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视障青年多元化就业项目的行动研究_郭思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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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视障青年多元化就业项目的行动研究郭思源1许颖2刘颖璋2马佳敏1【摘要】本文通过 H 机构多元化就业项目的行动研究,剖析视障青年就业增能的过程。研究发现,视障青年在独立生活、职业选择和就业歧视等方面面临多重困境。该项目采用日常生活增能、工作岗位开发、职业能力提升、社会公众倡导等策略,促进视障青年的就业赋能。基于以上本土实践经验,本文构建了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本土实践模式:以工作人员与残障者的平等伙伴工作关系为基础,强调残障者的主体性,在个人(激发内在潜能、尊重选择权利)、群体(建立残障社群、促进朋辈互助)、社会(柔性倡导实现社会融合)等层面实现残障增能。【关键词】增能理论;
2、残疾人就业;支持性就业;就业转衔;残障理论【中图分类号】G21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810(2023)50-0056-09DisabilityServiceswithEmpowermentApproach:AnActionResearchofaDiversifiedEmploymentProjectforYouthwithVisualDisabilityGUOSi-yuan,XUYing,LIUYing-zhang,MAJia-min【Abstract】Theemploymentofvisuallyimpairedyouthisencounteringthesituat
3、ionsoflimitedchoicesandlow-quality.ByexaminingadiversifiedemploymentprojectatHCentre,thisactionresearchanalysestheempowermentprocessofvisuallyimpairedyouthinemployment.Thefindingsrevealthatmultipleconstraintsfacedbyvisuallyimpairedyouthintermsofindependentlife,careerselectionandemploymentdiscriminat
4、ion.Thisresearchemployedthestrategies,suchasempoweringdailylives,developingnewjoboccupations,enhancingoccupationalabilitiesandpromotingpublicadvocacy,toempowertheyouthinemployment.Basedonthelocalpracticeexperience,thispaperconstructsanempowerment-orientedmodelfordisabilityservices:itemphasizesequalp
5、artnershipbetweenworkersandindividualswithdisabilities,highlightingsubjectivityandparticipationofindividualswithdisabilities.Thismodelaimstopromotepersonalempowerment(byunleashingintrinsicpotentialsandrespectingchoicerights),group empowerment(byestablishingdisabilitycommunitiesandfosteringpeersuppor
6、t),andsocialempowerment(byadvocatingsocialinclusionwithnon-aggressiveapproach)invariousdimensions.【Keywords】Empowermenttheory;Employment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SupportedEmployment;VocationalTransition;Disabilitytheory作者单位:1.仲恺农业工程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广州510000 2.广州市合木残障公益创新中心广州510000 作者简介:郭思源讲师;研究方向:残障社会工作 许
7、颖项目专员;研究方向:残障青年就业赋能 刘颖璋理事中心主任;研究方向:公益社会创新 马佳敏研究助理;研究方向:残障社会工作2023 年 6 月第2期(总第50期)Disability Research实践探索PracticeandExploration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盲人按摩逐渐在政策推动下发展成为我国视障群体主要的就业途径。2022 年残疾人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全国共培训盲人保健按摩人员 17637 名、盲人医疗按摩人员 7298 名。虽然,盲人按摩为视障群体提供了可靠的就业渠道和经济收入,但较为单一的就业选57择也成为阻碍视障群体高质量就业的瓶颈之一。为了促进残疾人高
8、质量就业,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促进残疾人就业三年行动方案(20222024 年)的通知提出“多渠道开发盲人就业新形态”。探索视力残疾人多元化就业是实现该群体高质量就业的突破口和创新实践。视障青年是视障群体中探索多元化就业需求最迫切、参与意愿最强烈、可塑性最强的群体。本文基于一个多元化就业项目的行动研究,与视障青年共同探索就业赋能的实践策略,并在本土实践基础上提出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实践模式。1.文献回顾1.1视障群体就业选择的困境视障群体的就业选择与就业质量的关系是近年来就业研究学术争议的焦点。在就业质量方面,学者满向昱指出,我国视障群体就业率较其他残障群体低,且就业层次低、就业效果不佳1。学者
9、国天聪通过深度访谈发现该群体在就业时面临工作强度大、收入低、就业渠道狭窄、就业环境恶劣及劳动保障不足等问题2。在就业选择方面,“盲人按摩”仍作为目前我国视障群体主要的职业选择。学者熊伊伊、郑璇通过对 28 位视障女性的深入访谈发现,按摩职业对于女性有被“污名化”的风险,且难以成为身体力量不足女性的终身职业3。学者李学会亦指出,“盲人按摩”政策实践所带来的社会偏见限制了视障群体的就业选择4。而长期以来盲人按摩的职业导向性发展使社会形成了“盲人适合按摩”“不胜任需要视力的工作”的刻板印象和固化的社会职业分类5。由此可见,这种单一的职业选择有诸多弊端,并可能限制了视障群体的进一步高质量就业。目前,劳
10、动力市场中适合视障群体的岗位开发滞后、岗位供给短缺已成为限制视障群体多元化就业可能性和高质量就业的阻碍因素6。未来推动残障人群多元化就业仍可能面临较多的挑战,例如有研究指出,调音师等视障群体的新职业,可能面临通勤、安全等潜在的挑战和风险。然而,相对于盲人按摩的就业提升,视障群体多元化就业、工作岗位开发及相关支持性就业的研究仍非常不足。因此,学术界需要有更多进一步探索视障群体就业的限制性因素,特别是如何开发视障群体新职业,及实现多元化就业可行路径的研究。1.2增能理论在残障领域的应用内涵增能理论(empowerment)早期代表著作是所罗门(Barbara Solomon)在 1976 年出版的
11、以美国黑人社区增能社会工作实践为主题的论著。该增能理论所说的“增能”常被翻译为“增权”“赋权”或“赋能”。增能取向的社会工作是指面向那些因获得资源机会不平等,处于无权、无能的受压迫群体,社会工作者相信他们的能力,与其建立合作的伙伴关系,从个人、群体、组织、社区等层面进行介入7。而残障者正是因其身体障碍、所获得的教育、就业等资源和机会不均,以及社会歧视等因素,使该群体处于社会的弱势地位。在残障领域,国际残障范式从医疗模式向社会模式转变,即强调残障者不只是一个需要被治疗的个体,倡导建立一个包容的社会系统8,9。增能理论在残障权利运动和自立生活运动的背景下,被引入并广泛地应用在残障服务的实践中10。
12、增能理论因其对残障者独立的积极取向越来越受到残障研究的重视。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强调残障者的主体性、平等权利和对社会环境的倡导和改变。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以积极的视角看待残障者,并与其建立平等的工作关系。残障人士不再被视为病人,而是称为残障者(people with disabilities)、消费者(consumers)、服务使用者11。残障运动反思医疗模式和康复领域对残障者的过度康复,即不苛求在身体功能上的所谓“正常”标准,而是可以接纳其身体上的缺损。同时,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反思在工作中看待残障者的视角,即从把他们看作“无能的”和需要帮助的人转变为相信他们自身潜能。齐默尔曼(Zimmerman
13、)提出增能取向的社会工作者应相信残障者是自己问题的专家,帮助残障者尽可能独立并融入社会12。在工作过程中,残障服务工作人员与残障者建立平等合作的关系,并将其视为增权的过程。在实践中,残障服务容易忽略残障者增能,仅仅把残障者看作需要帮助的个体,在有限的资58源里提供基础的服务。增能取向的残障服务强调工作人员与残障者共同批判性地反思残障背后的社会政治环境,从而增强残障者对资源获取和控制的能力,并改变其所处的个人和社会环境。其次,增能理论强调残障者有选择他们所需要的服务的权利,这需要我们在设计和提供残障服务时,避免为求便利性而只提供单一的选择。此外,残障者往往处于弱势和孤立的位置,他们与残障社群是缺
14、乏联系和支持的。因此,工作人员需要意识到残障社群(disability community)对残障者的重要性。在实际工作中,不仅要着重推动个人层面的工作,而且需要推动群体增能。2.研究方法本研究采用行动研究的研究范式。行动研究(action research)是“社会科学的一种研究范式(paradigm),它是集研究、教育、实践于一体,从实用性关怀去收集发现问题、提升专业介入质量并服务民众的一个过程”13。本文是基于 H 机构与视障青年共同经过 4 年多时间进行多元化就业项目实践探索的行动研究。H 机构是一家专注于残障群体创新就业开发和推动的社会组织,以视力障碍者、听力障碍者和肢体障碍者为核心
15、服务对象,促进残障群体就业和社会融合。虽然是一家较为年轻的机构,但其强调残障者的参与和群体赋能的工作理念,采用创新的服务形式,对推动残疾人就业服务和多元化就业岗位开发具有探索性意义。本研究的研究者以项目工作人员、实习生和活动参与者等身份参与到项目实践中,与视障青年共同工作,形成工作记录和材料。此外,研究者深度访谈了 6 位视障青年,每位受访者访谈持续 1.52 小时,主题涉及受访视障青年的失明经历、职业选择、工作经历和项目参与等。行动研究本身就是一种增能的助人工作手法,是助人工作者和其服务对象自我增强权能之研究。行动研究强调在辨识社区议题与需求评估、行动、反思和总结中不断循环往复的过程。在实践
16、过程中,项目工作人员与视障青年需要对实践内容达成共识,如自主出行、学习读屏软件等,并由视障青年一同策划和参与相关的学习课程。促进群体互助,以“共建”的形式邀请大学生志愿者、社会公众、企业单位等共同参与。此外,项目工作人员和视障青年抱着相伴同行和责任共担的想法,先由有积极试验意愿的视障青年共同参与探索,再形成成功经验,培育出成熟的就业项目。本文行文参照行动研究的逻辑展开,即反思视障青年就业中的困境及其根源,在开展行动的过程中,对本土实践经验进行总结和讨论。3.视障青年就业的困境及原因探析学者古学斌、张和清认为,行动研究需要研究者具有社区实践的感受力和社会学的想象力,理解社区民众或服务对象所处的个
17、人处境,并批判性地反思其所处的社会环境14。H 机构在实践中重视残障者增能、项目工作人员与残障者建立平等的伙伴关系,并通过不同形式引导其反思日常生活和就业所遇到的困难和处境。本研究发现,视障青年就业在独立生活能力、职业选择和就业歧视等方面面临多重困境。3.1独立生活能力:家人过度保护与缺乏朋辈支持独立生活能力是指个人照顾自己和他人,并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能力。独立生活能力15是国外研匿名编码性别年龄学历职业经历视力情况HZ男80 后大专按摩、公益机构、咖啡师7 岁左右视力开始下降,现在只有光感WL女90 后大专速录、咖啡师读大专时视力下降,后失明JL女90 后大专自家工厂女工、按摩6 岁眼部病变
18、,持续治疗至 13 岁,后失明JR男85 后本科按摩、曾在公立医院实习初中因视网膜脱落开始视力下降,18 岁失明NX女90 后中专按摩、居家客服初中眼部病变视力逐渐下降,后失明MS女85 后不详彩灯厂女工、按摩、电话客服、线上助教不详表 1项目主要视障青年参与者及访谈对象基本信息注:此表列出的是主要受访者,文中其余视障青年参与者基于项目资料记录整理59究视障群体特殊教育和康复领域的高频用词,一般包括个人卫生和打扮、衣物管理、时间管理、饮食、烹饪、清洁和一般家务、电话使用和金钱管理、组织等能力。H 机构多元化就业项目发现视障青年在提升独立生活能力方面有较大的需求,如渴望独立出行、使用智能手机等。
19、以独立出行为例,视障青年缺乏实践的机会,也缺乏相关经验和信心。初中时期失明的视障青年NX说:“那个时候我还不会使用盲杖,不敢一个人出门,也害怕跟陌生人讲话。”视障青年JL说:“我在学习独立出行之初非常害怕路人的眼光,对我来说,向路人问路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由此可见,具有独立生活能力不仅仅是视障青年自立生活的需要,更会对他们自我决定能力和个人信心产生深远的影响。学者王玮对视障群体就业困境成因的研究发现独立生活能力对视障群体就业有显著的影响。视障青年若在独立生活、出行等方面受限,必然会进一步影响他们的外出求职、职业选择和与人交流合作的信心等。本研究进一步剖析了视障青年独立生活能力不足的原因,发现家
20、人的过度保护和缺乏朋辈的榜样这两个因素影响突出。视障青年由于视力受限,在家庭中往往受到过度的保护,这种所谓的“保护”却可能限制了他们走出家门,乃至对他们职业选择产生影响。视障青年NX说:“在父母身边,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什么东西都不能自己做决定,所以,我基本生活能力是很欠缺的,什么都不会,出去的话必须有人陪。”家长的过度保护限制了残障群体日常生活能力的锻炼机会,并让渡了自主决定的权利。此外,视障青年活动半径受限,可能导致其缺乏朋辈的支持。不少参加项目活动的视障伙伴反馈“从家乡来到广州,或参加了社群活动后,才发现原来身边也有视障朋辈是可以独立出行和独自生活,甚至外出工作的”。由此可见,视障青年由
21、于缺乏有效的支持服务,难以获得朋辈交流、支持和树立成功榜样的机会,进一步限制了他们的个人成长和就业发展。3.2职业选择:信息渠道有限所致的就业局限与迷茫职业选择是指每个人在决定自己职业的时候可供选择的范围,而缺乏职业选择会导致残障群体就业的边缘化16。大部分视障青年就业局限于“盲人按摩”这项“唯一”的职业。无论是先天或后天视力下降或失明的视障青年,他们在未来可以从事什么工作这个问题上,多被告知只有盲人按摩这条路。童年时期失明的视障青年 JL 说:“因为你的环境、父母、老师告诉你,只能做按摩,你没有别的选择。”就读大专时失明的 WL 访谈说:“我当时还是会听到一些声音,你看不见就去做按摩,因为接
22、触到的视障伙伴,他们都在做。”青少年时期是个人对自我及周围环境认知、找到自己未来职业发展方向的重要阶段。视障青年由于在这一时期能够接触的信息非常有限,缺乏获取资讯的渠道,这成为导致他们就业选择单一和个人发展受限的直接原因。视障青年 HZ 说:“我都不了解其他工作的信息,根本不能评估自己适合做什么。”这也进一步导致了视障青年在择业和就业时的迷茫。视障青年 NX 说:“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很迷茫的,我喜欢的都不能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由此可见,视障青年缺乏获取工作岗位信息和职业体验的机会,难以评估自身能力和职业发展兴趣。此外,视障青年往往生活在盲校、按摩店和家庭两点一线的圈子里,进一步限制了
23、他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影响了他们社会交往和职业能力的提升。3.3就业歧视:雇主的刻板印象与招工顾虑就业歧视仍是残障群体就业面对的社会问题。长期以来,社会和雇主对视障群体“无能”“弱势”的刻板印象,限制了视障群体公开就业和多元化职业发展的可能性。一方面,雇主对视障群体不了解,缺乏聘用视障者的经验,影响其用工意愿;另一方面他们往往会对视障群体的用工风险、职场适应、无障碍支持存在诸多顾虑。例如一些雇主会表示担心“是否需要专门派一位助手去支持一个视障员工工作”“残障员工能否和其他同事相处得来,融入企业”。这些刻板印象造成了很多雇主在招聘环节就会直接拒绝视障应聘者的简历。即使进入面试阶段,视障青年也可能因
24、无法清晰表达应对身体障碍的有效策略,难以取得对方的信任。这些因素让雇主对招聘视障人士就60业顾虑重重,成为视障青年在社会竞争性岗位中成功就业的一大阻碍。残疾人就业保障金征收使用管理办法规定,未按要求安排残疾人就业的用人单位需要缴纳就业保障金。但在就业实践中,用人单位由于以上的顾虑,往往选择直接缴纳残保金或通过“挂靠”的形式完成残障者招聘的法定义务。此外,许多雇主由于没有聘用和培训残障者的经验,且缺乏公益机构或就业服务机构作为中间桥梁,往往难以为残障员工提供无障碍服务及其他就业支持。4.视障青年多元化就业的增能策略4.1日常生活增能:朋辈共学培养独立生活能力学者克鲁登(Adele Crudden
25、)一项关于从学校到就业转衔的研究指出,培养视障青年具备基本的生活技能是促进该群体成功就业的重要前提之一17。朋辈共学是采用群体增能策略,让有经验的残障青年成为项目课程的导师,或促进残障群体间经验的分享,从而帮助残障个体去污名化,增强个人和群体的自我效能感。基于相关文献和调研,项目首先培养视障青年的独立生活能力,为其就业奠定良好的基础。第一,开展“城市小型微徒步”的活动,项目工作人员组织志愿者、视障青年一起在城市中尝试独立出行的体验。在此期间,有独立出行经验的视障青年会充当导师的角色协助带领方向,分享盲杖和导航使用经验。视障青年也在活动过程中有机会了解城市的无障碍设施并获得成功的出行体验。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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