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与路向前瞻_刘秀峰.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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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教育发展研究2023.62021年 11月 11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审议通过的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 中,首次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命题。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对“中国式现代化”的特征与本质进行了阐释。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为全国人民开创的一条实现国家现代化的道路,这条道路不同于旧中国实现现代化的道路,也不同于西方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具有明显的中国特色。中国式教育现代化是中国教育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所走的一条有别于旧式教育现代化与西方教育现代化的新的现代化道路。结合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 中国教育现代化
2、2035 和学术界的研究成果,本文认为教育现代化是教育理念、教育制度、教育普及、教育体系、教育保障(经费、硬件、师资)、教育媒介、教育治理等七个方面现代性不断彰显的过程。本文旨在通过考察我国教育发展进程中这七个方面的演进,对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进行大致的考察,并对新时代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路向进行前瞻。一、晚清民国时期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的转型与阻滞我国现代化的发轫始于鸦片战争后,在“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社会转型中,教育现代化开启。晚清民国时期,为了摆脱内忧外患的社会局面,政府对教育变革给予了高度重视,以科举为中心的传统教育体系被革除,代之以完整的新学体系,我国教育实现了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
3、。但由于内外交困,社会不稳定导致教育现代化道路步履蹒跚、阻滞不前。不过晚清民国开启的“旧式现代化”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式现代化奠定了基础。(一)现代学制的探索与建立现代学制的建立是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转型的重要标志。清末在列强环伺的背景下,清政府十分重视教育在变法图强中的重要性,1901年发布 改书院为学堂上谕,通令全国书院改为学堂,掀起全国性的兴学运动。学堂兴,而无相互衔接的规则,因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与路向前瞻刘秀峰杜茜茜摘要:中国式教育现代化是教育理念、教育制度、教育普及、教育体系、教育保障、教育媒介、教育治理等方面现代性不断彰显的过程。通过考察这些教育要素的变迁,文章将中国式教育现代
4、化的历程大致分为四个阶段:晚清民国时期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的转型与阻滞、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探索与受挫、改革开放到上世纪末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重启与调适、新世纪头二十年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铺展与完善。进入新时代,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开始向2035年总体建成的目标迈进,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呈现出教育目标使命化、教育生态优良化、教育体系优质化、教育制度标准化、教育治理协同化、教育保障有力化、教育媒介数字化的特点。关键词:中国式教育现代化;演进;前瞻刘秀峰杜茜茜/四川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成都610066)视点-10DOI:10.14121/ki.1008-3855.2023.06.013此,
5、制定学制势在必行。此后,清政府仿照日本学制,制定 壬寅学制 和 癸卯学制,建立起由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组成的三段七级的学校主系统,同时十分重视实业教育和师范教育,现代性学制基本成型。1905年废除科举,解除了现代教育发展的制度束缚,成为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的转捩点。中华民国成立后,颁布 壬子癸丑学制,废除学校教育中的封建因素,如取消“读经讲经”课程、废除教育权上的男女差别,使学校系统的现代性更进一步。1922 年北洋政府又仿照美国学制,制定 壬戌学制,学制更为注重儿童的身心发展阶段;更为重视职业教育,强调职业教育的“一贯性”;取消大学预科,加强中学教育等等学制变革,使得我国学校体系更为完
6、善。但是由于该学制不重视当时中国普及教育的实际,忽视了师范教育的独立性,造成师范学校数量和师范教育质量的下降。到了1928年戊辰学制建立时,师范教育薄弱的状况才有所改善。总之,清末民国时期,我国建立起了较为完善的学制体系,为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二)现代教育理念的发轫晚清民国时期,虽然当时我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但一些现代教育理念已经产生并影响深远。1906 年学部提出“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的教育宗旨,虽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但是一些教育思想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如提倡“尚公”强调“务使人人皆能视人犹己,爱国如家。”倡导“尚实”,强调“实行”“实用”,重视职业教育,
7、一改封建社会重道轻器的传统,以图培养“可农可工可商之才”。1中华民国成立后,蔡元培提出“以美育代宗教”的思想,将美育纳入到国家的教育方针中,1912年教育部提出“注重道德教育,以实利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的教育方针,这一“五育并举”的教育方针全面且具有现代性。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深刻影响下,1919年教育部教育调查会通过由沈恩孚、蒋梦麟提交的 教育宗旨研究案,提出“养成健全人格,发展共和精神”的教育宗旨。1922年,北洋政府公布新学制推行的“七项标准”,强调教育要适应社会进化之需要、发扬平民教育精神、谋个性之发展、注意国民经济力、注意生活教育、使教育易于普及、多留各
8、地伸缩余地等,该标准具有鲜明的现代性。与此同时,民国时期一些教育家结合我国国情,提出了一些具有国际影响的教育思想,如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思想”具有浓厚的终身教育意蕴;陈鹤琴的“活教育”思想,提出“做现代中国人”的教育目标;黄炎培提出的一贯的、整个的、正统的“大职业教育”思想,对当今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仍具启示。这些教育思想对现代教育的发展添上了浓厚的现代色彩并彪炳史册。(三)教育普及的初步探索我国普及教育的探索始于清末,早在1902年颁布的 壬寅学制 中就将蒙学堂和寻常小学堂作为义务教育来推行,但七年的义务教育显然不具有现实性。到1904年 癸卯学制 中将初等小学堂作为义务教育,要求各地方官绅务当竭
9、力劝勉。1907年,清政府发布 咨行各省强迫教育十条,全国掀起兴学运动,初等小学堂得以迅速蔓延。中华民国成立后,也很重视普及教育,1913年教育部拟定 强迫教育办法,1915年颁布 义务教育施行程序,义务教育开始有步骤地推行,但由于政局多变,义务教育实施效果较差。到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政府决心厉行义务教育,于1935年公布 实施义务教育暂行办法大纲施行细则,其后为配合新县制的实施,于1940年颁布 国民教育实施纲领,掀起国民学校建设热潮,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但是总体来看,比起中国广大的地域与数量较多的民众,普及教育的效果实在收效甚微,普及小学教育的任务远没有完成。(四)教育治理现代化的探索应教育时
10、事之变化,晚清政府制定了一套新的教育行政管理体制。1905年,清政府批准设立新的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学部,统辖全国的学务事项。1906年学部颁布 奏定各省学务官制办事权限并劝学所章程折,重新规划各省的教育内部管理机构,设立提学使司掌管省级教育事宜。根据章程,省级以下的府、州、县纷纷成立劝学所,由此形成了三级管理的教育行政体制。民国初年,三级管理体系对应改为国家教育部、省教育厅和市县教育局。到民国中期,蔡元培等学者深受法国的教育行政影响,倡议“教育独立”,进行大学院和大学区制的尝试,意欲实现教育行政的学术化,初衷虽好,但因不适应中国国情而废止。除了教育治理基本框架的建立外,清末和民国初步建立为教育督
11、导制度,1909年,清朝政府颁布了中国近代关于教育督导的第一个专门性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与路向前瞻-11文件 视学官章程,1913年,民国政府教育部颁布了 视学规程,1931年教育部发布了 教育部督学规程 和 教育部督学办事细则,明确了督学视察及指导事项、督学的权力等内容,标志着我国近代视学制度的形成。虽然以上因素具有教育现代化的雏形,但该阶段的教育不可能真正走向现代化。其一是受动乱的社会环境限制。晚清到建国之前的这段时期,政局动荡不安,且生产力低下,国民经济颓废,没有充足的教育经费提供保障。其二是过度依傍别国经验,对我国国情认识不足,在仪型他国的教育过程中,忽视了本国的现实情况,多项制
12、度过于理想化。其三是忽视人民群众的需求和力量,在推进教育发展的过程中,不能够发挥群众力量,导致教育现代化的进展阻滞难行。但是,不管怎样讲,晚清民国时期在教育理念、教育制度和教育条件等方面的现代化探索为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二、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探索与受挫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结合中国实际,总结出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等“三大法宝”,为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探索提供了思想路线。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三大改造,社会主义制度正式在我国确立,为适应政治制度上的变革,我国对旧中国遗留下来的教育制度进行改造,建立起了新的社会主义
13、的教育制度,为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开启奠定了制度基础。到改革开放前,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取得以下一些进展。(一)社会主义教育目标基本形成新中国成立后,改造旧教育,建立新教育,首要回答的问题就是教育“为谁服务”的问题。1949年12月召开的全国第一次教育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我国教育的目的是“为人民服务,首先为工农兵服务”。1956年“三大改造”基本完成,我国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其后,为纠正教育脱离工农业生产、片面追求升学的状况,1957年,毛泽东发表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一文,提出社会主义时期我国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个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
14、劳动者”。2确定了培养“全面发展”的“劳动者”的教育终极目标。195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 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将党的教育方针阐述为“教育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确立了我国教育的目的、性质与途径。即我国的教育的性质是无产阶级性质的教育,教育的目的是培养有社会主义觉悟的劳动者,教育的途径是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至此,我国社会主义的教育目标基本形成。(二)社会主义教育体系的构建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中国结束了一百多年来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历史,真正成为独立自主的国家。建国后,我国开始接收外资津贴学校,颁布 关于处理接受美国津贴的文化教育救济机关及宗教团体的方针的决定 和 接受外国
15、津贴及外资文化教育救济机关及宗教团体登记条例 等文件。到1951年底,我国基本完成了处理和接收外国津贴学校的任务,共计接收外国津贴的高等学校20所,中等学校514所,初等学校1133所。3我国的教育主权完全收回,教育事业开始从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质转变为社会主义性质。1951年,政务院发布 关于学制改革的决定,建立起了为工农服务、为工农开门特点的学制体系。1950年制定 高等学校暂行规程 和1952年颁布 中学暂行规程(草案)和 小学暂行规程(草案)幼儿园暂行规程(草案),规范各级各类教育的发展。从1952年到1956年,我国对高等教育进行了大规模的院系调整和布局调整,使人才的培养更符合社会主义建
16、设的需要。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建立为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发展奠定了制度基础。(三)教育普及的竭力推进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社会“一穷二白”,全国5.4亿人口中有4亿多都是文盲,文盲率高达80%。农村的文盲率高达95%以上。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对扫盲和普及教育相当重视,1950年9月,第一次全国工农教育会议召开,发出“开展识字教育,逐步减少文盲”的号召。1951年8月,教育部召开的第一次全国初等教育及师范教育会议明确提出,1952-1957年争取全国平均有80的学龄儿童入学,从1952年开始,争取10年内基本上普及小学教育。4195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 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提出采用“两条腿走路”的方
17、针,鼓励群众办学,在3-5年时间内基本扫除文盲、普及小学教育,全国由此形成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与路向前瞻-12“万民教、全民学”的扫盲和普及小学高潮。文革期间,教育阵地成为“重灾区”,但教育普及仍在继续,不少地区提出“读小学不出队,读初中不出村,读高中不出社”的口号,除竭力普及小学教育外,中学教育的普及程度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四)社会主义办学体制的探索实行民办公助是共产党在延安时期办学的重要经验,这种办学模式可以称为是一条非正规化的办学模式。新中国成立后,鉴于国家财力有限,我国延续了非正规化的办学模式。在办学形式上,创造性地提出“两种教育制度”的办学模式,采用半耕(工)半读的学习形式
18、,有力地推动了教育的普及,到1965年,学龄儿童入学率已达到84.7%,超过了1958年。其中耕读小学在校生占全国小学生总数的21.7%。5在办学体制上,提出“两条腿走路”的方针,鼓励群众办学。195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正式确立“国家办学与厂矿、企业、农业合作社办学并举”的“两条腿走路”的办学方针,群众办学的积极性被调动。到1965年,民办小学数占到全部小学数的69.81%。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我国教育在普及发展与质量提升间徘徊向前,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探索经历了曲折,但是这一时期我国教育确立了社会主义性质和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建立起了为工农服务的社会主义制度,为以工业
19、化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保障。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教育发展理念滑向平均主义的偏执,不顾国家经济实力,忽视了教育自身的发展规律,普通教育层层“戴帽发展”,规模膨胀,教育质量下降;教育披上政治的外衣,教育体系失序发展,前期建立的教育制度遭受破坏,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受挫。三、改革开放到上世纪末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重启与调适改革开放后实现四个现代化被重新提出,1987年党的十三大制定了到21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的“三步走”发展战略,中国式教育现代化重新开启。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 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首次明确提出在20世纪末“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面向21世纪的社会主义教育体系的基本框
20、架”基础上,再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建立起比较成熟和完善的社会主义教育体系,实现教育的现代化的目标。6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家工作中心由“阶级斗争”转向“经济建设”,经济体制改革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成为20世纪最后20年的主旋律,为适应经济体制的变革,教育不断进行调适,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主题由改革开放前为政治服务转变为适应经济体制的变革。到上世纪末,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取得了以下主要进展。(一)教育发展理念的转折与成型实现四个现代化成为改革开放后我国社会发展的最强音,要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科技是关键,教育是基础。面对怎样实现教育的现代化问题,邓小平同志的思想具有很强的指引性,1983年10月邓小平为北京
21、景山学校题词:“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三个面向”成为了我国教育实现现代化发展的“指针”。1985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社会主义建设必须依靠教育”,弱化了以往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发展方向,在教育方针认识上实现了由“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到“教育必须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历史飞跃。随着社会精神文明的丰富,1999年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 中,对培养人才的规格加入了“美”的要求,使“全面发展”更为完善。此外,随着学校教育“片面追求升学率”问题的凸显,“素质教育”这一具有中国特色的教育
22、理念被逐渐认可。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 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素质教育成为党的主张和国家意志。(二)现代化教育体系的重建改革开放后,我国现代化教育体系逐渐成型。一方面,重建了失序的教育体系。在高等教育方面,恢复高考,高等教育重新招生,高等教育迅速发展,高等学校数量由1976年的392所到2000年发展为1071所。在职业教育方面,为了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调整中等教育结构,大力发展职业教育。1980年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国家劳动总局 关于中等教育结构改革的报告,提出将部分普通高中改为职业(技术)学校、职业中学、农业中学,实现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并行发展。在普通教育方面,
23、压缩前期膨胀的中等教育规模,撤销戴帽初中、戴帽高中,充实中国式教育现代化的演进逻辑与路向前瞻-13小学教育,重新推进普及教育。另一方面,不断调整教育办学体制。随着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型,我国逐渐改变政府包办教育的办学体制,鼓励社会力量办学,办学体制改革逐渐从非义务教育领域向义务教育领域延伸,到20世纪末,我国已经基本形成以公办教育为主体、公办教育和民办教育共同发展的办学格局。(三)义务教育普及基本完成198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 关于普及小学教育若干问题的决定 提出在上世纪80 年代全国应基本实现普及小学教育的历史任务。1986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 出台,正式提出
24、“普九”的任务。1992年,党的十四大提出“到本世纪末,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基本实现九年制义务教育。”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 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 提出在上世纪90年代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目标。到2000年底,全国通过“两基”验收的县级达2541个,85%以上的地区实现“普九”,青壮年文盲率下降到4.8%。7顺利完成了党的十四大提出的基本普及义务教育的目标。(四)教育法规体系基本框架初步形成改革开放后,我国不断搭建起立体的教育法制网络,自上到下形成有梯度的法律体系。在第一梯度的“基本法律”上,我国在1995年由全国人大审议通过了 教育法。在第二梯度的“单行法律”上,先后出台的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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