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元化”面临的挑战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方略.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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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国外资 2023 年 8 月(上)第 15 期88近年来,很多发达国家和中东、东南亚、南美的众多新兴市场国家先后创新各种举措,掀起了“去美元化”风潮。已有文献显示,这些去美元化的成果多为案例或实证分析,如俄罗斯与东欧国家转轨经济的去美元化、欧美制裁与俄罗斯的去美元化、拉美国家去美元化的可持续性、欧洲的去美元化、中亚国家的去美元化、上合组织的去美元化、中俄支付领域的去美元化等,这些个案化的研究揭示了去美元化的发展进程。针对当前的去美元化浪潮,有学者指出其与现阶段国际货币体系运行中的强势美元周期并存,可能会引发全球货币体系的解构和重构。也有学者指出全球美元化的形成与商品金融化、技术金融化和制度金
2、融化的机制密切相关,因而去美元化须推进国际货币多元化、防止技术金融化、充分认识新自由主义“三化”改革的危害等措施。如何从整体性的制度环境变迁层面来认识与解读目前的去美元化,目前还罕见这方面的总结与思考。本文基于货币功能的视角全面梳理美元化的历史形成、去美元化的缘起背景、去美元化的各种举措等以及面临的挑战,试图揭示去美元化浪潮背后的实质,以进一步丰富当前的“去美元化”研究,并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选择提供务实性的指导和参考。根本动因:功能单极化的美元货币体系1.根本原因:美元由最初的货币替代发展为功能单极化的美元货币体系所谓美元化,指的就是美元在美国以外的国家中排挤该国的本币,并逐渐获得该国法偿货
3、币基本功能的过程。“美元化”本质上是货币替代的延伸,产生的结果是美元在货币替代的基础上最终发展演进为货币功能单极化的主导性的国际货币,其重要标志是 1971 年美元取代黄金,金本位制被打破,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然后随着“石油美元”机制的形成,其进一步为美元提供了新的“货币锚”,美元彻底摆脱了黄金枷锁,并因国际货币本位地位的稳固而成为国际市场上功能单极化的主导性货币体系。如作为流通货币,美元占比全球外汇市场交易总量的 88%;作为计价货币,美元占比全球贸易总量的 79%;作为储藏货币,美元占比全球外汇储备的59%;作为支付货币,美元占比国际支付市场的 39%;海外投资者持有美国政府债券的比例也高
4、达 36%。从空间上来看,“美元化”体系产生于拉丁美洲、前苏联及其他经济体。当时拉丁美洲的部分国家因通货膨胀问题曾用美元替代家庭和企业本币资产,甚至个别国家主动废弃本币转而以美元为法偿货币。如 1999 年阿根廷、萨尔瓦多官方开始考虑让美元彻底取代本国货币,这一年有 8 个中美洲国家的财政部长汇聚一起对美元化的利弊进行了商讨,墨西哥的商界也对美元化表示欢迎。这些将美元化进程推到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另外,1991 年原苏联解体后,金融自由化导致俄罗斯、中亚及东欧等转轨国家在转轨初期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这些国家的居民和企业等经济主体借助资本市场开放选择美元进行保值与流通,因而出现了以美元为主的货
5、币替代和资产替代。1998 年的香港金融风暴引发了香港经济美元化的讨论。1999 年 5 月底加拿大的经济学年会热烈争议着加拿大经济的美元化问题。从时间上来看,“美元化”体系始于 20 世纪 50 年代,壮大于 90 年代。当时西欧各国积累了大量的美元,通过对经常账户交易的外汇管制的放开,它们的货币实现了自由总换,由此美元对其他货币进行了替代,“美元化”也由此而来。到了 60 年代,美元实际上已成为最主要的国际货币。70 年代,“去美元化”面临的挑战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方略去美元化背景下的人民币国际化,须着力提升其国际业务的计价结算比重,利用数字人民币去拓展跨境支付空间,并通过强化区域合作来扩
6、大人民币的结算支付影响力。文/黄闻达研 究ESEARCH89Aug.2023 Foreign lnvestment in ChinaFOREIGN lNVESTMENT IN CHINAAug.8 2023 中国外资美元成为墨西哥、玻利维亚和乌拉圭等经济体的主要货币。90 年代以来,苏联和东欧国家外币存款的比率迅速攀升。20 世纪 90 年代至新世纪初则形成了全球规模的“美元化”体系。其重要标志是全球各地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和负债都达到了新的规模。学者们发现,20 世纪 80 年代,拉美国家变成了全球“美元化”程度最高的地区。巴拿马、萨尔瓦多和厄瓜多尔相继“美元化”。1989-1999 年,流入阿
7、根廷、玻利维亚、拉脱维亚、俄罗斯和乌干达的美元现金累计已达其本国 GDP 的12%左右。90 年代末,美元化程度超过50%的拉美国家有玻利维亚、乌拉圭、尼加拉瓜和秘鲁,在 30%50%之间的有阿根廷和哥斯达黎加,达 10%以上的有洪都拉斯、牙买加、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而乌克兰、阿塞拜疆等东欧和前苏联转型国家则达 30%60%。另外,中亚国家的“美元化”也程度高、范围广、根源深。其次是很多国家的货币存款(储备)已经被美元占据。1998 年外币存款(主要是美元)占货币供应量 50%以上的国 家 有 7 个,30%-50%的 有 12 个,15%-20%的国家则更多,玻利维亚在1995 年达到 82.
8、3%,乌干达为 76.1%,秘鲁为 64%,柬埔寨为 56.4%,土耳其为 46.1%,阿根廷为 43.9%;俄罗斯、波兰、希腊和菲律宾则均为 20%左右。到 2010 年,柬埔寨美元外汇存款达80%,老挝和越南为 40%和 20%。按照IMF 的标准,凡是外汇存款数量超过广义货币供应量 30%的国家被认定为高度美元化国家,外汇存款超过 16.4%的国家则被认定为中度美元化国家。2000年,中国因外币资产对 GDP 的比例接近 10%,也成了轻度美元化的国家。由此可见,美元化在全球遍地开花,其因存储(资产)规模的日益壮大而逐渐发展为全球性的主导货币,并由此在全球图片来源/视觉中国中国外资 20
9、23 年 8 月(上)第 15 期90产生了一批程度不等的美元化经济体。2.诱发因素:新世纪前后单极化的美元体系导致金融危机,从而引发了“去美元化”浪潮1997 年亚洲的金融危机引发了许多国家的反思:在名义货币定锚时是否应弱化美元而增加日元和欧元的分量。2006 年后部分拉美国家呈现出去美元化倾向,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提高本币的地位,并逐步减少美元在外贸和金融体系中的比重。2008 年巴西和阿根廷开始启动双边贸易的本币结算。尤其是 2008年发生的金融危机和 2010 年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让诸多国家意识到国际货币体系中单极化美元体系的弊端,进一步加速了全球范围内“去美元化”的风潮。当时的伊朗就宣布
10、放弃美元,出口石油使用欧元、日元作为结算货币。俄罗斯与东欧等转轨国家也开始深入思考如何摆脱对美元的过度依赖,由此形成了去美元化这一新的浪潮。在中亚,哈萨克斯坦成立了去美元化委员会、制定了经济去美元化计划。这样,先后有中、俄、欧、日等 40多国开启了“去美元化”进程,他们缩减美元外汇储备和美债,在国际经济合作中减少美元使用,摆脱美国的全球清算控制权。3.催生因素:近年来的“美国优先”“美元强权”与“美元武器化”强化了美元货币的单极化功能,因而加速了“去美元化”的进程“去美元化”还有近年来的其他一些催生因素。早在朝鲜战争时期,中国在美国的财产和资金曾被美国宣布冻结。阿富汗战争时期,美国冻结了阿富汗
11、中央银行近 95 亿美元的资产。2014年,美国认为法国巴黎银行为苏丹、伊朗和古巴转移资金而对其重罚。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的主要银行被禁止使用 SWIFT 系统,并被冻结了 3000 亿美元储备。此外,美国财政部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还持有六类金融制裁清单,经常对“不友好”国家进行直接的金融制裁。这些都是美国凭借美元单极化的霸权地位将美元“武器化”。由此美元从一种普通的支付、结算和投资载体,逐渐变成了美国政府用来实施单边制裁的金融工具。这严重威胁了世界货币体系的稳定,加速了“去美元化”的进程。加之近年来美国一直在推行贸易与投资保护主义,实行“美国优先”政策,居高不下的美国财政赤字和债
12、务使得其频频滥用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不断转嫁自身风险、反复收割他国,这些都严重威胁了全球金融安全。截至 2022 年底,美国政府的债务总额达 31.42 万亿美元。基于这种背景,去美元化成为了许多经济体的必然选择。综之,美元由最初的货币替代发展成为主导全球计价、支付、结算、储备的美元化国际货币体系,这种货币体系的显著特征是美元货币功能的单极化,它的系列弊端导致诸多国家对美元的主导地位产生重新认识,全球去美元化风潮由此兴起。对应举措:以多元化的结算支付方式打破货币功能单极化的美元体系近年来,国际货币体系仍处于不断调整与探索中,一些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体多通过非美元货币计价、本币互换、数字货币结算
13、、发展超主权货币、储备货币多元及支付系统重建等各种举措“去美元化”。1.非美元货币计价过去,对于石油在内的大宗商品一般都以美元作为货币来进行计价,即所谓的“石油美元”。当前这种局面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在石油贸易方面,中国、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印尼、马来西亚、泰国、巴基斯坦、沙特、伊拉克等国家逐步使用非美元货币计价和结算,加速了去美元化的进程。如 2000年伊拉克在“粮食换石油计划”中以欧元作为石油贸易货币,2001 年日本的中东原油期货开始以日元计价,2005年印度的原油期货开始以卢比计价,2015 年伊朗的石油开始以人民币、欧元或卢布计价,2017 年委内瑞拉对石油贸易也以人民币计价,20
14、18 年上海期货交易所对原油期货以人民币计价和结算。对于天然气等大宗商品也同样如此。2013 年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为应对欧美制裁,对能源等大宗商品交易放弃使用美元结算。2022年对于“不友好”国家的天然气贸易俄罗斯宣布以卢布来结算,对于矿产、木材、粮食等国际大宗商品,则鼓励以卢布或各贸易国的本币结算。2.数字货币结算新近出现的数字货币可以让支付结算或储蓄变得更方便,且更容易体现为一种交易货币或支付货币,而不是计价货币,将对支付体系产生革命性的冲击。数字货币的发展将打破美元独大的支付结算方式和全球货币格局,一定程度上重塑全球支付结算体系。2020 年 5 月,瑞典央行宣布利用区块链技术支持去美
15、元中心化,用锚定于本国货币的数字加密货币来支持金融结算;2022 年俄罗斯开始对油气等商品采用加密数字货币进行跨境支付,其拥有 2140 亿美元的加密数字货币,占全球加密货币持有量的 12%;2023 年埃及央行宣布外汇领域的“去美元化”;日本也正在筹建自己的数研 究ESEARCH91Aug.2023 Foreign lnvestment in ChinaFOREIGN lNVESTMENT IN CHINAAug.8 2023 中国外资字货币体系;伊朗的能源支付结算业务倡导使用数字货币。3.本币互换为维护本国金融体系稳定和规避汇率风险、推动双边贸易及直接投资,多边或双边本币互换成了新兴市场“
16、去美元化”的重要手段。2015 年 10 月,中欧国际交易所成立,人民币从此不必通过美元而是直接与英镑、欧元进行换算;2021 年伊朗启动了伊朗里亚尔/俄罗斯卢布货币交易;2022 年土耳其与阿联酋央行签署货币互换协议;截至 2022 年,中国已先后与 40 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双边本币互换协议;2023 年伊拉克宣布允许以人民币直接结算该国对华贸易;巴西和中国之间的贸易不再通过美元而是直接以本币结算。此外,东盟国家也开始商讨以本币替代美元进行结算的方案。这些都是国家层面“去美元化”的一种体现,其本质仍是一种新的结算方式。通过货币互换可使双边出口企业收到本币计值的货款,节省第三方货币的兑换成本,
17、规避贸易中第三方货币汇率及货币数量波动的影响,并提升非美国家尤其是新兴经济体对货币“游戏规则”的主导话语权。4.美元储备减持为应对美国金融风险的外溢,许多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减持美元储备和国债,并将外汇储备资产多元化。2015年 11 月,IMF 将人民币纳入 SDR 货币篮子。2021 年 4 月,以色列央行在美元、英镑和欧元的基础上将加元、澳元、日元和人民币首次纳入其外汇储备。去美元化的相关数据显示,1977年美元在全球央行外汇储备的占比达到 80.3%的顶峰,随后降到 1990 年的50.6%,后来又从 1991 年的 51.3%上升到 2001 年的 72.7%。新近数据显示,其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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