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动全球残...值理念、基本策略与实践行动_石雪怡.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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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动全球残疾人教育:价值理念、基本策略与实践行动石雪怡1王思懿2【摘要】作为在保障受教育权上发挥着独特作用的国际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长期对处于教育最边缘化群体的残疾人施以特别关注。以国际社会残疾观的转变为风向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残疾人教育理念经历了从以慈善医疗为价值取向的一体化教育理念,到以人权保障为价值取向的融合教育理念,再到以全球危机应对为价值取向的残疾融合教育驱动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多轮演变过程,依次形成了兼顾国际规范设计和国家能力建设、在教育中和通过教育实现残疾融合、通过创新发挥数字技术的全球教育危机应对潜力三大残疾人教育推进策略,对应采取了紧扣国际标
2、准打造残疾融合教育的本地化促进方案、面向后疫情时代构建残疾融合远程教育模式、立足可持续发展理念建立多类型残疾人教育数据库三类具体行动。在可持续发展目标任务日益紧迫的当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需加强国际战略本土化与地方经验国际化间的良性循环,完善全球残疾人教育发展“规范形成实践反思政策创新”的闭环保障机制。【关键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残疾人教育;融合教育;教育公平;可持续发展目标【中图分类号】G21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0810(2023)50-0073-13TheValueIdeas,BasicStrategiesandPracticalActionsofUNESCOinPr
3、omotingGlobalEducation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SHIXue-yi,WANGSi-yi【Abstract】Asaninternationalorganizationthatplaysauniqueroleinsafeguardingtherightstoeducation,UNESCOhaspaidspecialattentiontopersonswithdisabilitieswhoareamongthemostmarginalizedgroupsineducationforalongtime.Onthebasisofthetransformat
4、ionoftheinternationalsocietysconceptofdisability,UNESCOsconceptoftheeducation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hasexperiencedmultipleroundsofevolution,fromtheconceptofintegratededucationconsideringtheeducation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ascharitymedicaltreatments,totheconceptofinclusiveeducationregardingtheeduc
5、ationofpersonswith disabilitiesashumanrightsprotection,andthentotheconceptofdisability-inclusiveeducationdrivingsustainabledevelopment,viewingtheeducation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asthesolutiontotheglobalcrisis.Duringthisprocess,UNESCOhassuccessivelyproposedthreebasicstrategiestopromotetheeducationof
6、personswithdisabilities,whicharepayingequalattentiontointernationalstandarddesignandnationalcapacitybuilding,enhancingdisability-inclusioninandthrougheducation,andstimulatingthecrisisresponsepotentialofdigitaltechnologythroughdigitalinnovation.Basedonthesestrategies,UNESCOhasrespectivelytakenthreeme
7、asures,includingdevelopingthedisability-inclusiveeducationimprovementprogramsbasedonbothinternationalstandardsandlocalcharacteristics,improvingthedisability-inclusionindistanceeducationforpost-COVIDera,andestablishingvariouskinds作者单位:1.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院上海200240 2.西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四川成都611130作者简介:石雪怡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
8、组织与全球教育治理、高等教育管理与评估 王思懿讲师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与政策2023 年 6 月第2期(总第50期)Disability Research国际视角InternationalPerspective74ofinternationalperspectiveofdatabasesondisabilityandeducationundertheconceptofsustainabledevelopment.Asthetaskofrealizingthesustainabledevelopmentgoalsisbecomingmoreandmoreurgent,UNESCOn
9、eedstostrengthenthevirtuouscirclebetweentheinternationalstrategiclocalizationandtheinternationalizationoflocalexperience,inordertoimprovethe“standardformation-practicereflectionpolicyinnovation”closed-loopguaranteemechanismforthedevelopmentofeducationforpersonswithdisabilities.【Keywords】UNESCO;Educa
10、tionofpersonswithdisabilities;Educationequality;Inclusionineducation;Sustainabledevelopmentgoals截至 2021 年 11 月,全球残疾人总数已超过10 亿,受人口增长、贫困加剧、老龄化等因素影响,这一数字正持续攀升1。残疾人往往存在身体、精神、智力、感官等各种障碍,是教育系统中最易受排斥和被边缘化的群体之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以下简称 UNESCO)统计数据显示,在全球范围
11、内,与非残疾人相比,残疾人拥有更高的辍学率、更低的毕业率和更短的受教育年限,且绝大多数并不具备基本的读写能力2。而在中低收入国家,至少半数残疾儿童正处于失学状态,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这一比例甚至接近 90%3。作为在保障受教育权、推动教育公平方面发挥着独特作用的国际组织4,UNESCO 将历来饱受歧视和污名化的残疾人的受教育问题作为重要议题,长期坚持在世界各地开展残疾人教育(education of persons with disabilities)推 动 工 作,无论在理念建构还是实践创新方面均总结出了一套先进经验。本文对 UNESCO 成立后的残疾人教育相关政策文件和实践举措进行系统梳理,
12、分析其残疾人教育价值理念演变和各项政策落实行动的内在逻辑,剖析成效背后的隐性挑战,以期为后疫情时代促进其他国际组织参与残疾人教育以及优化中国全球残疾人教育推进工作的策略与模式带来有益启示。1.UNESCO 推动全球残疾人教育的理念与价值取向演变1.1探索起步阶段(19451981 年):“个人/慈善”导向残疾观下的一体化教育理念二战前,国际社会长期秉持“个人/慈善模式”(individual/charity model,以 下 简 称“个 人模式”)的残疾观,认为“残疾”(disability)是由个人身体或心理缺陷导致的疾病,残疾人也由此被视作有赖医学治疗和社会慈善才能得以生存的“问题群体”
13、。在教育领域,将残疾人安排在具有浓厚慈善福利性质的特殊教育机构进行隔离式教育(segregated education)是此时全球的普遍做法。20 世纪 70 年代初,随着隔离教育有效性备受质疑和国际残疾人运动的广泛兴起,在UNESCO 等联合国机构的努力下,联合国大会接连通过了智力迟钝者权利宣言(Declaration on the Rights of Mentally Retarded Persons)和残 疾人权利宣言(Declaration on the Rights of Disabled Persons),逐渐明晰接受教育是残疾人理应享有的一项基本人权,同时也是残疾人能力发展和社会
14、融入的必要前提5。这不仅表明 UNESCO 对残疾人的认知和态度正逐渐由“福利接受者”向“人权享有者”转变,同时也为当时欧美国家正如火如荼开展的旨在将残疾人纳入主流教育的一体化教育(integrated education)运动提供了政策动力。UNESCO 对一体化理念赞赏有加,力图在发展中国家进行推广,以保障残疾人享有平等受教育权6。然而,需要指出的是,一体化理念仍未打破“残疾即疾病”观念的桎梏,将教育视为对残疾人的一种医学矫正,希望通过使残疾人接受主流教育的方式对其身心进行“改造”,使其逐渐达到“正常化”(normalization),以回归主流社会。因此,残疾人教育指的是残疾人一生中在多
15、种情境下所接受的各种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和非正式教育的总和。75主流学校的课程设置、教学方式、评价标准并未根据残疾人的学习需求加以调整,残疾人在受教育过程中因难以适应主流课堂而受师生排斥的现象屡见不鲜,出现了诸如知识技能掌握不佳、中途辍学等不公平教育结果。综合而言,受制于“个人模式”残疾观,该时期 UNESCO 对残疾人教育的认识尚处于探索起步阶段,将残疾人和残疾人教育分别视为福利接受者和慈善医疗行为的传统价值取向并未完全动摇,具体体现在其推崇的一体化教育理念是一种形式上的公平、实质上的隔离,简单将残疾人受教育权与残疾人受教育的机会公平画上等号,对由此造成的更深层次的教育过程和结果不公平现象却
16、未提出解决措施。1.2逐步完善阶段(19822008 年):“社会/人权”导向残疾观下的融合教育理念20 世 纪 70 年 代 末,“社 会/人 权 模 式”(social/human rights model,以 下 简 称“社 会 模式”)残疾观迅速崛起,主张“残疾”非个人问题,而是由制度环境对残疾人的固有偏见和对其多样化需求的忽视造成的社会参与障碍。因此,“残疾”不能成为任何人阻碍残疾人平等享有人权的合法理由,残疾人同样具有创造社会财富的潜能,这种潜能只有变革现有制度才能充分激发7。1982 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关于残疾人的世界行动纲领(World Programme of Action
17、concerning Disabled Persons),开启了以“社会模式”指导全球残疾人事业发展的新时代,向全球传递“残疾人不仅是社会发展的受益者,更是推动者”的新思想8,这一方面印证了 UNESCO 此前提倡的一体化教育在“受教育人权保障”和“社会融入”目标方向上的正确性,并使其进一步赋予残疾人教育通过激发残疾人潜能、促进残疾人社会参与以推动社会发展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使 UNESCO认识到原先忽视主流教育制度自身的变革是制约上述目标实现的要因。基于此,UNESCO 踏上了革新残疾人教育理念的探索之路。1990 年 UNESCO 召开的世界全民教育大会上通过的世界全民教育宣言(World
18、Declaration on Education for All)和 1993 年 联 合 国 颁 布 的残疾人机会均等化标准规则(Standard Rules on the Equalization of Opportunities for Persons with Disabilities)重申了将残疾人纳入主流教育的观点,并进一步要求普通学校为残疾人提供适应其特殊需要的学习环境和支持服务。在此铺垫下,UNESCO 在 1994 年世界特殊需求教育大会上发布的萨拉曼卡宣言(Salamanca Statement)提出了振聋发聩的“融合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亦称全纳
19、教育)理念,呼吁各国以激发残疾人潜能和创建包容社会为目标,对普通学校进行重大改革,创设能满足全体残疾学生多样化学习需要的“融合学校”(inclusive school)9。简言之,该理念是对融合教育理念的继承与完善,为各国清除普通教育系统中限制残疾人公平获得学习机会、参与学习过程以及取得学习成果的障碍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2008 年 5 月,UNESCO 参 编 的残 疾 人 权利公约正式生效,其第 24 条“教育条文”和该条文的“一般性意见”从残疾人角度出发,对“融合教育”概念做出了较为全面的阐述,渗透着对残疾人受教育机会、过程和结果公平的全方位期待。概括来说,“残疾融合教育”(disab
20、ility-inclusive education)指的是“使残疾人在不受歧视和与他人平等的基础上获得早期、学前、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职业培训和终身学习等各级各类教育,同时调整普通教育制度的教育内容、方法、理念、结构和战略以克服障碍,向同年龄段的所有残疾和非残疾学生提供公平参与式的学习经历以及最符合其需要和偏好的无障碍学习环境,从而充分开发残疾人潜力,最充分发展其个性、才华和创造力以及智能和体能,使所有残疾人都能参与并融入一个自由的社会”。1.3 纵深发展阶段(2009 年至今):全球危机下的残疾融合教育驱动可持续发展理念21 世纪初,全球化程度加深与智能技术变革在为人类发展带来机遇的同时,
21、也造成了日益严峻的社会结构失衡问题,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进一步加剧了教育、文化等人类发展领域中基于76残疾、性别等不同社会人口学变量的不平等性,全球可持续发展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在此背景下,UNESCO 对残疾融合教育的价值认识获得了质的飞跃,逐渐赋予其以化解人类发展危机、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的价值使命。2015 年 9 月,由 UNESCO 积 极 参 与 制 定的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Transforming Our World: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以 下 简 称2030 议程),围绕当今人类社会
22、面临的重大挑战,提出到 2030 年要实现 17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其中第4 项教育可持续发展目标“确保融合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亦称目标 4或“教育 2030”)明确指出,“确保残疾人弱势群体平等获得各级教育和职业培训建立和改善兼顾儿童、残疾和性别平等的教育设施,为所有人提供安全、非暴力、包容和有效的学习环境”10,展现出 UNESCO 将残疾融合教育作为实现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并力图在全球贯彻落实的决心。此外,2030 议程还十分关注各个可持续发展目标涵盖社会领域的残疾融合状况,并将之作为评估每个目标落实进度的重要因素之一,以便更好地履行联合国“建设包容社会,使
23、残疾人作为社会发展的推动者和受益者,充分有效参与社会”的承诺。2018 年,UNESCO在其参编的联合国旗舰报告残疾人实现和参与推动可持续发展目标,享受其惠益(Realizing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by,for and with persons with disabilities,以下简称惠益)发出“残疾融合性低迷的教育不仅会对目标 4 的实现造成阻碍,还会对达成其余可持续发展目标产生负面效应”的警示,并针对目标 3“良好健康与福祉”、目标 5“性别平等”等领域当前面临的残疾融合困境,从发展残疾融合教育的角度给予相应的行动建议11。由此可见,U
24、NESCO 对残疾融合教育的价值认识不仅仅停留在推动教育可持续发展上,而是指向了更高层次的对全球可持续发展的驱动。综上所述,通过对 UNESCO 残疾人教育相关政策文件进行系统梳理,可以发现其残疾人教育理念的变革与国际社会残疾观的转变密不可分。首先,传统上,在“个人模式”残疾观下,残疾人被普遍视为福利接受者,UNESCO 也因此将残疾人教育价值定位为一种慈善医疗,默认实施隔离式教育;其次,在“社会模式”逐渐兴起但“个人模式”残疾观仍占主导的背景下,UNESCO兼顾残疾人教育的慈善医疗价值与人权保障作用,提倡将残疾人纳入主流教育机构的一体化教育理念;再次,在之后的“社会模式”残疾观下,残疾人开始
25、被视作人权享有者乃至社会变革的推动者,UNESCO 也因此明确了残疾人教育保障人权和推动社会发展的价值作用,提出变革主流教育制度以适应残疾人多样化需求的融合教育理念;最后,在全球公共危机频发的当下,UNESCO 赋予了残疾融合教育以驱动全球可持续发展与化解危机的更高价值使命。在此过程中,UNESCO 对残疾人受教育权的内涵理解愈益从受教育机会公平向机会、过程与结果的全面公平过渡和发展,关注范围也逐渐向早期教育和终身学习两端延伸。2.UNESCO 推动全球残疾人教育的基本策略为实现残疾人教育理念落实行动的效率最大化和效果最优化,UNESCO 根据理念贯彻中所遇难点和重点的变迁,依次提出了三大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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