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大钊关于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早期探索_闫文博.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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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41 卷第 8 期河 北 法 学Vol 41,No 82 0 2 3 年 8 月Hebei Law ScienceAug ,2 0 2 3DOI:10 16494/j cnki 1002-3933 2023 08 004论李大钊关于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早期探索闫文博收稿日期:2023-05-06该文已由“中国知网”(www cnki net)2023 年 6 月 29 日数字出版,全球发行基金项目:本文系河北省法学会 2021 年委托课题 李大钊法律思想与中国法治现代化研究;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 中国古代以法律方式加强中央集权的制度与实践研究(HB21FX007)的研究成果。作者简介:闫文博(
2、1984-),男,河南项城人,河北工业大学人文与法律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司法诉讼制度、中国法律制度史等。(河北工业大学 人文与法律学院,天津 300401)摘要: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在法治领域的具体体现,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确立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探索亦是很早就开始的,这在党的早期领导人李大钊的法治思想中体现得更为明显。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根据地时期的法律实践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的法制建设中深受李大钊法治思想的影响,他的民彝理论和国家建设思想夯实了中国式
3、法治现代化的理论根基,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与继承符合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历史逻辑,他基于国情的法治建设思想为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提供实践基础,他的民生思想丰富了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价值内涵。关键词: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李大钊;民彝;法治;马克思主义法律观中图分类号:DF0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3933(2023)08-0059-17On Li Dazhaos Early Exploration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of ule of LawYAN Wen-bo(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Law,Hebei University of
4、Technology,Tianjin 300401,China)Abstract:Chinese Modernization of ule of Law is a concrete embodiment of Chinese path tomodernization in the field of rule of law,and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Path to95Modernization As Xi Jinping said,Since its birth,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asestablished see
5、king happiness for the Chinese people and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nation as its original aspiration and mission The Chinese Communistsexploration ofChinese Modernization of ule of Law also began very early,which was more evidentin the rule of law thought of Li Dazhao,the early leader of the party
6、 The CPC wasdeeply influenced by Li Dazhaos thought on rule of law in the legal practice duringthe revolutionary base area period and the legal system construction after the foundingof the Peoples epublic of China,which can be said to be the source of the Chinese-style rule of law modernization thou
7、ghtLi Dazhao was deeply enlightened by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so his plan for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as rule of lawconforms historical logic;His Minyi theory and state-building ideas consolidate thetheoretical basis of his Chinese;When solving a series of specific problems,it alsoput forward p
8、ractical legislative plans and ideas,and designed a blueprint for thepractice of Modernization of ule of Law;His thinking on people s livelihoodabundant the value of common prosperity that we are currently pursuingKeywords:Chinese Modernization of ule of Law;Li Dazhao;Minyi;rule of law;Marxist viewo
9、f law引言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并详细阐释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内涵和主要特征,这为新时代发展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指明了方向。中国共产党对于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探索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已经开始了,尤其是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李大钊的法治思想中即蕴含了丰富的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内容。2009 年在纪念李大钊同志诞辰 120 周年座谈会上,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同志指出:“今天,我们更加感受到李大钊同志历史眼光的深邃和思想价值的珍贵”。1“李大钊同志一生的奋斗历程,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历史紧密相连,同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历史紧密相连,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为人民谋幸福的历
10、史紧密相连。”2 当前我国在面临中国式法治现代化建设和探索过程之中,不仅要阐释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体系、中国特色、本质要求、标志与方法,3 而且要回望并重新整理中国共产党人尤其是早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在追求中国式法治现代化道路上探索的艰辛061 2 3 习近平:在纪念李大钊同志诞辰120 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载 人民日报 2009 年10 月29 日,第2 版。王沪宁:在纪念李大钊同志诞辰130 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载 人民日报 2019 年10 月28 日,第3 版。参见汪习根:论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体系,载政法论坛 2022 年第 6 期;陈柏峰: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中国特色,载 法制与社
11、会发展 2023 年第 2 期;公丕祥:论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本质要求,载 法律科学 2023 年第 3 期;范进学:论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特色、标志与方法,载法律科学 2023 年第 3 期;胡明:以中国式法治现代化全面推进法治中国建设,载 政法论坛 2023 年第1 期等理论文章。历程、法治思想和基本经验,回首他们走过的理论首创之路,“回顾他们曾经面对过的时代问题、提出过何种重大的法治主张、倡导过何种实现法治的独特方式、形成了何种法治理论话语、塑造并体现了何种理论品格”,4 将有助于发掘和巩固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根基、历史逻辑和实践经验,完善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价值内涵。在 19 世纪末和 2
12、0 世纪初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过程之中,现代化是不可逆转的潮流和趋势。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与中华民族自强复兴的道路上,李大钊率先否定资本主义代之而起接受和传播马克思主义,并较早地阐述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思想,奠定了具有中国特点的现代化发展的理论基础。“李大钊及其思想不仅在当时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学生和朋辈,特别是深深地影响了他身后的共产党人,而且对于今天的中国共产党人也不无影响。”5 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是指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法治理论指导下,坚持人民主体和共同富裕基本原则,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以建设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和法治国家为目标模式,在实现从法治大国到法治
13、强国的根本转型过程中所形成的法治文明新形态。6 革命先驱李大钊被称为 20 世纪初中国的“播火者”,面对当时多灾多难的中国,他积极投身于新文化运动,宣传民主、科学精神,通过自身的实践向封建礼教、顽固势力展开猛烈斗争,他以笔为武器连续发表法俄革命之比较观 庶民的胜利 新纪元 民彝与政治 等文章和演讲来阐释其思想和主张。李大钊的民彝理论和国家建设思想夯实了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根基,他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而又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深刻反思和批判符合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历史逻辑,在具体立法实践中提出的诸多有创见的法律设想是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实践基础,他的民生思想丰富了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价值内涵。本文拟以李
14、大钊法治思想为中心,深入挖掘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进行中国式法治现代化探索过程中积累的理论和实践经验,并通过其法治思想的展开揭示其对中国式法治现代化价值内涵的丰富过程。一、李大钊的民彝和国家建设思想夯实了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根基近年来,对李大钊宪政、国家建设思想等方面的研究日趋增多,实际上民彝理论是李大钊法治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李大钊深刻揭示了民彝的内涵,辨析了“民彝”与“宗彝”的区别,更阐释了在国家、民族发展过程中风俗、礼仪、习惯、道德形成过程中人民的重要作用,奠定了其以民众为主体的理论根基。164 5 6 朱俊:早期中国共产党人的法治观念,载 甘肃社会科学 2023 年第 1 期,第 14
15、3 页。宇文利:新时代加强李大钊研究的若干思考,载 中国高校社会科学 2022 年第 2 期,第 45 页。同前注 3,汪习根文。(一)李大钊民彝法律观核心是人民的主体性1916 年李大钊撰文 民彝与政治,他引用诗经大雅烝民 来解释民彝:“诗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言天生众民,有形下之器,必有形上之道。道即理也,斯民之生,即本此理以为性,趣于至善而止焉。爰取斯义,锡名民彝,以颜本志。”7 李大钊提出中国古代政治的核心和根本在于“宗彝”,宗彝者,宗庙之常器也。宗彝代表了国家,代表了政权,是“国家神明尊严之所托”。李大钊在“宗彝”概念基础上抽象概括出“民彝”,继而认为当今之政治
16、的核心和基本在于“民彝”,是宪法和宪政的基础,因此民彝也成为“真理之权衡”“衡量事理之器”,可见其所谓的“民彝”是人民意志的体现,是人民权利的象征。民彝是天赋本性,因此是不可随意剥夺的,也不可进行压制,而应“听民彝之自为趋向、因势而利导之”,不应对其横加阻遏。李大钊的民彝思想实际即是认可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民彝是民宪之基础,因此应当将民彝也即是人民的意志和愿望作为国家制定法律的基础和依据,而法律、政治体制等则是全体人民表达意志的工具和手段。基于民彝思想,李大钊提出“唯民主义”,且认为唯民主义是立宪之本,而与其相对的“英雄主义”则是专制之源。唯民主义“置重众庶”“自重其秉彝”,而英雄主义则“
17、侧重一人”“多方束制其畀性”,进而导致了不同发展方向。在唯民主义思想指导下,行立宪国民之道,可以促使民众逐步实现自治而摆脱被统治地位,因此民有所求,政府则给予回应,最终使民众与政府同舟共济、共同发展。英雄和民众之间也并非水火的关系,在好的制度之下,英雄受到规制,依法行事,可以作为民众的代表而行使权力;反之,其不受任何限制,背离民众意志则是万万不可行的。“此实专制国民服事英雄与立宪国民驱使英雄之辨,亦即专制政治与立宪政治之所由殊也。”8 李大钊基于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历史原因进行考察,认为帝制复辟情况的出现与人治背景下的文化和政治传统有关,因此特别推崇法治而批判人治。“此性不除,终难以运用立宪政治
18、于美满之境”。“人治”与“法治”是一对矛盾概念,人治是专制的根本,而专制则是人治的具体表现形式。因此要破除专制,首先要从思想上根除“人治”,否则就无法建成现代意义上的法治国家。李大钊说:“窃尝端居深念,秘探吾国致乱之源,因果复颐,莫可悉举而拓其窍要。举凡历史积重之难反,依赖根性之难除,众论武267 8 李大钊:民彝与政治,载 李大钊全集(第 1 卷),人民出版社 2013 年版,第 267 页。同上注,第 281 页。断之难抗,法制拘执之难移,莫不为自由之敌、民彝之蔽、政治之关也。”9 考察历史上的传统王朝和近代各个国家,“历史传说、往哲前贤、积久累厚之群”越多则民彝被忽视、自由被压抑的情况就
19、越严重,究其原因则在于历史越久,圣哲教诲越多;而圣哲教诲越多则民彝越受蒙蔽,最终导致其政治腐败亦越深。基于此,重视民彝则不得不与传统有所切割,将人民大众视为历史的主角而非被统治的对象。李大钊的民彝思想与中国共产党一贯所强调的以人民为主体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他特别强调人民群众的重要性,并呼吁解放个性、政治觉醒,对中国历史和政治现实均有重要影响。(二)李大钊的宪政与国家建设思想是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理论源泉基于清末以来的认知,人们普遍认为宪法是一个国家立国之基、创制之本,因此在国体、政体讨论的基础上,对宪法和宪政的关注颇多,李大钊亦不例外。在 19131917年之间李大钊陆续发表了一院制与二院制 论
20、宪法公布权当属宪法会议 欧洲各国选举制度考 民彝与政治 权 制定宪法之注意 省制与宪法 宪法与思想自由 孔子与宪法 立宪国民之修养 等文章讨论宪法、宪政、民主、选举、自由等学术主题,同时还参与宪法学术刊物的编辑与出版,并创办了宪法学学会。李大钊早期宪政方面的论述与当时中国的政治形势密切相关,袁世凯窃取总统宝座以后感到 中华民国临时约法 的掣肘而在其操控下通过了中华民国约法,改内阁制为总统制,在这一时期社会的关注点在于中国到底应该采用总统制还是内阁制,甚至是应继续共和制还是回到帝制时代。在社会各方力量的反对下袁世凯的皇帝梦虽然很快破灭了,但群龙无首的军阀继之而起互相割据,每一个上台的军阀也总是通
21、过修改宪法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使宪法实际上成了“政治的婢女”。李大钊认为现代国家的基本特征是实行宪政,而实施宪政的方式则在于要有一部“善良的宪法”,“宪法者,国命之所由托”“有善良之宪法,始有强固之国家”。李大钊认为宪政的核心在于民主,基于其民主观念,他对北洋军阀专制进行了强烈抨击,对北洋军阀以“共和”之名行“专制”之实的做法提出了猛烈批评。针对古德诺为迎合袁世凯称帝而提出的“国情”谬论时,李大钊痛斥在当今情况之下,如果仍然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继续传播专制制度理念,点燃君主专制的欲念的,不管是谁都应被当作国家叛逆、人民公敌来对待,甚而“诛其人,焚其书,殓灭其丑类,摧拉其根株,无所姑息”10。李大
22、钊指出民主意味着“人类生活上一切福利的机会均等”,但大量劳动369 10同前注 7,李大钊书,第 273 页。同前注 7,李大钊书,第 287 页。人民辛苦工作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劳动成果被资本家占有和掠夺,这是资产阶级的假民主。解决之道就是,我们应该要求建立民主的“产业组织”经济民主,让那些从事劳苦工作的人“也得一种均等机会去分配那生产的结果”。在李大钊看来,民主政治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大趋势,社会主义的民主更加广泛和真实,必将取代资本主义民主。在追求民主的过程中,李大钊特别重视和强调选举的重要性,“至少也要施行普通选举”,尽管当时的中国人对于选票、选举一无所知,但如
23、果真要实行,他相信农民也不会轻易放弃或滥用其权利,每个人的选票“必能集中到一个勤苦工作、满腹和劳工阶级表同情的人身上”,11只有真民主选举才能“再造中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所造就的政治格局,使李大钊关于民主的视野更加开阔,进而提出民主不是一个国家的事,而是全世界各个国家的共同追求,是全人类共同生活的一个目标。基于此,他提出我们要求民主,“不是单求一没有君主的国体就算了事”,而是要“一步一步地向前奋斗,直到世界大同”。12李大钊民主视野的扩大使他对社会运动和社会问题本身有了更进一步的观察,更强调社会民主和经济民主,“一战结束前后,对西式代议民主的怀疑和对社会民主的关注,对专制主义的深恶痛绝,对资产
24、阶级民主的怀疑厌闻,引起他去追求将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结合起来的无产阶级民主或社会主义民主。”13李大钊还非常重视“自由”,并认为“自由”与“民主”是紧密相联的概念。“惟有德谟克拉西的制度,才能使个性自由发展”,14自由既是民主政治的基础,实际上也是民主政治所追求的价值目标,可以说自由贯穿于民主过程的始终。宪法是自由的保障书,因此宪法应由全体国民制定而非政府制定,才能实现真正的人民民主。二、李大钊对传统文化的批判与继承符合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的历史逻辑“中国式法治现代化突出和强调的式 即中国模式,中国模式奠基于中国国情、社会主义法治实践、中华优秀传统法律文化的中国样式 与中国元素”。15进行中国式法
25、治现代化离不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李大钊在成长过程中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而促进了其品格和思想的形成,积淀起丰厚的国学气质,其后受到新式思想的教育而对传统文化又具有深刻的批判性,也因此而形成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46 11 12 13 14 15李大钊:青年与农村,载 李大钊全集(第 2 卷),人民出版社 2013 年版,第 425 页。李大钊 国体与青年 跋,载 李大钊全集(第 2 卷),人民出版社 2013 年版,第 372 页。孙寿涛:李大钊民主政治思想再探讨,载 学术交流 2016 年第 11 期,第 50 页。李大钊:由平民政治到工人政治 在北京中国大学的演讲,载李大钊全集(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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