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的目标：从作品分析到知识生产——以当代科幻文学为例.pdf

2023年第4期生态批评研究“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力图揭示环境危机背后的社会背景与心理机制，以生态理念指导文本解读，通过梳理生态美好的情景与生态破坏的危害，追本溯源地探究人类思维如何影响地球生态系统，构建生态文明，最终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互动。就目前而言，生态批评的总目标分为文学内部和外部目标，前者是“发掘文学对人类行为和自然环境的影响”，即在生态思想的指引下，对文学作品进行再发现、再阐释，发掘人类文化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尝试发展生态诗学，把生态的概念应用到文学的阅读、教学和写作中去；外部目标在于缓解生态危机、建立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寻求环境的可持续发展等。生态批评目标的设定，符合了时代的社会需求和学术要求，但复杂多元的目标设置，导致生态批评在各个学科寻求理论与方法的支持，使生态批评深受诟病。同时，气候变化、人工智能的发展导致“人”的界定、太空移民等话题涌现，不断更迭对生态问题的认知。科幻作品蕴生态批评的目标：从作品分析到知识生产以当代科幻文学为例周红菊摘要：生态批评源于上世纪的环境危机，旨在发现影响生态的人类实践和思维方式，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科幻文学想象未来世界的场景和危机解决方案，需要深厚的科学、哲学等知识才能在“知识产出”的层面上进行阐释，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对作品分析的误解。科幻文学的生态解读，是作品分析、理论构建与知识创新的互动过程，三者互相验证、共同成长，最后形成多重形态的知识，并融入到一般知识体系，占据累进性的地位。从分析作品，上升至对终极命题的追问，在知识生产维度，考察科幻文学的生态批评，有助于重新审视生态批评，重建文学研究解释、探究环境危机的深层机制。关键词：生态批评；科幻文；知识生产；作品分析154含未来生存的深层次思考，以宽宏的视域、丰富的物理、生物等知识拓展生态批评领域、刷新人类的认知结构，凸显了生态批评狭隘的学科功能与广泛的社会功能之间的牵制性。新时代新状况对生态批评目标不断提出新的要求，引发学界讨论，比如生态批评能否、如何达成挽救地球的目标，以及达成目标的机制是什么等，但批评界并没有就这些问题作出相应的回应与阐释。科幻作品中人类未来的乌托邦和异托邦想象吸引着研究者将目光转向科幻文学的生态批评，但这一尝试有待知识生产范畴内的实践检验。知识生产是学科发展的基本形态与内在动力，既是研究视野，又是研究方法，有助于深入探讨学科诞生与发展的逻辑起点和本质要求。如能根据学科知识所处的文化背景以及知识成分间的相互关系，用知识形态探索生态批评，有助于思考理论和范式的合法性、从内在的人文互通、价值共享及语义互渗方面呈现具有建构意义的学科知识整体性场域或观念、深入认识文艺理论及文化内涵，对明确其学术定位、预见其发展趋势、指导该领域的深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一澄清对作品分析的误解生态批评探讨人类的存在形式和文明的进化模式，发掘、甄别和评论文本，重写文学史、重建经典，以“生态为中心”批评代替“人类为中心”批评。彻丽尔格罗特费尔（Cheryll Glotfelty）把它界定为“探索文学与自然之间的联系”，这一宽泛界定为生态批评指明了方向，却也埋下了隐患。生态批评迅速发展，将研究对象扩展到任何文学文本，引发理论与作品批评的兼容性问题，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形成洋洋大观的学术图景，但成果多是分散的作品分析，无法形成累进性的知识体系。生态批评对环境危机的关注，渗透在文学文本的发掘、评论和再生产过程中，往往成为意识形态或伦理观念的宣言，甚至被视为解决社会环境问题的良方。生态批评旨在唤醒人的生态意识、培养生态美感、变革思想文化，这些任务在文学解读的过程中践行，其中文学是手段，自然是终极目的。一些学者认为作品分析是生态批评回归诗学的重要策略，主要关注生态文学如何联通世间万物，但这种描绘未免过于含混，未能明确提出切实可行的实践路径。而且，生态批评的思想批判容易把作品看成承载着生态观念、生态思想的文本或者工具，而对文学本体的关注却很少。实践中，以“环境”为先决条件来诠释作品时，常常忽视文学解读的直观体验，而基于已有的观点与目标，做出与主观意向、先决条件、已有理论相一致的诠释，使已有的学术观念超越文学本身，从而损害其“活性”。同时，它所使用的文学理论是连接“认识”和“现实”的媒介，其“操纵”品格往往导致“强制阐释”。更何况，生态批评常常直接以理论生成理论，使生态批评沾染文学研究的通病对理论过度重视、忽视作品分析对理论的修正与提升作用，将其视为被动、等待解析的惰性客体，结果理论之争热火朝天，而文本被打入了冷宫。加上生态批评过度执着于学科知识形态的自主性构建，概念和理论体系庞大，甚至成为累赘，影响其参与、阐释现实问题的能力，既不能践行社会职责，也不能促进文学自身的发展，更无法促成二者关系的构建。重新结构文本是美英生态批评的一个重要策略，试图召唤阅读语境的根本性转换从“人类中心主义”的语境转换到一个“地球大生态圈”视阈中的语境。结果，生态批评外在问题的主导性与生态主义的“强大”，使其成为高高在上的裁决者，无法匹配、诠释未来的需求，导致它在面对新的潮流时，外部目标的存在与文学精读的自洽相冲突，导致自身明确的需求被抛弃。科幻文学讲述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交流、对立和博弈，“世界视野”是不可或缺的精神，“启蒙”“理性”“进步”“科学”等大题材，被牢固地镌刻在现代性的建筑中。比如刘慈欣笔下的未来世界，“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黑暗森林）。这组意象充分揭示了未来世界的多元复杂性，以及面临灾难时复杂的人性。这类作品精准描述将来的生态批评的目标：从作品分析到知识生产1552023年第4期科学技术状况，更具隐喻性和意象，涵盖生态学、物理和天体等多个领域的知识，需要借助复杂、多元化的文学理论和知识对其进行分析，探究其人类生存的终极命题，发现、挖掘文本与现实世界的深层关联。事实上，高层次的作品分析可以从点到面，展现环境问题的复杂性、普遍性和共性，并注重理论框架探讨这些问题的适用性、整体性和历史性，从而突出这些问题的典型意义。具体作品的剖析能透过对典型知识的把握，来“预测”人类和自然的发展趋势。文学批评、文学史和文学理论从来关系紧密，理论与作品分析是相辅相成的互生关系，最终指向知识生产：文学理论基于作品，才能延续知识生产。生态批评以生态思想和解构主义批判人类中心主义，不断以新的视角产生符合生态整体利益的认知和范式，这一目的的践行有赖于生态文学的不断进阶。生态文学之所以能够唤起公众的生态意识，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作品在审美设计方面所做的努力。从自然书写到现在的科幻文学，生态文学通过精心设计的叙事、丰富的意象、优美的语言使读者在情感和心理维度上与作品的伦理性意旨归于和谐。科幻作品的生态解读，突破人文知识的原有边界，解构学科知识体制和人对外在世界的固有认知，在反省中进行着知识的解构和重建，从而产生新知识。科幻作品增加了生态批评知识生产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揭示了作品分析与理论构建之间的张力关系，从而启示研究者在作品分析中检验理论的效用，同时关注作品分析对理论的修正与补充，使“理论”和“文学”形成良性的内循环系统，相互滋养，生生不已。与此同时，后理论时代知识生产所带来的危机和焦灼，促使学者们思考知识生产的途径和方式。弗莱提出，用构建知识体系的方法讨论问题，才具有学术价值。“生态批评”把“生态”观念融入评判文学的再现和价值中，构建生态主义的思维方式和阅读方式，并发掘“作品”的解释潜力。在这一过程中，作品是中心，生态批判意识是指引，结果是新思想萌芽，并得以检验、提升为理论，作品分析与生态理论相辅相成，不断生产新的知识。二从科幻文学看生态批评知识的多重形态生态批评的问题域向研究者敞开新的学术空间，有助于参与者选择知识生产的方向、价值观、内容等，最终消解不同学术领域间的壁垒。“知识形态”基于学术整合、会通的研究视域而提出，重视外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要素对文艺的场域性与知识性的制约，把“环境”问题放在一个多知识的相互联系体系中，避免“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之争的盲目性。文学批评的生产性最重要的表现是对文学发展的规范和引领，科幻作品的生态批评，创新性地重读“科学”与“人文”的关系，融合人文与科学知识，形成生态思想的丰实积淀，并融入美学与社会多重文化的互动与重建。科幻文学的文学品质、宏大话题和开放视域，促进了生态批评多元化知识生产，决定了知识的多重形态。科幻文学想象高科技打造的乌托邦、太空探索以及外星文明、科技失控对环境的破坏和人的异化，预见末世灾难，在时间维度内思考人与外在空间的关系。与生态维度与生俱来的关联，助力科幻文学揭示科学和未来对现实的双重入侵，引发生态批评的关注。比如刘慈欣等人将未来生存置于宇宙空间内，外星人、植物、或者其他的非人类生命具有思考、语言能力，打破传统观念中界定“人”的概念。王晋康在生存实验中，将人置于太空中的实验密封舱中，想象未来的人类会重返“伊甸园”，在没有社会教化的前提下，以原始族群状态生活，或者成为拉斯维加星球上的地球移民，信子、意识体等概念不断更新着人类对地球的认知。剖析科幻作品中人类生存与环境变迁的关系，牵涉生态、物理、电子知识等，是生态批评的第一种知识形态，它以此探讨作品中涌现的生存新话题，探讨未来人类生存模式的可能性。刘慈欣非常注重人文情怀的救赎作用，比如乡村教师中，李老师与贫困、愚昧抗争，教孩子们学习物理知识，最终提升了地球的文明指数，保住了这个星球，激发读者对人文情怀和个体对地球整体命运影响力的反156思。解读科幻文学，旨在改观文学理论知识与现实的关联性，增加文学批评和理论的自觉性，使文学研究走向了反思性知识构建。反思是文学理论知识生产的主要范式和动力之一，可视为生态批评的第二种知识形态。文学理论要对社会文化发展的社会现实做出回应，以增加其阐释的有效性，这需要不断反思相关问题的社会背景，由此而产生的知识是反思性知识源泉之一，体现了文学理论知识生产的自觉性，其最终目的是构建教学型的文学理论知识体系。研究方法可归属生态批评的第三种知识形态，其中作为知识产出的文学理论，是基于理论和现实的双重考量，重建文学知识建构的程序规范。文学理论探讨世界的现实问题，并力图寻找解决方案。但仅依靠原有的哲学原理，产生的新文学理论往往无力应对新社会现实涌现的问题，必须不断进行知识更新，并经过检验，成为规范性的新理论。它是新方法产生的路径，源于文学研究中思想的转变，是反思的结果和起点。第四类知识是观念型的知识。科幻作品预见人类在地球灭亡或者被智能人取代的情景，力图教会人们怎样与大自然共存，如何表达自然，这种思考往往是生态批评新知识产生的源头和基础。生态批评对科幻作品的解读，牵涉到各学科的科学知识、反思知识、方法论知识和哲学知识，呈现出这一领域知识的多重形态。生态批评对跨学科知识的汲取和超越，注定它是兼容性知识生产。生态批评的内外之争，需要突破现有的边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反规制的知识生产。生态批评借鉴的科学和人文知识具有“前学科”特征，注定要用“学科间性”的模式构建文学研究的知识体系。环境问题的知识背景、知识系统等是阐释问题的前提和基础，现代人基于生态学的理解，反思人类自身生命实践范式，并基于人文知识提出的问题，从而创造新的知识生产模式。在这种语境下，交叉领域的知识产品承担着更大的社会责任和更多的反思。科幻作品对未来命运的探讨产生了新的思想和文学理论，在交叉领域生产新的知识。科技与知识的发展源于问题的提出，在解决问题的同时生发新的问题，将生态批判普遍认识的价值提到了新高度、成为普遍知识建构中承上启下的力量。生态意识与作品的“细读”功夫相结合，将再现作品被理论遮蔽的文学性与审美性，从而使读者感悟美、接纳知识，并依赖读者的欣赏与接受发挥作用。生态批评以“诗意”“正义”等文学艺术的自主性为理论的出发点与终极目标，奔向以生存论为基础的终极关怀。在文学领域，审美是体验性的，而它最终守护的是文学诗性。当代科幻小说评论从后现代的解构方法入手，对有损环境完整性的观念系统进行批判，并在社会和文化的背景下进行了思想重建。这一进程涉及科学、社会、历史等多个领域的知识和方法，其知识累积和成长表现出了多元化的形式，并与普通的知识体系相结合。三科幻文学的生态批评与一般知识体系科幻文学探讨环境问题、科技创新甚至“人”自我的定义，宽广的视野、多元化的知识和深刻的反思精神，使生态批评不得不从知识体系建设视角出发，以社会发展的崭新状态为依据，对相关知识进行整合与重构。这要求它以“知识的发生流变”为核心，突破各个领域的知识边界，以问题为核心来建构知识。科幻文学的生态批评在“引进外资”的过程中，将外部领域的知识转变为自身的知识基础，导致文化领域内知识系统之间的“悖论”和“冲突”，但冲突意味着对抗与融合，从而促进知识生成。这源于文学理论对批评的渗透性、包容性和寄生性，它与当前的环境危机的现实结合，在文学研究领域长成枝繁叶茂的知识之树。科幻文学设想人类生活的地球被毁灭、智能人甚至某种生物取代人的主体性地位、人在其他星球拓荒或者在原始状态下生活，要求研究者深入地探究“天地”与“人”的关系，并运用生态科学、哲学与美学等相关的理论，为生态批评的知识生产提供实践经验和生产动力，创造出一种“生态化”的创作循环。这种预设让人不得不彻底地反思人类文化范式对地球环境的影响，从而在美学经验、哲学思考中解构固有的思维模式。文学是话语构建物，生态批评的目标：从作品分析到知识生产1572023年第4期是历史性和地方性共同语境化的结果，但文学批评的不同立场和视角能够产生不同的结论或不同种类的知识，而对这些话语进行有效评价的标准基础是文学理论学术团体经不断探讨而形成的共识。环境议题、价值承诺与价值取向，既是对生态批评知识生成的牵引，也是文学理论中知识建构的内部基础。最初的“人类本位”式的“文学认识”，为研究者进行文学评论提供了一种“前理解”或者“支援意识”，当代科幻作品的兴起与兴旺，以生态观念和问题导向挑战这种思维，促进文学理论与方法的更迭与拓展。中国当代科幻小说家韩松、王晋康、何夕、刘慈欣、吴岩等，将复杂人性的探索上升至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三体宇宙晶卵等诸多作品探讨人对宇宙的索取对整个宇宙的改观、硅基人对人概念的消解等问题，引导生态批评重新审视科技力量和宇宙空间的存在，揭示原有文论“知识效力”的局限性，以加强环境关怀的现实导向，凸显出文论的“公共”属性。作品分析的中心使命是诠释审美意义，形象是文学创造的根本，科幻作品借助情景虚构构建末世英雄、硅基人、未来世界等形象，以浪漫主义的精神隐喻未来世界的末世救赎，将自然的祛魅转变为“复魅”，将美学体验与生态批评相结合，逐步形成在生态理念指导下的解释标准和学术立场，用来分析文学创作和欣赏的审美经验，并为其提供了一种终极的判断准则，也就是审美主义价值。科幻作品内含流动的、敞开的、多维的、悬而未决的、不可被规约的文学世界，不断挑战文学理论的局限性，与理论相互追逐、嬉戏，开启了文学多彩世界，并结束定义式的文学本质观，充分揭示理论反思、怀疑和批判功用，展现出面对现实的勇气，成为理论生长的土壤。伊格尔顿将文本视为“巨大的迷宫花园”，充满解读的幽径和可能。也就是说，作品是具有动态特征与活性的事件，向研究者敞开多维解读的可能性。科幻文学自身的特质，决定生态批评必须运用全面的理论和方法探讨作品的深层含义、潜在结构、创作动因、艺术形式等，在一定程度上规定了生态批评是基于文本分析的知识生产过程。基于此，生态批评沟通科幻作品与读者，不断揭示新问题，成为文学生产始终不竭的动力源泉。批评的目的就在于通过症候式阅读，揭示意识形态的幻象，发现意识形态对人的支配作用，实现文学对意识形态的生产。也就是说，即文学创作者以意识形态为生产原料，对其进行加工、改造和转换，重构出新的意识形态形式。生态批评从人类中心主义转向生态主义视角，挖掘文本中的自然形象的缺失、沉默、缝隙和空缺它们存在于文本、却以看不到的形式存在，生态批评的任务就是呈现其背后不可抵抗的力量，将其转化为可认知的意识和知识。作品分析与环境问题相联系，从而产生新的一般知识即主观经历，反映了民众的意图和观点，体现为信仰、神话、情感等方面。与此同时，生态批评解读科幻文学，借助知识生产过程的整合能力，将学科化的话语与非学科反学科的话语有机结合，组成知识生产的话语空间。生态批评分析科幻文学的形象呈现、情感抒发、价值导向，发掘文学中具有相对稳定意义的、整体性的事物，并将这些发现与原有的人文知识对照和关联，从而梳理和总结文学对人类生存方式的思考和表现方式。这要求研究者具备文艺理论与学术素养以及关注人性问题的觉悟，把具体现实问题与普遍认识相结合。“普遍认识”划分为两类，“共存形式的陈述”和“新的陈述”，新的陈述形成的基础是之前一般知识组成的认识场，并与先前的“认识”相连构成“知识体系”，它有较强的解释能力，被称之为“一般知识”。其中，作品不只是对象客体，还是沟通作者、批评者与读者之间联系的往复过程之媒介，促成新旧知识的相互转化。意义产生于“作品和读者之间持续不断的交通（traffic）”，对科幻文学的解读，是在人文关怀精神的指引下，探索未来语境中生态危机及末世救赎的文学表现及其相关知识，重新审视和反思过去的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用“生态批判”的方法来建构自己的认识世界的道路，以特定的问题（环境问题）来证明、证伪、补充、修改和推进一般知识的生产，和已有的知识共享一些标准，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新知”，成为人类知识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158四知识生产是生态批评的终极宿命生态批评最终要创立知识生产为导向的超学科文学研究体制，这是其学科发展的必然路径。知识是人们在生产实践中的经验总结和实践积累，也是话语和意识形态的关键内容。人文学科依赖社会和文化环境进行生产，通过广泛传播不断地改进、衍生出新的产品，即知识创新。生态批评对原有的人文知识体系进行解构与分析，对科幻文学的解读，需要更广泛地吸取各学科的知识，才能在知识依据层面上打破现代学科划分的局限性，在文本分析层面将实证、批判、分析、描述汇为一体，直指“知识生成”。生态批评评价科幻文学，打破了传统的学科体系，跳出了单一理论和运作模式，向能够最大限度地刺激想象力的节点靠拢，通过对它的重复解读，来打开文学的无穷可能。以问题引发反思，对文学作品进行诠释，将阅读体验与知识图景相连接，才能把它作为知识生产方式，以充分发挥文化和社会功能。生产性文学批评的衡量标准是社会价值体系和社会进步取向，它从伦理、政治、历史深度、批判与反思、符号学、文化政治、审美意识形态等维度展开探讨，具有为文学批评监理规范、制定法则的社会功效。生态批评借助美学体验、诗学修辞等唤醒人类的生态意识、培育生态审美、树立生态伦理等。知识只有在应用中才能生存，生态批评发挥作用的主要路径是主体的阅读体验，以文本阐释为基础，深刻思考人类的环境问题，进而建立起符合生态整体利好的生活和思考模式。生态批评源于人类的社会与精神危机，指向自然，就好像精神分析的诊疗，要通过文学作品中明确的叙事和情感，寻找和分析其中被压抑、被遮蔽的东西，也就是文学作品中的生态无意识。对科幻文学作品中生态无意识的发现、分析和回应显示了文学研究的强大生产力，并藉此重建文学与社会实践的关联性。在此过程中，研究者需要转变认知、情感和哲学范式，将文学理论和研究方法作为路径，掌握文学思考的基本方法，培养文学思考的品质和能力。生态批评汇集当今人文社会科学知识生产中的多元化、综合性视界，融合阐释论的文论、批评化的文学理论，以解决生态批评本身文学理论的匮乏的问题。但生态批评本身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科学系统，不同学派之间的意见分歧很大，由此形成的争执甚至可以称作“知识战争”。但冲突意味着重建，由此产生的新理论与概念指向知识的凝聚，为下一步的演进创造基础。从知识生产视角反思生态批评，可以有效避免反思研究中宏大叙述所导致的问题意识匮乏，提高文学理论的知识化、专业化水平，增加文学理论介入现实与公共空间的能力，解决文学研究内外矛盾的问题。知识生产贯穿于人的生命活动，具有鲜明的实践特性和时代特征。生态批评以作品分析为基础，但却并非派生于或者寄生于文学作品，它所运用的思想资源往往来自生态学、社会学、美学等领域，且往往先于生态文学作品出现。科幻文学的想象虽然跨越时空，却是现实困境和思考的折射。但想象与现实之间存在差距，这就要求文学理论充分发挥诠释效能，变成知识生产的合理性依据。文学批评客体是作品的无意识，旨在展示它如何通过意识形态发挥作用，探索因思想和历史联系而形成的间隙与局限性。19世纪传统解释学理论（施莱尔马赫与狄尔泰等）将理解看作是一种心理重建的过程，需要在过去和现在、本文和解释者之间搭起桥梁，当这个桥梁包含了读者与作者之间的关系时，这个重建便是心理维度的。换言之，每个时期都有其独特的感觉系统和行为定向的信念，需要借助一定的理论进行解析。好的作品分析中，理论是一项已知或未知的知识陈述，方法是证明知识的逻辑，而作品分析是文学和理论生产的支持证据。结语生态批评是知识生产、传播和消费的文学现实化路径，科幻作品想象人类未来的宿命，事关生存与思维模式，揭示政治选择和社会行为的复杂性，呈现其他社会组织化现象对生态系统的影响。生态批评不仅是生态主义指导下的作品分析，更是一种知识生产，积极地改造着作品中既定的意识形态和生态批评的目标：从作品分析到知识生产1592023年第4期自然的文学再现，由此可以称为生产意义的研究，它并不只是解读既定文本的意识形态，还不断构建自己的研究对象，并生产作品。对科幻作品的解读，需要不断超越体验式的作品分析，“如果只通过同理心去了解人类行为，我们就永远不能证伪描述性假设，或为它们提供自己经验之外的证据，从中获得的结论，也永远无法超越那些未经检验的假设”。生态批评要想转变为具有理论阐释作用的知识范型，首要任务是恢复文学理论产出的价值选择和审美判断力，立足科幻文学，以阐述循环学的范式，将文学研究的社会关切有机融入到知识生产过程中，“坚持理论思考的审美价值取向和诗性质量，坚持如海德格尔所讲的诗与思的融合，是文学理论知识生产应坚持的基本方向”。生态批评把握作品的审美维度与理论重构，阐释的价值指向是文学活动的审美意向、文化价值和精神体验，提升和凝结理论。同时，作品分析和理论构建形成互补性合作关系，具体作品可以和已有的知识发生对照，作品所蕴含知识的系统性及相关性，使作品分析发挥关联、对照和支持作用，将研究结果（认知或理论）置入相关的知识系统，最终实现文学研究的物质生产与意识形态生产，在相关知识体系中占据累进性位置。注释：谭东峰、唐国跃：西方文学批评困境及生态文学批评构建，求索2013年第1期。朱利华：生态批评的诗化策略，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苏勇：生态批评的若干基本理论问题，青海社会科学2015年第6期。张江：强制阐释论，文学评论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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