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_孟令蓉.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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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抗日 战 争 初 期,中 国 共 产 党 通过学习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掌握分析新形势的理论思维 工具,以解决中国革命问题为逻辑起点,实现认识逻辑从文本逻辑向实践逻辑的转向,形成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逻辑;运用理论与实际相统一的认识论观点和对立统一的矛盾论观点,形成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建构的哲学方法;建构以“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为核心话语,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政策话语,及抗日战争战略战术话语为内容的革命话语体系,由此开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光辉历程。对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建构的考察,可以镜鉴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创新与发展。关键词: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中国共产
2、党;革命话语;建构中图分类号:D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7764(2023)01-0025-08收稿日期:2022-11-01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苏联经典教科书及其对中国教科书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18BDJ027)。作者简介:孟令蓉,博士,广东技术师范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洛克夫著,刘丰海等译:语言的战争,新华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4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哲学批注集,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106-107 页。美国学者罗宾洛克夫指出,“语言的争执”关系到谁“掌握着对社会和政治的控制权”。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能否成功建构革命话
3、语,既关系到党内正确思想路线的确立,据以指导中国革命走上正确道路,也关系到与党外争夺话语权,进而领导抗日战争取得胜利。自 20 世纪 30 年代起,以西洛可夫、米丁和斯大林等人编著的辩证法唯物论教程 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上册)及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为代表的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相继翻译出版,中国共产党藉此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把握认识中国革命方法,建构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体系。藉此,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建构彰显出鲜明的逻辑理路、方法特征和内容体系,不仅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光辉历程,而且也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建构提供了历史镜鉴。一、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
4、逻辑革命话语的建构离不开革命的现实需求。在战争与革命的时代主题下,回答时代问题,满足革命需要,是革命话语建构的逻辑起点。中国共产党学习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正是以解决中国革命问题为导向。在学习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从文本逻辑向实践逻辑的转向,为革命话语的建构确立正确的认识逻辑。20 世 纪 30 年 代,中 国 革 命 亟 需 解 决 什 么问题?首先就是要总结第二次国内革命的失败教训。通过批注 辩证法唯物论教程 (第三版),毛泽东分析革命失败的原因:“五次(反)围剿失败,敌人的强大是原因,但战之罪,干部政策之罪,外交政策之罪,军事冒险之罪,是主要原因。机会主义,是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机会主
5、义表面上以正统马克思主义者自居,实则背叛马DOI:10.13408/ki.gjsxb.2023.01.012孟令蓉,等: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第 1 期26克思主义的路线和原则,将主观和客观相分裂、实践和认识相分离。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时期表现为“左”倾机会主义,其特点是超越革命阶段,在理论、政治、组织、军事上采取教条主义、盲动主义、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错误路线。毛泽东将机会主义视为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称机会主义者为“中国的主观主义者”“中国的教条主义者”,提出“现在的哲学研究工作,应当以扫除教条主义思想为主要的目标”。从革命话语建构层面来看,就是要从哲学上确立正确的马克思主义
6、世界观和方法论,与国际派争夺马克思主义解释权,从而建构适合中国革命实际的话语体系。其次是亟需应对中日战争问题。除了在思想上廓清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认识,还应对现实中日益尖锐的中日矛盾,在军事上为抗日战争的战略策略制定寻求哲学思维工具,这是中国共产党亟需解决的革命问题。具体而言,中国共产党要面对确立在抗日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制定抗战方针和政策等新问题,而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为中国共产党分析和研究抗日战争提供了理论武器。就其革命话语建构价值来看,主要体现在用革命的同一性与斗争性、革命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革命的特殊性等哲学方法建构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内容的话语体系。明确了 20 世纪 30
7、年代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中国共产党进而要回答如何认识与解决这些问题,并实现认识逻辑从文本逻辑向实践逻辑的转向。所谓文本逻辑,即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内容和方法的认知,仅从文本出发,脱离现实问题场域。正如 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第三版)例举的苏联“少数派不从具体的现实出发,而从空虚的理论的命题出发”,进而“把离开具体发展的死的抽象作为对象,造出了产生任意的主观的非唯物论的解释世界的地盘”。这恰好道出了中共党内教条主义者错误的认识逻辑,与苏联少数派一样,“指导方面不是实践,而是理论”。他们“只会片面地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个别词句,而不会运用他们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具体地研究中国的现状和中国
8、的历史,具体地分析中国革命问题和解决中国革命问题”。概言之,是用违反马克思主义的方法来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述及实践逻辑,它是“从客观的现实的运动出发,从客观的现实的一切方面的考察出发,从各种阶级的地位与任务的分析出发”来认识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真正的理论在世界上只有一种,就是从客观实际抽出来又在客观实际中得到了证明的理论”,马克思列宁主义正是“从客观实际产生出来又在客观实际中获得了证明的最正确最科学最革命的真理”。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应以中国革命的实际为认识的逻辑起点,以解决中国革命的问题为认识的逻辑终点,以中国革命的实践为评判认识真理性的逻辑标准。显然,不同的认识逻辑决定了认识主体在认识过程
9、中如何处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通过对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的系统学习,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逐步掌握以实践逻辑为基础的认识论和辩证法,并且逐步实现了认识逻辑从文本逻辑向实践逻辑的转向。这是构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体系的前提条件,也是中国共产党进行党内话语革命的重要体现。二、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方法中国共产党要反思和总结党内教条主义错误的经验教训,应对抗日战争带来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建构正确的革命话语体系,就需要掌握科学的分析工具和理论武器。1937 年 11 月,陈毛泽东选集:第 1 卷,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第 299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哲学批注集,
10、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9 页。同,第 445 页。毛泽东选集:第 3 卷,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第 797 页。同,第 8 页。同,第 817 页。孟令蓉,等: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第 1 期27云从苏联回国,谈及教条主义统治中央时自己犯的错误,认为“缺少经验”是主要原因。毛泽东对此不以为然,认为不是经验少的问题,而是思想方法的问题,进而建议陈云多读哲学,借以掌握思想方法。而这一时期,毛泽东正集中研读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着重学习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辩证法,为之后实践论和矛盾论的写作奠定理论基础,同时也为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寻找哲学方法论。具体而言,体
11、现在如下方面:一是用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认识论构建革命话语。如前所述,中国教条主义的哲学特征和认识根源是理论与实践相分离,主观与客观相分离。要克服党内的教条主义错误,首先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分析认识与实践的辩证关系,进而实现“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和行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第三版)首先从认识的辩证法则分析认识主体“在实践中实现主体与客体的辩证法的统一”。表现在认识主体在实践中“改变外界,同时又改变自己”。这种变化在“革命期中显得特别强烈”,如中国的无产阶级和农民阶级,在革命实践中变革现实的同时也变革自己的性质。其次是要在实践中研究认识运动的路程,分析认识过程的阶段和动
12、因。对现实的认识路程是“从感性阶段进到理性阶段,再从理性阶段进到革命实践”,即“从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的认识真理的辩证法的路程。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是由浅向深、由外向内、由各个向一般的认识之深化的运动,而这一运动只有依据以实践为基础的思维才能达到。究其缘由,“感觉到的东西不能立刻理解他,只有在理解了的东西才更深刻更正确的感觉他。感觉是解决现象问题,理解是解决本质问题,只有在实践过程才能暴露其本质而理解他”。正如无产阶级在与资产阶级日常斗争的实践中,逐渐懂得了资本主义的本质,也才逐步从“自在阶级”进到“自为阶级”的阶段。同时,主体对客观现实的反映是否正确,“不是什么理论的
13、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必须在实践上去证明真理”。因此,实践贯穿认识的全路程,认识以实践始以实践终。最后是应在实践中认识和发展真理。“人类的认识,在各个被给予的历史的瞬间,不能完全究明无限的这些联结。所以各个一定历史的瞬间中所得到的知识,是被限制着。绝对的知识固是不可能的,而知识之渐趋于完全和深刻,即是可能的”。这即是绝对真理与相对真理的辩证关系。实践的发展,既是限制每一个历史时期人们认识能力的条件,也是人的认识不断突破限制趋向无穷的动力。以上关于认识与实践辩证关系的理论,成为毛泽东实践论写作的主要理论来源。在该文中,毛泽东将认识与实践的关系进一步概括为:“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
14、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从感性认识而能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又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全部认识论,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运用马克思主义知行合一的认识论观点,中国共产党揭露和批判“披着马克思主义外衣”、脱离中国革命实际的“中国教条主义者”“中国主观主义者”,进而在党内争取马克思主义话语权,构建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陈晋:毛泽东阅读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4 年版,第 84 页。毛泽东选集:第 1 卷,人民出
15、版社 1991 年版,第 296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哲学批注集,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17-18 页。同,第 24-25 页。同,第 29-30 页。同,第 33 页。同,第 38 页。同,第 296-297 页。孟令蓉,等:苏联经典哲学教科书与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建构第 1 期28革命话语体系。二是用对立统一的矛盾论构建革命话语。“事物的矛盾法则,即对立统一的法则,是唯物辩证法的最根本的法则”,也是认识和分析党内教条主义错误、应对抗日战争问题、制定正确革命路线,进而构建革命话语的理论武器。辩证法唯物论教程(第三版)首先从质量互变法则论起,以唯物辩证法最初的“质”的
16、范畴,来确定事物和现象的特征。同时,在确定了质的固有性之后,又要承认事物量的规定性。质与量同时存在,质的规定性决定量的规定性,量的变化也会引起质的变化。质与量相互转化,量的发展使其自身转化为新质;新质的生成,同时就是新量的发生。一种质到他种质的转变,通过飞跃而显现。质量互变法则是分析和认识中国革命和抗日战争不同阶段特征,促成革命质的飞跃的方法论基础。其次是揭示辩证法的本质对立之统一及斗争。一切事物及过程都是由对立的斗争、由统一物的分裂而发展,这是事物及过程自己运动的源泉,“是客观现实及一切思维过程之普遍的发展法则”。对立双方的统一,表现在一方存在他方才能存在,对立的两方面相互结合并转变为新的对
17、立。如在民族矛盾尖锐的条件之下,国共对立变成了同一性。研究对立的同一性,是认识论和辩证法的中心任务。以上矛盾双方的斗争具有绝对性,矛盾双方之统一具有相对性。论及中国革命,阶级斗争、用革命解决矛盾是总战术;统一战线、某些合作是临时的、有条件的。对立统一的矛盾法则对于指导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制定正确的统战战略和政策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再次是阐释矛盾的特殊性。不同过程的矛盾不同质,这体现了矛盾的特殊性。对于不同质的矛盾,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辩证唯物论看问题,“有暴露任何过程内部矛盾的特殊性之必要,同时认识过程各方面的矛盾之特殊性也是必要的”,毛泽东对此观点非常重视,提出研究矛盾的特殊性是“我
18、们的任务”。在读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上册)时,毛泽东又指出:“共同点与特殊点都是要紧的,而特点尤要”,“具体分析是确实根据”,“对中国革命也应如此”。在矛盾论中,他更加系统地阐释“矛盾的特殊性”,强调“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这一“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体现“矛盾特殊性”的方法论意义。同时,他还首次提炼出“矛盾的普遍性”这一概念,指出“矛盾的普遍性和矛盾的特殊性的关系,就是矛盾的共性和个性的关系”。懂得它,就抓住了“事物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最后是分析矛盾的不均衡性。一方面,矛盾的不均衡性体现在矛盾的主导方面和次要方面。“在确定了过程之
19、内的矛盾,过程之对立的诸方面之不可分的联结以后,必须去发见(现)这个矛盾之主导的方面”。如“理论和实践”这对矛盾,实践是矛盾的主导方面。对此观点,毛泽东作了进一步的发挥,指出在复杂 过 程 的 诸 多 矛 盾 中,“有 一 个 矛 盾 是 主 要 矛盾,其他则为次要矛盾”,主要矛盾的发展规定次要矛盾的发展。这一观点,是中国共产党认清中国革命的主要矛盾及其转变的重要方法论。另一方面,矛盾的不均衡性体现在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及其关系。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不否认“外的矛盾的作用”,但“主要的注意在于暴露内的矛盾”,“外的矛盾,只有通过过程之发展的内毛泽东选集:第 1 卷,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第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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