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逝”抑或“渐常”_——...中的家族史、资本域与侨易性_叶隽.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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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收稿日期:2022 11 05作者简介:叶隽,男,1973 年生,江苏镇江人,同济大学人文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这里的“渐逝”概念,其源起当然应归入到德语,这个概念的德文原文是 abnehmend,是用现在分词作形容词,这种语法形式,从侨易角度看颇有意味。abnehmen 是个多义词,做及物动词有九义:取走;帮着拿;接受;索要;验收;抢走;买下;获取;推断出。同时为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有二义,即收针;减少。做不及物动词为一义,即“减小、减少、减弱、减退、缩小”的意思。赵登荣、周祖生主编:杜登德汉大词典 上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年,第 26 27 页。abnehmend 则可翻
2、译为“减少的、渐减的、倾斜的、衰退中的”等意思。在这里,译者显然做了颇有创造性的发挥,将其翻译为“渐逝”。“In Zeitendes abnehmenden Lichts”这个书名确实就是意味深长的,在减少与衰退的光亮中的时代,译者翻译成“光芒渐逝的时代”,可谓简约而诗意。类似于 bei abnehmendem Mond,“月亮渐亏的时候”。更值得引申的是,一般来说名词(比如“光芒”)是有本体论意味的,但这个本体在时间之流中又并不能始终保持自身,当动词(abnehmen)的现在分词作为形容词/定语来修饰名词时,似乎始终隐含着一个动词之变与名词之不变的悖论,这就有点类似侨易主体的性质;进一步看,
3、名词始终是存在于变化状态之中,但它不可能独立地表现这种变化状态,引入动词作为形容词则可相得益彰。这个观点受到徐畅博士的提示启发,特此致谢。另可参见杨慧林:文化传播的双向考察 名词的动词性与动词的交互性,载 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3 年第 1 期,第 92 97 页。“渐逝”抑或“渐常”?光芒渐逝的年代 中的家族史、资本域与侨易性叶隽(同济大学人文学院,上海200092)摘要:本文以德国当代作家鲁格的光芒渐逝的年代 为研究对象,考察其所反映的家族史、资本域与侨易性。从“光芒何以渐逝?”的问题着手,以“渐逝”与“渐常”这两个概念的平行设立入手,着重揭示文本中的物象之符所反映的文化内涵,进而层层展
4、开家族史、资本域与侨易性的若干概念,希望提供有效的阐释。并结合文本分析,提出“渐易”概念,即渐之“缓剧疏”,易之“变常交”,两两相合,则可成九义,即缓变、缓常、缓交;剧变、剧常、剧交;疏变、疏常、疏交。关键词:光芒渐逝的年代 文学史侨易学中图分类号:I106 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 9853(2023)02 045 10一、光芒何以渐逝“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一句清词,却仿佛道尽人间的权霸盛衰!这其中,一个“逝”字极妙,说尽人世间沧桑易变却又大道常存的微妙。而将“渐”字引入,成就一个“渐逝”之词,更是妙语,似乎可以成为一个“新概念”。如此真是要感谢译者的匠心独运了,刘慧儒
5、先生虽未谋面,却颇读其文字,乃是旅德华人中的佼佼者。在我,自然是要将“渐逝”与“渐常”这两个概念联系起来的,因为牵涉到侨易核心概念的建构问题。“渐逝”固然可以理解为对逝去光阴的一种客观陈述,却也能体味出对过去时代的那种追念之情。但提出“渐常”的维542023 年 6 月第 2 期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Journal of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Jun,2023No 2度则让我们进入到一个更为开阔的理论语境,因为这个概念可以让人领略到大道常在的规律性所在,如果将其沉潜把玩,则可以体会到“道随身
6、在”的那种淡定从容。在侨易学的观念中,侨易二元的结构框架使得多义产生,但并不妨碍其它概念的旁逸斜出,而就其中基本规律的揭示而言,“变创”与“渐常”恰恰构成这两个基本维度,值得深入推敲。在这里,我们显然并不想强调“变创”这个层面的质性、瞬时、创发性变化,而是聚焦于“渐常”这个概念的厚重、长期、包容性规律。当然不但有“渐常”,还可以有“渐变”,有“渐进”,有“渐逝”。首先我们还是要回到作为核心概念的“渐”字上来,辞源 解释说有五个意思,即古水名;渐进、逐渐;加剧;疏导;易卦名。除去两个名词概念之外,渐进 加剧 疏导,这三层含义其实是值得仔细推敲的,因为它与易传统的一名三义其实颇有相通之处。即可将其
7、进一步整理为缓 剧 疏三义,而缓 剧二义正如变 常二义,是相反相成的意思,而以疏义为两者中介,正如简义可连接变、常,成一组。这种一词恰含“正反两义”的现象,颇值得注意。不过在后世文人看来,更重要的或许是如何将其联入更为开阔的时空宇宙之中加以拓展,譬如对于“渐”义的发覆,丰子恺(1898 1975)就讲得很好:“渐”的本质是“时间”。时间我觉得比空间更为不可思议,犹之时间艺术的音乐比空间艺术的绘画更为神秘。因为空间姑且不追究它如何广大或无限,我们总可以把握其一端,认定其一点。时间则全然无从把握,不可挽留,只有过去与未来在渺茫之中不绝地相追逐而已。在这里其实已经将侨易学的两个基本元素提示了,即时间
8、与空间。白居易说:“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贫随富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对酒)布莱克(Blake,William,1757 1827)也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握无限,刹那是永恒。”(天真的预言,Auguries of Innocence)说的其实都与这个道理相关,也就是要有“相对性”的意识,任何事物都是在不同观照中体现其价值的。易经六十四卦中则有渐卦,列第五十三卦,由山下风上组成,卦辞谓:“女归吉,利贞。”表面看是讲女子的婚姻之事,其实可引申为两者关系的处理,能找到一种合适的归宿,是好事。如果说“逝”在意的更是那种光阴不再的沉入时空之门的消亡寂寞之感,那么“渐”无疑
9、强调的是一种缓慢发生的却终将过去的那个对原初告别的完成过程,两者相合,则很有一种光阴荏苒留恋不已的诗意忆往。光芒固然必当“渐逝”,但也未必不可“渐常”。“东逝水”和“常相思”同是我们可以感觉非常亲切的形象,可如何才能在两者之间取得一种平衡,却是考验人了。鲁格(uge,Eugen,1954)的 光芒渐逝的年代 属于小型家族史小说,叙述独具匠心,营构细腻,处处见出智慧。德国文学史自有其独特的发展轨迹和特点,但这类大型的家族史叙述却殊非所长,不但像巴尔扎克 人间喜剧 那样波澜壮阔的文学史诗不见踪影,就是像狄更斯、左拉那样的时代书写者也几乎是难得一见。有之,则托马斯曼(Mann,Thomas,1875
10、 1955)的 布登勃洛克一家 或可聊备一格,该书通过对两个家族在时代转折点上的此消彼长,反映出哈根斯特雷姆(Hagenstrm)家族失之于道德却胜之于商场的历史,即对布登勃洛克家族(Buddenbrook)的胜出。即便如此,相比较两部家族史的文学描述,其兴衰更替反映出的历史沉浮,无疑更有看点。光芒渐逝的年代 讲述乌姆尼策家族四代人命运的流变,不妨看作20 世纪的一部另类兴亡64叶隽 变创与渐常 侨易学的观念 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当然这里所取五义,是用 jin 音;如果将其它异音字包括进来,则又可得五义,chn 音则通巉巉、嶄嶄;jin 音则又三义,即:年修订本重排版,流入,浸
11、;沾湿、浸润;欺诈。qin 音则通“潜”,潜伏。辞源 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第2039 页。余树森编 现代抒情散文选M 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第 57 页。参见叶隽 文史田野与俾斯麦时代 德国文学、思想与政治的互动史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史,对于20 世纪德国的叙述,格拉斯曾在 我的世纪 中牛刀小试,但那却实在不能称之为小说;鲁格的小说在形式上有接近之处,即以断片形式勾连成篇,但却匠心独运,堪称小说之上品。开篇选择无疑很重要,作者选择了2001 年,亦即21 世纪的第一年,作为回首往事的一个出发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年份。更重要的是,作者设置了一组以1
12、989 年为中心的对峙年份,即“十二年”(Zwlf Jahre),“十二年到底有多重?”“他觉得易帜前的十二年比易帜后的十二年长多了。1977 悠长得像永恒!1989 一下子滑走了,好比出门乘了一趟有轨电车。”作为第三代人的亚历山大似乎并没有太沉重的历史负担,他素来就有一种玩世不恭而又看破红尘的念头,按照作者的描述:“无所谓喽。都是身外之物,亚历山大想不就是身外之物嘛。自己死了,对后人来说,无非是一堆垃圾而已。”如此心态的亚历山大,居然也是子承父业的历史学家。二、物象之符与文化内涵小说中对于库尔特的书房和书桌的描写,其实很有人类学的功力:“窗前斜放着一张书桌 四十年前,每次修缮完屋子又重新置于
13、地毯的凹痕上。起坐角搁着一把很大的单人沙发,库尔特从前就坐在上面讲他的轶闻趣事,弓着背,双手交握着。而那面高大的瑞典墙一如既往立在那儿。在书的重荷下,木板凹陷了;库尔特东一块西一块地插入颜色不太配的木板,但大格局没变 算是库尔特大脑最后的备份吧:那里放着工具书,亚历山大有时候也用,那里有关于俄国革命的书,长长的一排铁锈色 列宁文集,而列宁左侧,即最后那个部分,搁着一只凛然书有 私密 两字的文件夹,夹子下边那副国际象棋还在 亚历山大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出来”有器物书籍的“无声之言”,也有人物行动的“有声有色”,更有历史语境的“巧安妙置”,这样的文字有诸多功能,仿佛让我们能够借助五颜六色与诸物交错触摸
14、感觉镜像之后的历史脉络。作为“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最多产的历史学家之一”,库尔特就是在这样的写字桌上写出了他的名山事业,也是一种历史书写的方式吧。要知道,“把收入杂志和合集里的文章抽出来,与库尔特撰写的十来本书排在一起,能占满整整一层书架,差不多可以和列宁一争高下:一米的学术哇!为了这一米学术,库尔特埋头苦干了三十年,把家人也折腾了三十年。为了这一米,伊琳娜充当灶下婢、洗衣妇。因为这一米,库尔特荣膺勋章和奖章,也因此经受党的批评甚至处分,为了这一米,他跟纸张紧缺的出版社就印数多少讨价还价,围绕措辞和标题不惜展开一场小规模战争,有时不得不让步,有时施展诡计,软磨硬泡取得局部胜利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
15、废纸。”如此盖棺论定,显然不能获得公认的评价;有趣则在于,这个观点不是别人的,是子承父业的儿子亚历山大的想法,他也是历史学家,但似乎对父亲的成就有些不屑一顾。在他人眼中十分光辉耀眼的名山成就,在儿子眼中,竟充满了戏讽的味道,“亚历山大是这么想的。至少东德解体后,他觉得自己胜利了:觉得这一切都成了过去。所谓的研究,不真不假、半74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6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
16、,第 20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17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2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18 19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3 页。uge
17、,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1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5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1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5 页。心半意的玩意儿,由库尔特日积月累敲
18、打出来的德国工运史 所有这一切,亚历山大认为,都将随着东德的解体而淘汰,库尔特的所谓著作,没有一本会流传下去。”这样一种对于上代人的评价和二元对立关系的设置,似乎过于陷入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矛盾之中,而对学术本身缺乏一种“理解之同情”。我们不得不注意的的事实则是:“库尔特又坐到那把灾难性的椅子上,以将近八旬的高龄,偷偷摸摸敲打他的关门之作”如果真是这样的一种无意义,那么垂暮之年的库尔特又为什么如此坚持自己的学术追求呢?这无法用功利思维去解释,而恐怕只能归结到学术本身的内在生命力。亚历山大是另一代人,他对历史有着自己的见解和亲历,“他觉得易帜前十二年比易帜后十二年长多了。1977 悠长得像永恒!
19、1989 一下子滑走了,好比出门乘了一趟有轨电车。”为什么在他心目中有如此激烈的对比,那是因为他的亲身经验:“他出逃了又回来(虽说他去而复返的那个国度不存在了)。他接受过一家武术杂志社薪金优厚的工作(后来又辞了)。举过债(后来还清了)。张罗过一个电影项目(别提啦)。”不仅如此,“他导过十个、十二个抑或十五个戏剧(剧院一个比一个没名气)。到过西班牙、荷兰、美国、瑞典、埃及(却没去过墨西哥)。睡过多少女人心里没个准数(她们的芳名记不全了)。浪荡了一阵子,又回到相对固定的关系中”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第三代人,如此接班人,命运自然可想而知。借用第四代人的眼光,即亚历山大之子马库斯,则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另类路
20、径。家族的意义或正在此,通过代际嬗变的可能,让我们能触摸到历史演进的脉搏所在,这个新一代之子,在母亲和继父克劳斯的家里,似乎总是格格不入。他沾染了各种毛病,摇头丸、大麻、蹦迪很典型的现代青年生活。但也不尽然,他还有他的使命,最有趣的是借他的眼睛,观察曾祖辈的聚会:“一进房间,他又情不自禁想起自然博物馆,什么都像展览,而且还是史前的,气味也像;灰尘的味道,刻板严肃的气氛。四周依旧立着那些装了玻璃的黑架子,一扇大移动门把两个房间组合成一个大厅,从移动门斜望出去,看得见暖房,想起那里藏着大部分的宝贝。”这种比喻无疑很形象,将这两代人之间的差距极为强烈而以近乎两极的描述方式表现出来,然而还不仅如此,接
21、下去是继续的描绘:房间中央是一个由高高低低的桌子拼成的大台面,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那儿。他父亲不在。第一眼也没看见奶奶伊琳娜,大多数是老人,老得不得了,他们坐在桌旁讨论着什么,是一个史前蜥蜴类爬行动物大聚会,有咖啡和蛋糕,马库斯想,瞧他们的激动样儿,呱啦呱啦,七嘴八舌,好像刚刚被人从史前的沉睡中叫醒,要将千百万年间留在肚子里的话,一古脑儿倾吐出来。轻轻一句话,就将中间的两代人划将出去,作为曾孙的马库斯在曾祖父这辈人眼里,固然84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
22、hlt,2011 S21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5 16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2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16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
23、6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20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6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20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6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24、 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20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79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M 钟慧娟等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272 页。uge,Eugen In Zeiten des abnehmenden Lichts oman einer Familie M einbek bei Hamburg:owohlt,2011 S279 280 欧根鲁格 光芒渐逝的年代 M 钟慧娟等译
25、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第 272 273 页。是一个幼稚嫩弱的“新新人类”;可他眼中的“史前动物”却也并非就是古董而已,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风流潇洒,也曾叱咤风云,他们至少也是从历史烟尘中走出的恐龙和蜥蜴啊!如此则不妨回溯故事,其开始之际则大约在五十年前,即 1952 年,那还是一切仿佛方兴未艾的年代,民主德国的建设仍然在轰轰烈烈的开端之中,威廉、夏绿蒂夫妇从墨西哥城应招归国,妻子好像更受重用,被任命为政法研究院语言文学所所长,丈夫则担任研究院行政处处长。返乡之路与以前相比一下子就变得平坦而无阻,以前他们也曾想归国:“好几次让他们觉得回国在望了,可末了总是横生枝节。先是取道美国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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