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侨华人产业瓷、日用瓷特点及使用情境分析——基于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品的探讨.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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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外华侨华人产业瓷、日用瓷特点及使用情境分析基于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品的探讨王文欣【摘要】本文基于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馆藏,从“物”的研究视角,将海外华侨华人瓷放置在其经营产业和日常生活习俗中加以考察,一方面发现和总结其特点,另一方面则结合文献和图像档案还原其使用情境,以期加深对这一类文物的理解。【关键词】华侨华人产业瓷日用瓷华侨文物是反映海外华侨华人历史发展的相关文物,它包含了华侨华人出国过程、在侨居地谋生、创业、发展及与祖籍国之间联系的相关物品资料。而瓷器是华侨文物的一个重要品类。此前对华侨华人与瓷关系的学术探讨多从瓷器外销贸易、制瓷技术传播、侨乡制瓷业发展等角度展开,早期重要研究者当推韩槐
2、先生,近年来的相关研究如李炳炎探讨了19 世纪以来东南亚潮州移民与潮州瓷业的关系,蔡历丞的学位论文讨论了德化制瓷业发展对出洋移民的引导和制约作用以及相应形成的信仰和血缘纽带,丁炯淳关注陶瓷贸易区域与东南亚华侨聚居地的重合性以及陶瓷外销对东南亚华侨社会的影响,邓玉柱的研究则透过中山市博物馆藏陶瓷器看华侨华人对中华文化的移植,等等。此外,陶瓷币作为具有金融属性的陶瓷制品也受到一定关注。相对而言,此前关于华侨文物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侨批、华侨支持革命和抗战事业的纸质文献档案等方面,对于海外华侨华人在住在国历史文化语境中所使用的瓷器关注较少。这背后有多方面的原因,如侨史研究与文物研究的学科区隔,相当一部分
3、华侨华人用瓷属日用粗瓷等。但事实上,海内外的博物馆有相当数量的相关馆【收稿日期】2 0 2 3-0 5-18【作者简介】王文欣,女,河北石家庄人。任职于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为中外文化交流史,明清艺术史。藏,其蕴含的历史和文化价值有待进一步发掘。本文将基于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馆藏,从“物”的研究视角,将海外华侨华人瓷放置在其经营产业和日常生活习俗中加以考察,一方面发现和总结其特点,另一方面则结合文献和图像档案还原其使用情境,以期加深对这一类文物的理解。一、华侨华人产业经营用瓷(一)橡胶业用瓷天然橡胶作物原产自南美,19 世纪中后期由英国人引入东南亚,并掌控其种植。天然橡胶的采集
4、需要大量劳动力,这也直接促成了19 世纪晚期的华工下南洋潮。橡胶树白天进行光合作用,在树茎中产出橡胶。凌晨时段,气温最低,树叶的水分蒸腾最少,出胶不易凝固,最宜割胶。胶杯即这项劳动过程中所必备的工具,多属陶制品,其粗糙的质地和上宽下窄的器型便于挂于胶树上进行采集。如图1展示的这对陶杯,质地粗糙,为20世纪上半叶英属马来亚地区种植园割取橡胶之用。19世纪末2 0 世纪初,华侨也携资本进军东南亚橡胶种植业,令橡胶业一度成为新马地区华商重要产业之一,其中即包括陈嘉庚56/57学术园地瓷碟,反映了华商在新的历史语境下,依托瓷器开展商业宣传的实践。客家文博图1英属马来亚地区割胶陶杯(口径11.5、底径6
5、.8、高8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图2“陈有益棍较总发行”款咖啡碟先生(18 7 4一19 6 1)的橡胶公司。2 0 世纪初(口径14.5、底径8.3、高2 厘米,陈来华捐赠,橡胶种植业对胶杯的需求,为当时中国国内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瓷业提供了重要的市场机遇。19 11一1921年潮海关十年报告记载,由于抵制日货,新加坡纷纷寄来购买割胶瓷杯的订单。这种货物一般用稻草包扎装入竹筐,经过庵埠载至汕头,以待装运国外。1这样“舍近求远”进口胶杯,除显示中国陶瓷制品在价格方面的竞争力之外,亦可见背后海外华侨华人与国内的跨国联络所构建起陶瓷商品贸易通道。20世纪橡胶种植业的迅猛发展还
6、推动了橡胶加工设备制造与经销行业的兴起,其中亦有一定数量的华商经营。如图2 的咖啡碟,内壁一侧有“陈有益较总发行星洲海山街五十六号”字样,另一侧为“TanEweAik56UpperCross StreetSingapore字样。此为新加坡2 0 世纪中后期一橡胶生产设备代理进口公司,注册地在牛车水唐人街的克罗士上街(UpperCrossStreet,俗称海山街)5 6 号,经营人名陈有益(TanEweAik)。瓷碟内壁一端有该公司的罐装花生商品图案,两侧写有小字“送礼佳品”。下方有一机器状装饰图样,此为制造绝片橡胶(c r e p e r u b b e r)的辗胶滚筒机器。片橡胶是将使用酸类
7、凝固的树胶烟熏后再经滚筒机(图3)碾制而成的橡胶制品,陈有益的公司是这类机器设备的进出口经销商。12 这类印有商号名称、地址、产品,乃至广告语的图3 碾胶滚筒机(长7 7、圆轮最宽处3 5、高6 2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二)咖啡业、茶业用瓷海外华侨华人所经营产业中,咖啡业和茶业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以新马地区为例,华商是经营咖啡种植、加工制造、零售和消费业的重要力量。19 2 0 一19 3 0 年代,华侨咖啡行会组织纷纷建立。13 据19 49 年的统计,全新加坡共有140 0 家领取政府营业执照的咖啡店,其中福州人开设的有6 6 4家、琼州人开设的有46 7 家,印籍人开
8、设的约2 0 0 家,马来人的仅有2 0 多家。13 可见华人在此业耕耘之深。图4的咖啡碟即是2 0 世纪华侨经营咖啡业的印证。碟口沿内侧书“协和公司咖啡粉厂新加坡”字样,对称一侧书“HeapHoe&Co.CoffeeFactorySingapore”,碟心正中则为帆船纹样,图案略有磨损,显示出不断使用的岁月痕迹。除咖啡业以外,茶业也是华侨华人主营产业之一。图7 的这套新加坡源崇美茶庄订制“四喜齐来”茶杯即是华商在这一行业耕耘开拓的缩影。图4新加坡“协和公司咖啡粉厂”款帆船纹碟(口径14、底径7.8、高2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协和公司咖啡粉厂位于新加坡合洛津五号(No.5H
9、AVELOCKROAD),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比较活跃(图5-6)。这类印有各家咖啡粉、茶叶制造商名称地址的瓷质杯碟存世量较大,咖啡商在杯碟上印上自己的商标和广告,可起到广告宣传之用。这类咖啡碟的宣传对象不仅仅有经销商,还可随产品赠送散发至咖啡店(kopitiam)等消费终端,触及消费者。HEAPHOE&CO.图5 新加坡协和公司咖啡粉厂出货单(19 6 1年,19 2 7.5 厘米,陈进森、洪炎正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图7 新加坡源崇美茶庄“四喜齐来”茶杯(2 0 世纪下半叶,口径7.5、底径3.5、高6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源崇美茶庄创始人为颜惠芸,出生于清光绪十二年
10、(18 8 6),福建安溪人。安溪是茶叶产地,出产以铁观音为代表的乌龙茶。早期安溪籍华侨在家乡收购转销茶叶,并在南洋建立起行销网络,研究者将这一过程概括为“从安溪到厦门,从厦门到南洋,安溪人通过父一一子、叔一一侄、兄一一弟等亲属关系的分支,通过出洋赠礼、回乡探亲等媒介,将安溪深山绝域茶园与南洋广阔天地的茶道搭建起来”。颜惠芸也曾在这一条线路上奔波。19 2 0 年,他与安溪同乡颜受足、林沙溪三人又以“源崇美”为商号在星洲中国街开设了源崇美茶庄,这是新加坡较早的茶庄之一。至19 3 0 年,茶庄改由颜惠芸独力经营,打造出“双龙标”等当地知名茶叶商标(图8),走上品牌化的道路。随着出58/59学术
11、园地图6 协和咖啡公司纸袋(19 6 0 年代,高2 2.0、宽2 9.2、厚11.6 厘米,新加坡国立博物馆藏)图8源崇美茶庄双龙铁观音茶叶罐(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口规模扩大和食品工业化进程,颜惠芸还在安溪和漳州设厂来应对出口南洋的巨大需求。“19 2 8 年6 月2 3 日,为加强行业联盟、更客家文博有效地为祖国赈济款项,源崇美等商号联合在新加坡成立了“星洲茶商公会”,成员以安溪人居多。这套茶杯上的“四喜齐来”图案是晚清民国时期出现并流行的一种瓷器装饰纹样,多见于杯、壶等茶饮具,比较程式化,通常由代表“寿”的献蟠桃女子和南极仙翁,代表“喜”的揭开装喜鹊盒子的孩童,代表“禄”的梅花鹿和代表
12、“福”的蝙蝠组成,亦见于罐、碗、枕等器型。杯底印有瓷器制造商金义合的商标。金义合,18 8 4年由陈义涂在中国台湾地区创立,原本是玻璃工厂,1933年又在台北设立陶瓷工厂,与当地大同瓷器厂比肩,至19 8 0 年代停产。此类团纹款商标为其较晚期的制品。值得一提的是,二战结束后,源崇美茶庄除经销茶叶业务外,还开拓了侨批汇兑业务(图9)。饶宗颐先生曾注意到汕头批局“因利益微薄,若设号而专业侨批,殊难支应必需消费,故多由他业兼营。在二十年间汕头专业侨批之商号,全业中几十不得一。”“而在南洋地区,情况亦相似,新加坡华商的茶庄、酱厂等食品商号出现兼营汇兑业务之举。源崇美茶庄即是其中之一,这一业务的拓展也
13、反映在该茶庄定制的茶壶之局信兄匯莊茶美崇源四四一三菇電犹二四一街筝吉洲星茶茶选丰信滙一零各式逹防秘公微批光新便阁平图9源崇美茶庄汇兑信局广告上(图10)。与“四喜齐来”杯类似,这类定制茶具本身即是流动的广告,多随产品附赠茶楼、餐馆等,在赠送、使用的过程中起到推广业务、广而告之的目的,而茶具上的花茶美紫源图10“源崇美茶庄汇兑信局”款茶壶(口径10.8、高11.9、宽18.3 厘米,新加坡国立博物馆藏)图案纹饰,又带有一定的民俗风情色彩,赏心悦目。(三)餐饮业用瓷陶瓷也在海外华人的餐饮业中占据一席之地,不仅中餐馆、酒家、茶楼等经营场所离不开瓷质餐具和饮具,甚至连流动摊贩,亦采用独具特色的华瓷。如
14、流行于新马地区的一类以粉花绿叶纹样装饰的粗瓷碗(图11),是新马地区小贩(hawkers)沿街叫卖云吞面(toktokmee)常用的盛具。而更为人熟知的鸡公碗,则为小贩售卖名为咖喱叻沙面(laksa)所用(图12)。流动小贩或挑担子,或手推三轮推车,除携带食物原材料和加热用的碳炉外,还提供诸如此类的瓷质盛具供食客使用。这些瓷质器血属日用粗瓷,胎厚耐磨,价格低廉,器型口,便于盛放食物并加速食物冷却。小贩会用竹条敲击发出声音来吸引街坊四邻的顾客,具有浓图112 0 世纪下半叶花叶纹八角瓷碗(口径11.8、底径6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产之陶磁器为大宗”“盖广(州)货比较粗劣,江西
15、货则较高贵,汕(头)货乃适得其中。”2 0迪玉成陶60/61学术园图1220世纪下半叶鸡公纹瓷碗(口径19.6、底径11.1、高6.2 厘米,陈来华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郁的地方特色。新加坡的餐饮小贩和小摊中有大量华人的身影,即籍贯论,又以客家人居多,此外亦有潮州、广府等地人士。“他们走街串巷,携带具有鲜明特点的华瓷,为城市居民提供了便利的饮食佳肴,且构成了丰富的饮食文化遗产。餐饮小贩以其喧闹和活力构成了新加坡城市重要景观,并融入了一代人的记忆。这类日用粗瓷多产自广东潮州枫溪窑,该窑口也有较为精细的彩瓷。清代末年,枫溪地区发展出釉上彩工艺。1枫溪窑彩瓷多见花鸟图纹,花卉采用没骨画法,笔触
16、清晰,釉面平滑,颜色多粉、绿、蓝等,又称“大窑五彩”。图13 即为一例,此碟施白釉,内壁绘喜鹊牡丹,底足内单行书“陶成玉造MadeinChina”款,是典型的枫溪窑产品。该碟原由美国加州唐人埠乐居镇(Lo c k e p o r t)居民所有,其具体使用场景尚不能断定,但从其底款有“MadeinChina”文字可知为外销出洋的瓷器制品。潮州彩瓷于19 3 0 年代达到鼎盛时期,有彩瓷生产商近百家,其产品大部分销往海外,尤其是东南亚地区。19 3 5 年谢雪影的潮梅现象提到:“潮属枫溪,素为出产瓷器最多地方,水陆运输,均极便利,销路宜昌活跃,该区人民业此者,约占十之七八,全潮人民,日常用具之瓷器
17、,多采办该区出品,其余大部分倾销南洋。”19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潮瓷仍以其物美价廉在外销行列中占据重要地位。如彼时输入新加坡的华瓷中,“以潮安GHINA图13 民国枫溪窑“陶成玉造”款喜鹊牡丹纹碟(口径18、底径10.4、高3.4厘米,朱国堡捐赠,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藏)以上所讨论的四个产业远不能涵盖华侨华人在海外所从事的所有行业,但是除去瓷业生产和贸易外,以上四个产业的确是与瓷关联相对比较紧密的。上述陶瓷器的生产、贸易和使用,一方面固然是陶瓷器以其成本低廉、耐磨、易清洁、醒目等物质属性加入特定产业生产经营的结果,另一方面则显示出华侨华人在其生产经营活动中,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融入陶瓷器的“文化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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