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之为美育论.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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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体育之为美育论张再林摘 要:当代身体美学的兴起,不仅从根本上深化了我们对身体之为身体的理解,而且也第一次使美学得以挺身于体育学的理论腹地,使体育之为美育这一命题理所当然地成为人类体育的应有之义。具体地讲,该命题之成立可从美育与体育之间共有的三个培育来展开论述:身心一体的培育、“身体意识”的培育和超越精神的培育。认识到这一切,既是对长期以来所深隐的体育固有的美之至谛的真正破译,又对今日建设体育强国、开展全民体育运动这一我们民族的社会发展战略具有极其重要的理论和实践启示意义。关键词:体育之为美育 身心一体的培育 身体意识的培育 超越精神的培育 “体育之为美育”这一命题的提出看似语出惊人,实际上却是
2、历久弥新和有据可寻的。君不见,在童真而率直的古希腊人那里,雕塑艺术代表了其艺术甚至整个人类艺术的典范,而其中最美的雕塑作品所描绘的要么是体育运动员本身,要么就是以体育运动员身体为原型的众神。君不见,在今天时尚的追风少年心目中,昔日以颜值取胜的影视明星早已星光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手不凡、技惊四座的体育巨星。事实是如此,理论亦不例外。如果说青年马克思的“劳动创造美”的观点已经开始将身体意图、身体动作和美联系在一起,那么今天身体美学的兴起则以对身体训练的强调直截了当地将体育的美育性质揭示得一览无余。共有的培育之一:身心一体的培育一旦我们进入当代身体美学,就会发现,身心一体当之无愧地被视为其身体
3、学说的“第一原则”,并以此与西方传统的身心二分的身体原则形成根本区别。正是这种“第一原则”,才使舒斯特曼继承杜威“将身心视为一个整体是必要的”思想,提出“我们的身体表达可以强烈而精确地展示心灵生活”。正是这种“第一原则”,才使梅洛-庞蒂汲取胡塞尔的隐体即显体的方法,主张(身的)“可见的”与(心的)“不可见的”二者以看似迥异实则交织的方式呈现。因此,各自的“闭门造车”并不妨碍他们“出门合辙”,无论实用主义背景下的舒斯特曼,还是现象学背景下的梅洛-庞蒂都不谋而合地成为身心一体的忠实信徒。一种身心一体的身体必然是一种美的身体。故对于舒斯特曼来说,所谓美意味着在我们的合目的性的活动中,身体如何可以随心
4、所欲地表达自身。对于梅洛-庞蒂来说,所谓美意味着在我们“走向世界”时,如何使“精神通过眼睛走出来”,其道理正如“在一幅绘画或一段乐曲中,观55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近现代中国价值观念史”(项目号:18ZDA020)的阶段性成果。美理查德舒斯特曼: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程相占译,商务印书馆 2011 年版,第 2 页。法莫里斯梅洛-庞蒂:眼与心,杨大春译,商务印书馆 2007 年版,第 43 页。念只能通过颜色和声音的展现来传递”。这样,既然我们的身体是一种身心一体的身体,又是一种美的身体,那么,身体之培育的体育之为美育就理所当然地成为身体视域下的新美学的应有之义。在这方面,从梅洛-庞蒂有别
5、于“我思”的“我行”,到杜威将亚历山大技法的贡献与牛顿物理学的贡献相提并论,再到舒斯特曼既是身体美学家又是身体技能训练师无一不可引以为例。这无疑是人类美学观的一场巨变。定义美已不再是深居象牙塔里的高雅艺术家的独享特权,而是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以一种近取诸身的方式,活生生地体现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体的举手投足之中,屈伸动静之间,恰如充满诗意的禅从观念默想之禅一变为生机勃勃的“动作禅”。无独有偶,在“即身而道在”的中国文化里,古人不仅提出“身、道不二”的学说,而且同样将身心一体视为身之所以为身的最高原则。由此就有了孟子所谓“根心生色,睟面盎背,施于四体”说,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说,禅宗所谓“身
6、心一如,身外无余”说,王阳明所谓“无心则无身,无身则无心”说。正是从这种身心一体出发,才使中庸反对我们“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之心猿意马,才使庄子主张我们“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禅宗要求我们“一切放下”“一丝不挂”,从中不仅产生了中国文化“诚其意”和“执事敬”的传统,还产生了消除妄见、执念并在今日风靡的“正念疗法”。与当代身体美学坚持一种身心一体的身体必然是一种美的身体这一思想一致,中国古代美学同样将身的身心一体视为美的不二之谛。故中国传统美学之所以大异于西方传统美学,其端在于一为涉身的,一为祛身的。如果说祛身以其意识的独白使美的艺术流于不无谵狂的自言自语的话,那么唯有涉
7、身才以其身心一体、内生外成使美的艺术臻至直达天地、天人合一的生命化境。这种生命化境用周易的表述,就是“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坤文言),这种生命化境用张载的表述,就是“充内形外之谓美”(正蒙中正),而用中国文学艺术理论的表述就是所谓至美的“意境”。正如梅洛-庞蒂认为我们的生命意向唯有通过身才能“走向世界”那样,中国古人亦认为我们的意也唯有通过身才能升华为意境。此即画论家郭熙所谓的“身即山川而取之,则山水之意度见矣”(林泉高致),也即诗论家王昌龄所谓的“皆须身在意中,若诗中无身,即诗从何有”(诗格)。故而,无论是中国古代的画论抑或诗论,它们都指出,一旦我们处身于臻至身境合一的
8、境地,我们所处之境已不再是自在的物化之境,而是被激活为内生外成的物我合一的生命化境,也即古人所谓的美的“意境”。这一“意境”的理解,恰与梅洛-庞蒂“正是通过把他的身体借给世界,画家才把世界转变成了画”的观点互为呼应。其实,这种美的意境不仅体现在种种文学艺术创作里,对体育技能活动同样成立。在古人那里,射艺所追求的就是意境。阳明曰:“君子之于射也,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而后可以言中。是故心端则体正,心敬则容肃,心平则气舒,心专则视审,心通故时而理,心纯故让而恪,心宏故胜而不张,负而不驰。”(观德亭记)在这里,志与体、身正与志端、理想与标的已融会贯通为表里相须、虚实相生的“身在心中”的“意境”
9、。无怪乎射艺与礼息息相通而又被视为“射礼”。因为礼之所以为礼恰恰在于它以“诚中形外”这一身心一体为内容。在古人那里,与射艺一样,剑术所追求的也是意境。杜甫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同样为我们体现了一种“处身于境”的“意境”,但此境已并非射艺那样仅仅停留在弯弓射箭的靶场,而是进一步“走向世界”地延伸到天地四方、日月雷霆、江海波涛上。故剑的舞动,为我们展开了一幅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丽画卷。无怪乎公孙大娘的舞剑被视为“癫张狂素”的笔走龙蛇的滥觞。652023.4法莫里斯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姜志辉译,商务印书馆 2005 年版,第 199 页。美理查德舒斯特曼:
10、身体意识与身体美学,第 256 页。法莫里斯梅洛-庞蒂:眼与心,第 35 页。需要指出的是,严格地说,这种无论为中国文学艺术还是中国体育技能所追求的“意境”的“意”,与其说是“心意”之意,不如说是一种所谓“身体意向”(或“生命意向”“运动意向”)之意。关于这种“身体意向”,梅洛-庞蒂写道,“当我的运动意向在展开时从世界得到所期待的反应时,我的身体就能把握世界”。不难看出,这种“身体意向”作为我的目的实现活动,是连接有机体与环境的一座桥。这最终导致了体育运动对“注意力”极其地强调,并且其目的性愈突出,“注意力”的培养和贯彻就愈重要。但不无遗憾的是,在现有的体育教材里,这种对“注意”的强调仅仅停留
11、在“运动心理学”层面,以致为了加强“注意”,人们或诉诸心理辅导或诉诸心理治疗,而恰恰忘记了,唯有合目的性的体育运动本身才是直接体现“注意”力度和指数的晴雨表。事实胜于雄辩。无数事实表明,体育运动员的注意力水平直接关乎其运动水平,二者之间的正相关显而易见。早在两千年前,孟子就通过博弈学习,告诉我们“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的道理。在今天体育运动方面的教训更是不胜枚举。从世界著名射击运动员埃蒙斯连续两次在奥运会最后一枪发挥失误,到牙买加女飞人杰克逊在东京田径场上冲刺时却志得意满地减速,从齐达内情绪失控而痛失大力神杯,到中国足球“519”的大意失荆州,因心浮气躁而与胜利失之交臂的例子比比皆是。与此相反,
12、我们亦看到,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下,所出现的篮球巨星詹姆斯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心脏”,具有钢铁意志的德国足球战车的无往不克,还有永不言弃的田径明星苏炳添的迟到春天。故一切体育优异成绩的获取,既有赖于其为之付出的无数血汗,又以坚定不移的注意力为其绝对的必要条件。同时,大量实证研究表明,体育运动本身反过来可以有效增进我们注意力的培养。例如,体育运动员与普通大学生比较数据显示,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体育运动员对各种情境下的目标选择的注意能力显著高于普通大学生。在某些要求速度、准确性和空间定向能力的运动项目中(特别是足球、散打、拳击、射击等项目),这种选择注意的能力显得尤为重要。另外,研究者还对体
13、育运动之于儿童注意力的提升进行了实证性研究。根据调查数据,参加中高强度篮球运动对 5 至 6岁的幼儿注意力稳定具有重要影响。认识到这一点,不仅有助于改变长期轻视体育的教育理念,同时也向皮亚杰的知识发生学提出了严峻挑战。因为虽然皮亚杰别具慧眼地发现了知识性范畴来源于我们身体动作“操作图式”的积淀,却对一种一切范畴中更为根本性的范畴,即我们的目的性、选择性范畴所出自的这种来源完全视而不见。在今天,建设体育强国和开展全民体育运动这一社会发展战略具有极其深远的意义。原因在于,它不仅有助于增强人民体质,也有利于我们古老民族的“执事敬”“守精诚”传统的大力彰显和弘扬。我们相信,随着这一战略的践履和落实,随
14、之而来的,除了使我们民族彻底告别“东亚病夫”的标签,还将使神州大地名副其实地成为曾经书写过虞舜的“惟精惟一”古训、书写过“精卫填海”“愚公移山”故事的故乡,令我们民族立足于这个故乡、在敬业精神上不断地精进和成长。共有的培育之二:“身体意识”的培育和身心一体一样,“身体意识”亦是当代身体美学提出的一个极其核心、重要的概念。所谓“身体意识”是指我们不借助思维而是通过身体就可以直接把握事物的直觉活动。在梅洛-庞蒂那里,这种“身体意识”即其所谓的“用身体知道”。如我们不估量门框的大小就可以知道我们身体能通过一扇门,再如我们无需考虑键盘字母的位置就可在电脑上用手指敲出一长串文字。若进一步分析,这种“身体
15、意识”还可再细化为两种。一种是完全自发性的本能式的身体意识,如我们身体不经学习就可自如伸展。一种是积训练为习惯性的本能式的身体意识,如中国武75体育之为美育论法莫里斯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第 319 页。张学民、廖彦罡、葛春秋:大学生与运动员视觉选择注意的对照研究,体育科学2005 年第 3 期。参见杨畅:不同累积时间中高强度篮球运动对 56 岁幼儿注意力稳定性的影响,四川师范大学 2021 年硕士学位论文。术讲的“由着熟而渐悟懂劲”的身体自动化的技能。前者被称为“前反思”的身体意识,后者则被称为“反思”的身体意识。如果说前者为梅洛-庞蒂所强调,那么后者则为舒斯特曼所推崇。然而,无论是哪种身
16、体意识,都极其肯定我们身体的“本能”。故提摩西加尔韦身心合一的奇迹力量一书中所谓的“信任身体本能”应是一切身体意识的共同纲领。威廉詹姆斯所说的“我们在平衡木上走得越好,我们越少考虑脚的位置”为我们展示的,就是这种身体意识的本能,中庸“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孟子不虑而知、不学而能的“良知良能”同样说的是这种身体意识的本能。所不同的是,如果说身体美学所主张的这一本能主要关乎美的活动,那么儒家则更多服务于善的活动,尽管在中国文化语境中,美善二者是那样的难以区分、息息相通。至于这种“身体意识”、这种“用身体知道”如何可能,为了回答这一问题,就不能不回到“身体觉”自身的固有特征,即有感而应的“感应性”,
17、而非“意识知”那种反映论的“反映性”。在梅洛-庞蒂那里,这种“身体觉”的“感应性”就是他所谓的身体运动的“可逆性”“自反性”“循环性”,而这些性质之可能,就在于其深植于有机体与环境间的“主动性=被动性”的互动性,而非海德格尔那种此在对于世界单向的“筹划”(投射)性。这一点不仅与马克思人既是环境的产物,环境又是被人所改造的思想不谋而合,也和生物进化论思想惊人一致。因为生物进化论认为,只有一种动物对环境的变化比它的竞争者反应更直接、更迅速、更敏锐,它才会在自然选择中更受益、更有优势。这也正是舒斯特曼如此强调身体意识敏锐性培养,并把这种培养视为通向身体之美的重要途径的真正原因。毋庸置疑,体育运动既有
18、赖于我们身心一体的培育,又离不开我们身体意识敏锐性的培育。网球巨星之所以成为巨星,靠的就是对如出膛之炮的飞来之球作出几乎不可思考之及时反应。梅西之所以成为梅西,靠的就是他有抢先一步的出脚速率,在重重防守前如入无人之境,以至有“梅西的神经反射弧肯定比一般人短”之说。同样,中国武术也十分看重这种身体意识的敏锐性,职是之故就有了那种所谓不是听之以耳而是“听之以身”的“听劲”,而王宗岳太极拳论所描绘的“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则把这种敏锐性推向了极致的化境。于是,既然体育运动是身体意识敏锐性的集中体现,那么体育锻炼就成为一个人提升自身身体意识的不二之选。故人们发现,从事体育锻炼不仅有助于克服我们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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