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书院中的陶渊明.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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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第40卷 第3期 Vol.40 No.3 2023年6月 Jun.,2023古代书院中的陶渊明李勤合(九江学院 书院文化传播与应用研究中心,江西 九江 332005)陶渊明是东晋时期的诗人,书院是唐代才开始出现的新式文化教育组织,两者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其实,陶渊明在当年不仅是个隐士,而且曾长年“隐居”在白鹿洞书院和其他一些书院,少为人知。那么,白鹿洞书院为什么会有陶渊明的身影,陶渊明在白鹿洞书院有着怎样的影响?本文试图略为梳理解析。一、朱熹对陶渊明的推崇白鹿洞书院开创于唐代李渤,中间经过南唐国学和北宋学校时代,但其历史高光时刻则要属朱熹兴复时期。朱熹兴复白鹿洞,因而成为白鹿洞书院的灵魂
2、和象征。陶渊明能够走进白鹿洞书院,与朱熹对陶渊明的推崇有莫大关系,淳熙五年(1178),朱熹被任命为南康军知军。淳熙六年(1179)三月,朱熹到任。到任伊始,朱熹即查询图经,并发布知南康榜文,咨询父老,问计于民,请士民帮助解决南康军民生福祉和风俗、教育问题。朱熹特别重视利用历史乡贤的力量来敦厚乡俗,激励教育,在知南康榜文中特别提到陶渊明及其家族:本军背负羌庐,前据彭蠡,地势雄秀,甲于东南。禹迹所经,太史所游,有圣贤之遗风。下逮东晋,陶氏则长沙、靖节,祖孙相望。爰及圣朝,刘氏则屯田、秘丞父子相继。皆有德业,著在丹青。宜其风声气俗犹有存者。后来之秀,接踵比肩。而比年以来,士风衰弊,而学校养士不过三
3、十人,大比应书,人数亦少。虽讲道修身之士或未必肯游学校、入场屋,然询于物论,以求物外之英豪,则亦未闻卓然有可称。良由长民之吏未尝加意,使里闾后生无所从学,以至于此。今请乡党父兄,各推择其子弟之有志于学者,遣来入学,陪厨待补,听讲供课。本军亦一面多方措置,增置学粮。当职公务之余,亦当时时诣学,与学官同共讲说经旨,多摘要:书院作为唐宋以后出现的文化教育组织,重视利用圣贤的人格力量来激励学子。白鹿洞书院因为朱熹对陶渊明的推崇而在明代开始祭祀陶渊明,或陪祀于三贤祠、先贤祠、宗儒祠,或专祀于忠节祠。历史上还有不少受陶渊明影响的其他书院。陶渊明与古代书院的密切关系不仅让我们看到陶渊明及其文章超越时空的持久
4、魅力,也为当下开展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提供了一种借鉴。关键词:陶渊明;白鹿洞;书院;朱熹;祭祀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931(2023)03-0009-06收稿日期:2022-10-18基金项目:江西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一般课题(20YB205);九江学院教改课题(XJJGYB-19-40)作者简介:李勤合(1978),男,湖北枣阳人,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庐山与传统文化。引文格式:李勤合.古代书院中的陶渊明 J.苏州教育学院学报,2023,40(3):9-14.DOI:10.16217/ki.szxbsk.2023.03.002 10 第40卷
5、苏州教育学院学报方诱掖,庶几长材秀民为时而出,有以仰副圣天子长育人材之意。14580-4581随即又发布牒文,调查陶渊明有关遗迹:晋靖节徵士陶公先生隐遁高风,可激贪懦,忠义大节,足厚彝伦。今按图经,先生始自柴桑徙居栗里,其地在本军近治三十里内。未委本处曾与不曾建立祠宇?14582由此可见,朱熹希望利用南康军历史上大禹、司马迁、陶侃、陶渊明、刘涣、刘恕等人的事迹来继承前代“圣贤之遗风”,改变当下“士风衰弊”的状况。其解决办法是兴学校、立祠宇,兴学校以教子弟,立祠宇以树模范。陶渊明的作用就在于他的“隐遁高风,可激贪懦”,他的“忠义大节,足厚彝伦”。所以,朱熹一面整顿军学、县学,一面在军学为陶渊明、
6、周敦颐等人立祠塑像。朱熹整顿南康军学时,在讲堂的西侧建立濂溪祠用以祭祀周敦颐,东侧设立五贤祠用以祭祀陶渊明、刘凝之、刘恕、李常、陈瓘等五人,为当地树立榜样。朱熹奉安五贤祠文云:“熹误膺朝命,来守是邦。至止之初,得拜刘、李二公之像于学。钦耸高风,考观正论,既有以慰夙心者。既又咨访得陶公栗里故居于郡境,且知秘丞刘公盖尝禄于筦库,而忠肃陈公又尝辱为迁民也。永惟数公大节清名,危言直道,遗烈所在,千载如生。爰始爰谋,合享斯室,季月之吉,神位告成。敢合僚吏、率诸生以礼告于祠下。”24040陶渊明的忠义大节在偏安的南宋具有特别的意义。朱熹后来又多次谈及这一点,如他在为向芗林文集作序时历数陶渊明、纪逡、唐林、
7、王维、储光羲等人而发挥此说: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辅子孙,耻复屈身后代,自刘裕篡夺势成,遂不肯仕。虽其功名事业不少概见,而其高情逸想,播于声诗者,后世能言之,士皆自以为莫能及也。盖古之君子其于天命民彝、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所在,惓惓如此,是以大者既立,而后节概之高,语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者。如其不然,则纪逡、唐林之节非不苦,王维、储光羲之诗非不修然清远也,然一失身于新莽、禄山之朝,则其平生之所辛勤而仅得以传世者,适足为后人嗤笑之资耳。23662这就是说,一个人的文学水平再高,如果没有大节,其文学成就反而会沦为后世笑柄。他还特别让人把洪刍所撰靖节祠记送到学校,让学生引洪刍以为戒:“读洪刍所撰靖节祠记,
8、其于君臣大义不可谓懵然无所知者。而靖康之祸,刍乃纵欲忘君,所谓悖逆秽恶有不可言者。送学榜示讲堂一日,使诸生知学之道非知之艰,而行之艰也。”23850朱熹很重视深入实地调查,有时是专门的工作调查,有时也借着公事之余的游览之便,查阅图书和实地踏访。朱熹对陶渊明的遗迹非常熟悉,他多次到访陶渊明的隐居地栗里,在给朋友吕祖谦的信中,朱熹说:“陶公栗里只在归宗之西三四里,前日略到,令人叹慕不能已已。”3朱熹十分欣赏陶渊明醉卧的“醉石”,并建“归去来馆”,后来又为之题字:“栗里在今南康军治西北五十里,谷中有巨石,相传是陶公醉眠处。予尝往游而悲之,为作归去来馆于其侧,岁时劝相,间一至焉。俯仰林泉,举酒属客,盖
9、未尝不赋是诗也。地之主人零陵从事陈君正臣闻之,若有慨然于中者,请大书刻石上。予既去郡,请益坚,乃书遗之。23853朱熹离开南康后,还常常和他的学生谈起陶渊明,他深情地说:“庐山有渊明古迹处曰上京。渊明集作京师之京。今土人以为荆楚之荆。江中有一盘石,石上有痕云,渊明醉卧于其石上,名渊明醉石。某为守时,架小亭,下瞰此石,榜归去来馆。”4 11 2023年第3期二、白鹿洞书院中的陶渊明祭祀虽然朱熹对陶渊明的气节崇敬有加,并在南康军学旁立祠纪念,但在白鹿洞建祠纪念陶渊明,还是明代的事情。白鹿洞书院祭祀陶渊明有两种情况:一是配祀,曾在先贤祠、三贤祠、宗儒祠等祠堂中作为朱熹等人的陪祀;二是专祀,曾建忠节祠
10、专门祭祀陶渊明和诸葛亮。陶渊明通过祠堂这种形式实现了在白鹿洞书院的“常住”。(一)先贤祠、三贤祠、宗儒祠中的陶渊明朱熹时代只在白鹿洞祭祀孔子,之后祭祀的先贤对象逐渐增多。白鹿洞为此建立了不少祠堂,主要有先贤祠、三贤祠、宗儒祠等,这些祠堂所祭祀的人物如杨廉所云:“白鹿洞文庙之外,别祠周子、朱子及祠陶元亮、李浚之、李公择、陈莹中、刘凝之、刘道原。其祀或合或分,前后不一。”5108先贤祠、三贤祠、宗儒祠三座祠堂或兴或废,所祀先贤或多或少,分合不定,前后不一。最初是白鹿洞书院山长李中主在开禧元年(1205)以周敦颐、程颢、程颐、朱熹合祀于讲堂。经过元代,明英宗正统三年(1438),南康知府翟溥福重建白
11、鹿洞书院,建立了先贤祠,祭祀李渤与周敦颐、朱熹三人(因为主祭三人,所以也称三贤祠),而以陶渊明等七人陪祀。李龄重修白鹿洞书院记:“我朝正统丙辰,东莞翟君溥福继守是邦,仍其旧址,复构殿立像。殿前有大成门,右有先贤祠,中白鹿,左濂溪,右晦庵三先生像。像前有二程、张横渠、陈了翁、陶靖节、刘西涧父子七先生神主在焉。殿左有明伦堂”535弘治十年(1497),江西提学佥事苏葵、巡按王宗锡重修书院,将先贤祠用以专门祭祀周敦颐、朱熹二人,而将陶渊明等人于别处祭祀。张元祯重修书院记:“明伦堂左故有三贤祠,以祀李宾客,周、朱二夫子,而祔以陶、刘诸贤,位各以世列。侍御深谓非宜,特创祠尊二夫子,而陶、刘诸贤则别祠于其
12、西焉。”537先贤祠用以专门祭祀周、朱等人后,另外建立了祠堂用以祭祀陶渊明等其他先贤,其中所祭祀的人物多少不一,但多数时候都有陶渊明。弘治十六年(1503),提学副使邵宝将当年曾随朱子讲学的十四人陪祀于先贤祠,并更名为宗儒祠。李梦阳宗儒祠记:“宗儒祠旧名三贤祠,三贤祠者,祀唐李宾客,宋周、朱三公者也。故皆木主,弘治间,江西按察司佥事提学苏公止模周、朱二公像于中,而迁李宾客主于别室。及副使邵公为提学,则又以尝从朱子讲学于洞者十四人从祀之,改曰宗儒祠。”5107明代的宗儒祠中并不祭祀陶渊明,但到清代,因为忠节祠被废,陶渊明又被请回宗儒祠。查慎行庐山游记记载:本朝顺治十四年重建为宗儒堂,配享诸贤,一
13、仍其旧,不知何时复以陶、刘二公作配,而于朱子门人中则去四人,且洞主李善道等既祀先贤祠,又列于此,皆所不解。忠节祠旧在宗儒祠南,葛寅亮移文会堂右,本以祀诸葛武侯、陶靖节者,今其址别立当道某某生祠名三公祠。6(二)忠节祠中的陶渊明先贤祠、宗儒祠中之所以不祭祀陶渊明,是因为后来专门建立了忠节祠用以祭祀他和诸葛亮。白鹿洞建忠节祠,始于弘治年间。据郑廷鹄白鹿洞志记载:祠祀:汉丞相诸葛忠武侯亮,晋处士陶靖节潜。始于弘治癸亥,提学副使邵宝即延宾馆改为祠,以祀二公,故名。以今名,实本文公之意也。文公因卧龙庵乃画诸葛公之像,置李勤合:古代书院中的陶渊明 12 第40卷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之堂中;而渊明桑梓,实在庐
14、山之麓,清风高节,照耀古今,故合祠洞中,示诸生以出处之大义也。旧无祭礼,今定宗儒祠行礼之后,请主合祀于先贤祠,其位次以朝代为序,奉安于李博士、李宾客之上。7188邵宝秉持朱熹的意见,在白鹿洞延宾馆的旧址上建忠节祠,合祀诸葛亮、陶渊明于白鹿洞,向书院学生展示圣贤出处大义。忠节祠的祭礼在宗儒祠后进行,与先贤祠合并,位次以朝代为序,在李涉、李渤之前。到万历年间,南康知府田琯重修白鹿洞,亦设忠节祠。田琯忠节祠记记载:盖余革辟洞门,鼎新复道,既落成矣,乃周回逖览,见三贤祠门之左侧有室一间,制甚湫隘,额曰忠节祠。询之,为祀汉孔明、晋渊明二先生云。祀不知何所昉。或谓:“鹿洞之西有山曰卧龙冈,以其名之似诸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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