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瑶交融:明初广东治瑶政策述评.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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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川民族学院学报第卷第期 年月 历史文化汉瑶交融:明初广东治瑶政策述评周万里李琴(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广东广州;广东第二师范学院,广东广州)【摘要】明朝初期,广东瑶人叛服不定,严重威胁明朝在广东地区的统治。明朝洪武年间()沿袭前代采取了剿抚并用的治瑶之策,其后永乐年间()采用重在安抚的治瑶政策,百年之间溪峒瑶区得以安宁。明初治瑶政策的实行维系了广东的和平稳定,对于汉瑶之间交往交流交融有着重要意义。【关键词】明初;广东;瑶人;治瑶政策【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基金项目:教育部规划基金项目“新时代语境下瑶族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历史形成与教育实践研究”()作者简介:周万里(),男,河
2、南永城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史;李琴(),女,广西全州人,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南方少数民族史。瑶族是我国主要少数民族之一,现主要分布在湖南、广东、广西、云南等省区。明代时,瑶人足迹遍布广东各地,其活动地域之广空前绝后。历史上瑶人食尽一山,便过一山,一直游离在王朝统治体系之外。明初广东瑶人叛服不定,洪武朝沿袭前代,实行剿抚并用的治瑶之策。永乐年间治瑶政策发展成熟,实行长达数百年之久,作为明王朝在广东瑶区统治的主要政策,对于广东瑶区的和平安定有着重要意义,促进了汉瑶双方的交流交往交融,但学界对此研究甚少。颜广文认为明代治瑶政策经历了“抚”
3、“剿”“注重民族地区社会经济的开发”三个过程,但未作具体论述。李默,潘洪钢,吴永章以及宋永志等人都对明初广东所行的一些招抚措施进行了考述分析。本文试图以明初广东所行的治瑶政策为研究对象,梳理出明初治瑶政策的内容及其影响。一、剿抚并用:洪武年间的治瑶政策元朝以降,广东地区瑶人生齿日繁占据山林,并以西江下游的泷水一带为中心,产生了大批活跃的瑶人势力,动辄出劫作乱。宋代在五溪蛮地区,实行羁縻制度,设立羁縻州县,委任瑶族首领为当地官员,进行统治,并采取“明立封喉”、禁侵省地、禁止汉瑶交通的隔离政策。元代在瑶族聚居的地区实行土司制,署瑶首为土官,并在瑶区实行屯戍制度,征募瑶兵,作为治瑶之策。综上所述,宋
4、元两代在瑶人治理问题上,往往采用“以夷制夷”之策,敕封瑶人首领管辖其下属瑶人,实行羁縻统治。此外针对作乱瑶人,宋元两代多设土兵进行军事征剿。这一系列治瑶政策多为明初治瑶政策所借鉴。洪武元年()二月,征南将军廖永忠征岭南。“壬辰元江西行省左丞何真以广州降,夏四月元总管李质以泷水降,至此广州诸元帅皆降”。在南下过程中广东地方势力何真李质等人相继归附,实现了广东的整体统一。然广东地方活跃的瑶人势力未能得到平定,如何在瑶区建立统治并治理瑶人?首先,朱元璋认为“蛮瑶性习虽殊,然其好生恶死之心,未尝不同。若抚之以安靖,待之以诚,谕之以理,彼此有从不化哉”。并欲效法前代,采取“威德并施”的治瑶之策。其次,洪
5、武初年,明朝的统治重点意在平定剿除残余的元朝势力,对于广东的瑶人问题则无暇顾及。所以,待之以诚,谕 之以理、恩威并用等重招抚的措施便成为明初治瑶的基本政策和价值取向。但在洪武朝前期,地方瑶乱频仍,明朝为迅速实现在瑶区稳定,对瑶乱持坚决镇压立场,进行了大规模军事征剿。洪武十三年(),命南镇雄侯赵庸镇广东,讨阳春蛮。十五年(),南雄侯赵庸又先后讨平阳山、归善等县瑶寇。十六年遣申国公邓镇讨广东瑶贼。这一时期明朝廷对广东地区瑶人采取大规模的军事征讨,尤以“洪武二十四年()花茂为广东都指挥同知,捕斩连、郴(湖南)、广右瑶贼三万余人”为甚。通过多次大规模的军事征讨,基本剿平瑶区叛乱。在征剿的同时,也行招抚
6、之策。早在洪武元年(),“瑶剽阳山村落,寻降。时瑶庞一歌,周一歌等,住南北、水西等处,剽掠乡村”,明太祖便“命贲榜招抚陈阳满等三百八十六户入籍当差”。瑶区的稳定得以基本维持。此外,亦有一些瑶人首领主动归顺朝廷,或因率众捍卫地方有功,地方政府遂顺势将其封为土官,以统瑶人。如洪武年间,新兴瑶人梁润召集瑶人抵御浪贼有功,赐袭土典史,管辖宁化都诸瑶。而在洪武朝后期,明朝廷在广东地方已经建立了较为稳固的统治,地方仍时有瑶乱,明朝廷多以一个被动的角色去应对瑶乱,遇寇则剿,遇乱则平。对作乱瑶人,其往往剿抚并用,以剿作为平定瑶乱的先行之策,以抚作为治理瑶人的核心内容。洪武三十一年(),西山瑶贼作乱,明朝廷命都
7、指挥使王浚讨平之后,“设立瑶首,统领瑶镇、总甲,每岁来朝,赐之钞币”。此后又使用同样方式招抚大木山瑶陈猛颜,白弓山瑶马以亮,黄莲山瑶齐有善等瑶人。明朝廷通过敕封瑶人首领,赐予钞币等形式笼络瑶人,这一策略实际上是仰赖瑶首在其原有社会组织中的地位实行统治,是为“以夷制夷”之策。这一时期明朝廷平定瑶乱后采取如入籍当差、设立瑶首等一系列手段实现了对瑶区的统治。朱元璋在治理瑶乱问题上也持较为审慎的态度。洪武十八年()“广东都指挥使司械送蛮寇余党九十余人至京,法司请治其罪。上曰:胁从之人,不必穷治,其宥之,又曰:南人不耐寒,命悉给冬衣而遣之。”面对地方作乱的“贼人”,朱元璋称其为胁从之人,认为不必穷治,更
8、是贴心地“给冬衣而遣之”。这似乎与前文中明朝廷对广东瑶人征剿之残酷相矛盾,我们或许可以这样理解,朱元璋对明初广东地区未归附瑶人的大规模征剿,属于统一战争的范畴,实属“无奈之举”,而其后的招抚则是将其视为“王朝子民”看待的。总的来看,洪武年间奉行剿抚并用的治瑶政策。明初朱元璋为了迅速统一广东地区,在当地的瑶区进行了大规模征剿活动。随着统一的大致完成,其对瑶政策也逐渐由以“剿”为主转向以“抚”为主的绥抚政策,如“入籍当差”、敕封瑶首等,将其纳入王朝统治序列,在客观上维系了当地的和平局面。而其治瑶政策的实行为永乐年间全面招抚的治瑶政策发展提供了和平环境,其治瑶思想和所行招抚措施为永乐年间治瑶政策提供
9、了宝贵的经验,对永乐年间治瑶政策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二、重在安抚:永乐年间治瑶政策的发展明成祖朱棣即位后,对前朝的治瑶政策有所损益,采取了重在安抚的治瑶政策。其主要表现在,永乐年间绝少对瑶人发动军事征剿,而是采取更加主动的招抚措施,设置大量抚瑶官员对广东地区瑶人进行大规模的招抚入籍活动,又通过敕封瑶首,朝贡赐予钞币给予经济利益的形式笼络瑶人,所以在永乐年间出现了广东瑶首朝贡不绝如缕的局面。通过上述手段,永乐朝将广东地区大量瑶人纳入到王朝统治体系内。永乐年间治瑶政策的实施有着深刻的大背景。首先经过明初三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明王朝国力渐趋隆盛,于是在内政外交上采取了更为积极主动的政策。经过对广东瑶区
10、的多年经略,明朝已在当地构建起了基本的统治秩序,但未能实现对瑶区的深入统治,未将瑶区大量的瑶人群体纳入到王朝统治体系之内。另一方面在永乐四年(),发生了劫杀安南王孙陈天平事件。明廷为了平息此次安南之乱,“发卒八十万问罪安南”。作为用兵前线的两广,自然抽丁多,用度广,遂造成整个两广地区的防务空虚和社会生产的巨大破坏。在这种情势下,朱棣便寻求用最低成本以控驭两广地区。永乐初年,明成祖朱棣命征南将军韩关南下广西节制两广官军,成祖知其嗜杀,特下敕谕:“广西蛮民易叛难服,杀之愈多而愈不治。太祖高皇帝灼见其情,故以德抚之至,必不得已而后用兵,所以第卷第期 周万里李琴:汉瑶交融:明初广东治瑶政策述评蛮民悦服
11、,边境晏然。今朕嗣位,谨遵成宪,卿往镇之,宜务德为本,毋专务杀戮,庶副朕法祖柔远之意。”敕谕中,成祖朱棣认为“蛮民”易叛难服,杀之愈多而愈不治,其关键在于效仿太祖高皇帝,在具体策略上则突出“务德”“柔远”。在瑶人治理问题上,朱棣继续沿用明初贲榜敕谕的方法招抚瑶人,如前文中所提到的明太祖朱元璋“贲榜招抚陈阳满”等人。贲榜敕谕的方法在初期虽然收获了一定成效,但其并非经久可行之策。广东监察御史对此有着清晰认识,援引琼州府贲榜敕谕的事例上书道:“黎姓顽狠,招谕之人非其同类,未易信从;又山水峻恶,风气亦异,中国之人罹其瘴毒,鲜能全活”。为此琼州府特设抚黎专官“招抚黎事”。其后广东瑶区效仿此例,对洪武年间
12、治瑶政策不断发展,使其内容更加丰富,作为治瑶之策也更加成熟,其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即设抚瑶官员,敕封瑶首和瑶首贡赏。(一)设抚瑶官员永乐年间广东地区大量设置抚瑶人和抚瑶专官,负责招抚瑶人与管理瑶人事务。上文述及早在洪武年间,明太祖在统一广东的过程中曾册封了一批“瑶首”为官,勒令其管辖下属瑶人。永乐年间,广东地区曾设抚瑶参政等职,主管瑶人事务,但所设数量较少。此外广东瑶区内设置大量“抚瑶”进行招抚活动,并鼓励地方官员小吏招抚瑶人,以招抚数量之多寡量授为官,按招抚数量不等可授予县丞、主簿、巡检、典史等官。早在永乐元年,肇庆府人黄福铭就曾招抚瑶人并率瑶人进贡,因此被授抚瑶主簿一职。“永乐四年(),化州
13、吏冯原泰、陈志宽招抚瑶首赵第二、盘贵来朝,招谕有功,以冯原泰为泷水县丞,志宽为信宜主簿,专抚诸瑶。”冯原泰在任期间对德庆一带的瑶人实行大规模的招抚活动,并负责管理当地瑶人事务,如招抚信宜县根竹洞瑶首陆仲八等来朝,因其善抚诸瑶,擢为德庆州判官。此后广东地方底层官吏多效仿此例,前往瑶山招抚瑶人归顺入籍,如“永乐十一年()春二月庚午,肇庆府学增广生廖谦招携新兴县山峒瑶首梁福寿来朝,于是以谦为新兴县典史以抚之。”冯原泰以及陈志宽、廖谦皆为官府小吏借招抚瑶人而升官,这一时期广东地方大量底层官吏以招抚各山区的瑶人作为政治上的进身之阶。这些抚瑶官员于流官衙门到任,属于正州县编制,但不能干预州县事务,专一管理
14、瑶人事务。抚瑶官员其职责主要为抚绥瑶人,作为主管瑶人事务的专官,其主要职责是维系瑶区内的稳定。抚瑶官员原为效仿抚黎官一职而设,抚黎官员除少数为汉族外,多数为黎人首领担任。而在抚瑶官的设置上则恰恰相反,多数由汉族官员担任,但亦有少数瑶人担任抚瑶官,如前文中所提到的新兴典史廖毅就极为可能拥有瑶人身份。朝廷在任用汉人为抚瑶官员时和地方豪强大族合作,以政治上升通道为条件号令其招抚瑶人。抚瑶官职可世袭,如抚瑶判官冯原泰之子冯述,新兴典史廖谦之子廖继、梁润之子梁半山继承官职皆为实例。永乐年间明朝廷通过设置熟悉瑶情的抚瑶官员,招抚当地瑶人归顺,管辖当地瑶区事务,对于瑶区内部的稳定有着重要作用。(二)设瑶首除
15、了设置抚瑶官外,永乐朝继续采取“以夷制夷”的统治政策,大量设置“瑶首”。早在“洪武三十一年(),大木山瑶陈猛颜,白弓山瑶马以亮黄莲山瑶齐有善等就抚,设立瑶首统领抚瑶总甲以绥之,为绥瑶之始”。永乐年间招抚活动下大量瑶首表示归顺,地方政府便任命各地区瑶人首领为瑶首,承认其首领地位。永乐十三年()明成祖对归顺的德庆州瑶首所下的敕谕颇能说明上述问题:“皇帝敕谕广东肇庆府德庆州古蓬下台等山?头周八十、刘大,恁每都是好百姓,比先只为军衙有司官不才,苦害恁上头,恁每害怕了,不肯出来。如今听得朝廷差人来招谕,便都一心向化,出来朝见,都赏赐回去。今后恁村峒人民都不要供应差发,从便女生乐业,享太平的福。但是军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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