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才媛顾若璞的治家智慧.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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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收稿日期:2022-11-22作者简介:李爽,女,汉族,辽宁营口人,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明清女性文学与文献;伏涛,男,汉族,文学博士,江苏盐城人,三亚学院人文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明清诗文。论才媛顾若璞的治家智慧李 爽1,伏 涛2(1.辽宁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大连116029,2.三亚学院 人文与传播学院,海南 三亚572022)摘要:顾若璞是中国女性文学史上一朵靓丽的奇花,她凭节行和文章荣登“武林闺秀之冠”的宝座。她在治家方面颇有建树,奉养双亲、相夫教子、买田置地和分配家产的过程无不彰显其非凡的智慧与识见,而治家成功的背后是主客观因素的完美融合,其治家成功的经验对于
2、家族的永续昌隆、家庭的和睦融洽具有建设性意义,值得深入剖析和探索。关键词:顾若璞;治家;智慧中图分类号:I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7-1362(2023)01-0108-072023 年第 2 期总第 91 期2023 No.2General Serial No.91海南开放大学学报Journal of Hainan Open University古代社会男女分工明确,“男外女内”为一贯的传统,故而家族内部的事情基本由当家主母负责。特别是明清时期,科举兴盛,商贸发达,文人士子奔竞于科场和商帮之间,常年游宦在外,无暇顾及家庭,他们便将治家营业的权力赋予妻子。治家乃是中国古代家族发
3、展中重要的一环,它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和未来。顾若璞作为明清女性文学史上一位特殊的女性,她不仅凭借其节行和文章荣获“武林闺秀之冠”的光荣称号,而且在治家守业方面也表现出非凡的识见和智慧。目前学界对顾若璞的关注大多停留在对其家世、诗文题材内容、诗文艺术特色以及对蕉园诗社的影响上,就其治家才能的分析则浅尝辄止,不成体例。因此,就顾若璞的治家方式、背后的成功原因以及对当代的启示进行系统且详细的分析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顾若璞(15921681),字和知,钱塘人,上林署丞顾友白女,嫁于督学黄寓庸长子黄茂梧为妻。若璞生于儒素之家,聪颖早慧,幼闲诗书,著有诗文合集 卧月轩稿。“以才媛而富有经济之才”1的顾若
4、璞命途多舛,而立之年便失所天,在其 投老帖 中详细记载夫亡之后的生活状态:“为君鞠子女,为君奉高堂。辛勤尽君职,四时供蒸尝。”2 139顾若璞作为一家之主,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不仅要奉养高堂,还要教导子孙,从四季的蒸尝祭祀到日常的柴盐米薪,均要一一主持查问,茹苦含辛,殚精竭虑,在其精心治理下,呈现出“家风整密,子孙女眷皆琳琅”的繁荣盛景。这种优秀的治家108风范融入子孙后代的精神血脉中,为其提供安身立命、轨物范世的可贵镜鉴。一、顾若璞治家的具体表现受封建社会“男外女内”思想的约束,“治家”成为女子的必修课,不仅是检验女子能力的试金石,也是考察女性德行的度量衡。尤其在世家大族中,格外重视培养女子
5、治家的能力,这为维系家庭的正常秩序及永续发展打下坚实基础。顾若璞作为黄氏家族的大家长,在治家的过程中时时体现出非凡的智慧与卓识。(一)劝夫教子的贤淑之德明清时期经济快速发展,人口激增,加之中国自古就有“学优则仕”“出将入相”的传统,这时期黃的科举之路异常艰辛。茂梧在遭遇两次棘帷失败的摧残之后,不免有些失落痛苦,身为妻子的顾若璞对丈夫的遭遇深表同情与惋惜,甚至还为丈夫鸣不平,比如 读夫子鹦鹉赋:“不让当年祢正平,惊才绝艳驾东京。凌霄翻作雕笼玩,慧舌何如喑不鸣。”2 108她将丈夫与三国满腹经纶的祢衡相提并论,这一方面表现出对丈夫壮志未酬的理解,另一方面也无形之间使得丈夫拥有再战的勇气与自信,达到
6、一举两得的功效。像这样的诗还有 慰夫子副榜,丈夫在呕心沥血之后终于获得赏识,但天有不测风云,得而复失,仅列副榜,这使得黄茂梧忧从中来,日坐愁城,而此时顾若璞的内心想必也一定饱受摧残,但深受儒家诗礼陶冶的她并没有寻常女子的抱怨,而是将这种情感压制于心,将其转化成一种细腻温润的抒情话语。她在诗中首先就丈夫才华的肯定和数十年呕心沥血的艰辛予以深切同情,并分别引用苏秦落魄后反使六国君主甘拜下风的例子和周瑜在 三国志 吴志 周瑜传 中评价刘备为“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的典故,开导丈夫要放眼未来,不可被暂时的困难所击退,对丈夫进行鞭策和鼓舞,毫无闺阁女儿的惺惺作态,全诗充斥着须眉之气,体现出顾若璞的
7、远见卓识和博大胸襟。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刚。历史上曾出现不少贤母育子的成功典范,比如孟母三迁、画荻教子、陶母戒子等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大家族对待子女的教育尤为重视。顾若璞在丈夫亡故之后,不仅壸龂龂“持家秉肃,政”,且“训二孤尤笃。”2 93为使家族发扬光大,她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二子身上,故而对其教导循循善诱,严谨有法。比如在 修读书船 中写道:“闻道和熊阿母贤,翻来选胜断桥边。亭亭古树流疏月,漾漾轻凫泛碧烟。且自独居扬子宅,任他遥指米家船。高风还忆浮梅槛,短烛长吟理旧毡。”2 134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良好的读书生活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至关重要。顾若璞作为一代知识女性,她深谙此道理,博通经史的
8、她以柳仲郢的母亲助子勤学作为典范,为确保二子能有良好的学习读书环境,她登临选胜,为二子修筑读书船,并将此比作西汉扬雄的扬子宅和米芾装有书画的游船,希望二子向先贤学习,耐住读书的清苦,忍住生活的寂寞,潜心进学,承袭祖父和父亲的遗志。不仅如此,她还对二子的才学加以肯定,并饱含无尽的期许。在治家教育中,顾若璞极其重视对女子教育,提倡女子应嘉言懿行,因受传统“男外女内”思想的影响,家族内部事务均由女性掌管,为维护家庭的正常秩序及永续发展,她清醒地认识到女性在家庭中所处的地位和所起到的作用。为此,她特作 述古警女 来告诫家族中的女性,鼓励其实现德才兼备的理想:柔顺利贞,妇道始矣。诗咏关雎,礼别男女。无非
9、无仪,孝亲守己。女慕贞洁,慎勿轻举。蒸尝爼豆,有斋季女。蚕织勤供,衣服浣洗。小剪大裁,鸡鸣而起。洒扫庭内,能和妯娌。四德三从,低声109下气。宜室宜家,勉汝诸女。2 160诗中首先引用 易经 诗经 经史典籍作为开篇,增强文章的说服力和影响力。接着引出告诫正文,以祭祀蒸尝、浆洗缝补、洒扫庭院、家庭关系等几个方面对诸女进行说教,这些告诫于今而言,不免会有封建糟粕的嫌疑,但在当时却是一个世家大族对女子最基本、最详细、最合理的要求。顾若璞在家族女眷受教之时,写下这篇尺牍,用以勉励诸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目的之明显,情感之真挚。(二)买田置地的进取之道祭田是族田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家族祭祀的物质基础和
10、保障。由宗族共同经营和掌管,这不仅有利于增强家族凝聚力和向心力,也可避免某一房滋生变卖地产的私心,起到互相监督和制衡的作用。中国自古以来奉行家文化,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奉为圭臬,而这里的“齐家”就包含治家的成分,由此可见,治家在古代社会中显得尤为重要,而经济却是检验治家成功与否的试金石。祭田是一个家族的经济来源之一,可以通过耕种获得收成,供家族所需,若有富余,不断收购土地;若家族遭难,还解燃眉之急。与此同时,祭田还关系到宗族祭祀是否能正常开展。顾若璞作为黄氏家族的大家长,她把祭田看得极为重要,因为这是一个家族永续昌隆的重要法宝,也是一个家族无后顾之忧的重要保障。购置祭田本非妇人所为,
11、但由于现实的种种因素,顾若璞奉命于需要之时,为维系黄氏亲缘体系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她在 草创宗谱置祭田示灿炜两儿 中鲜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礿窃闻孝者,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生民以来,莫大乎报本,祀蒸尝,贵贱皆一。祖父广亲亲之谊,致孝享于祖考。伯叔兄弟,皆从祀于家庙,春秋祭扫,身独任焉。传至吾辈,著诚致殽洁,仰如神在,荐陈侑,皆法祖制。2 161儒家认为躬行孝道要做到孝顺父母和尊宗敬祖,顾若璞作为一家之主,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与洗礼,故而对儒家礼法时刻铭记于心。祭祀在传统文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是家文化的根基,是孝文化的代表,对于一个家族的传承与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能使
12、子孙后世牢记先祖之遗志,坚守初心,同时以“葬祭之礼”奉先悼祖也是子孙行孝的最好见证。她在 草创宗谱置祭田示灿炜两儿 就置办祭田之事有明确记载:复虑子孙兴废不一,不有公田,无能永祀,续置崇德倪氏田三十亩,价壹百肆拾肆两,付二子。除办粮外,轮收花息,值年支际扫事。倘有水旱,则听之天;若享礼丰薄,则法之祖。或后世子孙生端欲卖,罪莫大焉,许宗子聚合族执此以礼谕责,世世守之,以永维则。2 161顾若璞勤俭持家,上侍双亲舅姑,下育子孙女眷,无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在两子成家之后,为使子孙后代皆能具有生活保障,无后顾之忧,以置办祭田作为首选的经营方式。在文中,首先就当时的经济状况予以说明,接着明确祭田所带来
13、的好处与价值:祭田不仅可以带来家族的收益,而且还能进行定期的祭祀蒸尝。最后告诫子孙要世代传承与守护,不可废弃,甚至称变卖祭田乃“罪莫大焉”。态度坚定,言语笃实,充分展现出一位贵族大家长在经营家业上的严谨、智慧与远见。(三)分配家产的先见之明顾若璞因丈夫早逝,公翁政务繁忙,儿女懵懂年幼,因此她在黄家获得“持家”和“治家”的双重权利。在其二子成婚之后,亲自为二子分家“今幸儿辈俱长成,婚嫁已毕,重任有托,我责稍轻,故以110分为合,析汝二子,使各庀其家事。”2 160作为一家之主,她开始转换治家方式,进行分配家产,这就当时的社会而言,实属新创。一方面有利于子女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增强自身的责任感和使命
14、感,同时也一定程度上锻炼子女后世治家营业的能力,懂得营家守业的艰辛和不易,培养自强独立的精神,这是很开明且有远见的决定和做法。作为黄氏的掌舵者,她能掌握好时机,提前培养新生的接班力量,认识到由盛转衰是世家大族一贯发展的轨迹,这种情况在家训的治家格言中屡见不鲜“祖父千辛万苦,做成一个家。子孙风花雪月,一时却荡坏了。”3“爱不知劳,其究为傲为妄,为下流不肖,至内戕本根,外招祸乱。可畏哉,可畏哉。”4世家大族开始的兴盛,是因为创业初期祖辈用心经营,后期的日渐式微,则是因为子孙骄奢淫逸,无所作为,毫无担当,最终丧尽家产,败坏家风。顾若璞有感于此,能在家道兴隆之际意识到守业的艰难,防微杜渐,居安思危,这
15、种做法颠覆中国传统社会中的认知,就当时社会而言上颇有先见之明的意义。为使两子能知晓其分家产的用意,顾若璞在 分析小引 中特意作出合理的解释:“况人情习久则慢易生,慢易生则嫌隙起,是故离则思合,合则思离,离中之合,合中之离,不可不致审也。喜两媳贤哲,能俭约,守祖制,及我年力未迈,一一清分,使知家道之艰难如此,世务之艰难又如此。各自成立,以渐进于礼义,庶无内顾之忧,亦鲜永终于之敕,岂必合为是哉?”2 161一方面,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她深知人性的复杂多变,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过远或过近,这体现出儒家传统下的中和之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离即是和,和则是离,世间万物周而复始,遵循道家所提出的循环往
16、复的自然规律。文中清醒地分析出“合”的诸多弊端,提出“以分为合”这种亲人之间相处的新鲜模式,在当时无疑是超前之举,且有很强的哲理意味。其次,从家庭现实角度出发,两位子媳均是治家能手,加之自身年迈,将家产进行合理分配使得两位子媳能各自施展其治家的才能,也不会因为治家权的分配问题而产生矛盾嫌隙,婆媳关系也能始终保持和睦融洽,作为家长的顾若璞便可功成身退体现出顾若璞作为家长的远见卓识和作为女性的思虑周全。这种治家手段体现出她非凡的识见,通过“以分为合”的方式使家业永葆昌盛,子孙友善和睦,免去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从这两处记载中便可知,顾若璞因夫亡而获得经营家业的权利,使其有机会当家作主,并有参与经济活
17、动的机会,表现出非凡的能力与见识,最终获得家庭乃至社会的认可和尊重,女性治家的柔性智慧和非凡才能在此得到彰显。二、治家成功的原因顾若璞在治家方面表现出卓荦的见识与智慧,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和归纳,客观因素主要是家文化盛行的时代背景,家文化历来被大家族奉为圭臬,传承发展。顾若璞因“夫子蚤失恃,体羸弱不胜衣,且“舅廉吏,既不事家人生产作业”2 100这样的情况而担任一家之长,实乃“奉命于危难之中”,掌管全家,成为一家之主。主观因素主要有以下两点:首先,在古代,上至豪门望族,下至平民百姓,在女儿出阁之前,父母必定会为其传授治家经营的学问。顾若璞身系名门闺秀,必定受过正统且完备的女教,加之其生而
18、早慧,故对家庭的教导不仅能听之于耳,且会铭记于心。其次,榜样对人一生的影响也至关重要,黄家在江浙一带也颇富负盛名,顾若璞嫁进黄家,婆母赠孺人以贤孝出名,顾若璞有感于此,作为新生的接班力量,她有学习和模仿婆母光荣事迹的决心和意愿。111(一)家庭的熏陶在传统的儒家性别秩序中,男女被赋予不同的使命。女性的使命在于维持家庭内部和谐与正常运转。明代理学大兴,理学家更注重义理和治家能力的培养。由此带来对女教的强化。在这种背景下,列女传 女四书 孝经 等读物广受欢迎,它们便是女子行为规范的指南。受其影响,士大夫阶层的女性教育中逐渐形成一套固有的教化模式。父母为人初之师,子女承蒙父母的教导颇多,父母在子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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