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与实践——陈世丹教授访谈录.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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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Jul.2023Journal of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2023年7 月No.4Vol.34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第4期第3 4卷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与实践陈世丹教授访谈录许晶陈世丹摘要:后现代主义消解权威和中心,承认并尊重差异,主张彻底多元化的基本观念实际上是一种后现代伦理诉求,是后现代西方伦理学的思想基础。伦理学总是随着社会变革而发生变化,后现代西方伦理学解构和批判现代性和现代西方伦理学,重建后现代道德价值体系,重构自我尊重他者的道德关系,强调自我担负对他者的绝对责任,主张为他者的人道主义,对于指导后现代人和人类共同体的行为
2、,促进全社会乃至国际社会的和谐发挥了而且正在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作为一种新的批评理论,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从后现代西方伦理学视角阐释后现代主义文学文本,讨论作品所表现的后现代伦理思想,揭示文学文本通过虚构的人与社会所表现的后现代伦理关系和道德秩序的变化及其引发的各种问题和导致的不同结果,为后现代人类文明进步提供经验和教。同时研究作品中表现后现代伦理思想的后现代伦理的狂欢化和互文性叙事形式。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文学;后现代西方伦理学;后现代西方文学伦理学批评;后现代伦理的叙事形式中图分类号:10-0 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 7 2-0 9 6 2(2 0 2 3)0 4-0 0 16-2
3、0陈世丹,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全国英国文学学会副会长,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国际文学伦理学批评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外国文学委员会常务理事。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重大项目“后现代文学伦理学的中外平行对比研究”(2 2 XNL0 17);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2 0 2 2 年度一般项目“美国当代短篇小说中的视觉艺术研究(TJWW22-003)。作者简介:许晶,博士后,天津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美国小说和西方文论。陈世丹,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及西方文论。17后现代
4、文学伦多批评理论与实践陈世丹教授访谈录主持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3项:“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主题与艺术手法论”(97 CWW0 0 4)、“美国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研究”(0 6 BWW017)和“多克特罗小说艺术研究”(13BWW038)。主持完成和在研中国人民大学重大规划项目2 项:“西方后现代主义小说总论”(16 XNLG01)和后现代文学伦理学的中外平行对比研究”(2 2 XNL017)。主要从事英美文学批评及西方文论研究。出版学术专著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艺术论(2 0 0 2)、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详解(中、英文版)(2 0 10)、后现代人道主义小说家冯内古特(2 0 14)、当代西方文
5、艺批评理论要义(2 0 17)、美国后现代左翼作家多克特罗研究(2 0 2 1)等15部;发表核心期刊学术论文“论后现代主义小说之存在”(2 0 0 5)、“戴维洛奇小说好工作中后现代伦理的叙事手法”(2 0 18)、“西方文论关键词:后人文主义”(2 0 19)、“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要义”(2 0 2 0)、“后人文主义:反思人在世界中的地位”(2 0 2 1年)等10 0 多篇。许晶:陈老师您好,非常高兴您能接受我的采访!自2 0 14年起,您一直致力于“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的建构和后现代文学实践的批评,距今已近十年。您在这一领域取得的成绩也十分突出。在这里,您能否为我们介绍一下“
6、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的渊源及核心思想?陈世丹:好的。简单地说,我提出的“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是在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的基本原理上,系统地研究了齐格蒙鲍曼(ZygmuntBauman)、伊曼纽尔列维纳斯(Emmanuel Levinas)、雅克德里达(JacquesDerrida)、让吕克南希(Jean-Luc Nancy)、默里布克金(Murray Bookchin)及查伦斯普瑞特奈克(CharleneSpretnak)等哲学家和思想家提出的后现代西方伦理学思想,并在后现代主义文学批评研究基础上构建的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具体来说,中国的文学伦理学批评同西方的伦理批评
7、渊源很深,但并非照搬移植,而是在借鉴西方伦理批评和中国道德批评的基础上创建的文学批评方法。总体来说,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一种从伦理视角认识文学的伦理本质和教海功能,并在此基础上阅读、分析和阐释文学的批评方法”(聂珍钊,2 0 14:13)。同西方伦理批评相比,中国的文学伦理学批评具有鲜明的特点。中国的文学伦理学批评从历史、社会与文化等多角度出发,以文学的教海作用作为批评立场,进行客观的、具体的和实在的文学批评。中国文学与伦理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文学部分地承载着伦理的责任。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孔子对诗经的评价“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日,思无邪”(论语),就是对“善”及“美德”高度肯定与追求。中国的“四
8、书五经”详细地记载了中国早期思想、文化、政治及伦理等各个方面,也是孔孟思想的详实记录182023年第4期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孔子在中庸及论语中的学说告诚世人要有德行、礼仪及善良的重要性,如“德不孤,必有邻”(论语里仁),“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尔),以及“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于人而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中庸第十四章),等等。除此之外,中国历代史学家及诗人也有“以史明志”“以诗言心”的传统,有司马迁史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宏伟志向,屈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著与坚韧,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清风傲骨,还有杜甫的
9、“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中对社会的理想期待和对世人的博大关爱。元代如关汉卿的窦娥冤及王实甫的西厢记、明清时期的喻世明言和警世恒言等“三言二拍”以及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等无不记载并秤击了当时的社会现状,呼吁世人要向善的伦理情操。西方也很早强调文学的教海作用,古希腊早期文学把道德价值作为评判文学好坏的一个基本标准。在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中,阿喀琉斯杀死斯巴达王子赫克托耳并虐尸这种行为违背了社会的伦理规范,激怒了希腊众神,最终导致阿喀琉斯被射中脚踝而死;而奥德修斯在返回家乡伊萨卡的途中经历无数磨难、诱惑与道德考验,终与家人团聚的故事不仅在混乱的伦理秩序中开辟了一条人间伦理之道,也为人们树立了伟
10、大的道德典范。亚里士多德(2 0 0 7:36)也在诗学中强调了文学净化人心灵,悲剧“借引起怜恼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的伦理维度,而贺拉斯“寓教于乐”的观念更是突出了文学的教化与引导功能。西方的文学伦理学批评与中国的现代伦理批评不尽相同,前者没有将文学批评放人严谨、科学的逻辑概念体系之中,所以缺乏理性的明晰性与确定性,具有一定的模糊性与不确定性;而中国的现代文学批评更注重通过“悟性”,以一种诗性的批评来表达对文学作品的认识。从2 0 世纪7 0 年代以降,在西方各类文学思潮涌入中国的同时,中国学者也开始借鉴西方文学批评精髓,在发挥中国文学批评自身的诗学及美学特质的同时,形成以聂珍钊为代表
11、的具有中国文学审美价值特色的文学伦理学批评。聂珍钊在其著作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中提出了一系列如“伦理环境”“伦理选择”“伦理两难”“伦理结”及“伦理线”等专业术语,建立了文学伦理学批评话语体系,使其成为科学的批评方法。而在整个文学伦理学批评体系中,“伦理选择”是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核心概念和理论基石(刘红卫、聂珍钊,2 0 2 2:5)。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始于2 0 世纪8 0 年代,它既非简单地回归古典的文学伦理批评传统,也非进入解构论后的道德相对主义中,它强调一种责任与对话,研究后现代文学中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伦理关系以及这些伦理关系下生成的诸多伦理责任及伦理问题。我在系统地研究了
12、鲍曼、列维纳斯、德里达及南希等哲学家提出的后现代西方伦理学思想后,在聂珍钊的文学伦理学批评19后现代文评理论与实践陈世丹教授访谈录理论启发下及后现代主义文学批评实践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与后现代西方伦理学关系紧密,可以说,后现代西方伦理学为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提供了理论依据与批评视角。具体而言,提供了后现代伦理层面的思辩和高度以及道德层面的广度和深度,而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则为后现代西方伦理学提供了文学文本的实践支撑。从2 0 世纪8 0 年代起,随着西方文学及美学思潮涌人国门,改革开放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中国文学也进人了后现代的创作期。林白的一个人的
13、战争、贾平凹的废都、莫言的丰乳肥臀檀香刑和余华的往事如烟等都充斥着肉欲、乱伦、杀戮、暴力及刑罚等描写,冲击着传统的伦理道德。性、暴力、乱伦、杀戮及刑罚等都作为“他者”进人“圣洁”的写作中,人们纷纷痛惜文学的堕落与伦理的缺失。然而,这些作品绝非依靠性与暴力染身体的快感和感官刺激,它们主题都是十分严肃而庄重的。一个人的战争其实是用女性特有的隐秘的生命体验和审美经验,冲破沉淀在女性身体上的禁忌,用女性身体的反叛性、独立性与革命性,消解商品社会及男权思想对女性的消费与压榨,批判传统的男性中心伦理;废都的写作有超前性,它预见了市场经济背景下中国知识分子的态度与命运的可能性,它一面肯定了知识分子世俗生活的
14、热闹与鲜活,同时也透露出知识分子欲逃离庸俗与名利所做的挣扎与努力,作品弥漫着的颓废、绝望与迷茫感也是小说在多维度上呈现的道德反思与伦理批判;丰乳肥臀可以说展现了对女性最本质的生殖神圣性的崇拜,也是女性对封建社会伦理道德准则的抗争与颠覆;檀香刑并非将暴力和酷刑美学化,而是大胆披露人性中的至暗时刻与嗜血性及历史对酷虐文化的贪恋,小说大胆地进行了灵魂解剖和伦理审视,揭露了人性恶的普遍存在,也表达了对善念、良知与正义回归的渴望与期待;往事如烟中人物都以数字2、3、4、6 或职业等命名,凸显了后现代社会中人物的平面化及个性的缺失,他们与美国后现代作家唐纳德巴塞尔姆白雪公主中毫无个性和面目模糊的七个小矮人
15、遥相呼应;世事如烟中人物也是中国父权制文化的受害者与施虐者,他们与西方文化中的“弑父”者不同,他们缺乏反抗传统文化并与之决裂的果敢,在“顺从”与“驯服”中完成对自身的“阉割”,并在暴力的循环中继续着“嗜子”的恶行。小说以绝望的姿态完成了对中国父权制文化的强大权力话语与历史阉割的撼动与解构,预言了中国父权制文化及伦理的隐喻性死亡。总之,中国的后现代文学从内容上完成了对“他者”的包容、尊重与接纳的同时,也提出了对善念、良知与理性等伦理情怀的回归与期待。西方的后现代作家此时不仅在写作内容上包容了诸多“他者”,形成“无意义”“无深度”甚至“无自我”的写作,创作手法上也彻底颠覆传统,实践了“零度”“碎片
16、化”“零散化”甚至“自动写作”等实验。这种写作使人们预言了“文学的枯竭”然而,人们更应看到文学废墟中的“重建”与“重生”,如浴火后的凤凰涅檗,后现代202023年第4期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文学在打破一切传统的清规戒律后,渴望的是对边缘的、底层的及异已人士的接纳、尊重与爱,以及人们对真理、善念及美好的重建与期待。詹姆斯帕特里克唐利维(James PatrickDonleavy,192 6-2 0 17)在作品姜人中,通过体裁上的戏仿、复调、真实与虚构的并置及杂等模式,实现了狂欢化小说创作无论在语言还是在体裁上前所未有的突破和创新。然而,他笔下的后现代语言游戏与体裁杂只是作者认识世界的一个窗口,唐利
17、维想展现给读者的其实是一个不确定的、不稳定的、充满怪诞和荒谬的现实世界,并期待一个美好、稳定、井然有序的理想社会。理查德鲍尔斯(Richard Powers)是美国继品钦(TR Py n c h o n)和德里罗(D.DeLillo)之后新兴的“X一代后现代主义小说家的代表人物,因创作中科技元素较多而被称为“信息与科技小说”家,他在小说加拉蒂2.2 中描写了人类与智能机器人赛博格(Cyborg)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后人类生活状况。赛博格是运用控制论技术产生的有机体,是机器与有机组织的杂体,具有相当于人类的意识、智能和身份。小说首次赋予赛博的主体性地位,这是人类第一次平等地对待这种新人类物种。鲍
18、尔斯倡导的不是抛弃人类现有的地位,而是在保持人类尊严和人性的同时,建立人类与非人类的相互承认和依存、和谐共生的后人类社会。总之,纵观中西文学,后现代主义文学绝非要放弃意义和深度,恰恰相反,后现代主义文学其实要通过解构“权威”“中心”“本质”和“基础”,使人清醒地认知当前这一游离的、分裂的、怪诞和荒谬的世界,从而自由地接近“真实”。后现代文学也将人的视野引人开阔的宇宙观中,人类需要从封闭的伦理体制、社会空间及历史的阴霾中逃逸出去,接受死亡、苦难、分裂与偶然性的变动不居,进人个体的、不确定的生命状态。在接受差异、边缘和异已因素的同时,构建一个相互承认与尊重、多元的、生态的后现代社会及伦理环境因此,
19、作为当代文学批评方法之一,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的核心是: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为立论依据,以后现代西方伦理学理论为批评视角,通过对后现代文学文本深入、细致的分析研究,探讨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后现代伦理观念及伦理关怀。具体而言,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聚焦自我尊重他者、承认差异、自我对他者承担绝对责任,自我与他者相互包容和关爱的伦理关系;关注人类与自然同生共荣、协同进步的状态,反对人类算计、盘剥和掠夺自然的生产与生活方式,强调建立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依存的、生态的与可持续发展的伦理观念;着力探求建立生态的意识形态和生态的人类社会的可能性,以及构建人与社会亲戚友善的伦理关系。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着眼
20、于以上伦理关怀下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诸多的伦理责任和伦理问题的生成。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在对后现代文学中伦理问题探讨的同时,也着眼于后现代文学伦理视角下的叙事艺术创新,包括多视角、多音部及杂结构的狂欢化21后现代文学伦学批评理论与实践陈世丹教授访谈录叙事以及平行结构、戏模仿和直接引用的互文叙事,等等。许晶:谢谢!您刚才提到,后现代西方伦理学理论是后现代文学伦理学批评的理论依据与批评视角,那么,您能否简要介绍一下后现代西方伦理学理论的核心?陈世丹:简言之,后现代西方伦理学理论的思想基础是后现代性,它聚焦在对现代性的解构、批判、否定和颠覆。具体而言,后现代性是一种强大的变革冲动和创新精神,它批判、
21、否定、颠覆并革除对权威、中心和等级的维护,强调差异,尊重他者,主张多元性和包容性。后现代性具有否定性、不确定性、无中心性、分裂性、杂性、狂欢性及表演性等特征,它强调偶然性、分散性、相对性、生成性与内在性,它试图建立差异、多元和包容的后现代精神和后现代社会秩序,主张以主体间性、公共理性等新的理性形式取代工具化的理性,呼吁人们真正关注后现代社会中人类的生存发展状态,强调人、自然与社会的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后现代性从对中心与权威的解构中散播开来,它是德里达飘逸不定、蔓延传播的“延异”,是时间的无限绵延与空间的无尽差异的交织,在开放的、延宕的、差异的无止境链条中,产生了冲突与多种声音,使符号具有了多重
22、意义;后现代性是德勒兹与瓜塔里(Gilles Deleuzeand Felix Guattari)蔓延的根茎,它旁逸斜出,交错纵横,从一切层次与等级中逃逸而出,不断裂变出新的文化关联与知识生成体系;后现代性也是列维纳斯尊重他者,承认差异,承担对他者责任的无限性与神圣性;后现代性更是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态后现代主义和布克金的社会生态学的生态、多元与包容的后现代人道主义精神与情怀。可以说,后现代西方伦理学批评理论的核心思想便是后现代性。许晶:谢谢陈老师。您能阐释一下后现代文学伦理批评涉及的三种伦理关系吗?陈世丹:好的。后现代文学伦理批评主要涉及三种伦理关系:第一,自我尊重他者,承认差异,相互包容和关爱
23、的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第二,生态的、可持续发展的人与自然的伦理关系;第三,亲戚友善的、包容关爱的人与社会的伦理关系。首先,在后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应建立自我尊重他者,承认差异,相互包容和关爱的伦理关系。后现代伦理学家伊曼纽尔列维纳斯认为,“他者”是独一无二的,是绝对相异的,它不断地决裂、消融差异的同一(胡继华,2 0 0 5:16)。“他者”的伦理价值表现在:首先,“他者”是“爱欲”。这种欲望不是肉欲的关系,而是抽象和超越的,“这种关系不是中和相异性而是保护相异性”(Levinas,1987:8 6)。他者是绝对的相异,是绝对他律的世界,是同一化的不可能性,爱的双方应永远“认知”“感悟”和
24、“保护”对方的“他异性”,而非一味的同化对方,这种“爱欲”关系是后现代伦理学中最理想的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此时,他者作为222023年第4期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欲望的伦理价值在于激发主体对他者无限的渴望。其次,“他者”是“面相(face,visage)”。“面相”“拒绝被占有,拒绝权力”(Levinas,196 9:197)。他者是一种言说行为,它召唤爱,期待回应。他者的面相如神圣的显现(epiphany),渴望主体对他者担当起无限的“责任”,对他者的言说做出应答。再次,他者也通过“面相”传达一种禁令:“汝勿杀人”(Thou shall notkill)。他者裸露的面相是神圣的、独特的和无限的,
25、如上帝般,他的凝视敦促主体放弃暴力与谋杀的冲动,承担起对他者的无限责任。这里,责任就是服从,而服从就是自由。这里的服从是“为他者”的服从,在对他者的尊重、责任和义务中,自我获得了作为主体特征的自由,此时主体的生命空间不再封闭在自我的狭小空间中,而是以尊重他者的绝对差异性为前提,向正义、人道、神圣与无限开。总之,作为欲望、面相和禁令的他者,所激起的是一种绝对责任,唤起的是一种面向无限的渴望。列维纳斯认为,对他者的伦理渴望,打破了从柏拉图到黑格尔,从胡塞尔到海德格尔的整个西方哲学的追求,即对整体性与逻各斯中心性的追求。西方哲学追求完整的思维体系,将现实的经验封闭在一个完美的“整体”之中,并将差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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