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清中央政府民族语言教育政策的调适——以《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为中心的考察.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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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纪初清中央政府民族语言教育政策的调适以蒙 藏回地方 兴学章程为中心的考察张建中摘要:一般认为,世纪初清中央政府在边疆民族地区实施的是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只是因为中央势微,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没有得到全面贯彻。本文认为这种看法值得商榷。实际上,根据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颁布前后的情况来看,年以前,清中央政府的确实施的是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某些地区在推行这一政策时还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是,一些地区在推行该政策时也遭遇到不适合边疆民族语言实际使用状况的问题。根据这些情况,特别是在部分民族上层人士的争取下,年以后,清中央政府在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中适度调整了一体化的民族语言教育政策。在不变动推
2、广普及使用通用语言即国语国文的大前提下,清政府允许边疆民族群众学习本民族语言。这一调整使得清末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的实施具有一定的弹性,适当照顾到少数民族人士的民族情感。关键词:世纪初;清政府;民族语言教育政策;调适;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世纪初,英、俄、日等西方列 强在我国边疆民族地区发动一系列军事侵略活动,严重破坏了这些地区的政治稳定。为了破解这一困局,清中央政府面向边疆民族地区采取各种新政措施,以维护我国边疆国防安全。这些新政措施就包括民族语言教育政策。对这一政策的实施,学术界同仁经过多方考察,已形成比较一致的看法。这一看法认为:清中央政府在民族语言教育方面试图推行一体化政策,也就是推动民
3、族学生掌握国语国文,一个突出的标志即是清中央政府通过壬寅癸卯学制要求全国各地都必须推广国语国文。此后,年初,清中央政府颁布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后简称“章程”笔者),还规定蒙新藏地区的民族学生在高等小学堂毕业时必须能够接受国语授课。学术界还指出,只是因为在中央势微的大背景下,各地民族语言教育的推行很大程度上是由边疆地方政府决定,由此边疆民族地区出现多种语言教育的纷繁 芜杂景象。像蒙古族聚居区的学校或推行国语教育,或 推行蒙古语教育,或 推行双语教育,甚至还有 推行多语教育的情况。?应当说,学术界的这些看法洞察出清中央政府在推动民族语言教育方面所期望的应然状态,也揭示出清末我国边疆民族地区开展语言
4、教育的实然状态。不过,学术界的这些看法颇为值得商榷。本文认为,章程并不能说明清中央政府仅仅实施的是一体化民于逢春国民统合之路近代中国民族国家构筑视 野下的内蒙古东部蒙旗教育,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年,第 页。张军历南京国民政府时期 边疆语言教育政策研究,西北师 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年,第页。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四十三辑)族语言教育政策。实际上,在面对实施阻力 和问题时,清中央政府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根据边疆民族地区语言使用情况,适度地调整了一体化的民族语言教育政策。而鉴于学术界没有注意到这一史实,本文试考察论证之。一、章程颁布以前清中央政府的民族语言教育政策要证明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中清中央政
5、府适度 调整了民族语言教育政策,有必要先了解章程颁布以前清中央政府制定的民族语言教育政策。众所周知,作为一个从边疆民族地区人主中原的全国性政权,清中央政府为了稳固自身统治,在治理少数民族方面曾经采取因俗而治、羁縻民族上层、建立军政府等政策,此外还采取封禁政策,阻止民族之间交流,特别阻止汉族与 蒙古族之间开展交流。封禁的办法之一就是禁止蒙古族上层人士学习、使用汉语汉字。如,光绪十六年()编纂的钦定理藩部则例明确规定:“内、外札萨克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等不准延请内地书吏教读,或使充书吏。”同时,前述人等“遇有公文禀牍呈词等件,不得擅用汉文”,如生育子女,取名 只准使用满文和蒙古字义
6、,不得擅自使用汉字文义。客观来说,世纪初 期以前清政府实施的民族政策有利于加强对全国的统治,也一度促进了我国边疆民族地区的稳定,形成了多元一体的文化分布格局。但是,步人近代以后,特别是世纪末世纪初 西方列 强侵略我国边疆民族地区以后,清中央政府的前述民族政策显然已严重不符合时代需要。不少人就从构筑近代民族国家角度提出改革传统民族政策的建议。年,署名为“穆都哩”的作者在大同报第号上发表蒙回藏与国会问题一文,文章批评传统民族政策 导致了我国 出现“政治之不统一”“国民无有团结”等一系列问题。进而,文章指出 国 内各族群众“无国家之观念”,是一种“无秩序的结合”,这会引发极大的内乱。为避免于此,文章
7、提出一些解决思路或 构想,其中之一即是要努力促进国 内各族民众形成国民。?而在当时,推动国 内各族群众使用通用语言被视为是促进国民形成的重要路径之一。年,日本法政大学毕业生陈赞鹏在撰拟的治藏条陈中就提出了这一看法,认为语言关系着个体爱国心的形成。他说,同一个人“初学习外文之时”,其很大程度上会崇拜外国;当学习 国文后,“其所崇拜者又转为本国”,前后判若两人。基于此,陈赞鹏提出在藏区普及初等教育时应“以国文、乡语为主,其他各科学可以从缺”。他还预判说,当言语相通时,国 内各族群众肯定会“情好自密”。需要指出的是,世纪中期以来,随着满族汉化的加快,满语作为清朝国语的地位已经严重弱化;汉语的地位迅速
8、提升,逐步取代满语成为国语。?所以,上述陈赞鹏提出初等教育应以国文乡语为主的语言教育主 张实际上是号召全国小学堂抓紧推广汉语汉文。而在清政府高层中,一些实权派人物 实际上也秉持着像陈赞鹏的类似主 张。他们还在制定新式学制以及在民族地区发展教育时积极实践这一主张。松森等纂修钦定理藩部则例,天津古籍出版社,年,第 页。卢 秀璋主编清末民初藏事 资料选编(),西藏古籍出版社、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年版,第页。卢 秀璋主编清末民初藏事 资料选编(),第 页。于逢春 著国民统合之路近代中国民族国家构筑 视 野下的内蒙 古东部 蒙 旗 教育,第页。世纪初 清中央政府民族语言教育政策的调适 年至 年间,清政
9、府相继制定壬寅学制 和癸卯学制,试图依照西方国家模式发展新式教育。在癸卯学制的总纲即学务纲要(后简称“纲要”)中,制定者张百熙、荣庆和张之洞等人就要求全国各地兴学务必做到“各学堂皆学官音”。他们解释说:“各国言语,全国皆归一致,故同国之人,其情易洽,实由小学堂教字母拼音始。”也就是说,推行通用语言是近代西方各国的通常作法,这一作法可以促使国民之间情感融洽。因此,纲要提出在中文一科中应增加“官话一门”。纲要还指出:“初等高等小学堂,以养成国民忠国家尊圣教之心为主。”小学各科教师应“以汉文授课”。根据这一要旨,年颁布的奏定初等小学堂和奏定高等小学堂规定初等小学堂、高等小学堂必须开设“中国文字”科目
10、。奏定高等小学堂还特别强调学生必须“习通行之官话,期于全国语言统一,民志因之团结”。?简言之,癸卯学制规定全国小学堂 均须开展国语国文教育,以保证全国民众精神意志的统一。此后,在清各级官员 的努力下,癸卯学制的上述规定在我国边疆民族地区得到一定的贯彻。年,清政府高层讨论整顿西藏政策。在讨论中,张之洞 指出西藏与内地“语言不通”,这种情况很不利于西藏各地的进步。他提出应在西藏启动发展新式教育,广设中小学堂,“教以汉文、汉语各科”,为改良西藏政治风俗奠定基础。?而在张之洞提出意见的前一年,也就是 年,驻藏大臣联豫在向清廷详陈推动西藏新政的计划中也主 张应在藏民中推广国语国文。他认为这样可以促使藏民
11、 明晓儒 家义理。为此,截至 年月,联豫在西藏设立了所蒙养院 和小学堂。?这些教育机构都按照癸卯学制的要求,“以国文为教科之主体”。与此同时,新疆和川滇边区也与西藏一样,积极地推广国语国文。稍有不同的是,两地专门设立了推行国语国文的教育机构。如,年至年间,新疆省在提学使杜彤的领导下,设立余处汉语学堂,以促进新疆少数民族群众与汉族群众能够使用共同的语言沟通。?川滇边区方面,截至 年,在川滇边务 大臣赵尔丰的领导下,这一地区总共设立 所官话学堂,在校学生达到 人。?通过设立这些学校,赵尔丰也希望能够起到“群情可以通”的作用。此夕卜,年月,理藩部还专门向清廷提议废除前述钦定理藩部则例禁止少数民族上层
12、人士学习汉语汉文的条例。理藩部认为,如果要在蒙古族聚居区实施新政,提高 蒙古族民众的智识,那么,中央政府“断无再禁其学习行用汉文汉字之理”。这一建议随即获得清廷的批准。?由上可见,在 年蒙藏回地方兴学章程颁布以前,清中央政府受到近代民族国家观念的影响,早已 出台 了 以推广国语国文为主要内容的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并在舒新城编中国近代 教育史资料(上册),人民教育出版社,年,第 、页。舒新城编中国近代 教育史资料(中册),第页。卢 秀璋主编清末民初藏事 资料选编(),第 页。吴丰培编联豫驻藏奏稿,西藏人民出版社,年,第页。吴丰培编联豫驻藏奏稿,第页。联魁奏新省办理学务情形折,申报 年月 日第
13、版。张敬熙三十年来之西康教育(上卷),商务印 书馆,年,第 页。四川省民族研究所编清末川滇边区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年,第 页。内蒙古教育志编纂委员会编内蒙古 教育志资料(第辑),内蒙 古大学出版社,年,第页。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四十三辑)蒙新藏一带不同程度地推行了这一政策。从实施的效果看,某些地方还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比如,一些西藏民众从包括接受语言教育在内的新式教育中“渐知向学之益”。川滇边区的一些民族学生经过三年汉文学习,已能“作数百言文字”。一些学生还能“演试白话,解释字义”。甚至,八九岁 的学生“见人皆彬彬有礼,问以义务,皆知以忠君爱国主为主”。但是,在推行一体化民族语言
14、教育政策的过程中,清中央政府也遭遇到一些较为严重的问题。二、章程颁布以前清中央政府民族语言教育政策实施的 问题揆诸史事,年以前,清中央政府在实施一体化民族语言教育政策遭遇两方面问题。其一,在一些民族地区,受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民族语言比国语国文使用更加普遍,更加具有 实用性,推广国语国文比较困难。以新疆省 为例。如前所述,在提学使杜彤的领导下,清末新疆省曾经设立过多所汉语学堂。不过,由于当时新疆许多民族群众信仰伊斯兰教,特别是维吾尔族民众很多信仰伊斯兰教,他们一般多会倾向接受宗教教育,以致“新疆各县地方,凡有回缠之处,不论大小村庄,均有一回教阿洪教授回经”。也因为如此,维吾尔族民众便因为儒书与
15、伊斯兰教教义相牴牾,“故相引以为戒”,不愿进人公办的新式学堂求学。当新疆地方政府向经堂学校挑选民族学生时,民族学生便会向“乡约 纳贿,或投人外籍”,避免人学。同时,许多维吾尔族学生还因为接受宗教教育,学习维吾尔文,且在各种生活中必须用到维吾尔文,比如,“商贾贸 易登记”必须用维吾尔文,“田宅典卖立写字据”必须用维吾尔文,“兴讼告状投递禀词”也必须用维吾尔文。故清末新疆一度出现会讲维吾尔语的人能够“无往不利,易谋衣食”,而只会讲国语者“直同废人”的尴尬局面。于是,在新疆,汉语学堂的创办“收效尤属有限”,发展新式教育也较内地省份“事倍而功半”。其二,受近代民族国家观念的影响,边疆民族群众的民族意识
16、产生,一些民族上层人士希望继续学习使用本民族语言。以内外蒙古地区为例。步人近代以后,日、俄等西方列强一直觊觎内外蒙古地区。如,世纪末,俄国巴德玛耶夫商务公司曾打着商业贸 易的幌子,极力拉拢内外蒙古地区的民族宗教上层人士,搜集情报,制造事端。?与此同时,在清政府允许开垦内外蒙古地区后,一些汉族民众来到内蒙古地区谋生。在清政府各族权贵的压迫与挑唆下,内蒙古地区民族关系一度 十分紧张。在这些错综复 杂的因素交相作用下,蒙古族民众的近代民族意识产生。一些民族上层人士在主 张学习 国语国文的同时,也希望继续学习本民族语言,振兴本民族文化。生活在喀拉沁旗右旗这一蒙汉杂处的郡王贡桑诺尔布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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