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海关早期贸易报告的经济史料探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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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海关早期贸易报告的经济史料探析*张 宁*摘 要:1882 年以前,旧海关年度贸易报告的篇幅无严格限制,各通商口岸海关报告的作者有较大自由度,因此很多报告里有各种丰富的经济史料,包括对洋货和土货进出口数据变化原因、贸易过程以及商品背景的介绍和分析,列表比较历年各种商品贸易数据变化趋势,以及与本埠贸易相关的调查分析结果,涉及重要贸易品种、对本埠贸易有重要影响的经济因素以及与本埠贸易有关联的其他问题。对国内贸易的关注也是早期年报的一大特色。旧海关早期贸易报告的经济史料兼具史料和研究的特色,对晚清区域经济史研究有重要价值。关键词:中国近代海关 海关贸易报告 中国近代贸易中国近代旧海关史料是“是近百年
2、社会经济史研究中一项最为完整、系统的统计数据和文字资料”。近年来,海关史料的搜集、整理与研究成为学术界的新热点。旧海关出版物的影印出版、旧海关内部档案的整理,为中国近代史研究提供了大量宝贵的史料。随着更多新史料、*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海内外江汉关档案资料搜集整理与研究”(项目批准号:18JZD026)阶段性成果。张宁(1971)湖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近代经济史、明清货币金融史研究,电子邮箱:598224061 。吴松弟、方书生:一座尚未充分利用的近代史资料宝库 中国旧海关系列出版物评述,史学月刊 2005 年第 3 期。新方法的运
3、用,海关史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日益拓展,研究的维度进一步增加,实现了从整体研究向区域研究的推进,扩大了海关史研究的空间。在海关史料中,旧海关公开印行的贸易报告(各通商口岸海关撰写的年度贸易报告和十年报告)最为常见。前者到 1889 年才有中文版,英文版名称如“Hankow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91”,中文版名称如光绪十七年汉口华洋贸易情形论略;后者名为“Decennial Reports”,1882 1891 年为第一期,前四期只有英文,1922 1931 年第五期有中文版。年度贸易报告的主要内容是对通商口岸贸易形势和贸易品种的分析,是区域经济史研究的重要史料。
4、就内容的详略而言,可分为前后两阶段。1865 年,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罗伯特赫德发布第 3 号通令要求各地海关编写年度贸易报告。“在内容方面,1882 年以前总税务司要求写明本口贸易总体情况、贸易值、进口、出口、内地转口贸易、航运、税收以及所在地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内容,篇幅没有作严格限制。从 1882年开始,总税务司要求年报内容重点放在与进出口贸易有关的事务方面,篇幅限在 4 页纸之内。”各关并不完全遵守篇幅限制。到 1890 年,进一步要求 1889 年各关年报“依次写明本口贸易情形概况、税收、外洋贸易、沿海贸易、内地税则、船只、旅客、金银、药土(洋药、土药)、杂论等十项内容”。从 1920
5、年起,年度贸易报告不再由海关总署统一出版,改由各关自行编印。直到 1929 年或 1930 年,各关年报的内容体系大体沿袭了 1890 年制定的规范,此后都缩减为简单的介绍。在已有的海关史料介绍和研究中,对年度贸易报告两个阶段的差异关注不够,尤其是没有充分认识到 1882 年以前各口岸年报的重要史料价值。由于不限篇幅,如果税务司本人兴趣广泛又擅长调查研究,该口岸262 文化发展论丛总第 20 期郑成林、赵海涛:近代中国海关史百年研究回顾与反思,近代史学刊 2018 年第 1 期。詹庆华:中国近代海关贸易报告述论,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2003 年第 2 期。重庆等个别分关的年报早在 1920 年
6、已变为本埠贸易和经济社会情况的简略记述。年报必然内容丰富,充满各种经济社会史料。“以(津海关税务司)狄妥玛先生 1866 年之报告为例,其文字密密麻麻长达 22 项,而专论该年贸易之正题者,即一整页亦未之有也;其余各而满载准确之原始资料,就有助于我等了解本埠及其邻地之商务而论,其价值异常之高。”本文以汉口、天津、宁波等口岸为例,讨论早期年度贸易报告中经济史料的特点,以及对区域经济史研究的意义。一 早期贸易报告中的贸易数据分析区域性是海关史料的主要特色之一。与方志之类传统史料完全不同,海关史料是具有较高专业水准的现代史料。年度贸易报告的主要任务是对年度贸易统计(格式如“HANKOW TRADE
7、RETURNS,FOR THEYEAR 1894”)各个表格的重要数据进行详细说明和分析。如果说贸易统计的任务在于用数据和表格说明“发生了什么”,贸易报告的任务则在于通过数据比较和背景信息去分析“为什么”。年报的大部分内容,是对本口岸进出口洋货和土货的重要品种进行介绍,先列表,再文字叙述,内容包括数量和价格变化,以及数据变化的原因、贸易过程以及贸易品种的背景。以 1865 年、1869 年汉口年报提及的部分商品为例,可见早期年报的典型表述方式。对进口纺织品贸易的分析,翻译如下:上表可见,开埠之初洋匹头(Foreign Piece Goods)进口稳增之预期已然实现,自开埠以来即瞩目本口者,无不
8、雀跃。1865 年进口贸易一节尤可论者,当属洋商购进复出口至上海之原布 12000 件。上海原布售价随英国行情走高,该货多存于对外洋贸易知之甚少之362旧海关早期贸易报告的经济史料探析 1875 年津海关贸易报告,吴弘明编译 津海关贸易年报(18651946),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第 90 页。旧海关统计的“进口”“出口”,不仅指与外国之间的进出口,也包括出口到其他通商口岸和从其他通商口岸进口。因此,海关的进出口数据包括相当一部分国内贸易。华商手中,且本口贸易多现款往来,华商无款可贷,于周转不无阻滞,故皆雅不愿购进迁延多日方可售罄之货,其于原布一项急于抛售。然华商终亦大量购进,其情
9、形一如 1864 年洋棉布(CottonPiece Goods)价涨之时。1864 年原布(Shirtings)每件多以关平银2.5 两购入,去岁涨至 4 至 4.5 两。如今洋布(Cloth)为华人广为使用,以大呢(Medium)为多。1864 年大呢、俄国小呢(RussianCloth)进口只为 6243 件,1865 年进口 9842 件。尤当注意者,虽金镑价昂,本埠洋绒毛布、洋棉布销量皆已增五成。对当年贸易趋势和交易过程关键细节的分析,揭示了贸易统计数字背后鲜活的经济活动。很多贸易数据的变化,如果不看年报的分析,则不知究竟。如1875 年宁波口岸进口斜纹布骤增,只看报表数字,无法理解,
10、年报解释如下:“为什么斜纹会成为一枝独秀的抢手货呢?据一名知情的当地匹头业者告知,因西北甘肃招来新兵需制军装之用。事实证明后来这大批斜纹都是办了入内地(甘肃省)验单、子口税票去的。”对 1869 年通过江汉关的白蜡、桕油、桐油、茶油几种商品贸易的分析,翻译如下:白蜡、桕油、桐油、茶油。此等土货为土商贸易最要而著者,多操于鄂、皖两省商人之手。货价全年不定。二月白蜡每担价售114 两,八月售至 294 两。三月桐油每担 4.80 两,九月、十二月售至 7.70 两。去岁茶油出口稍过前岁之半,桐油出口绌 400 担。该项短减为白蜡、桕油出口之增弥补,去岁白蜡出口赢 2696 担,桕油出口赢于前岁 1
11、3847 担。各货出口共计值银 2698115 关平两。462 文化发展论丛总第 20 期HANKOW TRADE REPORT,FOR THE YEAR 1864,载吴松弟整理 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未刊中国旧海关史料(18601949)第172 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第270 页。光绪元年(1875 年)浙海关贸易报告,载中华人民共和国杭州海关译编 近代浙江通商口岸经济社会概况 浙海关、瓯海关、杭州关贸易报告集成,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第 161 页。白蜡虫(Coccus-peh-lah)所产白蜡(White Wax or Insect Wax)多运自川、滇两省。Wylie
12、先生游记言及嘉定府(Kea-ting-foo)一带厚植白蜡树(Peh-lah-shu or Insect waxtree)。白蜡为烛商购得,混以桕油、牛油制烛。白蜡亦为粤地药材商购得作北运丸药之药衣,制假花者亦有购用。桕油全产自本省,由乌桕树(Stillinga Sebifera)之果榨出,本省各地均有栽种。桕油自荆门州(King-mum-chow)来者最多,多以桶盛。每桶八十斤。桕油全为烛商(Tallow Chandler)购得。桐油、茶油产自湖南,桐油自桐树(Tung-shu or Jatropha cur-sas)之果榨出;茶油自油茶(Camellia oleifera)籽榨出。茶油作烹
13、调、照明之用,桐油作涂料。各口岸早期年报对进出口各种土货的来历和用途多有介绍,对核心出口产品的分析更加细致。1869 年报告详细介绍了汉口贸易主要品种 茶叶 的交易过程、价格、数量,还列表说明两湖各产茶区的粤商和晋商茶庄数量。为了呈现贸易数据的变化,年报往往将几年的数据列入一表,进行比较分析。以 1869 年津海关报告为例,包括 1861 1869 年各类洋布进口量比较表,表内还有 8.25 8.5 磅本色市布每匹价格(计银两);1869年除福州、宁波和牛庄外各口本色市布与洋标布进口比较表;1861 1869 年各类大宗绒制品进口量比较表;1861 1869 年进口金属(铅块、钢、钉条铁并铁条
14、)量比较表;1861 1869 年各种鸦片进口量比较表;1866 年和 1869 年三种大宗鸦片平均时价比较表;1863 1869 年洋针进562旧海关早期贸易报告的经济史料探析 HANKOW TRADE REPORT,FOR THE YEAR 1869,载吴松弟整理 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未刊中国旧海关史料(18601949)第173 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第246 页。HANKOW TRADE REPORT,FOR THE YEAR 1869,载吴松弟整理 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未刊中国旧海关史料(18601949)第 173 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第 241 243
15、页。口量变化表;1861 1869 年各类土货出口量比较表;1867 1869 年从欧洲直接进口各类洋货(按:此前,天津进口洋货主要由上海转运而来)数量变化表。通过 9 张表格以及相关文字分析,清晰地呈现出天津口岸开埠 9 年间的贸易发展趋势和特点,具有很高的专业水准。其他通商口岸的早期年报,都有这类表格。遗憾的是,1882 年严格限制篇幅之后,各口岸的贸易年报再无此类比较分析的表格。二 早期贸易报告中的经济调查因为没有篇幅限制,早期年度贸易报告的作者有较大的自由裁量权。如果有研究的爱好和能力,作者或多或少会做一些与本埠贸易相关的调查研究,往往是很有价值的经济史料,大致分以下几类。一是对本埠重
16、要贸易品种的调查。该类调查大多在年报正文里面,分析某一商品的生产、运输和销售状况及变化趋势,内容多寡不一。对于重要的品种,前后多个年份的年报有持续的调查,比如汉口的茶叶贸易、天津的毛皮贸易,汉口和宁波的药材贸易,等等。由于海关只负责进出通商口岸港口的轮船贸易的稽查和征税,海关贸易统计无法覆盖通过常关进行民船(帆船)贸易的商品。年报的作者有时会调查民船贸易并专门介绍,如对宁波进口的三种靛 台湾靛、马尼拉靛和广州靛(来自印度)的质量和价格以及本省产靛情况的调查。一般来说,年报重点关注本口岸的重要进出口商品,除了每年的分析,还会有专论。津海关报告曾在一期之内载有骆驼毛、草帽辫、茶叶和砖茶 4 个品种
17、的调查,特别是前两项调查,涉及产、运、加工、销售662 文化发展论丛总第 20 期1869 年津海关贸易报告,载吴弘明编译 津海关贸易年报(18651946),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第 58 67 页。同治三年(1864 年)浙海关贸易报告,载中华人民共和国杭州海关译编 近代浙江通商口岸经济社会概况 浙海关、瓯海关、杭州关贸易报告集成,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第 98 99 页。各个环节,数据清晰,细节明了,具有专业水准。个别情况下,亦有调查作为年报的附录,如 1869 年汉口年报有四个附录,前三个附录是经济史料。附录一:四川鸦片产地纪略,包括各地1869 年鸦片产量表,产业状况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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