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道德团结:涂尔干对职业群体及其道德的辩护.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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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晋阳学刊2 0 2 3 年第4 期哲学研究重建道德团结:涂尔干对职业群体及其道德的辩护曹克亮(中国计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杭州310018)摘要:涂尔干在社会分工论序言中对职业群体概念给予了后置性回应,对欲望膨胀和道德失范给予了历史性的集中考察,给出以职业群体(法人团体)的道德建设为基本形式,以职业道德团结构建社会道德团结的理论解决方案。涂尔干认为职业道德具有超越家族血缘关系道德和国家强制道德的先天优势,同时,职业道德集合了组织规范性和利益同一性的道德建设基础,道德和法律并非天然抵触,团结和规范也自然相通。职业道德团结能够促进社会道德建设。职业群体所具有的道德准则和逻辑标准需要建立在“规范”基
2、础之上,以超越地域限制和血缘连接的方式承接道德团结重建的重任。关键词:涂尔干;法人团体;职业群体;职业道德中图分类号:B03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0-2 9 8 7(2 0 2 3)0 4-0 0 8 8-0 7法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涂尔干在他的社会分工论一书中对职业群体在社会组织中所扮演的角色进行了辨析。涂尔干认为现代经济生活中存在着诸多法律和道德的失范状态。职业群体逐渐式微,对集体道德生活和社会道德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小。人类道德生活正陷人国家强权道德和个人自我道德两个极端之中。显然,在个体与国家之间呈现的道德裂缝是清晰可见的。国家道德依赖于法律的创制和影响,带有明
3、显的强权性质。“高权力增加了基于规则(义务论)的道德思维方式的使用,而低权力增加了对基于结果(结果论)的道德思维的依赖。换句话说,在判断一个行为是对还是错时,有权者关注的是规则和原则是否被违反,而无权者关注的是后果。”当个人的自我道德陷人对经济生活的沉醉之中难以自愈时,道德同情匮乏和道德冷漠就会蔓延滋生,甚至使得个体陷入因道德自救困难而自杀等病态的道德困难题之中无法自拔。这是“道德不再作为实现个人崇高理想的载体而大显光环”2 1 3 的现实写照。我们应看到职业群体组织在个体与国家组织之间,建立了有效的集体道德规范与约束机制,职业道德既继承了家族道德团结建设的优点,又维护了非血缘组织群体的利益同
4、一性。涂尔干认为在职业群体的组织规范性和利益同一性影响下,人们的集体道德境界有可能会获得根本性改观,也让道德团结建设的机制与层级实现了个体一组织国家三个维度的完美衔接。收稿日期:2 0 2 3-0 3-2 2作者简介:曹克亮,博士,浙江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中国计量大学研究基地研究员,研究方向为社会哲学、数字资本主义与人工智能。基金项目:2 0 2 2 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高校辅导员研究)“数字时代大学生劳动教育研究(项目编号:2 2 JD-SZ3004);2 0 2 2 年浙江省社会科学规划“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专项课题“数字时代大学生劳动教育的理念、方法、路径研
5、究(项目编号:2 2 GXSZ019YB)。88曹克亮:一、涂尔干对法人团体的体系演变及其职业道德的现代性反思(一)罗马及中世纪法人团体的历史演变1.罗马时期的法人团体涂尔干认为罗马时期的法人团体是宗教性多于职业性的,罗马时期的法人团体在自组织认可上获得了确定和承认,但团体本身并没有被纳入罗马法的管理之中。并且,法人团体在成立之初的制度设定也是外在于社会的,完全依据本社团的需要和行业而定。罗马时期法人团体从未以社团名义主动召集选举大会和军事大会这样具有政治军事性质的会议,社团成员也从不介入公共生活,即使介入也并非以社团整体或者正式的名义进行。这说明罗马法人团体是非政治性的行业组织。罗马法人团体
6、的产生与贸易的发展是分不开的,虽然这种贸易还远没有促达更广的范围。作为一个尚农和尚武的传统社会,贸易及其活动仅仅是罗马社会中的附属和次要领域。这种被正统道德排斥的商业“腐化现象”很难在当时的国家事务和法治中占据一席之地。职业群体所延伸出的道德规范当然也不可能进入正统的国家和社会道德领域之内。然而随着贸易的进一步发展,法人团体的社会地位开始获得改善,法人团体赢得了在公共生活中发挥自身作用和能力的认可与尊重。这种走进与认可是法人团体作为经济组织获得国家权力重视进而寻求更大利益的必然,当服务社会的应得地位与团体利益进一步绑定时,法人团体获取了国家政府机关的权力照料也理所应当,不得不说国家越发需要法人
7、团体这一集体组织的存在了。只是接纳组织及其成员,并不等于接纳规则和规则主导下的道德。这时的法人团体,自身组织运营和维系所依赖的行事规则和道德观念仍未被接纳。2.中世纪的法人团体在涂尔干看来中世纪的法人团体从成立之初就是由一部分人组成的常规社会组织,在国家社会事务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然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资产阶级”(此时还没有这个词的准确概念)是被称为第三等级,这是与政治第一等级和军事第二等级相对应的概念。这个由资产阶级和商人组成的群体与贵族从一开始就有差异,他们以工业和贸易为营生,居住在城镇,在德国城镇也是由贵族自己开辟出来的,因此这个群体被称为城镇居民或城市居民,重建道德团结:涂尔干对
8、职业群体及其道德的辩护从公民法(juscivile)或城市法经常被称作居民法(jus fori)或市场法可以看出,由第三等级人群所组成的商业和贸易组织可以被视为早期欧洲社会的资产阶级集体组织的模型。随着传统封建规则对日益庞大的城镇居民监管和控制的虚化和脱离,伴随手工业协会的迅速扩大和发展,公社(commune)这一组织形态得以最终形成。在公社组织中,内部选举是以手工业者(主要以从业人员的职业或行业的角度判定)选举而进行。法人团体与公社组织的首领往往都是同时产生并获得普遍接受和认可。并且,这种政治组织选举、地方组织选举与劳动组织选举形成了密切相关性和连接性,它充分说明中世纪的法人团体已经实现了政
9、治上的认同,也实现了法人团体组织功能的政治扩展。公社作为法人团体的联合体,又是以法人团体的模型塑造而来的,它在社会政治经济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对于有观点认为法人团体在过去所扮演的角色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成为历史的“遗迹”的说法,在涂尔干看来实在是荒谬至极的。(二)大工业冲击及法人团体存在的合理性反思1.大工业发展对法人团体的冲击在考察罗马与中世纪的法人团体之后,我们可以看出法人团体已经与公共社会的各方面联系日益密切和繁盛,并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自身和国家层面的认同提升和道德团结。但理想状态很快被打破,正如涂尔干所指出的那样“原则上,只要工匠和商人或多或少地接受了城镇居民和邻城居民独特的风俗习惯
10、,换句话说,只要市场本身还具有地方性的色彩,法人团体和地方组织联合起来就足以应付社会的一切需要。但是,一旦大工业迅速发展起来,这种情况就显得不合时宜了”13-3 5。显然涂尔干看到了由于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特别是大工业社会及大众时代的到来给法人团体和道德团结带来的冲击和挑战。这种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大工业的发展已经超越城镇的地域性限制,大工业永远朝向大众市场供应和可能的海外市场开拓空间。另外,大工业的顾客来自四面八方,不再限于当地,观念和道德冲突也逐渐超出地域限制,这种现实导致它与公社的实质性关系和根本性质都渐行渐远。因此,传统法人团体已经难以适应并调整除自治生活以外的不相干的其他集体行为活
11、动方式了。所以,涂尔干指出“法人团体没有认同正在出现的新生活,所以生活也就抛弃89晋阳学刊2 0 2 3 年第4 期了它,它俨然变成了大革命前夜的行尸走肉,变成了苟且偷生的陌路人,难怪它最终被社会无情地弃之门外。然而,光是砸烂它,也还是满足不了它尚未得到满足的需要 3-3 6。因此,问题的关键还不是砸烂或抛弃而是重塑和调整,还就需要依据团结的事实性条件对社团群体及其道德进行再造。2.对未来法人团体存在的合理性思考法人团体与大工业社会发展渐行渐远,是因为大工业时代已经超越了地域限制、市场限制和人群限制,早期法人团体的自治性质和困于城镇及其工匠阶层的现状被打破所致。大工业时代的到来带来了原有公共生
12、活的彻底性改变,共同生活的地区限制和道德维护机制被打破,这就需要创立一套相应的群体道德认同新机制来维护和展示大工业时代的团体道德和生活图景。需要说明的是全国性的统一组织并不会阻碍次级组织的形成和发展,两者并不矛盾。相反,法人团体这个次级组织以同一地区或同种职业工人的组织形式,既满足了道德生活的地方性需要也对新型职业和职业角色提供了特殊规范。因此,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和贸易活动是可以得到法人团体这一次级组织的规定和保护的,它并没有失去自身的多样性作用。这也是法人团体继续存在并可以建构道德团结的事实性基础。不过法人团体因局域现状和扎根于习惯习俗的保守性确实需要改变。后“法人团体”时代,类似法人
13、团体的职业群体组织之所以还能继续有效并发挥作用,是因为“它在自身所具有的纯粹的职业功能之外,还要具有目前公社和私人团体所具有的功能,要想完全实现这些职能之间的互助,我们必须确认互助双方之间的团结感,确认精神和道德之间的同质性,这正是职业相同的人们最容易做到的 3 8。法人团体需要做更多的改变和调整以适应新的大工业和大众化时代,以构建和承担社会所需的道德团结任务。涂尔干不无激动地指出“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合理地预想到,法人团体在未来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成为国家的基本形式,成为基本的政治单位吗?社会也将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即由大片土地合并而成的聚居地,它将成为一种由国家法人团体所构成的庞大体系”3 9。
14、因此,当类法人团体的群体组织保持自身的群体性特征,甚至成长融合为国家法人的体系后,作为职业组织的群体机构将会成为人们公共生活领域的重要机构,由此而产生的职业道德和群体道德也将成为社90哲学研究会道德生活并支撑新团结的基础。3.对欧洲社会结构的批判及职业道德构建的思考涂尔干对法人团体及其道德在欧洲的落幕深感悲痛,他指出建立在地方集团(村庄、城镇、行政区和行政省)基础之上的组织已经走向穷途末路,人们被归属于某个公社或者省份的制度显然是地理上的人为划分因素所导致。人的精神团结已经烟消云散,建立在“地方观念”基础之上的集体精神已经不合时宜,这就是古老社会结构分崩离析的现实。人的行动已经跟随职业和群体超
15、出既定的地域范围限制,时代呼唤一种新的类法人团体和次级组织,它能够在国家和个人之间建立联系,完成国家权力无法完成的任务,实现强制道德无法构建的团结,这主要是因为“国家与个人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两者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流于表面,越来越时断时续,国家已经无法切人到个人的意识深处,无法把他们结合在一起 3 4 0。由此,只有介于国家与个人层面的次级群体才能有效弥补个人与国家间的缝隙,维护国家社会生活的正常形态和道德团结基础。这也是职业群体摆脱大工业时代影响在国家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不定和无序状态的关键。类法人团体的作用不是仅有制定和实施规范和制度,也不是仅仅作为功利主义群体而存在。它的确具有构成我们社会
16、结构和道德团结的基本要素。日益增多的自杀现象是对大工业时代的认同缺乏和道德混乱状态以及人们精神的失范、自救困难最好的印证。类法人团体将职业角色和职业道德融人人们日益枯萎的群体取向和内心认同,在个人意识和道德与国家意识和社会道德渐行渐远时,让群体道德团结和由此带来的道德满足感能够使人走出主体道德的诸多困境,从而重建社会道德合理性和实现社会道德有效性。涂尔干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的群众组织里,如果不存在任何一种行业制度,那么剩下的便只能是一个真空,这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3 4 1。欧洲社会生活中缺少的恰恰就是这样的社会结构体系,缺少的这部分结构体系所造成的道德困境和语难,绝不是个体或个别地区的局
17、部问题,而是社会有机体的普遍性特征。针对社会有机体的治疗必须是破除“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粗暴做法。有人会说涂尔干针对欧洲的道德危机所开出的职业道德药方绝不可能是灵丹妙药,的确,涂尔干承认法人团体及其道德的确不是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根本原因不在法人曹克亮:团体内部而是根植于欧洲社会普遍的贫富差距。这一贫富差距论述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私有化和阶级划分的观点不谋而合,贫富差距的与生俱来性质造就了不平等的契约关系和社会分配的不公平性现实。法人团体的改革与再造需要依赖于其他变革。即使职业道德本身也不能保障法人团体就一定能解决欧洲当时的公共和私人道德领域问题。之后的职业群体要完成功能转换和提升也
18、需要满足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职业群体与经济生活关系的紧密性能够满足经济的各种需要,二是职业群体本身的持久性,只有职业群体获得了足够的持续性和成熟性之后才能真正承担起未来社会道德重构这一斩新而又复杂的任务。同样,职业群体的再造也是新型法制创建的基础,不然任何声势浩大的法制运动都将变成一场空谈,新型法律的创建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道德问题。涂尔干最后指出,“因此,要是我们现在就想制定出详细的法律,那确实是徒劳无功的事情。在现有的科学知识水平下,如果率先制定法律,那么得到的肯定是一些粗略模糊的东西。目前最最重要的是,即刻着手去创建一种道德力量,并以此为法律提供实质和形式 3 4 3-4二、职业道德生产的论证
19、及其对家庭道德的超越(一)法人团体职业道德生产的例证某种意义上来说,职业团体的必要性作用不仅在于其维护和促进了经济贸易和社会生产的发展,更在于其对职业角色者的道德养成和维护都产生了切实的影响。职业团体的道德力量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个人利已主义的私欲膨胀、防止了工商业关系中强权法则的横行,还在一定程度上培植了劳动者对团结互助的极大热情。法人团体角色能否担当起道德团结的重任呢?虽然法人团体的发展历史对道德历史的发展提供了很大帮助,但也难免会受到道德弊端的影响。这从法人团体的发展史中已经可以看出端倪。涂尔干通过考察罗马法人团体与中世纪法人团体道德生产的不同,并给出了解答。罗马的法人团体首先是一种宗教社团
20、,且社团组织都有自己的神灵。这如同每个城市的公神、每个家庭的家神一样,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社神”。这显然是一种职业崇拜的形式,并且人们会聚集一堂欢庆节日、祭祀和宴饮。所有经费的来源是自治团体自身,不定期的公共宴饮、分发食物和金钱的仪式代替重建道德团结:涂尔干对职业群体及其道德的辩护这种津贴形式。宗教性质的另一种体现则是集体坟墓(columbarium),这种集体坟墓显然具有信仰团结的意味,即使社团成员无力支撑安葬地的费用,社团组织也会从公共基金中给予一个体面的安葬仪式。另外,社团组织也是“大家族”,一种超越血缘的亲情让社团组织具有深厚的情感支撑基础,这种建立在共同利益之上且超越血缘的亲情让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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