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的存在之思——格非小说转型以来的主体问题考察.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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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36 卷 第 5 期 宁 波 大 学 学 报(人 文 科 学 版)Vol.36 No.5 2023 年 9 月 JOURNAL OF NINGBO UNIVERSITY(LIBERAL ARTS EDITION)Sep.2023 收稿日期:2022-12-15 作者简介:吴亚丹(1991-)女,河南焦作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E-mail: 危机时刻的存在之思 格非小说转型以来的主体问题考察 吴亚丹(华东师范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241)摘要:格非转型后小说中的主体存在之思,源自晚近三十年的文化环境、时代思想与知识人的精神危机,即废墟感、死亡意识、孤独感、怀疑精神
2、所导出的虚无、焦虑心理。通过对主体诸种存在模式的解构与重构,格非展示了 1980 年代中后期以降人文知识分子描述自我、确立自我的精神历程,以及主体对虚无、意义焦虑的克服和向内超越的自我救赎,其中凝聚着当代中国人文知识分子犬儒虚脱的精神症候。关键词:格非;写实;主体;存在危机;内在超越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124(2023)05-0063 09 DOI:10.20101/ki.1001-5124.202212054“文学永远是一个变数”1。1980 年代中后期以降,随着市场经济的推进,精英的启蒙意愿与宏大理想被大众的世俗化追求取代,文化精英从社会中心跌
3、落,普遍出现彷徨、焦灼、虚无的时代情绪。在这一背景下,格非、苏童、余华等先锋作家的自我意识觉醒,小说创作也纷纷转向写实、回到个人。2004 年重返文坛的格非以知识分子群体为书写对象,试图展开对“百年中国精神难题的正面强攻”2。学界在研究格非转型后小说时,侧重从“知识分子书写”的角度,考察文本叙事或作家创作思路,而主体问题却未得到应有的观照。事实上,在不过是垃圾蒙娜丽莎的微笑春尽江南隐身衣 望春风 月落荒寺 等作品中,格非集中探究了行进现实中的个体实存问题。如果说人面桃花与山河入梦是通过叩问历史来认清自我,那么不过是垃圾蒙娜丽莎的微笑春尽江南进一步向现实靠近,频频现身的知识人主体显示出格非愈发强
4、烈的自我意识:“端午这个人物是不是有我的影子,我固然不能否认。但我想说的是,所有的人其实都有我的影子。我把自己的情感和想说的话,通过某种特殊的处理,分摊到了每个人的头上。”3 通过以自我为原型与外界进行对话,格非展开对主体存在的质询,作品呈现出比较一致的精神内涵。因此,考察格非小说转型以来的主体探索和自我建构,将为我们理解格非小说的主体创生问题提供一个新视角。一、写实转向与存在哲思 格非是一位极具哲学思辨气质的作家。在思想资源上,格非接受了海德格尔的生命诗学、存在主义诗学和中国的禅宗、儒道思想,由此形成了独特的生存哲学。海德格尔认为,对虚无主义真正克服是追问存在本身的意义4983。格非小说的写
5、实转向及对个体存在的探求,源自我国晚近三十年知识者的精神危机,即废墟感、死亡意识、孤独感、怀疑精神导出的焦灼、虚无情绪。废墟,是价值、意义失落后的世界。文化、精神层面的废墟是向后看的情结,一种回望和64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23 反思。20 世纪 80 年代中后期以降,资本逐渐成为推动时代发展的重要力量,原有社会价值体系纷纷解体。格非认为,当下中国社会现实与 金瓶梅 中呈现的 16 世纪人情世态高度相似52,包括财色信仰、钱权关系、道德溃败、礼法废弛,并将这种陷入失重状态的社会整体称作“废墟”。面对废墟社会的种种矛盾和个体精神沉坠的危机,先锋作家纷纷转向对现实的叩问与反思,以重建主体
6、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格非也认识到了物象价值的局限和存在意义的荒芜,试图寻找肯定和安置主体的方法。我的同学已经成为各种各样的人,有的是大款有的当了明星,有的无所事事有的已经去世。他们这些年的人生经历可以折射出知识界从80年代到今天的变化。原来我给这个系列起的题目就是我的那些资产阶级同学,后来改成了废墟英雄传,是写废墟中的英雄,带有讽刺意味。6 受 T.S.艾略特的长诗荒原启发7,格非通过呈现废墟上想象的他者和世俗生活中真实的自我,探讨知识分子“如何活”的问题,其中暗含救赎的意志。小说不过是垃圾与蒙娜丽莎的微笑均表现了都市废墟上的个体生存体验,充满颓唐、伤感的意味。春尽江南和隐身衣展示了淳朴、正直、
7、善良等美好人性在文明世界的扭曲、变形,表现了个体焦灼、虚无的存在感。其中春尽江南呈现了一幅资本逻辑取代道德、法律后的末世图景:“资本家在读马克思,黑社会老大感慨中国没有法律,吉士恨不得天下美女供我片刻赏乐。被酒色掏空的一个人,却在呼吁重建社会道德,滑稽不滑稽?”8236在物欲横流的年代,知识分子格非也因无力把握和守护意义世界,滑至虚无的边缘。不过,相较于价值断裂的危机,死亡带来的生存危机更令格非恐惧。死亡,即“此在”消失,一起皆成虚空,主体得不到救赎9。1994 年后,胡河清、王润东等好友的相继离世使格非对生命存在的意义感到绝望:“他死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在访谈和小说中,格非多次表达对个
8、体生命时间有限性的感慨:“我发现,疾病,通常是不治之症,构成了很多人反省自己,甚至希望重新生活一遍的契机之一。所谓 眼前无路想回头,这当然是悲剧,令人浩叹。”3“每个人都有不可更改的行程和死亡。”10202“每个人都在奔自己的前程,也在奔自己的死亡。”11299 与此同时,格非小说中频频出现的“去世”“自杀”“牺牲”“凶杀”等故事,皆为死亡的同义语,将主体进一步引向虚无:“死亡背后是巨大的虚无这个 虚无 是对 此在的彻底否定,是生的失败形式。”12137“将死未死之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停顿,是一片令人生疑的虚空和岑寂。”11341 事实上,格非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所谓“眼前无路想回头”,按照
9、格非的理解,“死”或“无”并非绝对否定,而是主体自我觉醒的契机和探求存在的动因。换言之,正是死亡的危机、存在的绝境,逼出了格非的自我意识:“我们怎么来面对这个世界和这个存在?”“你作为经验世界的存在者,为什么会有生有死呢?怎么会突然会死掉呢?谁在规定你的生死,说明还有更高的本质性的东西。”13 在格非笔下,这个从虚无中诞生的自我面对世俗困境,以不同方式进行反抗。小说蒙娜丽莎的微笑中,死亡事件及背后的虚无是主体自我降临与探究存在意义的契机。在两个并置的故事中,李家杰和胡惟丏均在危机中获得了存在的自觉。小说开篇首句“我要死了”141,即李家杰对自我存在的体察。癌症使他对自我存在意义做出了否定判断:
10、“在查出癌细胞且已扩散至肺、肝之前,我已经对生活厌倦啦。这叫什么他妈的生活?就像孩子搭起堆烂木头,辛辛苦苦搭起来,然后又亲自将它推倒。我的一生不过如此。”143 这种濒死的绝望体验,激发了李家杰探寻存在意义、超克虚无的意志。如何超越与克服?在格非笔下,当个体无路可走时,往往求助于爱情。李家杰决定临死前去见大学时暗恋的女孩苏眉,以此祭奠即将终结的生命,重建对自我存在的第 5 期 吴亚丹:危机时刻的存在之思 65 肯定。相对于李家杰的被动绝望,胡惟丏是对苟安于尘世的生活感到绝望,这恰如胡河清绝望于生命的日渐凋萎,否定此在的意义、自绝于世,构成主体对虚无的体认。从文学主体看,叙述者“我”躲在李家杰与
11、胡惟丏背后,以旁观视角和悲悯眼光审视着两个人物的悲剧人生。在这个意义上,李家杰与胡惟丏皆为“我”生命中的他者,“我”是作者观照他者的一个替身。在这个无“我”的世界,格非想象着他者存在的可能。对于李家杰和胡惟丏“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存在的终极疑问,“我”无法给出答案。在春尽江南及之后的小说中,当格非以他者身份直面自我存在,这个问题得以继续探讨。在月落荒寺中,格非借楚云这一异质性的个体,对主体与世界关系的问题进行了深度思考。如果说废墟、死亡背后的虚无孕育了“自我”,并唤醒主体探究存在意义的意向,那么孤独、怀疑精神背后的生存焦虑,则驱使主体探究存在的实践,并引向选择、反抗或创造。在访谈和小说中,
12、格非以“孤岛”意象来表征边缘人的孤独感:“每个人都是被海水围困的小岛,孤立无援。其实个人的基本命运就是孤绝,没有办法挣脱,甚至语言都无法实现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沟通和交往。这种孤绝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也无法帮你排解。可以说这是每个人的宿命。从这个意义上讲,所有的环境都可以变成自己的囚牢。”1“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起过,每个人都是海上的孤立小岛(这个比喻来自奥德赛),可以相互瞭望,但却无法相互替代。”11299 乡村到城市、故土到异乡、理想到现实的动荡,十七年农村生活经验及自卑、敏感、内向的农民性格,使格非常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处境,更规制着他对世界的认识和文学表达:“如果有人骂我乡巴佬,我一定会被激怒。这
13、种自卑的感觉一直存在。”15“我反复强调农民身上有许多优秀的品质。农民可能很肤浅和固执,但从来不酸,不太会装模作样。他们不会给一个事物包上玫瑰的色彩。我对乌托邦理想有深深地向往,同时也对这个世界的伪饰保持提防,当然也包括文本中呈现的对集权体制的批判。”1 表现在小说中,主体与外部世界常处于一种紧张关系中。春尽江南与隐身衣表现了主体在相对主义世界的孤独与惶惑。谭端午和小崔,都是在入世与遁世交界点徘徊的人,正如端午的自我意识:既在风暴中心,又在风暴之外。作为被宣布出局的边缘人,他们以间离现实人生为代价获得了存在的自由,以卑微姿态审视生活的意义和悖谬,在孤独的游走中探求某种肯定。同时,农民性格使格非
14、形成了看待问题的理性自觉和反省意识,对现实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以乡村中国的文学视野和价值体系反思都市文明中的个体存在。望春风中格非重返故乡,寻求一种解释:我真正觉得对这个地方有责任感。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冲动,想要把正在消失的这些人记录下来。他们的存在,对于解释我的生活和生命,仍然非常重要。15 由于资本席卷,田园牧歌的乡村早已消失。格非在“江南三部曲”和望春风中追溯故乡和寻觅精神认同时,始终流露一种无家可归的惶恐和对时间流逝的无奈。于是重返都市,在月落荒寺中以理性的眼光审视着城市的堕落及人性的异化,并提出安置自我的方式:向内超越,成就生命的美德。当然,格非并非在“立人”意义上寻求理想人格的重塑,而
15、是旨在探掘主体在文明世界沉浮真相,为主体存在划定一个合理边界。二、主体存在的几副面孔 在格非的阅读资源中,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和穆齐尔的没有个性的人是两部重要作品,探讨的核心内容均为“灵魂得救”问题,即理想失落、灵魂萎缩后个体如何确立存在边界?早在精神困境寓言式小说傻瓜的诗篇中,格非通过揭示“文化与存在的境遇”161 来反思个体存在的意义,带有揣测与判断的意思。在山河入梦和人面桃花中,格非重返历史,试图在乌托邦愿景中66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23 为想象的他者寻找安顿生命的栖居地。从不过是垃圾起,格非开始理性审视流变扰攘的现世生活,在无限切近“现在”与私人经验的叙述中回到了自身,并
16、于主体与世界的关系中探索存在的边界。可自身是什么?是格非试图拭去的疑惑。“文学的他者,其实就是我们自身的另一面。他者的出现,有助于照亮我们自己的经验,有助于克服自我意识的局限和偏见。”17122 按照拉康的理解,“他者”是主体在镜中凝视自己的一个映像(the mirror image)。通过观照“镜中我”,主体得以获得对自我同一性和整体性的认同1883-96。蒙娜丽莎的微笑中的胡惟丏,春尽江南中的谭端午、庞家玉、王元庆,隐身衣中的小崔,月落荒寺中的林宜生,望春风中废墟上喃喃自语的亡灵,都是失去行动能力、被社会支配的小人物。这些有着存在自觉的个体,是格非观照自我的镜像。此外,格非极重视时间的意义
17、,在小说中将梦境和超时间的空间作为观看自我的“镜子”,且一个线性时间链上往往并置呈现主体的现时面孔和保留其本质的过去面孔,从而在一个整体中对主体存在意义进行剖析。这种通过照看自己、认识自己,改变主体生活方式和实践的训练,即福柯所谓的“自我技术”(technologies of the self)1949。(一)追忆过去 面对虚幻、衰败的现世,格非重返时间的河流,追忆主体的出发时刻:20 世纪 80 至 90年代、童年期,重新整理自我记忆和生命经验,析出主体过去的存在状况,并对之阐释和说明。而这些被析出的主体,都是从集体中脱离出来的个我。其中,20 世纪 80 年代至 90 年代的“人”与“非人
18、”,是格非笔下常见的个体。作为 20世纪 80 年代成长起来的作家,80 年代的时代精神、思想问题和文学圈子,华东师大中文系的教育背景和读书经验,不仅构成格非文学写作的起点,也造就了他文化性格和文学理想。在小说中,胡惟丏、李秀荣、王元庆是 80 年代的理想主义者,庞家玉和谭端午则是有勇气的反抗者,他们共同构成格非观照主体存在意义的镜像,或曰“人”。在 20 世纪 80 年代兴起的“存在主义哲学热”中,诗人自杀是个热门命题,海子之死影响了整个 20 世纪 90 年代知识分子对生存本质和存在意义的思考。胡惟丏是像海子一样的天才,灵魂敏感而脆弱,迷恋尼采、超凡脱俗、卓尔不群,像一个“幽灵”1464。
19、如果说海子之死是一种年代断裂的标识,那么胡惟丏之死则体现了主体对虚无灵魂最激烈、最悲怆的回应。尽管胡惟丏无法克服沉坠的绝望,但他依然选择坚持自我,以死亡寻获永安,即向死而生了。相较于自绝于世,在尘世如何活才是更大的命题。春尽江南中,李秀荣像睡莲一样圣洁、本真,单纯质直,对生活充满热情,所有行动皆出自真性情。20 世纪 80年代中后期,知识分子无力承担时代的重负,身体成为他们唯一能够把握的实存与信靠。为了避免滑入虚无,李秀荣与谭端午迅速交融在一起,拼命吸吮性爱带来的实在与安全。招隐寺一夜情后,他们的命运便被永远联在了一起。为抵抗失败的屈辱,李秀荣变身为时代“新人”庞家玉,积极入世、与世抗争。即便
20、如此,她仍未逃出时代的掌控。在私欲与良善的矛盾中庞家玉不断挣扎,深感焦灼、痛苦。知名律师、社会精英的身份,没能助她克服这种存在的危机。房产纠纷只能诉诸黑社会暴力,为儿子入学不惜出卖身体,患癌没有获得春霞的怜悯。庞家玉是一个时代、一类人的缩影,对这类主体的追求和奋斗,格非并未肯定。安排其猝然早逝,即宣告主体存在意义的终结。这就引出一个新问题:在现代功利社会,当价值沦为废墟、挣扎意义被取消、精神滑向虚无,主体如何安置?格非以谭端午、姚佩佩这类独立个体的存在为例,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姚佩佩能在现实的表层之下勇敢承担自己的命运,谭端午清高自傲、特立独行。在 20 世纪 80 年代时代,谭端午是理想与希望
21、的化身,积极入世、追求崇高。随后他被带到一片跳蚤市场的开阔地,被挤压而无力把握自己命运,成为卑微者、边第 5 期 吴亚丹:危机时刻的存在之思 67 缘人。大学毕业后谭端午退回到鹤浦县志办,在入世与遁世交界点徘徊、在无他的世界放逐自我。这种“乌尔里希式”的生存哲学,是格非转型后小说中一以贯之的主题。在格非笔下,真正能对抗时代掌控的是疯子(非人)一类形象:“只有白痴,才能真正摆脱现代时间的掌控。”20 在小说傻瓜的诗篇中,格非通过描述精神病人莉莉和医生杜预角色互换前后的种种荒诞,呈现了现代文明中的个体悲剧,但尚处于知识和哲理层面的探究。人面桃花中的陆侃、春尽江南中的王元庆,皆因乌托邦梦破灭而走向癫
22、狂。元庆对世事洞察分明,视自己为世上唯一正常人,却被世人当作疯子。由此,格非真正触及了时代精神疼痛的症结,揭示出现代社会整体(规则和个人)与个体精神毁灭之间的关系,从而解构了乌托邦理想中个体存在的意义。此外,童年记忆中的江南淳朴乡民是格非想象性构造的另一类形象。格非兼有都会市民和乡村之子双重身份。重返 20 世纪 80 年代,观照的是城市主体;重返故乡,寻找的便是记忆中的乡人及其存在。正如大地是诗人海子超越和溶解世俗情感与社会经验的神性母体。江南故乡是格非寻求存在意义的母体子宫。春尽江南中安排庞家玉的悲剧和绝望,到底是其意难平。格非在 望春风 中再次返回故乡,力图使绝望相对化,寻求认同的可能。
23、依据费孝通关于中国社会结构的研究观点,乡土中国是一个熟人社会2110。在邻居型的小圈子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纠缠和搏斗。望春风采用了元叙事,“我”(赵伯渝)的回忆与格非的乡村经验联动,弥合了虚构与现实的裂隙,显示出格非强烈的主体意识光辉。在追寻生命之母的过程中,格非回到了乡村伦理社会,与之达成某种融合,从而确立了自我能动的主体性。具体而言,叙述人“我”被置于儒里赵村之子的位置,观照着乡村世界之于“我”的意义。儒里赵村是一个包容性极强的乡村世界,没有权利倾轧和阴森鬼气。因祖先是世代簪缨的高门望族,儒里赵保留了乡土中国的儒教伦理礼俗文化传统,加之血缘关系作纽带,村庄形成了一个有机整体,充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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