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至民国河套森林变化及生态影响.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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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3中图分类号:N91文章编号0292(2023)04-0173-07文献标志码:ANo.42023Gen.No.240NINGXIASOCIALSCIENCES宁夏社会科学2023年第4 期总第2 4 0 期清至民国河套森林变化及生态影响陈小霞,景永时(北方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学院,宁夏银川7 5 0 0 2 1)摘要:清至民国,河套境内大青山、乌拉山、贺兰山的天然森林因生活性采用和商业性砍伐,面积大幅缩减。清初峰峦耸翠、草木茂盛”之景象至民国后期已是“林相欠佳,破毁无几”。其中,尤以大青山、贺兰山东麓等处天然林木破坏最为严重,近山处地表多裸露。清前期,对贺兰山的砍伐范围仅限于东麓,至雍
2、正年间时已逐渐扩展至西麓一带。随着森林植被遭受的破坏日益严重,区域生态逐渐失衡,境内动植物多样性减少,“暖木”及虎、熊、野猪等个别树种和野生动物消失。关键词:清至民国;河套;森林;生物多样性;生态黄河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流经青海、四川、甘肃,人宁夏后折向北流,并在宁夏、内蒙古和晋、陕交界一带形成“几”字形大湾。明朝为防御人居“几”字湾内的蒙古部,在陕西榆林至宁夏修筑起数千里的边墙,并将边墙以北“几”字湾称“河套”。“河套”不仅名于形,实际上也是我国干旱、半干旱区和农、牧交界地带一个独特的地理单元。其外围的贺兰山、乌拉山、大青山等是河套地区天然森林的主要分布区,也是该地区生态环境系统的重
3、要组成部分。清以前,河套地区森林资源的利用多以地方军民和城镇建设所需为主。清至民国,河套一带的政治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加之人口增多,使得生活性需求和建筑用材不断增加,而政府对森林管控政策的改变使林木开采商业化,凡此种种导致河套地区天然森林损耗加剧,对区域内的生态环境产生了深刻影响,一、清初河套森林分布与管控政策的调整河套地区的天然森林主要分布在北部的大青山、乌拉山和西部的贺兰山。森林群落中树木种类多样,有槐、桦、椿、榆、柳、怪、暖木、白杨、梧桐、云杉等。大青山、乌拉山在明代属蒙古部管辖,林木开采利用仅限于民众薪柴和居所建设所需,因而森林损耗相对较少。至清初,大青山、乌拉山“尚有巨木 113 8
4、。据雍正山西通志记载,大青山 高百余仞,衰三百余里,广百余里,中产松柏材木,望之作者简介:陈小霞,女,北方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史;景永时,男,北方民族大学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西夏学与西北民族史。基金项目:北方民族大学2 0 2 2 年博士研究生创新项目“清至民国河套地区农林开发与生态环境变化研究一一基于地方志与民国社会调查资料(项目编号:YCX22206)174苍翠似画屏”2 14 3 6,森林景观良好。贺兰山也为河套天然森林分布区,明朝出于防御蒙古部的军事需要,曾于弘治年间禁伐山中树木,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森林的损耗。当时,也存在兵民生活所需的
5、私伐,但“范围仅限于东坡低山地区其森林主体因分布海拔较高,采伐活动仅限于边缘地带,故而仍能保持一定的森林风貌”3 ,有“峰峦苍翠”4 13 的记载。宁夏中部的鑫山(今罗山)是西套南部的重要生态屏障。清乾隆年间,蠡山一带仍是“层峦叠幛,苍翠如染四旁皆平地,屹然独立,上多奇木、异卉、良药”5 16 7总之,清初时河套地区天然森林分布相当可观,各山林木葱郁,其中不乏有奇木、异卉和良药,但这种情况随着清朝统一和政治格局的变化,以及中央和地方森林管控政策的调整而逐渐发生变化。相较于明朝的禁伐政策,清政府对贺兰山等处天然森林并没有相关法令约束,多被民众恣意樵采,近山处更是成为民众牧放之场所。据乾隆宁夏府志
6、记载,延互五百余里的贺兰山“少土多石,树皆生石缝间,山后林木尤茂密。明弘治时,常禁樵采。我(清)朝百余年来,外番宾服,郡人桷薪苏之用,实取材爲”563康熙年开始,政府准许内地商人经杀虎口等处出关采伐大青山木材。清朝政府为避免“各关差苛取商,停罢额外盈余银设河宝营(今山西河曲县),差满官督收大青山木税”6 12 6 2 9。康熙四十一年(17 0 2),“题准大青山木植税银归并杀虎口监督征收,照潘桃等口例,什一征收,折银送部”7 2 9 5。雍正五年(17 2 7),又规定“河宝营木税,由杀虎口监督征收解部,每年以七千二百两为定额 17 12 9%。木材税收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使得河套地区天然森林
7、中的木材砍伐商业化,从而加剧了天然森林的损耗,致使森林面积缩减二、清至民国河套森林开采利用类型(一)生活性采伐清朝的统一,为河套人口的流动创造了条件,加速了河套境内人口的增加。清初,康熙西征时,“设驿于杀虎口,由归化城西抵包镇北出狼山,固所以便军旅也,而秦、晋贫民即相与负耒牵车,窃循驿程以俱进牛”117 5 8清末“蒙地放垦后,各地移民往来日众。民国年间,“河套地区开始出现了有组织、有计划的集体移民。国内一些公、私移垦组织,如山东移垦事务所、胶东移垦社以及湘民移垦西北合作社等,在此时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招募山东、湖南等省贫民前往河套地区垦种”8 。以后套地区为例,光绪末年五原厅所辖的后套等地有
8、八乡二百五十九村,共五千九百七十户,两万七千七百四十九口 9 4 2。至19 2 6 年,后套的 五原县和大余太、临河2 设治局人口总计5 3 4 2 2 人1928年,3 县局人口跃至14 0 0 0 0 人,两年之内增长了2.6倍 10 4 33。由以上可知,在清至民国年间,大量的内地人口相继迁至河套地区。人口的增加也就意味着日常生产生活对薪柴、房屋建筑木料等的需求量增多,大青山、贺兰山等处的天然林区,自然成为当地农牧民采取之地。其中,归化城、绥远城及其衙署、营房、民屋等修建所需木材悉从大青山采取。“公家宇,旧家屋舍,以及各大召庙,类多油松大料,其初悉就地取材,俗谓之本山货。”113 0
9、民众农耕所需之木料,也是就地取材。康熙三十年(16 9 1),理藩院奏报归化城一带农耕事宜时,谕令其未所需之“铁器,着支用库银制造,从驿递运送边外木植甚多,其木器即于彼处制用 12 16 9。O民国年间,“沿大青山一带,乡民人山,旦旦而伐之,以代柴薪,甫见丛生,即施斤斧。沿山贫农,更有赖此为业者,农暇结队负粮,依山结茅庐以底身,名日窝铺。攀崖越涧,搜觅林薄,一住或数月不归,大干小条,概从砍伐”J33。1。经长期持续性的采伐,大青山近山之处,“多为蓬蒿,木柴已不易得,必深人始可搜采,一日之往返,行五、六十里,为常事 13 3 清初,地方民众对贺兰山林木的砍伐范围主要集中在东麓各山口,至雍正年间逐
10、渐扩展至西麓。康熙二十五年(16 8 6),宁夏和阿拉善厄鲁特划界后,自中卫边墙起至石嘴山沿河一带的“贺兰山之阴六十里以内为内地,给民樵采牧放 13 19。当时阿拉善蒙古经清政府议定,“给腰牌三十面,各准十人以下随时进赤木、黄峡、宿鬼三口,与宁夏城内民人交易”5 15 1,但是口内的“民人出口,非奉官遣,不得私越”5 15 1。这表明当时贺兰山西麓虽划定在六十里界内给民樵采牧放,但宁夏境内175民人并不能随意私自穿越山口至西麓,而只能在口内的东麓进行樵采。雍正年间,属宁朔县地的定远营被“赏给额驸阿宝居住 13 4 9。9。当时,阿拉善方面曾在西麓一带“拦阻民人樵采 14 。至乾隆年间,宁夏人口
11、增多,民众前往西坡樵采者渐多。当时贺兰山西麓“系阿拉善厄鲁特扎萨克、和硕亲王多罗、额驸罗布藏多尔济一旗游牧”5 15 0,其要求对前去采薪伐木的民众征收一定钱粮。“赤木、黄峡、宿鬼、汝箕、打等口民人采柴伐木系车辆牲口往来,驼拽每车给米二三升,每驴给钱十数文”,后经宁、阿双方商讨,因贺兰山山势陡峭,不便行车,以驴驮柴火本日即可往还,向无给米之例,无容增议”,惟有赤木口可以车辆运输,则以蒙古照看牲畜行李给米一升.15 这表明当时宁夏地区民人穿越山口前往贺兰山西麓一带伐木已被默许。乾隆二十一年(17 5 6),阿旺多尔济在贺兰山西麓的占茂山建立了“广宗寺(南寺)”,阿拉善郡王又将附近的“雪岭子、白树
12、岭、押马池三岭赐给广宗寺,并通告宁夏方面封禁汉民进入伐木”15 ,但因占茂山“去黄峡口三十里”5 6 4,地本在康熙年间宁、蒙分定的六十里边境内,后“经会勘奏明,于山顶立石定界,寺内木植任喇嘛培植,界外仍听民樵采 15 16 4。乾隆三十四年(17 6 9),阿拉善又于贺兰山北,距定远营六十里处修建福荫寺(北寺),“该处林木茂盛,民人查在汉界内,恐其后日借寺占山”,侵占山中林木资源,便阻其修盖。后经钦派侍读学士福德、陕甘总督明山,会同“由小水口边墙丈量至建寺之处约六十里,仿照康熙二十五年题定六十里为界成案,丈至响扎子大山梁定界。所建之寺,准其盖完新造未成寺二里内不准砍伐树木,二里之外,周围所有
13、之地准民人取柴砍木,亦不准民人作为本业。13 4 9从乾隆年间对贺兰山伐木者征收钱粮到因两次修寺庙而发生的林地之争,说明乾隆年间贺兰山境内林木的砍伐范围已经由东麓扩展至山后的西坡一带(二)商业性采伐清代,大青山一带天然森林的商业性采伐最为严重。康熙三十八年(16 9 9),山西巡抚倭伦上疏:“段实商人愿往杀虎口外大青山等处采木者,请令其赴部具呈给票,守口官兵验明放行,输税人口贩卖。”清廷认为杀虎口内外“之民俱属一体大青山木伐卖,商民均为有益。着照该抚所请行 14 3。当时,政府先后设立了河宝营、杀虎口、归化城和托克托等木税局征收木材税。清廷准许内地商人出关采伐大青山木材并征收木税,使得大青山中
14、的天然林木开采商业化。前往大青山地区伐木的商人于春、秋两季领取工部发放印有满、汉字样的印票便可前往伐木,经由黄河运至河保营或从陆路驶往归化城交税贩卖。受经济利益驱动,部分商人伪造印票,混人山中砍木。为防止此类情形,清廷于雍正十三年(17 3 5)对印票进行了更换,并令杀虎口处监督官员“领兼书清(满)、汉、蒙古三体字印票,埃给发到日即将旧票缴回,并转咨吴喇忒(乌拉特)公、归化成(城)都统严伤蒙古不时稽察,倘有并无清(满)、汉、蒙古字印票混人砍木者,即时拿获,送部治罪。如蒙古伺庇不报即将蒙古一并治罪。至大青山木植不免夜偷放木筱以图漏税等弊,嗣后令杀虎口监督,并该御史不时稽察,倘漫不经心以致差役商贾
15、缘漏税,一并交部议处”7 13 0 2由此可知,当时除了经官方允许的商业砍伐外,还有违法(伪造印票)和黄夜进入大青山砍伐木材的情况,这无疑加大了森林的损耗。大青山的天然林木经持续砍伐,损耗甚巨,清乾、嘉年间木材已告罄。如乾隆“二十六年,山西巡抚鄂弼奏报,地方官员“因(大青山)山木砍尽,历年相沿,以户税盈余抵解工部木税”16 。另据民国政府公报中,关于宣统三年杀虎口税务收支中记载的“遵解部库盈余银内拔补大青山木税银两,归化城、托克托城落地木税银两”17 13 1等税收情况可知,清末时大青山木税征收效果并不理想,工部的定额木税已无法收足,需从户部税款的盈余额中抵补,这表明大青山森林遭破坏程度相当严
16、重,可采伐贩卖的木材已无多。因当地并无严格的森林保护法,大青山沿山民众遂肆意滥伐,到2 0 世纪3 0 年代后期,“山之近处,多为蓬蒿,木柴已不易得,必深人始可搜采”113 3 1,而且已多“为榆、杨、柳、桦,而松柏绝少矣11J331当时,乌拉山中的林木也被采伐贩卖。乾隆十二年(17 4 7)秋季,“因穆纳山(乌拉山)余木,现176在办理众商俱各等候观望不前,是以木筏稀少,嗣于冬季分奉到部文行令将木植变价 18 12 咸丰元年(18 5 1),理藩院所奏:“乌喇特三公旗所属穆纳山产有木植,向系官为开采,嗣因民人扰害蒙古部,议封禁。近有匪人结伙入山砍木运卖,并有拒捕,刃伤台吉等案。应如所请,安设
17、卡伦六处,每卡派官一员、兵十名,以资防守。12 16 10 但受利益驱使,偷伐难以杜绝,“人民时有以酒或砖茶饵看山蒙古人,私行砍伐,但一经拿获,则将所有充公,并口挞其人,驱逐山下,然利之所在,亦无法禁绝也”19 5 4民国年间,大青山可伐之木无多,商业性采伐多在贺兰山、罗山等处。贺兰山的林木采伐渐由清代民众和城镇建设所需的生产生活性采伐转为以商业性采伐为主。19 2 0 年,宁夏政府以筹办警政、保护蒙境及人山伐木汉民为由,遵护军使马福祥之令抽捐,“由出山各沟口抽捐一道木料无分桁条、橡子,每驴一,征足钱二十文 13 15 0。伐木夫(俗称 山头者”),“向阿拉善旗政府纳税后采伐之凡云杉及油松、杜
18、松年龄在二十年以上,长三至四公尺,直径十公分以上,树干生长端直者均行砍伐。二十年左右者则多伐为橡子,五十年以上则伐为桁条 12 0 13 4。这期间,又以各山口近山森林砍伐最为严重。据宁夏资源志和民国报刊中的林业调查资料记载,当时贺兰山出产木材之山口众多,东麓沿山之“大五沟(大武口)、大风沟、小风沟、贺珑沟、素峪沟(苏峪口)、子沟、白子沟、小水箕沟、大水箕沟、镇木关沟、黄家沟、小口子(滚钟口)、大口子、马兰沟(马莲口)、冲水沟、干沟等沟口,皆日有运输木材牲畜之往来”2 1。西麓出产最多者如“雪练子沟、刀缺沟、大殿沟、下岭南沟、哈喇乌沟、水磨沟等;中以哈喇乌沟出产木材最多,战前曾有砍木夫一百七十
19、余人,其他各沟各有二十到三十人不等。余如赵家沟、大树沟、峡子沟、漕渠沟、赖子沟、冻子沟、小殿沟、所产木材较少,仅有伐木夫三五人至十余人”2 0 13 2 4。19 3 7 19 3 9 年间,贺兰山地区所伐木材由牲畜“驶至定远营或省垣及平(罗)贺(兰)宁(宁朔,今分属青铜峡市与永宁县)三县出售”2 2 。2 0 世纪4 0 年代后期,“山口各处小森林,不过仅留所伐残余之林木耳”2 3 。清至民国,贺兰山中的松林除被砍伐为木料、薪柴外,也被用来烧制黑油,这是森林采伐商业化的特殊形式。黑油烧制之法“始自清乾隆时年产油约五六万斤,除供本省消费外,尚运销省外,年达四百担左右 2 0 13 2。榆树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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