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视域下蒙古族聚居村语言服务路径.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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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乡村振兴视域下蒙古族聚居村语言服务路径安冉欣(中央民族大学 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北京 100081)摘要 乡村振兴是中国新时代发展的重大战略,语言服务可以在乡村振兴的不同层面和不同领域发挥作用。依据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乌达村的实地调查材料,描述当地居民的生活现状和语言服务需求。调查结果表明,调查对象均熟练掌握蒙古语,但是汉语水平不高,部分中老年人完全无法使用普通话交流。调查对象能够根据不同交际场合和交际对象,选择使用蒙古语或者汉语交流。村民的语言服务需求多样化,主要体现在日常生活、产业发展、教育、文化活动四个方面。从语言服务角度,建议当地政府开展以下语言服务路径:以人才振兴为根本,提升村民
2、的普通话应用能力;以产业发展为目标,推动语言文化资源变现和地方产业升级;以文化繁荣为抓手,注重民族文化传承。关键词 乡村振兴;蒙古族聚居村;语言服务中图分类号H002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671-0215(2023)03-0023-072021年,中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乡村振兴”成为农村发展的主旋律。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 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要求建设“产业兴盛、生态宜居、乡风文明”的新农村,有效促进农村经济现代化变革。这是覆盖更广、跨度更长、目标更全的全方位农村发展战略。近几年,学界就乡村振兴开展了相关研究,叶兴庆阐释了乡村振兴的内涵1,温铁军讨论了乡村振兴和
3、生态文明建设的关系2,索晓霞探讨了乡村文化价值3等,从不同角度阐述了乡村振兴的重要性。20世纪80年代,国家发展计划提出了服务产业化的指导思想,“语言服务”概念应运而生。学者们从多种视角完善了语言服务的内涵。屈哨兵将语言服务分为语言翻译、语言教育、语言支持等类型4;李现乐指出,语言服务具有宏观意义和微观意义,前者指政府和学术部门处理语言资源的规划和对语言问题的处理,后者指群体或者个人有偿或者无偿向被服务方提供语言商品或者工具5;赵世举认为,语言服务是将语言作为服务内容的社会活动6;王海兰将语言服务概括为语言规划、语言咨询、语言培训等十大内容,提出城市语言服务面临的五大问题7。总体而言,语言服务
4、宏观论述较多,实证研究不足8。笔者认为,在民族地区乡村振兴过程中,提高民生、发展地方产业、提升教育和文化水平等领域均存在语言服务的需求。本研究从“需求端”出发,以内蒙古通辽市蒙古族聚居村为个案,在田野调查获取的第一手材料的基础上,考察不同群体语言服务的需求,为当地政府更好地开展语言服务、更有效地促进乡村振兴提出相应的建议。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十四五”科研规划2022年度省部级重点项目(中青班项目)“民族地区应急语言服务需求与实践策略研究”(项目编号:ZDI145-68)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 安冉欣,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2019级博士研
5、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语言学、蒙古语及文化。内 蒙 古 民 族 大 学 学 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Inner Mongolia Minzu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49 No.3May 2023第49卷 第3期2023年5月23一、调查概况(一)调查地本研究选择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甘旗卡镇巴润套格斯嗄查乌达村村民小组为调查点。科尔沁左翼后旗位于三省区交界地带,东北部与吉林省双辽市接壤,东部和南部与辽宁省彰武、康平、昌图等县相邻,西部和北部与通辽市库伦旗、奈曼旗、开鲁县、科尔沁区、科尔沁左翼中旗相连。科尔沁左翼后旗辖19个苏木镇
6、场和1个社区服务中心,262个行政村、16个社区,总人口39.47万,其中蒙古族人口占75.60%,是内蒙古自治区县域蒙古族人口最集中的地区之一。科尔沁左翼后旗不同区域的语言使用存在明显差异:南部的潮海、常胜、散都和东部的金宝屯、双胜镇是蒙古族、汉族杂居区;中部和北部大片地区是蒙古族聚居区,汉族人口数量极少,有的苏木近万人中只有七八户汉族居民,蒙古语使用环境较好。本次调查选取的乌达村村民小组位于科尔沁左翼后旗中部,全村居民均为蒙古族。(二)调查方法和调查对象本次调查主要采用参与观察法、深度访谈法、问卷调查法,依据目的抽样、异质抽样、滚雪球抽样三种方式选择调查或者访谈对象。本次调查共获取有效问卷
7、124份,经过核验,剔除前后内容不符的问卷,共收回有效问卷121份。问卷样本的构成如下,性别:男性63人(52.07%),女性58人(47.93%);年龄:老年组45人(37.19%),中年组41人(33.88%)、青年组35人(28.93%);受教育程度:未接受教育22人(18.18%)、小学21人(17.36%)、初中38人(31.40%)、高中(包括职高和中专)23人(19.01%)、大专及以上17人(14.05%)。此外,笔者访谈了17名村民,收集了22段访谈资料,获取了9份观察日志。乡村言语社区通常具有封闭性和排他性,民族乡村更是如此。二、语言生活现状(一)语言能力现在可以使用什么语
8、言交谈(可多选):蒙古语/普通话/当地汉语方言 43 人,蒙古语 35 人,蒙古语/普通话 31 人,蒙古语/当地汉语方言12 人;分解多选项:蒙古语 121 人次(100%),普通话 74 人次(61.16%),当地汉语方言55人次(45.45%)。蒙古语掌握程度:全部调查对象均熟练掌握蒙古语(“大部分能听懂”“能熟练交谈,个别时候有障碍”)。普通话掌握程度:熟练掌握(“大部分能听懂”“能熟练交谈,个别时候有障碍”)34人(28.10%),基本掌握(“基本能听懂”“基本能交谈”)21人(17.36%),不太掌握(“能听懂日常用语”“会说日常用语”)19人(15.70%),基本不掌握(“基本听
9、不懂”“基本不会说”)47人(38.84%)。当地汉语方言掌握程度:熟练掌握23人(19.01%),基本掌握13人(10.74%),不太掌握19人(15.70%),基本不掌握(“基本听不懂”“基本不会说”)66人(54.55%)。调查结果表明,全部调查对象均掌握(前三项合计)蒙古语;掌握普通话的调查对象74人,占调查总人数的61.16%;掌握当地汉语方言的调查对象55人,占调查总人数的45.45%。关联年龄因素,青年组掌握普通话的比例较高,老年组掌握程度比例最低。这表明,调查对象的母语保持状态较好,普通话能力明显存在代际差异,一部分老年人甚至没有办法与其他民族的居民交流。(二)语言习得途径和目
10、的1.语言习得途径(可多选)蒙古语:家人影响 121 人(100%),学校学习 58 人(47.93%),社会交往 15 人(12.40%),看电视 9 人(7.44%);普通话:学校学习72人(59.50%),看电视54人(44.63%),社会交往36人(29.75%),家人影响2人(1.65%),其他1人(0.83%),无此情况47人(38.84%);当地汉语方言:社会交往46人(38.02%),家人影响14人(11.57%),看电视12人(9.92%),其他3人(2.48%),无此情况66人(54.55%)。242.语言习得目的(可多选)蒙古语:自然学会 119 人(98.35%),在本
11、地用处广泛 51 人(42.15%),有助于传承民族文化 28 人(23.14%),便于与本民族沟通26人(21.49%),个人兴趣8人(6.61%),工作或者外出需要3人(2.48%);普通话:能与更多的人沟通63人(52.07%),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普通话和规范汉字57人(47.11%),工作或者外出需要54人(44.63%),学好普通话有前途11人(9.09%),其他目的8人(6.61%),无此情况47人(38.84%)。调查结果表明,调查对象主要通过家庭影响而掌握蒙古语,通过媒体接触和在学校学习等途径掌握普通话,通过社会交往掌握当地汉语方言。调查对象学习蒙古语的目的主要是家庭环境自然习
12、得、在本地用处广泛;学习普通话的目的主要是用于交际、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三)语言使用现状1.家庭语言使用现状调查对象与长辈交谈时,106人(87.60%)选择“全部用蒙古语”,12人(9.92%)选择“蒙古语占多数”,3人(2.48%)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与同辈交流时,85人(70.25%)选择“全部用蒙古语”,20人(16.53%)选择“蒙古语占多数”,16人(13.22%)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与晚辈交流时,65人(53.72%)选择“全部用蒙古语”,21人(17.36%)选择“蒙古语占多数”,31人(25.62%)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4人(3.31%)选择“汉语占多数
13、”。由此可知,当地蒙古族家庭中,长辈的语言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晚辈的语言选择和使用,多数调查对象与长辈交流时倾向于使用蒙古语。青年组调查对象使用蒙古语的频率明显低于其他年龄段调查对象,100%的老年组调查对象在家庭领域中使用蒙古语交流。调查对象在家庭中基本使用蒙古语,随着交谈对象年龄的降低,调查对象交替使用蒙古语和汉语的比例逐渐增加。2.社区语言使用现状(1)交际对象调查对象与本民族交流时,100人(82.64%)选择“全部用蒙古语”,13人(10.74%)选择“蒙古语占多数”,8人(6.61%)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与其他民族交流时,11人(9.09%)选择“全部用蒙古语”,6人(4.96
14、%)选择“蒙古语占多数”,20人(16.53%)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16人(13.22%)选择“汉语占多数”,42人(34.71%)选择“全部用汉语”,无此情况26人(21.49%);与陌生人交流时,28人(23.15%)选择“全部用蒙古语”,33人(27.27%)选择“蒙古语占多数”,25人(20.66%)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13人(10.74%)选择“汉语占多数”,22人(18.18%)选择“全部用汉语”。大多数调查对象在本民族内部交流时倾向于选择“全部用蒙古语”,与其他民族交流时使用汉语的比例较高。一部分群体因汉语掌握程度较低而偏向交替使用蒙古语和汉语或者选择“全部用蒙古语”
15、与他人交流,这部分调查对象的年龄基本在35岁以上,尤其以55岁以上居多。(2)交际场合在市场、超市38人(31.40%)选择“全部用蒙古语”,30人(24.79%)选择“蒙古语占多数”,32人(26.45%)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16人(13.22%)选择“汉语占多数”,5人(4.13%)选择“全部用汉语”;在医院39人(32.23%)选择“全部用蒙古语”,26人(21.49%)选择“蒙古语占多数”,34人(28.14%)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17人(14.05%)选择“汉语占多数”,5人(4.13%)选择“全部用汉语”;在银行或者邮局29人(23.97%)选择“全部用蒙古语”,29人
16、(23.97%)选择“蒙古语占多数”,21人(17.36%)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25人(20.67%)选择“汉语占多数”,15人(12.40%)选择“全部用汉语”,无此情况2人(1.65%);在婚礼或者葬礼74人(61.16%)选择“全部用蒙古语”,27人(22.31%)选择“蒙古语占多数”;15人(12.40%)选择“蒙古语和汉语一样”,3人(2.48%)选择“汉语占多数”,2人(1.65%)选择“全部用汉语”。调查对象在非正式场合可以随时从语言库选择适合的蒙古语或者汉语开展交际,一部分中老年调查对象在任何场合都只使用蒙古语交流。25三、语言服务需求笔者在语言服务需求部分主要采用访谈的
17、方式获取相关信息。乌达村村民的语言服务需求主要包括日常生活语言服务需求、产业语言服务需求、乡村教育语言服务需求、文化领域语言服务需求。(一)日常生活领域语言服务需求访谈中,9名访谈对象提到外出时存在畏难情绪。互联网的发展既给人们带来诸多便利,也给民族地区的部分中老年群体带来“出行难”的问题。当前,村民出行需要使用智能手机下载和使用与出行相关的App,一些中老年访谈对象表示需要寻求他人的帮助来完成这些操作。2名访谈对象(男,65岁,没上过学;女,49岁,小学文化)表示外出时通常需要用手机预约住宿之处、登记出行信息,给他们带来了困扰,所以他们日常出行均需要与年轻人或者比较熟悉外地情况的人结伴。通辽
18、市内蒙古民族大学附属医院有很多蒙古族医生,蒙古族农牧民在这所医院可以使用蒙古语同医生或者工作人员交流。2名访谈对象表示,一些病症可以在通辽治疗,一些疑难杂症需要去长春、沈阳、北京等地治疗时,从排队挂号到看病就医,每个流程都需要掌握汉文和普通话,从出行到看病均需要求助亲朋好友。1名访谈对象(女,55岁,没上过学)表示,医院提供的诊断报告、开具的处方都是汉文,老年人基本看不懂。3名访谈对象表示,很多线上政务App貌似更为便利,但都是建立在人们认读汉文且可以熟练操作手机的基础上。这些访谈对象表示村中要求办理社保都需要注册蒙速办,蒙速办的界面均为汉文且操作步骤对于中老年人来说较为复杂,需要其他人代为办
19、理。1名访谈对象(男,52岁,小学文化)表示办理贷款优惠均需要出示各种汉文手续,他认为办理过程复杂便放弃了申请贷款优惠。(二)产业领域语言服务需求民族乡村地区的一大难题是产业升级。村民们日常生产方式主要是种玉米和饲养牲畜,收入来自变卖农牧产品。多数村民需要通过中间商售卖这些农产品,也都知晓中间商的价格低于市场价格,这一方面受制于市场渠道和物流仓储等因素,另一方面受制于村民对普通话掌握程度不高,难以开发更多的销售渠道。2名访谈对象表示,他们也看过网络直播,想尝试直播卖货,但是操作步骤复杂,而且需要跟很多其他民族的人打交道,因此放弃了这个途径,认为“我们弄不懂,现在这样省事。”在推动乡村文化产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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