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接触视野下隆头土家语a55xo21“谁”探源.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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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章采用田野调查法和文献研究法,通过对隆头土家语疑问代词 a55xo21“谁”的描写和分析,探究其来源。其中,a55为土家语固有的前缀语素,xo21为借汉实词语素。a55xo21“谁”是由土家语的词缀和汉语的词根组合形成的附加式合成词,属于土家语中借汉词语的半借词,与疑问代词系统中的本族词 a55so21“谁”等义并存并用。xo21在语言接触过程中,受到以西南官话和江西方言为代表的汉语方言“何”的影响,表达询问人的功能。关键词:土家语;a55xo21;疑问代词;半借词;语言接触中图分类号:H27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8233(2023)02-0059-07一、问题的提出当 下 学
2、 界 针 对 土 家 语 疑 问 代 词 的 研 究 成 果 主 要 集 中 在 田 德 生150-51、罗 安 源266-67、戴 庆厦363-65、陈康463-65、Brassett C 等584-86、徐世璇619、田志慧7243-245等学者的成果中。由于以上学者的研究对土家语描写的调查点不同,故其语音面貌也存在一定差异。在前人的研究中,土家语中用于询问人的疑问代词主要包括两种形式:一种是以前缀 a 构成的复合词;另一种是以词根声母为 kh,词缀为 ti 构成的附加式合成词,这种疑问代词往往要与数量词组合成疑问短语,表达询问人的功能。以罗安源、田静及 Brassett C 为代表的学者
3、并未对后一种疑问代词的用法进行描写,但以前缀 a 构成的疑问代词用于询问人的观点受到学界普遍认可。在土家语研究中,各地以前缀 a 构成的疑问代词有靛房乡 a55se21“谁”、永顺 a21se51“谁”、仙仁 a33/31so55“谁”、他砂 a55se21“谁”、隆头水坝 a55so21“谁”等。隆头土家语由前缀 a 构成的疑问代词包括 a55xo21“谁”和 a55so21“谁”。疑问代词 a55xo21主要在日常交际中表达询问人的功能,相当于汉语的“谁”和英语的“who”。陈保亚将 Swadesh 的 200 个核心词表分为第一阶词和第二阶词,并指出第一阶词更具稳定性,不易被借用。817
4、1询问人的疑问代词 who“谁”则属于第一阶词,排在第六位,属于排位靠前的核心词。笔者目前尚未在已有的研究文献中发现 a55xo21的相关记载和描写。根据笔者对他砂、靛房等地的实地考察,也未发现在其他土家族聚集区有 a55xo21的用法。因此,针对隆头土家语这一特有的语言现象的形成原因值得进一步探索。本文以土家语核心词 a55xo21“谁”为研究对象,拟从语言接触视角对语言内部演变和外部接触的环境进行分析,探讨其形成的原因。收稿日期:2022-09-22基金项目:广西民族大学研究生创新计划“土家语与恩施话疑问句对比研究”(gxun-chxs2021048)。作者简介:刘贤娴(1997),女,湖
5、北恩施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土家语。59百色学院学报 2023 年第 2 期二、a55xo21的结构与功能隆头土家语中用于询问人的疑问代词包括 a55xo21“谁”与 a55so21“谁”两个,其中,疑问代词a55xo21中 xo21应是受汉语“何”的语音形式影响,替代了 a55so21中的词根 so21。从语音和语义的角度来看,这两个疑问代词均属于双音节单纯词,表达“谁”义。从语法角度来看,a55xo21与a55so21语法功能相同,构词法相似。下面我们将从 a55xo21的构词形式和句法功能两个方面进行详细的分析。(一)构词形式在与汉语方言的长期接触过程中,土家语词汇
6、系统借用了大量由汉语构词成分组合而成的词,这一类词我们统称为汉借词。a55xo21由前缀 a55和词根 xo21组合构成,其中 a55为土家语语素,xo21是借用的汉语语素“何”,属于汉借词中的半借词。970a 是土家语构词形式中固有的前缀成分,常见于土家语各词类之中,并且在土家语的名词 词 类 中,亲 属 称 谓 也 多 带 有 前 缀 a。例 如:a21pa55“爸 爸”、a21ne55“妈 妈”、a35ta55“姐 姐”、a21kho53“哥哥”、a55ai21“弟弟”和 a55ma21“婆婆”。上述例子中,a55、a35、a21等前缀的音高不同,韵母相同。这些前缀可以根据音质音位相同统
7、称为 a 类前缀。土家语 a 类前缀附着在亲属称谓的词根前,没有特殊的附加意义,a55xo21的前缀 a55也没有意义。作为名词性疑问代词,a55xo21除表达疑问功能,还具有指代人的功能。由此可见,疑问代词 a55xo21中的前缀 a55应为土家语名词中的固有词缀。xo21应是借用的汉语方言的语素“何”。“何”可在句中作疑问代词,表达询问功能。早在古代汉语的上古前期,“何”就可以作定语,以“何 N”的形式询问人。10312“何”这种用于询问人的功能延续至今。许宝华、宫田一郎等指出,“何”常组合为“何个”,用于询问人,可见于湖南湘西地区。112722曹志耘 汉语方言地图集语法卷 也曾表明“何”
8、常与“个”组合为疑问词“何个”,用于询问人,并在地图集中指出,这种用法常见于湖南的西部及西北部、广西的东南部、江西的西北至东南部一线、福建的西部、安徽的南部、江苏的东南部等地区。12 图 016从语音形式来看,“何”读 xo 音主要集中在南方方言地区。李荣等学者编撰的 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 表明,“何”读“xo”音广泛分布于江西、四川、广东、福建、湖北等地。131816-1818汉字古今音表 曾将“何”中古音位的构拟为 a,近代音位构拟为 h,同时指出湘语读为 xo,赣语读为 ho,广东闽南话等为 ho。14297由此可见,“何”读 xo 音应是近代才出现的语音现象,并且在南部方言地区分布广泛。
9、在隆头汉语方言的表达中,询问人常用疑问代词“哪个”,少用“何”或“何”字构成的短语成分。但当地能够理解“何人”用于询问人的用法,同时“何”字的发音不是汉语共同语所用的“x”,而为“xo”。通过对隆头土家族在历史过程中接触的汉民族群体的研究,我们发现当地汉语方言主要受西南官话或江西方言的影响。根据 湖南省志方言志 的记载,湘西地区分布的汉语方言主要为西南官话。1514-15西南官话中“何”大多也读 xo 音。江西省志江西方言志 考察了江西境内 70 多个方言点,发现江 张海燕认为,根据构词成分的来源不同,土家语中汉借词主要分为全借词和半借词两类。其中,半借词是指从汉语借入部分构词成分,与土家语固
10、有成分组合的新词。“何”读“xo”音这一说在本文中包括近音和相似音。60刘贤娴/语言接触视野下隆头土家语a55xo21“谁”探源西大部分地区将“何”读为 ho 音或 h 音,也有少数为 xo 音。16142-143因此,我们认为土家语 xo21的疑问功能应当是受到共同语的影响,但其语音形式应当是受到当地汉语方言的接触过程,从西南官话或江西方言中借用。(二)语法功能语法结构作为语言演变过程中最为稳定的成分,一般很难被借用。借词虽然音义借自外来语,但是语法上还是服从本民族语言的结构规则。17212xo21被借用后,依据 a55so21的构词形式构造出新词 a55xo21,与 a55so21等义并存
11、并用。从两个疑问代词的基本形式和代词重叠形式的分析可以看出,土家语疑问代词 a55xo21“谁”与 a55so21“谁”的语法功能是相同的。1.基本形式a55so21和 a55xo21作为土家语中的疑问代词,与大多数语言中的疑问代词一样。基本用法主要在句中直接充当主语、宾语、定语等句法成分。例如:(1)a55so21ko35ni35thian55kau55ie21.谁叫你这样做的?(a55so21作主语)谁助词你这样做助词(2)a55xo21li35ie21i55.谁说的?(a55xo21作主语)谁说的助词(3)ko35a55so21i55.他找谁?(a55so21作宾语)他谁找(4)ke55
12、tse55a55xo21lo21la21xu21.他们要骂谁?(a55xo21作宾语)他们谁骂助词表将行体(5)en55ti21a55so21ie21pai53.这是谁的孩子?(a55so21作定语)这谁的孩子(6)a55xo21ie21tshau55.谁的房子?(a55xo21作定语)谁的房子疑问代词做定语时往往与结构助词“ie21”组合作定语,但疑问代词 a55xo21和 a55so21还可直接修饰名词 kha21“家”,组合为领属结构短语 a55xo21/a55so21kha21“谁家”。a55xo21/a55so21kha21“谁家”与其他名词之间也可用结构助词 ie21进行限定修饰,
13、构成更高层次的领属结构。例如:(7)a55xo21kha21ie21pai53tila.谁的孩子在哭?谁家的孩子哭助词表进行体此外,疑问代词 a55xo21和 a55so21还可在句中直接充当谓语。例如:(8)se35i35a55xo21.你们是谁?你们谁(9)ko35a55so21.他是谁?他谁例(8)和例(9)的句子中,土家语疑问代词直接在句中充当谓语成分。这是由于句中缺少判断动词,疑问句在语序上与陈述句没有太大改变,因此疑问代词往往位于所指代事物的原位。以例(10)为例进行说明。(10)ko35a35ie21pai53.他是我的孩子。他我的孩子例(10)中,领属短语 a35ie21pai
14、53“我的孩子”也是直接充当句子的谓语成分。上述土家61百色学院学报 2023 年第 2 期语疑问句中的疑问代词 a55so21和 a55xo21均可相互替换,不影响或改变句义。2.代词重叠隆头土家语中的疑问代词 a55so21和 a55xo21都存在重叠出现的组合形式。疑问代词 a55so21和 a55xo21的重叠组合方式主要表现为双音节整体重叠。两个疑问代词之间为并列组合关系。这种重叠形式主要起询问和强调复数的作用。例如:(11)laitshau a so a so en tiu.今天家里来了哪些人?今天家里谁谁来了(12)se35i35tshau a xo a xolu po la.你
15、们家有哪些人?你们家谁谁养助词助词例(11)中发话人通过疑问代词 a so的重叠,强调自己基于客观现象分析,认为今天来家中的人为多数;例(12)中发话人通过主观认知强调自己认为答话人家里有多个家庭成员。重叠组合的疑问代词,与单用一个疑问代词相比,在语义上体现了“数量”上的增加。这种表达形式强调了疑问代词所指代的对象是多数,同时兼有加强语气的句法意义。我们以重叠形式与基本形式进行对比分析。例(11)与例(12)的基本形式如下:(13)laitshaua so en tiu.今天家里来了哪些人?今天家里谁来了(14)se35i35tshau a xo lu pola.你们家有哪些人?你们家谁养助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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