考察,以简要回顾巴什拉在“物质想象”的美学批评实践中是如何看待城市问题的。事实上,因为巴什拉的“物质想象”理论主要针对前现代社会中(或前科学状态下)具有物质性之维的文化情结或心理学价值,所以“城市”只是作为一种轮廓模糊的参照系穿插于其间的。在 火的精神分析()中,巴什拉在第一次谈到城市时写道:“城里的孩子很少见过这种在三块砖中燃着的火,也不曾尝过油炸黑刺李和烤在火上的滑腻的蜗牛。城里孩子不懂得这种普罗米修斯情结,而我经常感觉到这种情结。”对于巴什拉来说,元素“火”作为一种社会存在而非自
7、然存在,在城市社会中属于被禁止的事物,而住在乡野里的孩子则可以打破父亲施加给他们的对“火”的禁忌,像普罗米修斯那样盗火后在田野 文化研究(第 辑)(年夏)法 加斯东巴什拉:水与梦 论物质的想象,顾嘉琛译,商务印书馆,第 页。法 加斯东巴什拉:火的精神分析,顾嘉琛译,商务印书馆,第 页。译文有细微改动,其中“洛”改成了“罗”。著名美国媒介哲学家约翰杜海姆彼得斯()曾引用过巴什拉的这一观点,他将“火”视为一种媒介存在进行了深入的理论阐发,并指出城市化的历史是人类用火和灭火的历史。参见 奇云:媒介即存有,邓建国译,复旦大学出版社,第 页。洼地里享受玩火的乐趣。此外,他所谓经常感觉到的“普罗米修斯情结
8、”,实质上就是一种“精神生活的俄狄浦斯情结”。也就是说: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意义上的“弑父欲望”被一种智识上求知的“弑父意志”取代,求知意志代替性欲成为心理生活的主导因素,而以电取代火的现代“城市”由此变成了一种压抑我们直接获取事物知识的社会存在。因此,巴什拉的辩证想象让被禁止的城市之“火”,转变成了主体与客体交融时具有物质性一面的精神性产物,亦即“火”不再只是作为对象物的客观存在,更是能对主体想象的世界加以塑造的主体与客体()。也就是说:火既是主体,也是客体。“水”元素与城市的形象之间,除了存在与民间文化、宗教神话、历史逸事等方面的局部联系外,巴什拉在 水与梦 论物质的想象 中还特别涉及了现代城
9、市的水污染问题,他将“水”的问题放在了“纯洁与不纯洁”这样具有宗教性的价值话语中展开讨论,并着重表达出了自己对自然之中“水”作为纯洁物质,有其净化作用的某种捍卫立场。当面对“水”的不纯洁情形时,尤其是他以作家于斯曼 巴黎素描 一书中被现代城市污染的比耶夫尔河为例,巴什拉在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和怨恨的情绪后,更是将“水”纳入到了一种道德生活的宗教想象之中。最后,他以作家保罗克洛代尔 芝加哥的地下教堂 中的“地下湖”为例,指出这一内在于城市地下的“水”将“使巨大的城市纯化”,甚至将“地下湖”比拟为具有神学意味的“物质修道院”,而这一点足以看出巴什拉透过对“水”进行宗教价值的道德化讨论,实际上向我们揭示
10、出他在面对城市水污染问题时,似乎借文学想象表现出了某种自然神学的心理倾向。与被城市污染的“水”元素不同,与“气”元素相关的“城市”()并不具有真实的存在形式,因此巴什拉在 气与梦 论运动的想象()中采用了“城”()这个概念,他提到了作家纪德于里安游记()一书中写到的“海市蜃楼般的城”(),他认为:“海市蜃楼有助于我们研究真实世界与想象世界的交织现象。事实上,海市蜃楼中的错觉现象看似是在一个更坚实的建筑物上形成的,然而相反,它们其实是陆地现象所呈现出来的理想 在城市内外想象法 加斯东巴什拉:火的精神分析,顾嘉琛译,商务印书馆,第 页。法 加斯东巴什拉:水与梦 论物质的想象,顾嘉琛译,商务印书馆,
11、第 页。此处“巨大的城市”用的是 ,或译为“庞大的城市”。化形式。”在巴什拉看来,海市蜃楼是一种宇宙里近乎不在场的宇宙形象(),通过这一点我们可以进而认识到:作为自然光学现象的“海市蜃楼”,确实如其所言是作家们通过文学想象力重新发现的“梦想之城”,而真实世界里与其相对应的“城市”则是“陆地现象”,而非无实体的“空中现象”()。似乎可以说,真实的“城市”并不具有像海市蜃楼般的“城”那样的宇宙性,而是里尔克笔下要我们去真实游历的城市、爱伦坡笔下人声鼎沸的大城市,以及波德莱尔借助吸食鸦片陷入宇宙沉思时供诗人游荡的城市等。从空中降到地下,巴什拉在 土地与意志的遐想 论力的想象()一书中论述“土”元素时
12、谈到了城市里的淤泥。他引用了一位化学家看待城市淤泥的案例,后者将没有用途的淤泥通过一种想象兼具理智的方式,使其物质价值升华成了一种作为碳元素的同素异形体:石墨。与此不同的是,在 土地与休憩的遐想()中,“淤泥”则是雨果作品中写到的洪水泛滥之后在城市下水道里留下的污秽之物,而城市下水道污染的严重性,直接导致巴什拉在谈论名著 悲惨世界 时认为:巴黎“这座城市的确常常被表现为一具不安的灵魂,虽则背负着罪恶却也对良善有所追求”。在他看来,城市的形象是可怕的、不可理喻的,像迷宫一样会让人迷路,这就是现代城市社会的工业化后果所带来的弊病,同样也在巴什拉的笔下受到了无可避免的道德批判。当然,上述这些与四大元
13、素相关的描写片段,只是非常有限地呈现出了巴什拉对城市问题的触及与思考。无论是城乡之间关于“火”的辩证想象,以及关于“水”的纯洁与不纯洁的道德审视,抑或是以“气”为视角体现出“城市”与“城”明显有别的形态,甚至经由“土”在渐渐缺乏了“物质想象”的科学理性时代 从自然哲学理智化地过渡到自然科学 以及城市化造成的环境恶果之中,巴什拉似乎都在不断用“物质想象”的美学精神去试图激活现代城市人缺失了的心理现实,而借用其说法我们也 文化研究(第 辑)(年夏),:,法 加斯东巴什拉:土地与意志的遐想 论力的想象,冬一译,商务印书馆,第 页。,:,许可以认为:只有在居于城市内外空间的辩证想象中,发明关于四元素的
14、新城市形象时,我们所置身城市空间的日常生活世界,或许才可能具有新的意义,至少在诗学想象的文学性意义上如此,同时它也能够相应地赋予我们以一种新的伦理与美学价值。二 技术与流行病:科学史中的城市想象科学史的非理性渊源是巴什拉美学思想的重要策源地之一,其中前科学阶段的文学性想象(往往是基于物质元素的)在认识论意义上,依然起着无可避免的障碍作用,而城市也曾在他对诸种“认识论障碍”的案例研究中展现出了比较有趣的一面:与其说它提供了“认识的历史喜剧”的舞台,不如说它历史地构成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城市想象,但却仍然有其知识上的美学意义。在 科学精神的形成()一书中,巴什拉谈到了法国化学家贝特洛(,)将城市供电区
15、域带来的诸种反物理现象视为人类进入新时代的标志,这里所指的“新时代”就是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人类进入的“电气时代”,由此他认为自己所处时代(以 年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为起点的新科学时代)的实验与书籍,已经在某些方面与原初经验有所脱节了。当然,这在巴什拉那里就是现代科学经验与日常原初经验之间,因突破认识论障碍而造成的认识论断裂。似乎可以说,除了具备理性主义精神的科学家之外,城市的电气化使得当时人们的原初经验发生了去日常化的神秘性理解,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技术神秘主义的心理倾向,而这种置身于技术环境之中所导致的神秘心理其实早在 世纪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某种技术想象的神学意味了。进一步来看,与科学家贝特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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