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凝视理论看厄德里克对印第安女性的主体书写——以《踩影游戏》为中心的考察.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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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踩影游戏 中的女主人公艾琳长期承受来自丈夫和大众的凝视,她的主体性遭受性别和种族两种权力的双重阉割。危机之下,艾琳通过自我凝视和自我书写的方式,试图打破性别和种族的双重凝视,实现从失声到发声、从客体到主体的转变。小说借艾琳的悲剧展现了印第安女性主体性逐渐失落、试图反抗但遭遇失败的命运,揭示在视觉凝视机制下的权力规训与文化霸权,探索女性反抗凝视的自我重塑方式,为印第安女性在文学领域发出响亮的声音。关键词:踩影游戏;凝视;主体;性别;种族中图分类号:I712.07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4823(2023)02-0059-05闽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Minxi Voc
2、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Vol.25 No.2June 2023doi:10.3969/j.issn.1673-4823.2023.02.012路易斯厄德里克(1954)是美国当代名声最盛、得奖最多且产量最高的印第安女作家之一,代表作有 爱药 鸽灾 守夜人 等,曾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小说奖等多项文学大奖。其作品富含印第安文化特色,颇具文化杂糅性,集幽默、多元、魔幻现实主义于一身。出版于2010年的长篇小说 踩影游戏,以艾琳的家庭生活为主要内容,展现夫妻之间的情感纠葛与羁绊,揭示美国印第安民族的生存处境。小说中的艾琳是一名肖像画模特,与画家吉尔结婚组成家庭,
3、育有三个子女。早期他们生活甜蜜,但后期吉尔对艾琳的控制愈发强烈甚至演变为家庭暴力,艾琳因被痛苦的婚姻折磨而酗酒。来自男权和种族的压抑与规训激起了艾琳的反抗通过书写红色、蓝色日记尝试自我赋权,重夺作为主体的独立话语权。最终,艾琳因去拯救跳海自杀的吉尔溺水身亡,彻底失去主体性,演绎一曲现代印第安女性的悲歌。国内外学者主要从叙述艺术、印第安本土文化、二元结构、符号学、空间性、巴赫金理论等视角,对踩影游戏 中的创作艺术和族裔主题等进行研究分析。本文尝试运用萨特、福柯、拉康等人的凝视理论,以艾琳遭受的全方位凝视为切入点,揭示性别和种族对艾琳主体性的双重围剿,披露艾琳主体性失落的过程,给小说文本不一样的解
4、读。一、被凝视的女性异化的客体凝视理论中拉康和福柯关于凝视的理解最具代表性。拉康的凝视论继承了萨特的观点,“凝视表明我是一个为他的存在,我在他人的凝视中发现了自己,我即是他人,是为他人而存在的”1。拉康强调,看与被看作为一种自我认同的方式,是一个从主体出发然后回到主体并改变主体的内部心理过程,这个过程极大程度上受到他者的影响,主体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情况下受到他者的侵入,成为他者的欲望客体,受他者改变。而福柯则认为,凝视中存在着权力的运作。在 规训与惩罚 中,福柯借用边沁的全景敞视建筑来说明现代权力体制下凝视对人产生的压迫效果,“我们的社会是一个监视社会”2,处于监视状态下的身体被动地接受外界权
5、力的控制,成第25卷第2期2023年6月59闽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为权力规训的对象,并按照权力主体的意志来改造自我。在 踩影游戏 中,肖像画模特艾琳作为画家吉尔的妻子和模特,一直处于凝视机制中,成为被男性权力规训、控制和掠夺的客体对象。绘画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成为控制、规训和异化女性身体的一种手段。首先,绘画为男性凝视提供了一个合法的场域。绘画将女性的身体视觉化、物质化,使男性可以通过凝视实现对女性视觉化的侵犯和占有。绘画可以使男性借艺术之名,建构男性侵犯、占有和奴役女性身体的文化场域,使他们对女性身体的视觉占有与骚扰合法化。作为模特,艾琳的身体需要根据吉尔的需求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姿势,身体被吉尔
6、所奴役。吉尔作画时,赤裸裸的审视目光实现了对艾琳视觉化的侵犯。除了被画家凝视,艾琳还被观看者凝视。她的肖像画展览无异于没有栅栏的妓院,艾琳的裸体被观看者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侵犯。其次,绘画使女性身体置于被凝视的客体位置,女性对自我身体的操控权遭到画家的阉割。作为绘画对象的女性身体,依据男性画家的欲望选择和想象改造呈现在画中,失去了自己本真的模样。艾琳在被凝视的过程中,被吉尔的目光和想象所改造,呈现在画像上的是经过他者异化的身体,模特的真实身体被扭曲。最后,在肖像作品中,失语的女性只是男性欲望的能指,失去了话语权和自我意志。因此,吉尔与艾琳的凝视与被凝视关系,实质上是视觉的权力关系,是关乎性别的权力
7、关系。吉尔在画纸上规训作为客体的艾琳,从艾琳被画在画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和主体形象的掌控权。作为模特,艾琳的身体落入了吉尔目光与欲望的陷阱,成为被异化的客体。约翰 伯格指出:“画家、观赏者、收藏者通常是男性,而画作的对象往往是女性,这不平等的关系深深根植于我们的文化中。”3权力机制体现在性别领域,男人在看,女人在被看,女性是男性凝视的客体,导致在男女二元对立关系下女性主体性的丧失。在厄德里克的其他作品中,同样展现女性作为凝视机制中的客体,展示了女性作为男性目光的“猎物”:爱药 中的琼,进到酒吧中即被酒吧中的男性目光所审视;甜菜女王 中的多特,在庆典活动中游行展览被众人观看并评价
8、外貌;屠夫俱乐部 中的玛丽,一直被视为不好看的女人。在 踩影游戏 中,吉尔展出艾琳的裸体画时,女性的身体就被作为景观供观看者凝视。吉尔和其他观看者投向艾琳身体上的凝视,象征对艾琳的占有和消费,将她置于欲望对象的客体地位。在这个过程中,男性的凝视使艾琳仅有美貌的身体,她作为独立主体的人生经历和思想意志被忽略,艾琳成为被物化的男性欲望的载体。吉尔画的“艾美丽佳”系列肖像画将艾琳极致妖艳化,就是为了满足男性的观看癖,将她置于众目睽睽的男性凝视之下,将她的身体按照男性的想象和欲望的标准进行征服和改造,“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表现某些仪式和发出某些信号”2。肖像画上的艾琳与真实的艾琳如同拉康“镜像阶段”理
9、论中的镜像与自我的关系,对自我存在的意识涉及对镜中影像的认同和理想自我的摄取,艾琳从肖像画这面“镜子”中认识到作为“吉尔眼中的他者”的自我形象,并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吉尔的凝视内化,审视被凝视的自我,“使自己现实的身体就范于理想的身体标准”4,主体遭到镜像的反向掠夺。肖像画作为镜像强行介入并异化了艾琳的主体,她被迫与自身的主体疏离,接受他者眼中的理想自我,整体性和主体性被外部的权力掠夺。“别人对她的印象,取代了她原有的自我感觉”3。主体逐渐异化为他者眼中的理想自我,沦为他人目光中的客体。因此,艾琳觉得自己“被这些画像伤害,被这些无形幻影侵占”5。艾琳因自我的主体被他者异化、控制和撕裂而痛苦,主体性
10、的失落导致她沉迷于酒精之中以麻醉自己。在艾琳改编的印第安少女故事中,印第安少女因为画家凯特林画了她的肖像画灵魂遭剥夺而死去,艾琳的真正自我也像印第安少女一样行将死去。因为他人的注视,艾琳逐渐“由 自为的人 异化为 为他的存在”。二、被凝视的种族规训的印第安民族赵一凡指出:“伯格和马尔维提醒我们,凝视中蕴涵着性别意识,而随着后殖民主义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批评家指出,凝视中也蕴涵着种族意识。”6吉尔将艾琳的裸体呈现在肖像画上,通过男性审视和想象塑造出的充满色情冲击力的印第安女性形象,成为印第安民族被性欲和白人符号化、宰制化的表征。在种族凝视中,印第安人被简化为刻板符号,他们的身体成为白人视域中的欲望
11、载体,成为被物化、被消费、被规训的对象。在吉尔的肖像画中,艾琳的身体“能立即让人想60起剥削、原住民的身体、推动历史的贪婪动力等问题”5。吉尔觉得“他把艾琳受到的羞辱化作了一种更大的东西 一个民族所遭受痛苦的代表符号”5,艾琳成为印第安民族的化身,她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画作上的一具身体,变成一个象征印第安民族的符号。吉尔利用艾琳的身体取悦白人观看者,为自己赢得名声与利益。在艾琳看来,吉尔“把印第安人当作作品的主题就是媚俗”5。艾琳的裸体画被儿子弗洛里安说丑,让印第安老人尴尬,更不被艾琳同父异母的姐姐所认同,没有一个印第安人喜欢一幅被过度妖艳化的印第安女性裸体画。只有白人观看者赞赏这类裸体画作,
12、说明吉尔对艾琳裸体的绘画是为了迎合取悦白人观看者,将印第安民族变成一种商品供他人消费,正如艾琳所说“我只是食物”“我感觉自己被生吞了”5。印第安人的身体成为目光的食物、成为欲望的对象。吉尔将印第安人禁锢在画像上,而观看者用凝视“享用”她们,美丽的印第安女性裸体为他们带来视觉的盛宴,满足了他们性与统治的欲望。观看者用眼睛来消费,“视觉愉悦和心理满足”构成了消费的快感4。看成为带来愉悦的审美过程,同时成为满足主体欲望的消费行为,正如视觉消费所揭示的“看的行为本身就构成了消费”4。因此,对艾琳肖像画的观看成为一种消费行为。在被绘画和被观看的瞬间,艾琳成为可生产的艺术品和可交换的消费品,印第安女性成为
13、被明码标价的商品。“审美使商品获得易于出售的包装审美价值的背后是商品的交换价值。”7在这样的消费文化中,审美化的外观“被看性”成为衡量商品价值的重要标准之一。观看者的欣赏程度决定画作价格的高低,意味着肖像画上的艾琳及其所象征的印第安民族由观看者决定他们的价值,他们受到资本和白人文化的规训。在观看的背后,“实际上隐藏着性别、资本和文化的权力关系”7。吉尔深知“裸体女性是媚俗的”5,他也清楚“媚俗只有在消费者文化中才会产生”5。吉尔通过画自己的印第安妻子来获取名利,他把艾琳的身体画成媚俗化的肖像进行贩卖,把印第安女性当成商品销售。种族霸权意识可以通过凝视参与对某个种族的规训,通过加深对某个种族的刻
14、板印象,实现对这个种族的规训。这种刻板印象构成了斯图尔特 霍尔所说的“他者”的景观,“利用差异创造意义”8。白人通过种族分类来保持自身的优越地位,拒绝承认印第安人跟他们是一样平等的人。白人通过在文学上书写印第安人,在艺术上描摹印第安人,剥夺印第安人的话语权,“安静吧,待在你们的位置上”9。“你们”由“我们”书写,由“我们”来定义,受“我们”支配和奴役,这与赛义德有关东方主义的谈论和福柯的权力观点非常相似,“一种话语,通过不同的表征实践(学术、展览、文学、绘画,等等),生产出一种有关他者(东方主义)的种族化知识的形式,它深深地卷入权力(帝国主义)的运作”8。身体的可见性特征成为种族差异最明显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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