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趣、人趣与天趣:“趣”之...022济南国际双年展”为例_孙晓娜.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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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HANDONG&ART 91物趣、人趣与天趣:“趣”之美学的当代阐释与创新以“共生世界2022 济南国际双年展”为例文/孙晓娜“趣”是中国艺术美学的重要范畴。清代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谈到:“画有三到:理也,气也,趣也。非是三者不能入精、妙、神、逸之品。”1“趣”进入中国美术的美学范畴,较早出现在东晋顾恺之的魏晋胜流画赞中。其中,“趣”作为品评的重要标准,出现了三次:孙武“大荀首也,骨趣甚奇”2,蔺生“变趣佳作者矣”3,嵇轻车诗“作啸人似人啸,然容悴不似中散。处置意事既佳,又林木雍容调畅,亦有天趣”4。自此,“趣”作为重要的美学范畴、审美判断标准和审美创新突破点多次出现在中国古代美学和画论之中
2、。不同时代“趣”的不同美学内涵彰显出各自的时代审美特征和审美创新范式。明代高濂在燕闲清赏笺论画中提出:“余所论画以天趣、人趣、物趣取之。”5可见,在长期的美学演进历程中,趣逐渐形成了物趣、人趣与天趣的不同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和审美创新范式。趣成为了中国传统美学中饱受关注的审美判断标准之一,对于艺术创作、鉴赏、批评和理论体系等都产生了全面而深远的影响。本文将从物趣、人趣与天趣的不同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和审美创新范式的历史梳理切入,逐层深入、系统研究“趣”之美学的审美变迁和审美内涵,并以“共生世界2022济南国际双年展”(以下简称“双年展”)“地域与世界”和“人与自然”两个板块的作品为例,尝试以当代艺
3、术为新视角,对于物趣、人趣与天趣的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和审美创新范式的当代阐释与摘要:“趣”是中国艺术美学的重要范畴,在长期的美学演进历程中形成了物趣、人趣与天趣的不同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和审美创新范式。“共生世界2022济南国际双年展”以“中国气质 国际视野”的多维视角,以互动、沉浸的数字化方式,对于物趣、人趣与天趣的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和审美创新范式进行了当代阐释与创新,集中体现出策展人和艺术家将艺术美与自然美、生活美、科技美、生态美和人文美融会贯通的当代美学实验与创新精神。以本届双年展“地域与世界”和“人与自然”两个板块为切入点,深入探究其中蕴含的“趣”之美学的时代精神和审美创新思维,将为研究
4、如何切实推动艺术持续深入人民和社会生活,满足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精神需求,构建艺术、科技与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的新范式以及城市美育的新范式抛砖引玉。关键词:物趣、人趣与天趣;2022济南国际双年展;审美指向;审美层境;审美创新范式观察品评 92创新窥豹一斑。一、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指向(一)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指向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对象分别指向物、人与自然,涵盖了人对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我之间关系观照,其审美指向的独特之处在于审美视角的以趣观之。趣味性的审美视角为人与世界的关系带来诗意的别样审美视角。林语堂在论趣中谈到:“人有人趣,物有物趣,自然景物有天趣。顾凝远论画,
5、就是以天趣、物趣、人趣包括一切。”艺术作品中的趣是一种美学意义上的高度综合,其精髓在于经过艺术加工、创造,展现创作者的别样审美视角,激发自己对世界和宇宙的趣味性观察、体悟和艺术表现,引发受众鉴赏的兴趣,并为受众带来观看世界的趣味新视角,激发其新的思考。高濂认为:“天趣者神是也,人趣者生是也,物趣者形似是也。”6物趣的审美对象指向物以及人与物之间的关系,又指向形似;人趣的审美对象指向人以及人与人、人与心灵和内在精神之间的关系,又指向勃勃生意;天趣的审美对象指向自然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又指向神似,以及妙趣天成的偶然机制和天人合一的终极旨归。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指向由物及人,由外在之形到内在精
6、神,最终通向物我合一、天人合一的最高审美追求。(二)双年展物趣、人趣和天趣审美指向的当代阐释与创新在时代语境和新媒介场域中,双年展大大拓展了对物趣、人趣和天趣的美学探索和艺术表现,其审美指向更加丰富多元。物趣的当代阐释与创新,一方面是在原有材料媒介、艺术语言和表现形式等基础上进行更多可能的探索与尝试,另一方面则是越来越多的物质材料被运用于艺术创作,极大地拓展甚至是打破了原有美术的边界。从物质材料和艺术形式语言层面而言,物趣的表现在原有相对传统的媒介材料基础上,增加了许多新型材料和数字媒介。例如,陈坚的 呼吸图 1 陈坚 呼吸 97cm66cm30纸本水彩 2021 年图 2 (捷克)吉里多库皮
7、尔 无题(Untitled)205cm155cm3 布面碱液、颜料 2018 年SHANDONG&ART 93(图 1)既是对审美对象的扩大化,又是对水彩颜料表现方式和表现力的新实验。他以多变的肌理效果表现不同材质的口罩,探索着水彩表现的更多可能性,以及熟悉之物的陌生化视角,映射出充满不确定的疫情危机所引发的当代社会关于生命和生态的深刻思考。趣味性的材料实验、别样的审美视角与深沉的思考使受众深切体会到原本自然而然的呼吸本能甚至都可能变得遥不可及、异常复杂。捷克共和国吉里多库皮尔(Ji Dokoupil)的无题(Untitled)(图 2)创新性地将碱液肥皂与颜料相混合,营造出具有肥皂泡半透明质
8、感的梦幻绘画效果。王小慧的系列作品枯莲 鱼鳞 蛋壳外部 蛋壳内部 喜马拉雅(图3)以摄影的方式进行构成式的接近当代绘画语境的特效处理,企望以微观物质现实的入口进入非现实的审美世界。蛋壳、鱼鳞、枯莲、喜马拉雅等的超级微距呈现都成为了新的审美对象。此外,物趣审美指向更重要的创新是数字科技背景下元宇宙的强势介入突破了现实与虚拟的物质材料以及时间、空间的局限,营造出现实与虚拟共建共生的审美新场域,无限拓展着物趣的审美指向。备受瞩目的古原的花彩艺术 神柱:绽放(图 4)则以当代科技为媒介,以彩纸为材料,将传统节日的仪式感与生态环保观念、作品的艺术性相结合,以冷烟花的方式绽放。漫天飞舞、如梦似幻的彩花花彩
9、“玫瑰花瓣”与“蝴蝶”烘托出唯美、热烈的传统节日氛围。物质材料和新媒介的趣味之美被鲜活地演绎出来。在沉浸式的场景体验中,受众对传统节日的文化基因和情感也被瞬间激活,其中蕴含的人趣和生态环保理念也得以实现。物趣的表达渗透着人趣的主体性思考。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谈到:“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7艺术家趣味性艺术形式语言的选择以及经营布局,除了使材料本身的艺术表现趣味盎然之外,还凸显出新时代语境中的主题性思考和人文精神之趣。在全球化和地球村趋势日益显著的今天,人趣是在思考文化和人文精神的异质性的同时,更注重共建性、共生性。与此同时,科图 3
10、 王小慧的系列作品自左上起:枯莲鱼鳞蛋壳外部蛋壳内部喜马拉雅观察品评 94技和新媒介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及其审美风尚和视角的改变都在建构着人趣艺术表现的新方式和新维度。例如,张淳的对焦杂花图(图 5)以西方艺术家的科技之眼对焦代表中国传统艺术的徐渭写意作品杂花图局部。有趣的是作者以象征着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写意线条塑造出神态、动作各异的西方艺术家形象:有的用眼神,有的用动作,还有的正在用相机共同聚焦于徐渭的杂花图局部。观者从中领悟到在东西文化的碰撞、交融过程中每一位身处其中的参与者各种不同的心态和视角。而对于徐渭的杂花图本身,艺术家却是以笔触式的色点进行了像素化的科技式呈现。艺术家采用强烈反差
11、式的艺术手法表现出具有西方意味的荒诞幽默,同时又以自己有着深沉思考却又不失趣味性的视角凸显出中国传统艺术美学的典型特征,以及新时代语境下对传统艺术进行创新的当代探索。在艺术家的巧思中,中西绘画形式与科技的交融之趣、文化之思都为受众带来了视觉和心灵上的强烈冲击。图 4 古原 花彩艺术 神柱:绽放 700cm200cm 爆破装置、综合材料、不锈钢、压力板、电子设备、数字编程 2022年(其一)图 5 张淳大宝 对焦杂花图 三联画 210cm590cm 布面油画 2021 年图 4 古原 花彩艺术 神柱:绽放 700cm200cm 爆破装置、综合材料、不锈钢、压力板、电子设备、数字编程 2022 年
12、(其二)SHANDONG&ART 95近年来,生态危机的频繁爆发和疫情的不断肆虐引发全球关于地域与世界、人与自然之间关系如何和谐共生的深度思考。艺术创作也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体现着此类主题性思考。原有艺术中天趣的审美指向得到不断拓展,甚至涉及到许多原本习以为常却又从未真正关注到的领域。例如,邱艺芸、师丹青等合作的宇宙八音盒(图 6),王刚的凝望星空(图7),洪昀、蔡艺璇、王圆圆等合作的 大气炼金术(图8)等作品,使受众以新媒体互动或沉浸式的数字化趣味方式,通过多感官的联动重新审视并参与到人类与宇宙、星空、气候变化等之间崭新的互动关系的思考与重构之中。在后疫情时代,这些关系貌似司空见惯却又可能陌生
13、无比,甚至是之前最普通不过,以至于从未引起注意的呼吸都让人感觉陌生无比。正如双年展策展人之一贝娅特爱芬夏特所言:“尽管共生常用于自然界(动植物),但它也可以指社会化层面下的共存,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个体的社会化,正如其定义指出的,程度千差万别,而这为我们思考图 6 邱艺芸、师丹青等合作 宇宙八音盒 尺寸可变 装置(亚克力、LED 屏、LED 灯)、视频 2021 年图 8 洪昀、蔡艺璇、王圆圆等合作 大气炼金术 尺寸可变 双频影像(有声)、信息图表等 2022 年(其一)图 7 王刚 凝望星空 沉浸式影像装置 时长 10 分钟 20152017 年图 8 洪昀、蔡艺璇、王圆圆等合作 大气炼
14、金术 尺寸可变 双频影像(有声)、信息图表等 2022 年(其二)观察品评 96如果个体或个体方式依然可见,共生会在多大程度上出现这一问题提供了一个有趣的角度。”8可见,尽管天趣、共生是地域与世界、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应有之义,但是在新时代语境和新媒介场域中又衍生出不同层面中物趣、人趣与天趣新的共生视角和审美指向。二、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层境(一)物趣、人趣和天趣的审美层境趣的审美指向的差异性引发了中国传统艺术美学对于不同审美层境的思考和探析。明代屠隆在 画笺 元画中也认为:“评者谓士大夫画,世独尚之。盖士气画者,乃士林中能作隶家,画品全法气韵生动,不求物趣,以得天趣为高虽宋人复起,亦甘心服其
15、天趣,然亦得宋人之家法而一变者。”9同时趣又是深受生命态度影响的审美态度,是一种高度的心灵境界,正如林语堂的论趣所言:“名、利、色、权,都可以把人弄得神魂不定。只这趣字,是有益身心的。”因此,除了以物趣、人趣和天趣来表现不同的审美指向之外,趣之美学在其演变历程中逐渐形成了以物趣、人趣和天趣来区分绘画作品不同美学层境的观点。在中国传统艺术美学中,第一层境是物趣,主要指向感官层境,通过物质材料、艺术语言等激发受众感官上的审美体验。“四者无可指摘,玩之俨然形具,此谓得物趣也。”10中国传统艺术美学精神所追求的审美旨趣并不仅仅止于形似,更多追求“画不在形似”11,认为过于注重形似,容易造成“刻意工巧,
16、有物趣而乏天趣”。这里有将只注重形似、“刻意工巧”的物趣作为作品较低层境的含义。实际上,形似或形图 9 田晓磊 神话 尺寸可变 视频 20182021 年图 10 徐国峰 母子 废弃塑料、钢铁、玻璃钢、漆 450cm280cm130cm 140cm86cm37cm 2022 年SHANDONG&ART 97不似均是物趣的表现形式,并无优劣高低之分,只要有益于趣和作品主题的艺术表现和美学表达,都是恰当的。具有天趣的物趣则进入了趣的高级美学层境。正如明代屠隆画笺所举例证:“画花赵昌意在似,徐熙意不在似,非高于画者,不能以似不似第其高远。”12最初受众发现物趣的方式是观,而后由观进入品的层境,也即是
17、由外在的形和象进入艺术家心灵的层境,步入对人趣的发现与探索。第二层境即是人趣,“人趣者生是也”“取生意于形似之中”13,以心灵灌注勃勃生意。人趣既包括以人观物之趣,也有以人观人和社会之趣。在品读作品人趣的时候,可能突破视觉和心灵的层境,经由悟,进入第三层境,即精神、意境的天趣层境。人的内在精神与外在世界以胸中之臆气化合、升华,从而将人生之思和悟传神地表达出来,达到“天趣者神是也”14的层境。天趣一方面意指自然之趣,即“天然之趣”15;一方面又指“随所遇而发之,悠然会心,俱成天趣”16,或者“绝不经意,纯乎天趣”17,抑或“草草不经意处,乃其天机偶发,生意勃然,落笔趣成,自有神妙”18;另一方面
18、还有传神之意,天趣“在笔墨外,不可以言传”19。如果天趣未臻,“尚不得为传神之妙也”20。天趣成为了趣之美学的最高层境。可见,物趣、人趣和天趣在其美学发展历程中,逐渐衍生出美学层境高低之分,表达了艺术家对于艺术不同层境的美学追求和理想。但是也并非所有时代都一味地认为物趣低于人趣和天趣。不同的时代对于三者层境的高低亦有着不同的审美认知;或者是认为无论高低,仅是审美指向、审美倾向和审美风尚的差异而已;或者是具有天趣的物趣、人趣同样进入美学的高级层境。高濂所言:“宋人物趣迥迈于唐,而唐之天趣则远过于宋也。今之评画者,以宋人为院画不以重,独尚元画,以宋巧太过而神不足也。然而宋人之画,亦非后人可造堂室,
19、而元人之画,敢为并驾驰驱”21,恰好佐证了以上观点。(二)双年展物趣、人趣和天趣审美层境的当代阐释与创新双年展在极大地拓展了物趣、人趣和天趣审美指向的基础上,深入思考、大胆实验,进行了三个层境的当代阐释与重构。就物趣的感官层境而言,双年展打破了原有美术创作中的视觉霸权地位,以多感官联动的方式推动了物趣审美指向的多重化,带动了受众物趣审美体验的多维立体化、深度化,大大增强了趣味性。这些对于物趣美学层境的拓展和创新具有重要意义。此外,旧有媒介的创新性运用和新媒介及其“传播的知识的特征”也会在一段时期内相对固化,从而进一步充实到物趣美学层境的审美内涵之中。伊尼斯(Harold Adams Innis
20、)认为:“一种媒介经过长期使用之后,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它传播的知识的特征。”22例如,原来认为是故障、废品等的物质材料和数字化呈现也被艺术家以趣味性的构思方式运用到当代艺术的创作创新之中。这种思维方式是在断臂维纳斯以残缺之美赋予受众无限想象空间的观念基础上更加走向极致化,甚至完全走到了完美的对立面。而田晓磊的作品神话(图 9)赋予了断臂维纳斯科技的臂膀。徐国峰的母子(图 10)以废弃物作为造型材料塑造出鹈鹕母亲只能以垃圾喂食嗷嗷待哺的小鹈鹕的悲剧性场面,令人心酸的同时反思生态问题。数字技术、软件等的故障也为当代艺术带来新的创作灵感。西班牙米格尔安格尔托内罗(Miguel ngel Torn
21、ero)的 随机系列(The Random Series)(图11)利用软件小故障,将现实与虚拟时空因故障带来的偶然性、随机性和杂乱无序作为艺术之美和精神之思呈现出来。物趣层境的拓展与丰富也对人趣美学层境的提升大有裨益。双年展的人趣除了之前的由观入品之趣外,更多的是营造了一种参与其中的“画中人”的趣味性。受众得以身临其境地体验、感悟个体的介入将会对个体之间的关系以及共生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李政钟的乐园(图 12)融汇了绘画、雕塑、多媒体数字交互等多种艺术形式和媒介,以乐为主题,以卡漫的趣味性形象、数字交互方式和象征性的肢体与表情符号表达自己对生命、感官、存在、信仰和快乐等问题的当代思考。艺术家
22、使用 LED、数字交互等多项科技观察品评 98媒介,为受众带来了更强烈的在场感与参与感。受众在诙谐幽默、其乐融融的沉浸式艺术互动氛围中深度体验物趣、人趣之美和乐。人趣的层境得以丰富和提升。正如物理学家惠勒所认为的那样:“观察者这个老词儿,干脆得从书里划掉,而用参与者这个新词儿取而代之。这样一来,我们终于意识到,这个宇宙是一个我们也有份儿的世界。”23与此同时,人与自然、时间与空间、生命与活力的趣与乐又被代入了深沉的生命和人文精神的思考。乐不羁于形,也不止于乐,而应该最终指向生命的真趣和至善。人趣与天趣之美的交织动人心弦。闫平的青春的号角(图 13)以书法线条与独具特色的油画语言同构的方式建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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