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史视野下中国农业科技历史地位的演变与展望.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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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今农业2023年第2 期世界历史视野下中国农业科技历史地位的演变与展望刘旗宇尹北直(中国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摘要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在世界上的地位经历了从中心渐趋落后于西方强国,再在新的历史环境下不断努力赶超的过程。在前现代化时期,中国农业在种质资源与文化类型方面具有优势,是农学知识与农业技术的溢出中心;在晚清民国时期,中国农业科技在沉沦中有奋起,学习中有创新,农学学科体系得到丰富,现代意义上的农学群体形成并涌现重要成果,初步打下了现代农业科学技术发展的根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用“中国碗”盛“中国粮”及农业结构整体优化过程中,遗传育种、中低产田改良以及畜牧、水产、园艺、生态等整体技
2、术水平的上升,为之做出了重要贡献。当前,应在发展中继承好中国农业科技各个历史时期的丰富遗产,优化农业科学技术整体理念和内部结构,助力农业强国建设。关键词中国农业;科学技术;世界历史100083)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了“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的任务,为中国农业的未来发展构画了蓝图。这一目标蕴含深刻的战略思维,反映了对历史规律与必然性的把握。而“农业现代化关键在科技进步和创新。”1作为传统农业大国,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在世界上的地位经历了从中心渐趋落后于西方强国,再在新的历史环境下不断努力赶超的过程;既符合近世以来中国历史进程“沉沦与上升”的“U字型路线”发展大势,在时间进程和具体表现上又有自己的特点。从世
3、界历史视野出发,对中国农业科技在大时间尺度下的宏观发展脉络进行回顾与分析,有助于正确认识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发展的历史方位,对建设世界农学中心与农业强国,亦有参考借鉴作用。94一、举足轻重的传统农业科技:前现代化时期在人类从事种植畜养、经由生物生产而获取衣食资料的过程中,一方面受到自然地理环境条件制约而使农业经济、文化的类型分布呈现出地域差异,另一方面,不同经济、文化类型所塑造的社会制度也会反作用于农业本身,使农业知识的生产和传播呈现出不同特征。从农业科学技术的起源、发育乃至整个前现代化时期历史发展来看,中国在以上两方面都别具特色继而在世界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农业种质资源与农业文化类型
4、独具优势早期文明多发源于温带和亚热带的大河而间接支撑的古文明世界历史视野下中国农业科技历史地位的演变与展望流域。然而,能形成稳定发展乃至最终发生但是,主要由第四纪冰期干冷气候条件下风“城市革命”的文明,并非是在流域中自然力沉积所形成的黄土的特点,使中国北方大资源最为丰沛的地区,而是在“一些受到环河支流沙谷中的台地成为早期农业起源的重境限制的农业区”。2 恰因资源并不丰沛,而要因素,即在黄河流域形成了“旱地陆种农通过一定区域内的社会组织来改变资源利用业”,有别于发源于大河冲积平原的近东与形式,进一步引发人口增加、走向定居的古中东农业文明。5 然而,随着长江流域考古代文明,会具备更高的文明影响力。
5、在这一成果的不断积累,又反映出早期城市文明完点上,耕作比游牧更具优势。同时,就农业全可以凭借稻作农业作为其存在基础,长江的首要任务一一食物生产而言,由于食物链流域气候湿润的水网地带也能肇生璀璨夺目的每一阶段都存在约9 0%的能量损失,故的农耕文明。这不仅丰富了人类史和文明史而,主要依靠植物食品生活的人类比主要依的认识,使文明起源一元说的错误观念再难靠动物食品生活的人类能够养活更大的密集立足,也使中华文明起源时间提前、“满天生活的群体。3 以上两个因素均使栽培植物星斗”“接触、混杂、联结和融合”的地区成为早期农业技术体系中更为重要的因素。也有所扩大。最重要的是,黄河、长江两条而世界上绝大部分栽培
6、植物发源于世界的东大河之间既分属暖温带半干旱至半湿润气方,中国和印度提供了几乎一半的栽培植候、亚热带湿润气候,各自又拥有广阔的流物。41中国不仅是世界三大农业起源中心域面积和较大的平原湖沼,这在催生样态各东亚中心的核心地区,引种美洲作物之异农业文化的同时,亦使同一文化区的遗址后,更成为新作物的东亚传播中心,故而能分布较广;黄河、长江流域“两个农业体系在农业种质资源方面形成相对优势,继而为好像是一个双子星座,结成了一种不可分割农业大国和技术中心的形成创造条件。的关系”,这也是世界上唯一相伴相生而具在农业文化类型方面,中国亦有极为特有特别大活力的“最主要的农业起源中心,殊之处。就农业起源而言,虽然
7、黄河流域同后来又形成为具有自身特色的农业体系的地其他大河文明的农业起源都在“边缘地带”,方”。6(见表1)表1古代世界农业中心情况概览?直接支撑及经由传播影响农业起源中心所化动植物西亚小麦、大麦、绵羊、山羊等中美洲玉米、南瓜等黄河流域栗、黍、高梁等长江流域水稻等(二)古代农学知识与农业技术溢出中心如果说,在农业起源和农业文化类型上,旧大陆的东西方和美洲文明体系各有千秋,特别是东西方文明可称不相伯仲,那么在古代农学知识和农业技术方面,中国的优所形成农业体系麦作有畜农业体系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尼罗河文明、印度河文明玉米农业体系玛雅文明、安第斯文明栗作农业体系中华及东亚其他文明稻作农业体系中华及东亚其
8、他文明势就更为突出。英国学者白馥兰指出,在19世纪之前,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虽然都有农业经济,却几乎没有任何国家是将农业技术作为管理要务的。在19 世纪之前,西方也没有哪个国家在促进农业生产和传播农业知识方面有所作为。中国古代政府却已具备95古今农业推广农业技术的强烈意识,并将鼓励农耕和传播农业知识当作核心管理工作。强调巩固农业根基,不是指单一的经济基础,而是指全社会的政治思想、伦理道德和社会秩序的整体基础。7 这恰是农业文化类型所塑造的社会制度反作用于农业本身的表现。在绵延上万年的农作实践中,中国形成了因地制宜、耕畜结合的农业传统,构建了较为完整的精耕细作农业技术体系。恰因中国文明“聚合和连续”
9、8 的特点,中华文脉不断,农业文献汗牛充栋,即使去除数百种经典农书不论,各种经、史、子、集等典籍以及档案、奏议、方志、笔记、文书、户籍、账册、契约、告、书信、家谱、碑刻、墓志、考古文物更是浩如烟海,有助于促进技术知识体系的续传承,对科技知识外传也是有益的。中国农学不仅曾为西方近代农学、博物学、进化论的发展提供重要依据,也为亚洲、欧洲农业手工业机具的关键部件设计提供重要参考;栽培饲养技术的外传还直接丰富了世界生物种质资源,改变了一些地区的生产布局;茶叶种植、养蚕丝的兴盛,更促进了世界市场的发展,曾是古代农业科学技术溢出的重要中心。综上所述,在传统农业时代,中国农业科技毫无疑问是世界的“高地”,中
10、国农业科学技术的不断注入,曾引起东亚甚至欧洲政治、经济和学术方面的一系列深刻变革,因而在世界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二、革故鼎新的近代农业科技:晚清民国时期近代的农业变革,实质就是从传统的经验农学转变为近代实验农学的历史过程。明末清初农学家徐光启是重视试验、调查访问和实地观察的典型代表,但受时代环境所限,其会通中西思想并未实质性导向“研究962023年第2 期对象属性和过程是未知的、着重揭示自然现象、为了发现而探索”的农学实验 9 的发生。西欧在工业革命前期和工业革命进程中完成了农业技术和农业经营领域的变革,在农业科学技术领域超过了中国。而中国清中期之后农业科技整体弱于西方,不得不大量引进西学。鉴
11、于农学的实践性和中国生产环境的丰富性,这一时期的农业科技在沉沦中有奋起,学习中有创新,并初步打下了现代农业科学技术发展的根基,可称之为革故鼎新。(一)向实验农学转型,拓展并丰富了农学学科体系晚清时期,一些改良主义思想家注意到国外农业生产和农学教育中新式知识和先进技术,开始向国人引介西方先进农学知识。魏源、马建忠、郑观应、陈炽等经济思想家都曾积极主张引进西方农业科技来改变中国农业技术的落后局面。甲午战后,近代农学启蒙的学术刊物和农业科学著作大量在中国兴起,教育层面则从兴办农务学堂和初步考察农会开始,初步培养了一批农学人才,农报、农会亦相辅而行,成为应对晚清社会变局中“实业救国”思潮的一部分。作为
12、一个传统农业大国,农学知识的传播甚至引起了可观的社会效应,因调整国内农政的呼声日益高涨,推动了晚清机构增置与制度建制,“近代社会围绕农事的知识、制度与观念都焕然一新”。10传统农耕为在变化了的形势下接续发展,就必然要做出适应性的调整,这也进一步影响了正在形成中的中国近代农学学科体系。例如,晚清马政的衰落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传统中兽医重心向医治其他畜禽转向,也新面世了一批著作,如18 8 6 年刊行的牛经切要给出了家牛常见病、多发病的诊疗方法、主治药方;至迟于18 9 2 年前刊行的猪经大全作为中国现存的传统猪病诊疗世界历史视野下中国农业科技历史地位的演变与展望唯一专著,列有 5 0 种病症,各绘有
13、一幅病应,于历史沿革中逐步累加其对世界农业科猪图像,下列处方和治法,等等,使中兽医学技术的积极反馈。的知识体系布局初步出现了向均衡发展的势(二)现代意义上的农学群体形成并涌头。再如,在贸易利润驱动下,“日本、意现重要成果大利、法兰西诸国,已与中国争此商业”近代以来,在清民之际兴农思潮的影响“诸国已应用科学方法与养蚕制丝之事 11,下,新式农业教育机构、学会相继涌现,事中国的蚕桑业也再度扩大,催生了清民之际实上形成了一个农学群体。沈宗瀚的中国近蚕桑知识传播高潮,促进了蚕桑技术推广及代农业科学发展历程五阶段说中,前三期其相关知识的发展。除以长三角、珠三角地均以“农业教育”为核心;早期农学留学生区为
14、中心引人显微镜检种和机械丝等技术曾在欧美、日本等地发起学生学术社团,归之外,浙江蚕学馆、江南蚕桑学堂等蚕业教国后又联络同道,聚合搭建了平台,先后形育机构的开设,在为二十世纪后半业中国蚕成京师农学社团、江浙农业社团,并经由中丝业的奋起直追打下基础的同时,也体现出华农学会的创立,不仅融汇留日、留欧美的农学知识增长面向实业发展的特征。除蚕丝学者,造就了全国性综合性学术团体,也成业科技知识外,茶业科技、林业科技、渔业为探讨农学和研究农业改良的“总枢”,并科技等知识量的增长均是如此。对中国农业科学化进程产生深远影响。12 1另农学学科体系化,即为农学界内部的组外,外籍在华农学家也对中国农业科技体系织化、
15、自律化和规范化。中国近代农学学科的建设和农学群体的形成有重要影响。归国体系化,就是在吸收国外先进农学体系与本留学生与来华农学家发挥垦拓作用,使中国土化改造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中国延绵数近代农学群体甫经形成便具有密切结合基础千年的传统农学体系虽然也在不断拓展,但学科的特点,精英人才较多。经统计,在中一方面受到传统农业结构和生产实践的制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中,曾毕业或任约,一些产前、产后技术过程纳人农书知识教于金大农学院、中央农大的就有包括钱崇体系相对较少,农学整体发展并不平衡,特澍、秉志、陈桢、胡先、戴松恩等在内的别是在综合性农书中,经济作物、畜牧水产45位院士 13。他们都成为了近现代乃至
16、新等相关知识的比重不足;同时,传统农学亦中国成立后中国农业科技发展的中坚力量。不可能包含近代工业革命后出现的新事物,中国近代农学群体形成后,不仅为之后如机械工程、新式实验等。晚清至民国初年农业科技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创新、推广创造间,来自西方尤其是美国的农学传教士和农了新因素,即在民国时期,也已涌现一些有业专家,参与农林院校学科的创建,开展农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成果。例如,19 2 6 年丁业科研工作,运用西方先进的农业知识与技颖在广州东郊发现野生稻,19 33年论证中术指导农科机构的研究工作,从而使中国传国是栽培稻种原产地,并育出“中山一号”,统农学门类得以充实和更新,出现了农业化是世界上第一次用野
17、生稻种质与栽培稻育种学、农业机械、农业推广等农学新分支。中工作的成功尝试;19 36 年又育成水稻“千国近代农学学科体系的形成,虽在其初期不粒穗”品系,引起东亚稻作学界极大关注。可能对世界有所影响,然而,一旦基于中国在小麦育种方面,19 39 年,金善宝和助手这样一个农业大国的生产实践塑成农学学科们通过系统选择方法,利用国内外引进的体系并开始发展,必将形成厚积薄发的效3000多份小麦材料选育良种,并在40 年代97古今农业初对中国小麦区域进行了研究和划分;19 47年赵洪璋选育出小麦良种“碧玛一号”,成为全世界推广面积最大的小麦品种,将小麦亩产量由5 0 多千克提高到15 0 千克。1416
18、除科研成果直接的影响力之外,中国也通过其他方式为世界农业发展作出贡献。一方面是农业种质资源所带来的贡献,如中国大豆种子成为形成当今美国大豆品种的重要基础;英美著名禽种在育成过程中,也曾与中国禽种杂交。另一方面是依据独特地理环境所开展的调查或合作,例如基于中国黄土冲刷与沙漠内侵的趋势所进行的水土保持研究、基于黄河河性所进行的水沙运动规律研究等,不论中外学者贡献的具体比例如何,均对世界农业科技的长期进步及中国农业科技的后发追赶作出了先期贡献。除此之外,晚清民国时期还衍生出技术变革的新要素:农业团体与农村社会组织的兴起。民国时期,中国社会出现了四类农业团体,即民间学术社团、政府性组织、乡村建设团体、
19、农会与农协。这四类团体均在不同层面上承担着推广农业技术的责任。其中,前两类团体的存在主要促进了技术的知识形态与经验形态的良性互动;后两类团体的存在则加速了农业技术转移和扩散的速度。此外,农村合作事业在近代也逐渐发展起来。三、浴火重生的现代农业科技:新中国成立至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中国农业科技开启了新的历史篇章。我国建立了比较完整的农业科技创新体系,涵盖科研、推广和教育等领域,农业机构数量、人员规模、产业和学科覆盖面均处在世界前列。总体来看,中国农业科技创新整体水平已进人世界第二方阵。总结19 49 年以来中国农业的发982023年第2 期展,最为突出的变革,一是解决了吃饭问题、把装满中国
20、粮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已手中;二是实现了布局优化与品质提升。在农业科技方面,对前者促进最大的成就是遗传育种科技,及以改造中低产田为重心的农业综合开发;对后者促进最大的成就则来源于支撑农业结构调整的整体科技水平,特别是资源生态科技和科技创新对产业链的整体支撑。(一)遗传育种取得重大突破新中国七十余年来,中国遗传育种取得了众大突破,其中最为国人熟知的是水稻育种技术。2 0 世纪7 0 年代,袁隆平运用种间杂交优势,培育出能大幅度增产的型杂交水稻“南优2 号”,被誉为“第五大发明”和继“墨西哥小麦”“菲律宾水稻”之后的“第二次绿色革命”。这一“东方魔稻”迅速推广至2 0 多个国家,对世界农业作出了巨大
21、贡献。到2 0 17 年,农业部先后12 批次确认了16 6 个超级稻品种。另外,中国的小麦育种事业也成绩斐然。李振声及其团队将小麦与长穗偃麦草用远缘杂交方法育成的小麦优质新品种“小偃6 号”,具有越冬性、抗病性、丰产性强的特点。14147 在蔬菜等经济作物的遗传育种研究方面,我国于2 0 11年完成白菜全基因组测序;2 0 12 年完成了世界首张西瓜基因组序列图谱绘制与翻译;又于2 0 14年主导完成高质量辣椒基因组图谱,为辣椒的性状改良奠定了基础。15 新中国成立初期即开展的远缘杂交、染色体工程育种工作,到新世纪已达全面繁盛阶段。而诱变育种、倍性育种、分子育种、转基因育种和基因编辑育种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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